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說起來呢,南昭反應這般大,是因柳葉葉伸過來的手,碰到了她右手心的靈花,她真不是故意。
當即也驚住了,實在沒想到,自己殘腿一個,竟能有這樣大的勁兒。
還是這柳葉葉輕得跟紙片兒似的,風一吹,就飛了!
她心頭直叫一個冤枉。
“你做什麼呀?”青果見自家姑娘被南昭掀倒了,立刻扔了手裡端的托盤,過去扶人。
那一托盤東西扔落在地,碗盤食物灑了一地,更發出了瓷器摔碎的聲音,好巧不巧,把還在祠堂那邊交代事情的沈老夫人引了過來!
一見到老夫人在丫鬟的陪侍下疾步走過來,南昭心叫不好,老夫人準拿她說話。
果然,老夫人一臉慍氣問:“這是怎生了?”
“老夫人,我家姑娘爲少夫人端吃食來,卻未想到她不領情,還……”
“青果!”青果告狀的聲音被柳葉葉打斷,她起身笑對老夫人說:“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這些吃食也是青果見我受傷扔掉的,與昭妹妹無關!”
沈老夫人沉着臉走到近處,對柳葉葉說:“你別幫她說好話,縱然這些吃食是青果自己扔的,好端端的,你也不可能自己摔倒吧?”
柳葉葉瞧騙不了老夫人,也就不再多少什麼。
南昭瞧這一幕,多少有點狀況之外。
從小在道觀里長大,那兒雖也有勾心鬥角,但男人與女人之間的爭鬥,終究是不同的,所以聽到柳葉葉主動與自己撇清關係,她真摸不準對方什麼心思。
不過一聽老夫人這般看待柳葉葉,她才得以肯定,比起青果那遮不住得意的性子,柳葉葉這般沉得住氣,纔是真的聰明。
“呀,流血啦!”青果一聲驚呼,柳葉葉擡手一看,發現手指剛纔摔那一跤,被磨破了!
南昭在旁看着,心想,咋就這麼柔弱呢?我以後得離你遠點兒!
看到自己新兒媳被南昭弄受傷了,沈老夫人臉色更加難看,指着南昭的臉就責怪道:“就知道有你在的地方,沒個好事發生!”
南昭也不解釋,任由老夫人責罵,唯一擔心的就是老夫人血氣上涌,把身體給氣壞了,到時候,又是她的錯不說,沈家上下,每一個人會幫她!
說到底,她不怕老夫人,卻怕沈如故得緊!
那廝的性格完全琢磨不透,時陰時晴,時人時鬼,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狠辣起來那是真的狠辣,她要是將他母親給氣出個三長兩短,恐怕沈如故能給她生吞活剮咯!
沈老夫人擔心着柳葉葉的手傷,又看南昭站在旁邊不聲不響的樣子,實在不順眼,便發落道:“我看呀,你還是去祠堂裡跪着,讓祖宗們將你看好咯,別又跑到哪兒闖出禍事!”
“娘所慮周全,全聽您的!”南昭就說了這麼一句,便自覺的去了祠堂。
一跪下去,才終於覺得清淨了,只是忙活了大半天,一口飯沒吃着,飢腸滾滾。
老夫人還責令阿碧,不準給她送吃的,連口水都不給。
南昭早已不意外了,她都通通受着,只求別驚動沈如故,到時候又來罵她蠢。
別人如何罵她都無所謂,偏生那沈如故一說,她就真覺得自己蠢笨不堪,自個兒也嫌棄起來。
傍晚時候,沈如故在書房看完賬本,阿碧猶豫了許久,終於提着膽子到書房與他說話。
沈如故在家中,總是神出鬼沒的,所以與下人們的關係,也就見到了一句問安而已。
阿碧自來很敬畏他,進了書房也是支支吾吾半天,沒敢把話講出來。
“說!”沈如故眼睛也不擡一下。
“大少爺,午時少夫人與柳姑娘發生了些碰撞,柳姑娘的手受傷了,老夫人罰少夫人到祠堂,一整日未盡食喝水了,她的傷腿……”
沈如故面色有變,微微擡起頭來,問:“葉葉受傷了?流血了嗎?”
阿碧講這些話的本意是爲南昭擔心,畢竟她打傷未愈,元氣耗損,長時間這般罰跪肯定吃不消。
卻未想到自家大少爺竟第一關心的是柳葉葉的傷!
那小傷算得了什麼啊,少夫人身上的傷,可是差點要命的啊!
阿碧到現在,一想起那天少夫人從青雲山下來,滿身是血的樣子心就顫得慌,所以瞧了大少爺這反應,真爲少夫人不是個滋味,奈何人家是主家,她也只能回答:“流了!”
沈如故一聽,立即從椅子上起身往外走。
阿碧滿懷期待的問:“大少爺是要去祠堂嗎?”
“竹院!”
竹院是柳葉葉所住的院子,因前年改建府邸時,種下不少青竹以此得名。
沈如故一過去,就在那邊呆到天黑,故終究沒去祠堂看南昭,彷彿忘了有南昭這麼個人。
南昭跪了數個時辰,倒是等來了別的人!
沈老夫人讓丫鬟在外面等着,她獨自進了來,照常,老人家先去給祖宗上香,後來到南昭跪的地方。
問她:“你可不甘?”
南昭輕輕擡起頭,雖早就疲乏不堪,但她依舊挺着背脊,肯定回答:“不甘!”
任她如何討好,也換不來別人一點兒慈悲,她也就懶得在老太婆面前裝乖賣傻了,反正,也沒個好處。
沈老夫人推測道:“那老身罰你在這兒,你心頭怕是惡念詛咒了我千百回了!”
其他的也就算了,這個南昭可不認,她申明道:“娘,我早說過,你不喜歡我,想要趕我走,我都理解,我並不怪你,要怪,就怪我自己是個煞物!”
上次還是在這兒,沈家祠堂,沈老夫人說過同樣的話,現在她原樣的說與對方聽。
沈老夫人笑了笑,一副我還不是老糊塗的模樣道:“你倒是不怪我,可你心裡終歸是有怨的,我這沈家纔剛安生下來,唯恐再給你翻了天,所以今日老身過來,再與你說一說!”
“娘,請說!”南昭恭敬的回答。
對方便直言道:“柳葉葉是我兒帶回來的,雖說出生不好,可論樣貌才能性子各方面,都勝你百倍!”
“是!”她不否認,甚至早就有這樣的覺悟。
也正因爲深知這一點,被別人這般直接的擺在面前比較,心頭多少有點難受。
“最重要的是——沈家傳宗接代的問題!”沈老夫人提道:“我兒雖與普通人不同,但他還是有那個能力的,據我所知,你們拜堂以後,我兒就沒有碰過你!”
這事兒對方怎麼知道,南昭不清楚,老夫人講得這般明白,她有種被扒光了凌遲的羞辱感由心而起!
老夫人欣慰道:“還好,我兒是有分寸之人,他不碰你,是對的!你也該知曉,自己是個怎樣的身份,你想想,若有一日,你真懷有身孕,再生個煞物出來,如何是好?你自己的命都這般苦了,那孩子呢?”
南昭心頭像猛被紮了一針,她輕輕閉上眼睛,話雖傷人,卻是她不得不面對的現實。
而沈老夫人來此,就是警告她,讓她更加清楚的看明這些,她問:“你可知道,柳葉葉住的那間院子,叫什麼名字嗎?”
“竹院!”剛到沈家沒幾日,她便將這府邸大致的院落了解清楚,以備逃跑。
此刻老夫人專門問她這個,是爲何意?
“其實在此之前,竹院不叫竹院,是前年,如故突然有了興致,決定對那院子大肆改動,那時,每一瓦每塊磚頭,如故都要親自過目,並且特意從別處用貨船長途運來蜀山竹,他對每一株要種在何處,咫尺間的偏差他都檢查得仔細,耗費了整整一年時間纔將竹院建好,我們都知道,這竹院是他之最愛,當時我們還以爲建好了,他要搬進去與這院子長相廝守,卻並沒有,所以那精心修建的竹院一隻空置着。”
老夫人說着停下來,細細打量南昭的神情,瞧她眸子越來越黯淡,老夫人才繼續說:“昨夜柳葉葉一搬過來,直接住進了那院子,你該清楚這意味着什麼?”
南昭不答,但她十分清楚的知道,沈如故將最心愛之物,贈給了柳葉葉。
她從未見過,俗世中的愛是何樣,也不懂如何去表達心中所喜,所以,無論如何,她想象不到,那個對她說要逆天改命、那個一心要做自己的天的沈如故,對別人好時,是什麼樣子,想着想着,有些出神。
“南昭——”沈老夫人的聲音再次響起,“當初我兒要娶你,因爲什麼,我們不去計較,也應允了他,如今他再選擇葉葉,我們同樣應允。但你要清楚,並非你佔着那個少夫人的位置,你就真是沈家的少夫人,葉葉,纔是要爲我們沈家產下孫兒的那個人!”
葉葉,纔是要爲我們沈家產下孫兒的那個人……
這句話在南昭耳畔久久響着,沈老夫人瞧她不專心聽,特別強調的問:“你現在,對自己的在沈家的身份,可明白了?”
“明白了!”她答得很快,生怕對方不滿意。
老夫人確實不滿意,臨走前,還不忘警告她:“若是以後,葉葉再出點兒什麼事,別說我容不容得下你,我兒如故,也不一定容得下你,到時候你什麼下場,你應該比我清楚!”
沈老夫人離開了,南昭還跪在地上,她以前覺得自己慘,現在她覺得自己很可憐。
好想抱着自己,大哭一場。
可她望着這一塊塊沈家祖宗的牌位,麻木得猶如也變成了其中一個。
她就這麼聽話的跪着,直到眼前模糊,黑暗侵襲,意識隨之遠去,她似乎做了一個夢,夢到沈如故坐在身邊,就這般看着她,還問她:“南昭,你難過嗎?”
我難過,與你何干?
再次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清晨,身邊只有阿碧。
阿碧眼睛紅腫,前夜見她暈倒,她心疼得很。
南昭自己倒沒心沒肺的,只虛弱的問:“阿碧,你哭什麼,我又沒死!”
她這種命數,能活到今日,已是幸運的了!
阿碧哭得越發傷心的說:“阿碧無父無母,自小就被大舅給賣出來做丫鬟,做牛做馬的,沒少受過別人閒話和白眼……嗚嗚嗚!”
南昭還以爲,阿碧是發現與她同命相憐,所以才哭得如此傷心,卻未想到,阿碧又哭着道:“可……可……是少夫人,爲何你的命比我還苦啊!都苦出花兒來了嗚嗚嗚……”
她躺在牀榻上,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這般躺了半天,她能起牀了,一刻也未閒着,就拿着柺杖去外面練習走路。
她早就想好了,不管發生什麼事,她也要死皮賴臉的活着,但光活着不夠,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連沈如故都要娶妾了,她得給自己謀條生路。
一直躲在沈如故身邊苟且偷生的日子,哪天能活出個人樣兒呢?
她手心的靈花一天比一天大,潛在的能力就越大,只是這種能力,她無法自主使用。
但她親自經歷了楊家禍事,那背後真兇僅用她一束頭髮,便將死了十幾年的婉兒給喚醒,回去找楊家復仇,如果,她也可以這樣做,不害人,用來自保,絕不成問題。
可是,那是茅山道術中的,師父若在,是決不允許她觸碰這一塊的。
且現在師父也不在了,她毫無頭緒,要從何處開始下手呢?
正想得出神,從院門外走進來一豔麗女子。
“昭妹妹!”
南昭回過頭來,見是柳葉葉,不久就來到了她身邊。
“昨日之事,是姐姐還得妹妹被孃親罰跪,心中實在過意不去,所以今日一定得來看看妹妹!”柳葉葉滿臉誠心的說。
南昭不太想離對方太近,敷衍的回答了一句。
柳葉葉這回也不擅自拉她手了,只是看了她的腿腳以後,關切的說:“妹妹不會怪我吧?”
“什麼?”
“我知道,昭妹妹這腿腳不方便,所以我未通知妹妹,就去請了一位舊友過來,她醫術了得,興許有法子可以治好你的腿!”
南昭不怎麼信,沈家請了不少名醫來了,若真能治好,早該治好了!
“此刻,那位舊友就在我那邊,妹妹,你隨姐姐去看看吧?”
前一晚上,沈老夫人才特地警告過她,她現在是生怕跟這女人再弄出點兒什麼事來,所以想拒絕。
對方也看出她防備着自己,勸道:“昭妹妹,這個人,即使有錢也請不來,現在人我給你請來了,這腿是你的腿,至於治不治,你自己決定吧!”
南昭遲疑起來,人家都這樣來請了,要是拒絕,回頭沈老夫人必得說她不識擡舉。
那就去吧,反正看看,不一定非得讓人治,到時候覺得有問題,再改變主意也來得及,所以她當即帶着阿碧朝竹院而去。
她第一次來竹院,進了門,便看見滿院的青竹。
阿碧攙扶着她,感嘆道:“在這種季節,也只有竹子才能長青不衰了!”
南昭未說話,她仔細的看着周圍這一草一木,覺得似曾相識的感覺,且越往裡面走,這種感受就越熟悉。
但她確定,自己沒來過這裡,也未在多想,一路跟着柳葉葉來到竹院的一處竹亭之中,此刻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婆婆早已等待多時。
“三婆!這就是我說的昭妹妹,您幫看看吧?”
柳葉葉客氣的與婆婆說。
婆婆年歲已高,那雙老眸已不再清晰,此刻,婆婆目光朝南昭移過來,停留在她臉上的時間,比殘腿上的還多。
南昭被盯着看得有點不自在,很多次,就是別人這麼看她後,便開始大罵她煞物,所以她生怕這位三婆也如此。
但三婆很快就將目光移開,讓南昭躺在旁邊的椅子上去,讓她脫了襪子看腿上的傷。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坐下去,將傷腿露出來給三婆看。
當她那還留着針孔的腿一露出來時,旁邊的柳葉葉面驚色變問道:“昭妹妹怎會受這樣重的傷?”
見南昭不答,她也不多問,領着丫鬟出去了,留南昭和三婆二人單獨在裡面。
柳葉葉走後,三婆看着她的傷腿道:“白蓮觀的封骨針,七針斷人命,夫人好命,竟能捱過十二針!”
南昭心頭一驚,這三婆看起來普普通通一婦人,竟然能一眼看出是白蓮觀的封骨針,看來,她來對了!
“三婆,我這腿可有得救?”
“廢了!”
這話與那天沈如故說得一模一樣,南昭如被潑了一桶冰水,眸子瞬間黯淡下來。
“我可以試試醫治你這條廢腿,也許能好轉,不過也許更糟!”
其實來之前,想到此人是柳葉葉找來的,她還不放心,但見過本人之後,聽人將利弊說得這般坦然,她反而不覺有什麼可懷疑的了!
“現在這樣了,更糟會多糟?”
三婆不帶半點兒情緒的回答:“輕則半身不遂,重則全身癱瘓!”
南昭聽着都覺得害怕,怎麼想,都覺得冒險給其醫治的風險太大,正要拒絕,樑三娘突然問她:“你信命嗎?”
“不信!”她一口回答,幾乎是帶着恨的。
三婆說:“總是禍事纏身是命,但能逢凶化吉,也是命,無論你信與不信,它一定是有原因的!”
這話,讓南昭改變了主意,她問:“你既知道我的腿是被封骨針所傷,那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
“這裡是沈家府邸,青州城誰人不知,沈家娶的媳婦是煞物!”三婆不看她,轉身擺弄着自己的工具。
“既然知道,你還敢爲我治腿?”
對方手裡的動作突然停下來,背對着她,反問道:“怕?”
那雙渾濁的老眼中,突然流出一絲稀少的光亮,“你還是嬰孩時,你師父就請我去幫你施過針,若是怕的話,那時我也不會上青雲山!”
“你說我師父?”南昭聽到這話,十分震驚!
已有許多日,沒再聽到有關師父的事,而眼前這位婆婆,竟是師父生前故人,她突然覺得十分親切。
三婆面無多少表情,緩緩轉過身來對她說:“你師父慘死,十二仙道上都傳遍了,是你之所爲,我當日也在青雲觀中,親眼見他們給你釘上的封骨針!”
難怪,婆婆只看一眼,便知她腿上之傷源自封骨針。
三婆嘆道:“老婆子活了一輩子,這十二仙道里,什麼怪事兒沒見過呢,披着道袍的貪妄之人比比皆是,倒是你這小丫頭,緘口不認的堅定,垂死後的掙扎,還在你師父棺前立誓的決心,讓我看到了這十二仙道中,最先存在卻也最快缺失的道法初心!”
“哼!”婆婆冷笑,頗有幾分嘲諷之意說:“你總有一日會明白,這世間,從無好壞之分,有的,只是成王敗寇!”
不知爲何,聽到三婆說這些,南昭絲毫不懷疑她所說的,現在,她改變了主意。
“三婆,你幫我醫治殘腿吧!”
三婆擡起那雙佈滿皺紋的眼,再問她一遍:“你不怕我是來害你的?”
南昭被最親近的人背棄過,她自然害怕。
可是啊,真正害人的人,是不會說出來的,她點頭回答:“三婆不怕我害您,我自然也不怕三婆會害我!”
若是沈如故在這兒的話,又該說她愚蠢了吧,竟對一個初次見面,還是柳葉葉請來的怪婆婆如此相信。
即已說好,三婆便幫她施針,用時一個時辰。
三婆雖年紀已高,但手力穩而準確,每一針都施得準確,完畢之後,南昭感覺腳踝有細微的感知了!
正要道謝,三婆提醒:“這還緊緊是開頭,後來要完全恢復如常,還需一段時間!”
不管多少時間,南昭都願意等。
三婆醫治完畢,一刻也不願意多留,就此從沈府中出來。
不遠處的街巷中,早已有一輛馬車在等待,三婆提着醫箱走過去,被請上了馬車。
車中坐着一位黑色華服的公子,他頭頂玉冠,五官清俊,只是坐着,不說話時,都帶着一種不容忽視的神韻。
“三婆去了這樣久,想來,她已答應三婆爲她施針了!”
“這丫頭外表看起來蠢笨,但並非無心之人!”三婆略帶欣慰的說:“還需時間磨鍊,方可等待寶劍出鞘!”
“多謝三婆肯幫此大忙!”
三婆長長嘆息道:“即便王爺不找我,老婆子亦會幫她治好傷腿,已告慰青雲子道長在天之靈!”
夜幕又要落下來,南昭施針完畢,聽三婆囑咐,又在長椅上休息了半個時辰纔開始移動,她喚阿碧過來,準備回自己所居之處。
下了地,活動了一下筋骨,發現傷腿確實有所好轉,她吊着的一顆心隨之落下,轉而有些開心,連日來的厄運纏身,唯有三婆的出現,是一件好事兒!
她有預感,三婆不止能幫她把傷腿治好,也許,還能幫她其他的大忙!
再想到沈老夫人那邊,照規矩,她也應該親自去跟柳葉葉道聲謝,所以就讓阿碧扶她去尋柳葉葉。
此刻,竹院中,夜燈纔剛掛上不久,正是吃晚餐的時候,廚房不停傳菜過來,前面的門房便未合上,南昭遠遠得見,明亮的房中,兩人坐在圓桌前,正在用餐。
她本是來找柳葉葉的,看到另外個人也在時,她的腳步下意識的停了下來。
“少夫人……”阿碧也看到了裡面的人,心疼的喚道。
南昭未答,一動不動的看着那邊兒。
想她嫁進沈家也有段日子了,其實見沈如故的時間很少,更別提兩人能坐在一起吃飯的次數,那簡直是屈指可數。
她自是記得深刻,沈如故在自己面前是哪般樣子,除了嫌棄,便也是冷冷淡淡,哪兒像這樣呢,還爲柳葉葉夾菜,眸中滿是笑意。
前不久,她還不知,愛一個人是什麼樣子,現在知道了,大抵便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