卷二 126
呂東來輕笑一聲,“笑話,貧道一心都在道法之上,纔不與你們同流合污。”他是不想再繼續與二人鬥嘴,說起正事來,自己問道:“沈如故,剛纔一句不說,現在總要說兩句了吧?”
南昭也嚴肅起來,問他:“那具屍體絕對是骨吱殺的,可爲何其他人看起來都正常?”
沈如故回答:“那些巡邏隊的,是人!”
他敢這麼回答,必然是肯定,不然剛纔也不可能這般容易出來。
“那答案便在這些人之中了,他們必然遇見了什麼。”
外面傳來馬踏聲,像是有大隊人馬出軍營去了!
呂東來從草袋上跳起來,提醒道:“今晚有事兒了,等着吧!”
說好等,幾人便耐心的在裡面等着,不多久,就聽到外面有叫慘叫聲!
幾人不約而同朝外面去,原本門口有人看守,但此刻因爲突發狀況,人都不見了!
遠處,有人影在走動,他們便朝那邊奔去。
是軍營裡一隊巡邏兵,他們一看到三人,就圍過來。
“你們怎麼跑出來了?”
“誰讓你們跑出來的,回去!”
無數把長槍比在面前,呂東來知道出事兒了,再不想被抓回去,身體一躍就飛身到了一座帳篷後面去了!
“追!”
數個巡邏兵立即追了上去,剩下南昭和沈如故面對其他的巡邏兵。
他們並沒打算逃,只問那個帶隊的:“你們國公爺呢?”
“……”這些只是普通的小兵,國公爺的事還輪不到他們議論,無人回答。
南昭又問:“剛纔我們聽到有人慘叫,出了什麼事嗎?”
“沒出什麼事,你們休想找藉口逃跑!”
“沒出什麼事?”她自然不信,剛纔那聲慘叫,他們三個人都聽見了!
“那外面看守我們的人不見了,去哪兒了?”
對方也不回答,一直強調讓他們回去剛纔的帳篷!
這些人也不敢對他們硬來,只好去彙報,不久就有個將領模樣的人趕過來。此人是曹良座下的銅騎將軍,名叫杜牛,剛纔也在大帳裡面,國公爺帶人出去了,留下他座陣軍營,主要就是爲了看他們三個。
現在看他們少了個人,表情很難看,質問道“那個銀髮道士呢?”
南昭未答,看這個人在這說得起話,再問對方:“國公爺帶人出去了,與昨晚那些失蹤的巡邏兵有關吧?”
“此乃軍中機密,怎能告訴你?”何況還是階下囚!
他們可從不覺得自己是階下囚,南昭雖不知到底何事,不過今夜之事實在蹊蹺,她擔心司馬封此去出事,不免帶着急切問:“國公爺剛走吧?他們去哪兒了?”
杜牛沉着臉回答:“國公爺離開前發話,說你們安生不鬧事要對你們客氣點兒,此刻跟你們一起那個銀髮小子都跑了!”潛意是提醒他們兩個事想點兒,別逼他們真的動手!
誰想他話剛說完,呂東來從側面的營帳大步回來了,那把他隨身帶的長劍,此刻已在他背上了,想必他剛纔是去找劍了!
“誰說貧道跑了?”他大步走過來,一副光明磊落你休要胡說八道的架勢?
杜牛覺得這廝兼職是一大奇葩,不過也算爲他省事兒了,立即叫人上前圍住!
“他不老實,捆起來!”
“捆我?”呂東來已沒有之前那戲耍的心情,他冷言警告道:“別給自己找不痛快!”
“抓住他!”
杜牛手一揮,邊上幾個士兵便涌上來,這回呂東來一絲不留情,手指擡起,幾張普通肉眼看不到的靈符便從他指間飛出去,那幾個衝過來的人眼神一定,動作停在了半空中!
杜牛大驚“臭小子,你使了何妖法?”
他警告的語氣說:“你莫管我使了何法,先擔心一下你這營裡出了什麼事兒吧!”
沈如故猜到他剛纔去尋劍的時候,一定發現了什麼,此刻上前來問:“那東西是不是不見了?”
呂東來投來一個深意的目光,“你倒是清楚。”
南昭聽得雲裡霧裡,忙問:“什麼不見了?”
“剛纔放在大帳裡那具屍體!”
旁邊的杜牛也聽到這句,面色有變,“怎可能?剛都還在那裡,國公爺說等他回來,要將那位兄弟好好安葬……”
“安葬?”呂東來氣勢加身的說:“那東西早該燒了!”
杜牛根本沒意識到他這話的意思,總覺他在搗亂胡說,爲了一探究竟,立刻讓人去查看。
不久,那人就跌跌撞撞的跑回來。
“不……不好了……杜將軍,軍機大營裡那具屍體真的不見了!”
杜牛這才知道不好,且看呂東來確實不是一般人,才換了語氣好生問:“是道長挪了我兄弟的屍體……”
呂東來就曉得他要什麼,冷麪打斷道:“貧道挪那屍體作甚?你問問他,還看到了什麼?”
杜牛看向回報的小兵,見他惶恐的說:“不止……屍體不見了,還有血,好多血在地上!”
“實話告訴你吧!”呂東來說:“那屍體現在又活了,要吃活人的!”
旁的人一聽,面驚色變,卻又覺得他故意危言聳聽。
沈如故這時,小聲對南昭說:“新變的骨吱會特別飢餓,看見活人就咬!”
想必他們剛纔聽到的那聲慘叫,就是來自於此。
“啊——”又有人慘叫。
接着,便看到一個人狼狽的朝這邊跑過來,杜牛認出了是他騎兵隊裡的人,忙上前問道:“王高,發生了何事?”
“杜將軍,有……有怪物……咬……咬人!”
這應徵了呂東來的話,杜牛立刻看向他:“道長,那到底是什麼?”
“剛纔在軍機大營裡,她說的東西!”呂東來不想廢話,一邊取下背上的劍,一邊對告訴他們:“現在還早,那東西應該只有一隻,普通的刀劍是砍不死的,你去叫你的人都躲開,貧道來收拾它!”
杜牛求之不得,立刻點頭哈腰的全憑他吩咐。
說完,他本要朝鬧骨吱的地方去,突然又停下來,對這邊的沈如故說:“你和我一起去,我要抓活的!”
他怕自己一個人不行,有沈如故幫忙,自然就穩了!
沈如故也知道他爲何要抓活的,回頭對南昭說:“你去也幫不了什麼忙,就在這邊等我回來!”
臨了,還補上一句:“別亂跑!”
“嗯。”南昭衝他點點頭。
時間緊迫,他們匆匆過去了!
知道只有一隻骨吱,南昭並不特別擔心,她獨自在原地站了會兒,聽到背後有聲響,立刻驚醒的轉身看去。
卻看到剛纔那叫王高的小兵鬼鬼祟祟的站在身後,她當即就提了個醒兒,質問道:“你在這兒幹嘛?”
是他剛纔來報信說那邊有骨吱的,她還以爲這傢伙又跟着杜牛過去了,沒想到還在這。
王高神情緊張的回答:“杜……杜將軍讓我看着你!”
“看我?”
“對!”
南昭又不做什麼,被人監視也無所謂,本不想在意,可對方兩隻眼睛一直盯着她,讓她很不自在,忍不住回頭道:“我人就在這,你……”
她突然發現不對勁,這個人眼光發直。
她立刻走過去,質問道:“你受傷了?”
王高馬上害怕的退了兩步,不停的搖頭:“沒,沒被咬!”
南昭怎可能信他,上前強行固住他的胳膊,袖子往上一撩,便看到對方手臂上有兩個咬傷。
“你被骨吱咬了!”她說完,欲去找火炭來幫他解骨吱的邪毒,卻似看到前方的陰暗處,站着一個人影。 Wшw● ttкan● ¢ ○
她神情一頓,下意識的握緊手裡的辟邪寶劍,大聲問道:“是誰?”
那人躲在陰暗裡,用一種低沉的聲音念道:“靈祭一開,諸邪歸來……”
南昭最恨人裝神弄鬼,當即就拔出劍來指着那邊:“你是誰?”
對方還是不回答,繼續用那低沉的聲音念道:“靈祭一開,諸邪歸來……”
“咔——”身邊傳來另一道聲音,南昭警惕轉頭一看,站在他旁邊的王高手臂上的傷口正不斷的往外面冒出黑氣,黑氣纏繞着他的手臂、身體、臉,他開始顫抖的大叫起來。
南昭驚愕的看着對方在自己面前,從人,變成了一個骨吱!
這怎麼事?被骨吱咬了,不是要等一段時間纔會變嗎?
難道是那個黑影的原因?南昭也顧不上那個黑影了,她揮劍就朝剛變成骨吱的王高刺去。
卻不想,利劍刺過去那瞬間,鮮血灑了出來,濺了些許在她的裙襬上。
骨吱怎會有血?
南昭目光沿着手裡的長劍往上看,發現本來穿着軍裝的骨吱,身上穿的卻是一件道袍,鮮血染在黃色的袍衣上,十分醒目。
“南昭……”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喊她。
南昭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劍刺中的道士,竟長得與師父一模一樣,她驚得立在那,不知這眼前的,到底是真是假。
青雲子中劍,已流了不少血,身體緩緩跪了下去,他老眸露出不解和痛惜問:“南昭……爲何是你?”
南昭這才發現,自己早不在雲州軍的軍營中,這裡是一個山洞。
青雲觀的清泉洞,她師父當日就死在這裡。
那這眼前發生的……難道是曾經真實的畫面?
南昭立刻跪下去,用手捂住那不斷流出鮮血的傷口,眼淚直流的哭道:“不是的,師父!不是我殺的你!師父,真的不是南昭!”
“師父知道……師父都知道……”青雲子看着她,臉頰與嘴脣都因失血過多而慘白,用盡所有力氣,才露出一個疼愛的笑容,對她虛力說:“阿昭……未來的路艱辛,爲師再也不能陪你……走了……”
聲音落下,青雲子就這般,睜着眼睛斷了氣。
“不!師父!你別死!”南昭悲痛欲絕,完全沒有感受到來自手臂的痛。
沈如故從另一邊跑過來,見一個新變的骨吱一口咬在她的手臂上,而她卻滿臉淚水,毫無反抗的痕跡。
“南昭!南昭!”他大喊了一聲。
那骨吱聽到沈如故的聲音,立即鬆了口,朝他這邊撲過來。
沈如故因南昭被咬,雙眸怒色燃起,擡起手掌就蓋在骨吱的天靈蓋上,一道藍色的光從他手心裡流出來,將骨吱整個化煙,吸進了他的手心裡。
解決了骨吱,他立即跑過去,將坐在地上的南昭抱起來,聽到她神志不清的說:“師父,你別走……阿昭再也不讓她們傷害你了……”
沈如故雙眉一緊,伸手拍了拍她的臉,輕聲說:“小昭,看看我,我是如故啊!”
方纔他也叫了她好幾聲,都沒叫過神來,此刻,聽到‘如故’這個名字時,那雙還陷在幻境中的眼睛,突然有了幾分光亮,漸漸看清了眼前的人。
“如故……”
明知師父已死,卻親自經歷了一次他慘死的過程,南昭已許久沒有這般難受了,特別是回過神來,第一眼看到的人還是他。
“有人在那!”她撐起身子,指向剛纔黑影所在的地方,那哪兒還有人。
再看手臂上的咬傷,她才肯定,剛纔眼前確實有一個骨吱。
沈如故沒敢耽誤,他速去取來火炭。
“忍着點兒!”
“嗤——”地一聲,火炭落在咬傷處,南昭痛得緊咬牙冠,閉眼不看。
處理好傷口,沈如故才說:“咬你的是新變的骨吱,通常情況下,不會被咬就變!但這只不同!”
南昭基本已回過神來了,她擡眼看來,下意識的問:“這隻被人動了手腳,對不對?”
他點頭,沉聲說:“靈花之力,可以加持靈物,而骨吱因靈花之力現世,雖非靈物,但也會受其影響。”
南昭不需再問,她現在已很肯定一件事,目光再移到剛纔黑影所在之地,恨意從眼中生起,“道神,終按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