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泛白的天幕中,阿特拉斯抱著北宸向著住所的方向急速飛行著。
“好點了嗎?”
他的懷中,北宸有點擔心地問道──舊式在方纔已經重新陷入沈睡,而新式看起來也有些體力不支──雖然從那面癱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但不知道爲什麼北宸就是能感覺出來。
“嗯。”
阿特拉斯點點頭。
“星靈力流動少許有些阻塞,預計一小時後恢復正常。”
“好,我們倆今天晚上都消耗了很多體力,回去好好睡個大覺吧。”
“但是我更想發情……”
“那個免談。”
最後在阿特拉斯委屈地拿尾巴卷著北宸的腳裸撒嬌中,兩人回到了臨時住所,折騰了一夜,身心疲倦的北宸借了辜銀嶽的房間補眠,而阿特拉斯則被那羣眼紅(?)的男人硬扣留下來打掃一片狼藉的房間。
“所以說,你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
黑禍咬牙切齒地瞪著阿特拉斯,素劫則用力拿臂膀箍著對方的脖子,活像是兩個路邊找茬的不良青年。
“沒有。”
阿特拉斯非常老實地垂著尾巴回答。
“北宸說,我不是她的情侶。所以我忍住了。”
於是黑禍和素劫同時擺出了便秘一般的臉,如同看天方夜譚似的看著他。
“這都能忍住?”
“……你的生理結構肯定和我們不一樣對吧?”
“除了我有優於人類和雄性戰器的體表保護殼之外,相似度在95%。我不怕被踢阿姆斯特朗迴旋炮。”
“……”
屋內衆人同時抽了抽嘴角。
“看見了吧,”西風在一邊冷笑著開口,“別把所有人都想得和自己一樣,人家兩邊的自制力都是很強的。……幹得好,阿特拉斯,你很懂事。”
聽聞西風說的,阿特拉斯立即高興地甩了一下尾巴粘去了西風附近。
“真的?北宸喜歡懂事的嗎?”
“不知道。”
西風似乎對阿特拉斯的撒嬌有些手足無措,扭開頭不動聲色地向一邊移動了一下,結果不小心碰到了那掃把沒有輕掃過的髒木屑,然後立即一臉嫌惡地跳了起來,拼命地拍著自己的手──確實是不得了的潔癖。
“誒誒,大媽又開始了,不知道是誰前不久還在說我們家小泥鰍淫亂呢。”
黑禍一攤手,然後立即一縮脖子,避過頭頂一道光束。
“喂西風!你還真的開火啊!會死人的!”
西風鄙視地看了黑禍一眼。
“放心,不是致命的光子,而是‘急性腦殘症治癒彈’而已,被射中不會死,只會治好你的病。”
“喂喂!你別以爲你是星脈種老子就不敢揍你哦!!”
“安靜!!”
西風剛要開口回嘴,辜銀嶽開口低喝了一聲,立即吼得屋內所有人都噤聲了。
“北宸在隔壁睡覺,要吵架去鬧市區吵!”
瞧見辜銀嶽狼眼中的不悅和關懷,黑禍有點理虧地摸摸鼻子,去一邊幫素劫整理某裝飾花瓶的碎片去了。
而西風則是依舊不停地拿出儲物空間內的毛巾和消毒水不停地擦著自己的手,一邊暗暗唾棄自己的幼稚──活了三百多年的人,最近怎麼越來越沈不住氣甚至和這種燁月種小鬼較勁起來了?
一個上午的時間,一堆男人就泡在屋子裡打掃房間了,還好他們的儲物空間內平時都有備用著一些基本生活道具,房間清掃完畢之後,辜銀嶽帶著朧雲和那羅迦出去購置傢俱,而西風、雙子、阿特拉斯則留在屋內重新佈置房間。
“呼──”
總算是重新弄出了房間的樣子,素劫大舒了口氣癱在了他自己的御用沙發(現在變成公用沙發了)上。
“好了好了,小尾巴,懲罰你隨便把小泥鰍帶出去到此爲止。你也好不容易熬過星災之夜,休息去吧。”
聽聞素劫這麼說,阿特拉斯有些詫異地歪了下頭。
“懲罰我?可是、這裡是我破壞的。”
“所以說,廢話少說,休息去吧!”
“哦。”
阿特拉斯很聽話地點點頭甩了甩尾巴,靠進了另一邊的沙發。
“素劫是好流氓。”
“……我揍你哦。”
阿特拉斯閉上眼開始打盹的之後沒多久,雙子和西風又開始毫無營養的互相吐槽,但過了沒一小會,大門開了,北宸一身睡衣站在門外。
黑禍和素劫立即上前,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小泥鰍,怎麼了?被阿特拉斯一騷擾,覺得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黑禍一把攬住她的肩膀,嘴上像是在開玩笑,但雙眼卻認真地盯著她的臉看。
“又或者被鬼壓牀了?別在意啦那個只是自己嚇自己而已。”
素劫也好笑地揉著她頭頂的髮絲,但是眼神中卻帶著不易察覺的認真。
“不是。”
北宸拿手攪著睡衣的衣襬。
“我做噩夢了。……那個,黑禍,素劫……你們可不可以……在牀邊陪我一會,等我睡著就好。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那個……”
她小聲支支吾吾著,本來碰到這樣的情況,黑禍和素劫肯定是毫不留情地吐槽或是捉弄她的,但這次,他們連笑都笑不出來。
“……好。”
“走吧,我們陪你。”
他們輕聲應了一聲,然後用眼神對西風打了個招呼,就關上門離開了。
到了辜銀嶽的寢室──黑禍和素劫看到了打掃得一塵不染、標準得如同旅店房間一樣的室內擺設,房間甚至連半點男性房間的氣味都沒有,讓他們不約而同地在內心吹了個口哨──不愧是苦行僧啊,難怪北宸說要借房間的時候他連進屋打掃一下都沒做,看樣子是根本沒必要來著。
北宸已經鑽回了被子裡,只剩腦袋露在外面。她的臉色不太好,雙眼眼圈發黑,面色也有些蒼白,此時,那黑色的瞳孔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澤,只是有些期盼地看著黑禍和素劫。
雙子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分別走到牀的兩邊褪去外套,拉開被子鑽了進去。
“咦!?”北宸立即在瑟縮了一下,“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啊!我只是希望你們在一邊坐一會!”
“我知道啦!”黑禍沒好氣地一把拉住她的手。“雖然我們是亂來了點,但也不會沒分寸的!睡吧,我們什麼都不做。”
“……呃?”
素劫在另一邊把手伸進她的脖頸下方墊著:“放心,我們不會做你不想要的事,更不想趁虛而入,就把我們當人形抱枕好了。”
“……”
北宸沈默了,只是用力點點頭。
然後過了一小會,她似乎敵不過睡意,眼神朦朧起來。
“黑禍,素劫……我又夢到向影了。”
她迷迷糊糊地呢喃著。
“嗯,我猜到了。”
黑禍壓低聲音,哄小孩一樣摸著她柔順的黑髮。
“……然後我又夢到了你們。……我看到,你們也被亞加德劈成了兩半……”
“我們好好的。”
素劫輕輕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讓她縮進自己的懷中。
“你們……和向影一起全部變成破破爛爛的鐵器躺在地上……我怎麼都接不起來,星靈礦溶液也沒有用,我想殺人,但是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亞加德也消失了,然後我又想自殺,但又想起來,我不能自殺……我沒有死的資格……”
她斷斷續續地念叨著,聲音越來越輕。
而黑禍和素劫則皺著眉頭,如同呵護嬰兒一樣一邊一個將她包圍著。
“你們一定要好好的。”
她口吃不清地囈語。
“你們安全的話,我還能努力戰鬥下去……我要當王……建立一個讓大家……的國家……但要是連你們都離開我的話……我……我就讓全部……陪葬……”
最後一句話幾乎已經成了模糊不清的音節,說完之後北宸就徹底陷入了沈眠,而黑禍和素劫臉上則露出了動容之色。
“……”
黑禍用力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然後他低下頭,在懷中之人的額頭上輕輕印上了一個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原來也是能做出這樣溫柔的舉動的。
“向影這個混蛋。”素劫表情苦澀地咬牙切齒,“他這樣,倒是讓我們怎麼出手啊,連死都死得這麼狡猾,這混蛋!”
“如果他真的能回來,我一定要揍他百八十拳!”
黑禍也用最低的聲音恨恨道,但轉頭看向北宸的時候,神色間又滿是無奈和隱忍。
“現在我們……除了做禁慾的抱枕之外,還有別的選擇嗎。”
“至少她選擇了我們做抱枕。”
大大的臥室上空,想起了兩道似有似無的嘆氣聲。
與此同時,另一邊,拉提亞皇宮的某會客室內。
“你說什麼?”
霞血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坐在對面的格倫佘,彷彿他說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
“你說……婭修沒有接受你的特訓?那她怎麼可能拿到那麼好的初賽和複賽成績?”
“那是她自己努力的功勞。”
格倫佘懶得解釋太多,這句話出口之後便一聲不吭地喝起紅茶來。
霞血皺了下眉頭。
“她是什麼意思?有說什麼話讓你轉達嗎?”
格倫佘聞言擡頭看著霞血,碧眼中閃過一絲嘲笑。
“沒有。”
“……”
她什麼話都不想和自己說?這怎麼可能?他可是把她送來這個世界的人啊。
“不過,我送你幾個字。”
格倫佘罕見地主動開口了,嘴角看好戲似的微微勾起。
“自作多情。”
“……”
霞血的金色瞳孔在格倫佘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如同野獸般緊縮起來,但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神色淡然的哈哈笑了一聲。
“看樣子她和她現在簽約的劍感情很好啊。”
霞血輕描淡寫地感嘆了一句,心裡不以爲然。
很多人,在見識過自己的實力之前,都有自信能抵抗住自己的誘惑力,但事實上,有幾個能真正把自己和戰器的感情放在絕對的力量之前的呢。
況且,她也很有可能在賭氣。
畢竟是他自己不分青紅皁白地把她丟來了這個野蠻的世界,她能成長到這地步一定吃了不少苦頭,畢竟她用了僞造身份,遮去了外貌,雖然騙不過他霞血,但至少對外人來說,她很好地保護了自己。
不過──不愧是他認可的人,確實沒有讓他失望,短短几個月時間,已經是幻靈武司了,她這樣的優秀人才,也只有他這樣的帝王級戰器才能配得上。
回想起初次見面的時候她對著自己臉紅又手忙腳亂的樣子,他有些不悅的心情立即好轉起來。
“我有問題。”
此時,格倫佘開口打斷了他的回憶。
“爲什麼你會格外關注她。”
“……”
霞血沒有立即回話,只是有些傲然地輕笑了一聲,拿手指敲著一邊的桌面。
“也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想找個合適的搭檔,近距離觀看世界級別的好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