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裡姆死亡的消息公開八天之後。
一輛巨大的奢華馬車,在蘇倫圖官道上不緊不慢地前進著。
蘇倫圖官道,從礦山都市直通赫陽國首都阿扎那爾,公整平緩的土路,十米寬,大道兩側還有疑似燈座的東西,上面託著大大的晶體塊,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用於夜晚照明的──和原來世界的郊外高速公路倒是有點像。
每隔二三桑瑪爾(=公里),可以在官道附近看見類似驛站的小小休息點,有著幾排並立的小旅館,露天的涼棚,下面放這些供人休息的桌椅,並提供一些簡單的點心和飲料──當然,比城鎮內的價格要高出一些。
此時,在離首都還有三百多桑瑪爾的某個小驛站中,那輛巨大而又奢華的馬車,在驛站衆人諸多視線中,緩緩靠邊,停了下來。
這麼奢華的大馬車,前方錯落排布栓著的,是十二匹極爲健碩的黑色大馬,車廂用了昂貴的白晶茶木,體積很大,粗估面積幾乎能達到小號民宅的大小,別說是放兩張牀,就算再在裡面放些茶几櫃子再來一個廚房也沒問題;
車輪很大,外部包著疑似橡膠的用來減緩摩擦的膠體,整個車廂還加上了木和鐵混搭的奇妙的防震裝置,車廂的四角裝點著發熱與發冷兩組調節內部氣溫的巨大靈晶,除了動力是馬,速度不如跑車快,那舒適度,似乎一點也不亞於原來世界的房車。
人們觀察著這輛馬車,立即交頭接耳起來:這大概是皇室或是什麼大官的車吧?
當然,他們沒有猜錯,這輛馬車的主人,正是這個國家的第三皇子,魯伊·紫十一·赫陽。
而與他同行的,正是北宸、向影、以及雙子鉤爪──黑禍和素劫。
他們此時,正在前往首都的路中──結果北宸還是老老實實地繼續當她的保鏢護送(?)魯伊回首都了。
首都有著整個國家藏書最全的圖書館,應該可以借用魯伊的權威看到受到保護的一部分書籍,說不定能找到更有用的資料。而且說不定還能在那裡碰到辜銀嶽一行──雖然離半年之約還早得很。
追殺達裡姆的任務並沒有完成,但因爲他的死訊已經對外公開,魯伊也就沒有理由長期留於林貝爾,追殺工作也轉到了地下,交由魯伊的親信──青衣騎士團來代爲完成。當然僅此還是不能讓人放心的,魯伊和亞曄交頭接耳一番後,亞曄破天荒地點頭答應了暫時帶領青衣騎士團進行圍剿工作,留在了林貝爾。
魯伊和亞曄並沒有說別的,他說了他準備執行的那個“有趣的東西”。而亞曄聽後,竟然放聲大笑了幾秒之後,爽快地同意了魯伊的請求。
──其實讓戰器來帶領一個軍隊,以常理來說是很難以服衆的,但因爲吸血鐮亞曄是不受人管制的墮暗種,又是個活了上百年的名人,所以把青衣騎士團交給他,魯伊還是很放心的。
分開之後纔沒多久,北宸就覺得身邊少了那冷嘲熱諷笑聲,似乎還真的挺不習慣的,對於她這種說法,向影微笑著說亞曄知道她這麼說一定會很高興,黑禍和素劫卻反過來嘲笑她已經變成了一個徹底的M。
其實北宸的留戀倒是不無道理,因爲亞曄在走之前留給她了一組共振靈晶。這是一種神奇的靈晶,兩顆爲一組,分別由不同的人持有,哪怕這兩人相隔再遠,只要其中一顆靈晶碎掉的話,另外遠在天邊的一顆也會碎掉,碎掉的同時,雙方可以感知對方的所在地。──這樣的靈晶,亞曄給了她不同顏色一整套,用於緊急聯絡。
白色代表好消息,藍色代表壞消息,紅色代表生命危險,黃色代表非緊急聯絡──亞曄逼她在十秒鍾內把這個背了下來,然後直接把串成一串的靈晶往她懷裡一塞,連句道別的話都不說,就嗖地一下不見了。
雖然還是這麼傲慢和臭屁,但他確實挺關心她的──北宸摸著那帶著亞曄體溫的共振靈晶,有點感動地笑著。
如果能找到留下來的方法就好了。
“別摸了,再摸下去這靈晶都要脫皮了。”
馬車中,坐在對面的黑禍沒好氣地拿鞋尖輕踢了一下北宸的小腿肚,翻了個白眼,一邊的素劫也面色不善地輕哼起來:
“怎麼搞得和丈夫出征之後拿著他的定情信物睹物思人的怨婦一樣。就算你無視我和素劫,就不擔心笨蛋長劍會吃味嗎?”
“啊?吃味?”北宸抽了下嘴角,有點心虛地看向向影,“呃,向影,我這麼做會讓你覺得不舒服嗎?畢竟亞曄他不是我的簽約戰器,我卻收下了他送的東西──雖然是聯絡用的道具啦。”
“不……怎麼會呢,主人接收誰的贈物是主人的自由啊,我怎麼可能因爲主人盯著它看得時間太久而產生挫敗感並後悔自己和主人認識這麼多時間卻沒有想到要替主人買些禮物的愚蠢行爲呢。”
……果然還是在吃味吧喂。──北宸外加雙子鉤爪抽了下嘴角。
“好了好了,”
黑禍和素劫一邊一個把北宸和向影從那舒適柔軟的大長椅上拉了起來,
“沒聽到你們的金主魯伊大人在車下叫我們下車嗎,下去透透氣吧。”
“唉──”
北宸看了一眼在茶几上放著的假髮和頭盔。
說說馬車停下後的事。
馬車停下之後,在衆人的視線下,馬車前方駕駛(?)區的左右兩個車伕下來,一個栓馬一個去打水(貌似是給馬喝的),緊接著,車廂的門打開,從裡面放下了摺疊的小木梯,一個衣著素雅、使用面料卻極爲昂貴的米灰色頭髮的青年走了下來。
──第三皇子魯伊。
魯伊下了車,先是對看向他們的衆人禮貌而又隨和地微笑了一下,隨後便深深地吸了口氣,活動了一下四肢,然後對著車廂呼喚起來:
“婭修?婭修?下車休息一下吧。”
婭修是魯伊給北宸起的假名,不知道爲什麼,魯伊在離開林貝爾之後,就給北宸準備了一個遮住上半邊臉的精緻頭盔,外帶長長的淺金色假髮,順便給她了一個新的身份──出生於偏遠小鎮的新銳靈武司婭修。
總之就是不希望北宸用本來面貌與外界接觸。
北宸思考後覺得隱瞞真正身份和外貌確實有助於在這世界上生存,至少以後會給以後的跑路增加很多便利,於是便答應了。
但答應歸答應,適應卻是個問題。
就比如說,魯伊叫著她的新名字,而她在車上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被呼喚的是自己,最後還是被黑禍和素劫提醒著,才從車上下來。
於是,人們看見,在青年下車之後一分鍾後,又有人從中跳了下來。
首先是一身簡單幹淨的白衣,金色長髮及肩,淺灰色眼眸的戰器──向影。
接著是有著一模一樣的邪氣放肆又野性的臉,造型風格卻大相徑庭的雙子──黑禍、素劫。
最後是一個體格嬌小的少女,全身穿著輕便精緻的上等戰鬥裝束,一頭齊腰的淺金長髮在陽光的折射下閃閃發光,頭戴著有著羽翼造型的漂亮半封閉型盔甲,只能看見尖尖的下巴和秀美的雙脣。
這個人,自然就是變裝過後的北宸了。
大概半遮半蔽確實會給人帶來莫大的神秘感,北宸下車之後,幾乎所有人的視線,全部集中到了她身上,讓她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所以說,”
黑禍在一邊低下頭輕聲在北宸耳邊揶揄起來。
“人靠衣裝啊,小泥鰍,看你打扮了一下還是挺引人注目的嘛。”
“你的意思是我遮住臉的樣子比較能看嗎,黑禍……”
北宸有點脫力地說了一句,結果只是被黑禍輕笑著拍了一下後腦勺。
不遮住的樣子也還不錯啦,雖然他們大多數相處時間,她都是個髒兮兮不知道打扮也沒有時機上妝的小丫頭罷了。
──當然這種話,黑禍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說出口的。
另一邊,魯伊和向影、素劫已經走入了驛站的小涼棚下,找了個角落的大圓桌坐下,正對著女僕不知道吩咐著什麼。
北宸和黑禍走過去坐下,幾人聊了幾句,那些放在他們身上的視線,見魯伊不像是要做些引人注目的事,看了一會大概是覺得無趣了,也就漸漸減少了。
沒多久,飲料和點心就上來了。
“主人,這是您的奶茶。”
向影忙不迭地把奶茶端了起來,走到北宸跟前,似乎上一次北宸因爲看了哪本赤月巫女的書的緣故完全沒有心思喝奶茶讓他怨念了很久。
──招待主人喝奶茶的任務,非得好好完成不可!這麼想著的向影,帶著微笑對著茶杯輕吹了幾口氣。
“嗯,現在這個溫度剛好,不會燙口也不會涼胃。請,主人。”
面對向影的無微不至,就算是天天面對他的北宸也紅了臉,而一邊的黑禍和素劫則是誇張地裝模作樣抖了抖。
“喂喂,要不要這麼肉麻啊……你乾脆連鼻屎也幫她摳好了?”
“是啊是啊,連指甲垢也一併替她清乾淨如何?”
向影立馬板起了臉。
“黑禍兄、素劫兄,請不要這麼形容主人!主人是沒有那種東西的!請稱呼那爲鼻子中的入侵者和指甲上的惡魔!”
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啊喂!爲什麼要把那種髒髒又渺小的東西說得像是怪獸一樣啊!
──北宸和雙子在內心不約而同地吐槽起來了。
魯伊在一邊抿了一口咖啡,笑著看他們幾人胡鬧,然後在適當的時候輕敲桌子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噓。有趣的東西,來了哦。”
北宸幾人愣了一下,然後安靜了下來。
這時,從其他旅行者坐著的方向傳來了並未收斂,甚至是有點刻意拔高的聲音。
“喂喂,聽說了嗎?迪魯塔公國,出現了自稱赤月巫女的女人!”
這句話一出,北宸喝了一半的奶茶差點直接就噴了出去。
對面的魯伊笑著對她搖了搖頭,她這纔要死要活地把奶茶嚥下,然後拍了幾下胸口。
──這到底是怎麼搞的啊?她不得不豎起耳朵傾聽那些飯後閒談了。
“什麼?!赤月巫女?那個毀滅世界的災噩之母嗎?證實了嗎?!”
“證實?要怎麼證實啊?她說她能看得見頭頂的紅月,但我們所有人都看不見,她又要怎麼證明她能看見?”
“也對噢,那她有沒有展示神力什麼的?”
“沒有啊,只是在一個勁強調自己能看見紅月,還在那和神棍一樣說著奇怪的滅世論。我看啊,她與其說是巫女,更像是想騙幾個信仰者建立新興宗教的沒用野心家罷了。”
“哈哈哈,”隔壁桌的人聽了,也忍不住插嘴起來,“說不定只是幻想小說看多了,產生臆想症的小女孩罷了。”
“啊啊,就是那種幻想自己會有著左右世界命運神力的妄想狂吧?最近這種不思進取的年輕人越來越多咯,不好好聯繫戰器的使用技巧,卻把希望寄託在莫須有的東西上。”
“譁衆取寵罷了。”
“別這麼說人家,人家也只是想出名罷了,希望得到視線的彙集的心情,誰都會有的吧……哈哈哈哈,要原諒人家的年輕啊!”
“嗯,這倒是個炒作的好題材啊──”
討論聲越來越嘈雜,已經沒辦法詳細分辨其中的聲音了,北宸只得將頭轉了回來,用複雜的神色看著魯伊。
“……是你做的?”
壓低聲音,用確保不會被外人聽到的音量,她這麼問道。
但魯伊比她更謹慎。
“上馬車再說。”
他一口喝掉了杯子中的咖啡,率先離開了小餐桌,上了馬車。
北宸再次沒了喝奶茶的心情(向影爲此怨念地看了魯伊的背影一眼),也草草收拾了跟前的餐點,和三位戰器一起跟著上了馬車。
待到馬車開始搖晃了一下、然後平穩地前進之後,魯伊終於在北宸催促的視線中開口了。
“沒錯,這就是我想給你看的有趣的東西。”
“……真的是你啊!”
北宸輕叫了一聲。
“可是爲什麼……?”
“首先,是證明亞曄閣下的觀點,要成爲世界公敵,並沒有那麼容易。──你剛纔也聽到了吧?人們,確實是害怕赤月巫女的,但是對赤月巫女現身這件事,始終抱著不現實感,沒有辦法證明的情況下,以人類的複雜,他們會那麼輕易地相信,赤月巫女的存在嗎?”
“……”
北宸沈默了。
她突然想起了在原來世界中,在大型討論社區經常會出現的情形。
如果有一人發起了討論串,標題名爲“我是來自未來的人”然後在內容中寫著預告世界會在哪一年滅亡──那一定會引來大量的關注,但絕不會是恐慌。
那麼,人們的回覆會是怎樣的呢?
“請你出示你的時光機型號以及批次碼謝謝,我是時光機制造商的督察人員,我們懷疑你使用了非法販賣的時光機。”
“哦,那順便幫我預測一下下個月的六合彩吧拜託了,成功的話分你一半如何?”
“精神病院放風時間結束了,趕快回去吧。”
“小丑。”
“想出名想瘋了吧?真可憐。”
……諸如此類的回覆,肯定會是有的吧。而真正會擔憂那個未來人是否是真實存在的人,真的會有嗎?幾百萬裡有一個,就算是不錯了吧。
啊啊……原來如此,這一點,兩個世界是一樣的啊。
人類,確實是容易被恐慌所引導的生物,但,首先要出示確鑿的恐慌才行──經歷過這麼多年生息發展的人類,並不會這麼容易就相信太過離奇的話的。
這一點,就算北宸自身跳出去對著所有人大喊我是赤月巫女,所有人,也會把她當做譁衆取寵的妄想狂一通冷嘲熱諷吧。
確實,連她自己都沒有辦法能證明自己能看見赤月啊。
看見北宸豁然開朗的表情,魯伊笑得更陽光也更奸詐了。
“其次,是一次試驗,用來查看赤月巫女的傳聞出現後,世界各地會出現怎樣的騷動,人們的態度是如何,信的比例和不信的比例是多少。──現在看來,不會有多少人相信的吧?我覺得如果我是局外人,聽到這種消息,至多也只是派一個線人去詳查一下罷了。”
“魯伊你的意思是……有了這次,就可以爲真的暴露身份的時候做好準備嗎?”
“沒錯。”
“……”
北宸沈默了。
“接下來,這也是我們的提前出擊。憑什麼要提心吊膽等著東窗事發?既然這事總會有透明化的一天,爲什麼不自己先用最有利於自己的方式將它透明化呢?你看,現在赤月巫女出來了,但是位置在迪魯塔公國,和你沒有關係,那麼你還需要擔心什麼?”
“……難怪你說需要七天,你派人去了迪魯塔公國?”
“是啊,快馬加鞭哦。”
北宸都有點不知道如何迴應了:“……那麼還有嗎?你的考慮。”
“最後,這是一個長期作戰,幾個月以後,別的國家,會再次發生赤月巫女出現的傳聞,再過一年,又會在另外的地方冒出來新的赤月巫女──幾次下來,你認爲全世界還會有幾個人會再重視這類的傳聞,到時候哪怕真的出現了你是巫女的證據,我看還是會有好多人把它當做無聊的傳聞,揮揮手丟在一邊不管的吧?”
放羊的孩子。
北宸腦海中瞬間出現了這個世人皆知的故事。
因爲總是謊報狼來了,狼真的來了的時候,就沒人會出來管了。
就算這隻狼,是有可能毀滅世界的赤月巫女……嗎?
確實是有趣的東西,這放羊孩作戰,果然也只有魯伊用一年扳倒一個大貪官的可怕笑面虎,才做得出來吧。
太過大膽,太過放肆,太過瘋狂。
但不得不說,或許真的挺有效果也說不定。
只不過──
“爲什麼……要爲我做到這個地步?”
北宸用心地看著魯伊的雙眸,斂神問道。
可惜,他的雙眼,是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的。
北宸知道,她與魯伊,結伴行進了將近半個月,羈絆和好感不是沒有,但,這真的值得魯伊爲她做出讓整個世界都騷動的事嗎?
僅僅是爲了讓她安心地在這世界上生存下去?
魯伊同樣認真地回視她。
“你是這世界上,第一個願意無條件救我的人。”
“啊……?可是我差點回絕了你不是嗎?而且我也收了你的錢。”
“是的,你有著一般人都有的膽小而自私的部分,但你最終還是不忍拋下即將死亡的我,就算我說了我要吃鹿肉喝露水這種荒唐事,你還是沒有反悔。”
“呃……這,畢竟,讓一條人命就這麼去了不好,如果是力所能及的話──”
“更何況,”魯伊笑了笑,“錢這種東西,對我來說,根本不算是‘條件’。”
“……”
“在你爲了治療我的月毒症和災皇拼殺,還因此受傷的時候,我不就說過了嗎?這份恩情,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我現在,只是在還你的人情而已。”
“可我只是身爲靈武司在完成你的委託而已啊……”
“是啊。你是一個靈武司。所以,當我看見你爲了保護黑禍和素劫,用自己的身體做盾的時候,我腦海裡就有了奇怪的想法。”
“……奇怪的想法?”
“如果你能一直這麼驍勇而果決、溫柔又善良地戰鬥下去,那,我也可以拋棄皇子的立場,以一個戰友的身份,沒有其他目的地支持你。”
魯伊說著,再次將手放到北宸的頭頂,這幾乎已經成爲他的習慣動作。
“你大概是我的第一個真正的朋友。所以,就算你是真的赤月巫女,我也希望你能留下來。我身爲皇子,同任何皇室成員一樣,體內流著希望能夠改變世界的鮮血,我並不害怕改變──”
“所以,如果是由你來引領新時代的來臨的話,那說不定會是一個很美妙的世界,我想要親眼看一看。”
“……我……”
北宸完全被魯伊的一番話震懾住,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魯伊,我很高興,真的。”
她笑著任由頭頂的大手輕輕搖著自己的腦袋。
“可是……你知道我很固執,就算你說了那麼多,也並不能去除我自身有可能帶來的危險性,我還是不希望自己會讓你們受到傷害。不過,你說的很有道理,我得好好消化一下,最後在做權衡,必要的戰鬥,我還是會去打的,我不會一直逃到底的。”
“那樣就好。”
魯伊開心地眯起了眼睛。
“怎麼樣,是不是很感動?”
“嗯……嘿嘿。”
“感動的話還有一半酬金我可不可以不付了?”
“……”
其實魯伊你最近資金短缺沒錯吧?
“那不然到首都我把黑禍素劫那倆吃裡扒外的家夥的契約權轉讓給你?他們倆可是極品燁月種啊,雙翼等級時候的戰鬥力就和普通的五絃燁月種持平了哦。”
預算緊缺皇子爲了把自家紅杏出牆的戰器賣出去不遺餘力地推銷著,不過黑禍和素劫倒是沒怎麼生氣,反倒露出了耐人尋味的表情。
──那種明明有點高興但又死活要裝得滿不在乎的表情。
這個提議倒是讓北宸有些意外也不怎麼排斥,畢竟和黑禍素劫認識也有一陣子了,搭檔到後期也漸漸變得很合拍,兩人和向影之間的關係也很好。
不過她還是有點猶豫──都沒決定是不是留在這個世界,再憑空增加契約戰器有點太不負責任了吧?
“主人,我建議你接受這個提議,要參加靈武司格鬥大會的話,不準備各類型的戰器來應付敵方的進攻是不可能的,單一的戰鬥方式無法在那種比賽中生存。我畢竟只擅長中短距離的攻擊,近距離大殺傷力的突襲,黑禍兄和素劫兄要比我強上很多。”
“這樣啊……”
雖然心裡還僥倖地打著不參加比賽直接找霞血了事的小算盤,不過北宸還是對著魯伊點了點頭。
算了,哪怕三個月也好,能多和這裡的夥伴相處一會也是好的。
黑禍素劫臉上的表情一鬆,剛要準備上來打個類似“請多關照”的招呼,馬車卻突然震了一下。
魯伊神色一變。皇室的馬車怎麼可能隨便停下來?
“藍卡特,怎麼了?!”
“回殿下,前方有一輛馬車正面過來……似乎是第二皇子·雷狄斯殿下的馬車。”
“……”
整個車廂頓時安靜了下來,溫馨的氣氛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