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達裡姆的地下基地的襲擊,定在了兩天之後。
一方面是爲了補充貧血(?)的北宸的體力,讓她恢復最佳狀態,一方面是因爲,四天之後就是星災之夜,潛入地底的作戰,正好可以讓他們避免星災之夜大羣的狂暴附身月使的襲擊──畢竟,以北宸現在的實力,在野外迎接星災之夜確實挺勉強,能避免的話還是儘量避免比較好。
因此接下來的兩天,北宸過得比較閒,只是呆在臨時的小帳篷內看著向影拿出來的各種版本的神話書籍,吃吃喝喝睡睡,由於過得太過悠哉,她甚至差點忘記了自己在看的是攸關命運的重要資料,把手上的東西當神話小說來讀了。
──當然,她很快回神,然後暗自敲自己的腦殼。
這些資料,大多數的說法都十分相似,但在一些細節上,來自不同年代的書的記載,會有少許差別。
北宸先是挑出了所有書籍都公認的部分:
第一,赤月巫女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看見赤月的人類。
第二,赤月巫女會帶來讓世界動盪的災難。
第三,赤月巫女並非毀滅世界,而是選中部分人,讓其在災難中存活,然後引導他們創造新的文明。
第四,赤月巫女的行爲是受赤月的指引的,可以說是赤月的代言人。
第五,赤月巫女的出現間隔是一萬年整。
換句話說,赤月巫女這個角色,雖然被稱作“災噩之母”,但其實這種說法並不正確,因爲赤月巫女並不是滅世的魔王,也不是救世的勇者,她只是強行將一個時代毀滅,選中精英帶去下一個時代,催動舊文明覆滅,引領新文明誕生的──
類似歷史的調律者一樣的存在。
也就是說,雖然這個角色被歷史的講述者蒙上了巨大的恐怖的陰影,但她帶來的,至多是“恐怖”,而不是“絕望”。
只不過因爲席捲世界的災難的存在,“恐怖”被放大化,無限接近“絕望”而已。
除去這些,北宸還從不同的書上發現了一些新的說法。
其一,關於“選定之人”,雖說書上都有說是少量精英,但並沒有詳細給出具體的數值,只有一本幾百年前的讀本提過大約是五百人左右,但那本書自身也說了這個數據也只是從古舊遺蹟考察來的猜測。
其二,赤月巫女給出了一萬年後會有第二個巫女出現的預言,雖然一萬年這個間隔是沒有疑問,但是,給出預言的那一年,到底是哪一年的說法卻很模糊,但無論哪種說法,一萬年的間隔早已過去,赤月巫女降臨的那一年,至少是十六年前,至多已經過去了六十多年。那麼,北宸身爲能看見赤月的人,事到如今纔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這中間的時間差又說明了什麼?
其三,有數本書都提到了史前文明遺蹟,也提到了書上說的很多內容都是通過遺蹟保留的蛛絲馬跡推測出來的,有少量遺蹟的地址至今還有粗略的記載,這是一個突破口,解決了拉提亞武鬥大會之後,就把探索的重點放在這些遺蹟上吧。
其四,有一本相當破爛不起眼的讀本里,出現的新的詞彙,“赤月騎士”,既然名爲騎士,那大致上就是守護和輔佐赤月巫女的角色吧──只不過,赤月騎士的數量只有一個。據說騎士從來不輕易現身,幾乎如同附著於巫女的影子中一般地生存,但實力卻強到僅次巫女的地步。巫女再次現世的時候,騎士一定也會出現在這世上。
“──”
北宸合上書吸了一口氣。
如果這本書上說的是真的,那自己出現在這世上的話,那個赤月騎士是不是也已經出現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嗎?知道向北宸的存在嗎?相信赤月巫女的傳說嗎?
還是說,他自身就是從傳說中走出來的人物,現在正在不停地尋找著巫女呢?
但是,如果真的有這樣的人物的話──
“能見上一面就好了。”
她愣愣地望著帳篷的頂,輕聲這麼說道。
沒錯,如果真的有這麼強大的人存在的話,或許和他說清楚之後,他會願意阻止巫女散佈災難──外加曾經有過約定的辜銀嶽,她就可以安心了吧。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就什麼都不怕了。
北宸皺著眉拿手摸著書皮上的燙金。
歷史的調律者?這個職業太過高深了,她可擔當不起。
不,不說她,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一個人有這個資格對歷史進行評判,然後強行摧毀重置整個文明的──無論是有著什麼樣的理由,無論這個世界有多麼不堪。
再大的錯誤,要制裁的話,也應該由歷史本身來制裁,個體的判斷力,哪怕再客觀,還是會帶上感情色彩的。
話說回來,如果沒有錯誤的話,歷史也就不叫歷史了。
“主人?我能進來嗎?”
帳篷外響起了向影的聲音,打斷了北宸的思考,她趕忙從軟墊上坐了起來。
“嗯,進來吧!!”
向影從帳篷外鑽了進來,看見攤了一地的書,輕笑了一聲,伸手一本一本撿起來壘好,見狀,北宸有些不好意思。
“有什麼事嗎?黑禍和素劫在幹什麼?亞曄、凌霜呢?”
“黑禍兄和素劫兄的話,他們在和亞曄前輩詳細說我們分開之後的事,凌霜好像去找附近的虎猿的麻煩去了,不過應該不會走太遠。”
向影邊說邊遞給北宸一盤還散著熱氣的牛排。
“咦?……這是哪裡來的?”
“是亞曄前輩從儲物空間拿出來的,說是你給他喝血的回禮。”
聞言,北宸笑了起來,拿盤子邊的小刀切下了其中一塊: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亞曄大概也在因爲她失血過多的事而感到愧疚吧。
於是北宸吃起了牛排,向影則是坐在一邊專注地看著她。
被盯得很不好意思,北宸有些侷促地轉頭擦擦嘴角:“怎、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嗎?”
“啊……抱歉,主人。我只是……想起我們認識不久時候的事而已。”
北宸愣了愣,然後纔回神:
“是說……那時候只有我們兩個結伴旅行嗎?”
向影笑著點了點頭:“是啊,雖然和雙子兄弟還有亞曄前輩結伴旅行也不錯,但偶爾也會懷念最開始的日子呢。好久沒有和主人這麼單獨說幾句話了。”
聽到他這麼說,北宸臉上露出了歉意的神色。
“對不起,我好像冷落你了?……是啊,當時明明一開始明明和你說好不和黑禍素劫籤契約的,但最後……”
“主人,我並不是這個意思,你和雙子締結契約我覺得很高興啊,不光是你,我也需要搭檔和朋友的吧?”
“可是……”
“其實是黑禍兄和素劫兄他們讓我過來找你的。因爲他們的晉級速度快,所以把接下來的晉級機會讓給了我,讓我多陪在你身邊──你看,有這樣的同伴在,我要是再抱怨的話,就太說不過去了吧。”
北宸皺了皺眉:雖然向影對此沒有意見,但她反倒因此覺得有些不怎麼踏實了。
“真的嗎,向影?爲什麼你不會吃味呢?啊、我並不是說那種吃味啦,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是一個戰器,我的主人本來很依賴我,但最後卻還是和其他戰器締結契約的話,我心裡多少會覺得不愉快吧。……你沒有嗎?”
要是真的沒有的話……那就代表向影並沒有太喜歡自己吧。
面對這種推測,北宸心裡不知道爲什麼涌起了一陣微妙的焦躁。
“……”
向影沈默了一會,但是看她的眼神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主人,如果戰器抱有你那樣的想法是很難在世界上生存的,因爲戰器的攻擊距離和特性不同,總有一天會面臨和其他戰器搭檔的局面,如果有著想要獨佔主人的想法,反倒會成爲害死主人的兇手。”
他說著,將手伸過去輕輕摸了摸北宸的臉,北宸雖然驚得跳了一下,臉也紅了起來,但並沒有太過掙扎。
“但作爲個體來說,我心裡多少還是有點失落的,我希望主人能更依賴我一點,但我的實力卻無法做到這一點,所以要怪的話也只能怪我自己了。”
“不,向影,其實是我不夠──”
“主人不用想太多,也不用覺得對不起我,要是實在良心不安的話,就早些幫我晉級吧。我希望自己能更出色一點,這樣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邊。”
“你現在也可以堂堂正正站我身邊啦,”北宸有點不好意思似的摸了摸鼻子,“我早就說過了吧,等級什麼的,最多隻是估算你的戰鬥力罷了,但和你這個人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啊,你是個能讓我很安心的好搭檔,那樣就可以了,別去在意別人的眼光。”
“是啊。”
向影溫和地看著北宸,目光專注而又灼熱。
“正因爲此,所以我才喜歡主人你啊。”
──所以主人才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啊。
“噗!?”
因爲聽到了很勁爆的發言,北宸差點把嘴裡的牛排給噴了出來。但她還沒來得及追問,向影就侷促地咳了一聲,扯開了話題。
“對了,我們找的這些書……有給主人什麼幫助嗎?”
“啊!當然有了,發現了不少新東西呢,多虧你們了!”
說起赤月巫女的事,北宸的注意力立即被轉移了,她略帶激動地舉起了手中的筆記本遞給向影看,
“你看,這是我整理出來的,傳說的相同點和不同點哦。”
但向影看了半天,卻只是疑惑地歪了一下頭:“主人,你寫的字……抱歉,我看不懂?”
北宸一下子愣住了:對了,她寫的是中文啊。這個世界的文字雖然她能莫名其妙地看懂,但反過來似乎行不通的樣子。
“等等!”
她突然跳了起來:
朧雲和那羅迦還有辜銀嶽似乎就能看懂?!這是怎麼回事?!朧雲和那羅迦能很順利地使用電腦,辜銀嶽一眼就看懂了奶奶墓碑上的名字,還提起來過沒錯!
爲什麼同爲塞那加德住民,他們可以懂異世界文字,而向影不能?他們之間的區別是什麼?!
“……次元門……?”
想來想去,只發現了這一個區別。
能自動(?)看懂異世界文字的人,似乎都是通過過次元門的人?不知道這樣推理對不對,回頭碰到西風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地問清楚才行。
“主人?”
“啊……沒什麼,只是一些關於兩個世界的奇怪的猜想而已。比如──”
“喂,笨蛋影,小泥鰍東西吃完沒?吃完了把她拎出來,咱們要開作戰會議咯!”
帳篷外響起了黑禍的聲音打斷了北宸的發言,她和向影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決定先中止閒談,一心對付接下來的戰鬥。
整理了一番,向影伸手掀開了帳篷的小簾──
兩天後,幻惑樹海一角,某棵千年古樹的大樹洞中。
“找到了。”
向影在樹洞的不起眼一腳找到了亞曄所說的特徵,壓低聲音招呼北宸過去,然後他打開了心靈溝通頻道:
『雙子兄(簡稱?),我們這邊已經找到了入口,你們呢?如果尚在心靈溝通範圍內,請回話。』
『你們真慢啊,我們早就找到了哦,人都幹掉好幾個了。亞曄和我們在一起,製造騷亂的部分完成得很成功,你們這邊也給我趕快啊。』
『好。』
北宸一邊回答,一邊按照亞曄所說的,提著地面上一個小凹槽用力一拎,拎起了僞裝成樹幹的小門,一條小小的地下道入口展現在二人眼前,向影打頭陣跳了進去,北宸立即跟上,然後從裡面拉上門,但沒有關緊,只是虛掩著──爲了便於萬一時刻的逃命。
這是一條昏暗的地道,周圍的牆壁由不怎麼精緻但也不太粗糙的石塊構成,牆上有小型的照明靈晶在發出黯淡的光芒。
──還真的很像反派組織的地下基地呢。
『已經順利潛入,目前沒有碰到敵人,確實如亞曄所說是無人區。』
她一邊用心靈溝通匯報,一邊伸出手,向影立即默契地戰器化來到了她的手中。
沈默了幾秒,素劫的聲音響了起來。
『亞曄說了,讓你按他畫好的地圖的路線前進,標著水晶的位置的就是關著需要解救的戰器們的位置,我們會盡量吸引他們的戰力,不過看守那邊的幾個靈武司應該不會爲此所動,這就得靠你們自己解決了。』
『好的。』
北宸一邊在心靈溝通頻道默唸,一邊走到了一處轉角,握緊了劍,謹慎地探出腦袋向另一個方向看了一眼──沒人。
她從向影的空間裡拿出了亞曄事先準備好的地圖。
地圖畫得很仔細,看樣子亞曄已經來探了好幾次了──地下基地一共三個入口,北宸和向影一組從西南方角潛入,黑禍、素劫、凌霜、亞曄一組,從東南方角的主入口進入,吸引對方注意力,而北宸則負責在騷亂的時間內找到關押戰器們的地點把他們解放出來。
慶幸的是,心靈溝通可以用,不然的話就只能倚仗幾人間的默契和運氣了。
不過據亞曄說,心靈溝通和遠距離召喚的範圍是一樣的,都取決與戰器和主人之間的默契和關係──也就是說,戰器和主人之間感情越好,這個範圍越大。
所以,北宸和雙子鉤爪的溝通範圍,據亞曄推測──可能大到了連他們都會覺得很恐怖的地步──事實上,亞曄的推測正確了。
拿著地圖,北宸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周圍的環境,一邊按照亞曄的指示的路線,儘量控制住自己的腳步聲,快步穿過了一條又一條的地下走道。
『目前一切順利,黑禍,素劫,你們呢?』
『我打昏了二十一個,素劫踢飛了十九個──啊!死老弟!你怎麼可以在我說話的時候偷跑!』
『現在是二十一比二十嘍小泥鰍,回頭贏的人送一個香吻可以吧?』
『咦?!那我這邊要怎麼算啊?!』
『笨蛋影的話當然是算在小泥鰍頭上咯。不過香吻會不會太沒趣了啊,比如說【嗶】什麼的更勁爆吧?』
『【嗶】是什麼啊!你究竟說了什麼不對勁的東西連心靈溝通頻道都馬賽克你了啊!──不對,不要擅自替我決定獎品!……還是不對!你們不要在這種節骨眼來這種無聊的比賽啊!』
北宸一邊抽著嘴角用意念怒吼,一邊走到了一處拐角,側身靠著牆面向拐角外張望──這次總算是有人了,前面的通道比方纔走過的要寬一些,路面上還鋪了紅地毯,通道中心有一扇大門,左右兩邊站著一個護衛的靈武司。
『不說了,我要開打了,你們小心,有生命危險的話立即喊我,我將你們召喚回來。』
『沒問題!你也保重啊!』
『擦好脣膏準備香吻哦。』
在北宸翻白眼的動作中,心靈溝通頻道暫時掐斷了。
北宸不發出一點聲音地換了口氣,然後鬆了一下劍柄讓手中的溼汗揮發一部分,然後,她蹲下來,撿起了腳邊一顆小石子──冷不迭地向著兩個靈武司的方向拋了過去!
“!?”
門邊的兩個靈武司聽到了異動立即警覺了起來,他們兩人交換一下眼神,其中一個握緊了手中的長矛,向著北宸埋伏著的拐角走了過來,然後,提起長矛向著拐角的方向猛的一刺,這才放心地轉過拐角。
“──?”
沒有人?
手持長矛的靈武司這一念頭剛剛從腦海中出現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並不是沒有人,他,看到了飄在空中的白色影子──
快迎戰!
大腦雖然立即轉達了這樣的訊息,但他的手卻慢了一拍才提起,結果就是,白色的影子從天而降,硬皮長靴狠狠地踢中了他的肩部,緊接著,就在伴隨劇痛的怒吼聲即將出口的那一秒,白影已經落地,旋身到了他的側面,手中的劍柄猛地向他頸部襲去!
碰。
細小的皮肉敲擊的悶聲響起,手持長矛的靈武司立即被中斷了所有意識,軟綿綿地癱倒在地。
還來不及攻出完整的一招,這個靈武司已經被敲昏,而站在他跟前的的白影,正是拿著向影在輕微喘氣的北宸。
──成功了?這麼簡單?
她都沒來得及思考,身體已經自動對那長矛的刺擊產生了反應,緊接著就按照潛意識中的打算,順暢地發動了反擊,然後打昏了他。
“──”
長矛發出了吸氣聲,但北宸卻把手放在她身上,壓低聲音說了聲“快跑。”──長矛立即變回了一個形同枯槁的少女,對北宸點點頭,然後用力拖著自己的主人(原因不明),向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喂?沒事吧?”
另一個靈武司的聲音在另一端走到響起,是門邊的另外一個靈武司在不安地喊話。單打獨鬥的話就沒有埋伏的必要了,北宸深吸一口氣,壓低上半身,轉過拐角就對著那人疾衝過去!
“!?”
那個手持長柄斧的靈武司,只聽到一陣細微的風聲從拐角處發出,轉頭的時候,就看到有什麼對著自己,幾乎如同離弦的箭似的急射而來!
當!
他狼狽地舉起長柄斧防禦打開了白光的突襲,然後用力一個後跳,這纔看清了自己的敵人──但北宸可不會給他發呆的機會,向影的劍尖一抖,漫天的劍花直衝他的各處要害而去──前者似乎也不是什麼小菜,慍著臉揮動長柄斧格擋,雖然擋得有些手忙腳亂,但好歹也算防禦了攻擊。
“──”
北宸一邊猛攻,一邊在心裡興奮和詫異。
對方的動作很慢,慢到了她體內的警戒和緊張都自動解除的地步,而且,很容易就能看穿他下一個動作要做什麼。
是啊,和虎猿那種狡猾而又敏捷的動物閉起來,有誰能快過它們呢?
她的嘴角,勾出了屬於武者的,冷靜而又灼熱的笑容。
然後手中的向影劃出了漂亮的蜂舞似的弧線,在空中打了一個刁鑽的迴旋,一下子卡住了長柄斧的攻擊角度,然後,北宸一壓上身,如同撲入對方懷抱似的躬身疾衝──起跳,擡腿,對準頸背一個重踢!
碰!噹啷!
重物倒地和戰器落地的聲音同時響起,第二個敵人也被放倒了。
“你們……是誰?”
顫顫巍巍的聲音從長柄斧的方向傳來,聽聲音似乎是個青年。
“來救你們的人,”北宸壓低聲音儘量簡短地解釋,“快跑,知道出口在哪吧?”
“……可,……我不能人形化。”
“什麼?你是剛出生的嗎?”
北宸有些驚訝的地轉頭看向長柄斧──怎麼回事,戰器不能人形化,難道他才單翼等級?
“不,不是,我是五絃,但──”
長柄斧說了一半,突然不出聲了,像是受了什麼驚訝似的,言語間帶著顫音強制掐斷了自己的話。
與此同時,一邊的大門內傳來了聲響。
糟糕,失策了,這房間內似乎有人!方纔的打鬥聲說不定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北宸快速瞟了一眼地圖,這個房間是整張地圖內唯一標著問號的地方,據亞曄說每次去都鎖著,裡面應該沒人──但現在顯然不是這樣。
還沒來得及盤算接下來該怎麼辦的時候,門開了。
就像是打開冷庫時候的情形一樣,隨著門的打開,冰冷的鬥氣和幾乎能被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所感知的殺氣,從中傾瀉出來。
全身的細胞在同一時刻瞬間如同被電擊似的猛地躍動起來,北宸弓著身子貓似的幾個後跳,雙眼一眨不眨地緊盯著門內。
門徹底開了。
室內的光線比走道的強上許多,一個高大的剪影出現在北宸眼前,下一秒,一道兇厲的白光直衝著北宸的面門而去!
“──”
徹骨的寒意涌上,北宸咬緊牙關側身一閃,緊接著就聽到了身後石壁碎裂的聲音──好強的威力!那人手中的戰器一定相當厲害!
白光帶著風嘯聲再次襲來,這次是橫向的攻擊,北宸反射性地一個下蹲,就聽頭頂風聲掃過──好機會,反擊!
她一咬牙,一鉤手臂,向影對著對方的胸口疾刺過去!
鏘!
虎口一陣劇痛,回神發現向影的劍身被什麼的長柄給擋住了,上面有了一個小缺口。
北宸心一沈,但她不敢分心,見攻擊不能得手,她立即果斷地幾個後跳,撤出了對方的攻擊範圍。
但對方卻沒有追擊──而是──似乎是愣在了原地?
『向影,沒事吧?』
她一邊細碎地挪動腳步準備隨時迎戰,一邊用心靈溝通詢問。
『我沒事,小傷而已,各位別分心。』
不但在安撫北宸,他對另一邊也能聽到對話的黑禍和素劫也強調著。
對方還是沒有動,北宸疑惑地看了過去──這才借著走道的照明看清了對方的外貌。
“什……麼……”
然後,她身不由己地發出了有些絕望的低呼。
這個人,她可以說見過,但事實上卻沒見過──因爲上一次她見到的,並不是本人。
暗紅色的勁短髮,如同修羅般的凌厲兇貌、高大魁梧的體格,手持長柄斧──並不是倒地的那個奇異的不能人形化的戰器,而是另一柄華美錚亮、有著漂亮又帶攻擊性裝飾的銀白色戰器。
沒錯,這個人,北宸對他的外貌印象極深,因爲和傳聞給她的印象差距實在太大。
“達裡姆·費爾塔迪斯……”
她用顫抖的音調,喃喃地念出了這個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