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陽國首都阿扎那爾。
確實很有首都的派頭,和維爾維斯所見到的是完全兩幅景象。幾十米寬人來人往的熱鬧街道,到處是疑似中世紀建築但又稍微有些差別的華美而高大的樓房,都城四處外圍都有著巨大的迎擊星災的廣場,每個面積都是維爾維斯鎮的好幾倍大,路邊有著各種在維爾維斯找不到的、新奇有趣的店鋪。
不過,初來乍到的北宸現在,卻完全沒有心思關注這些。
她在黑禍和素劫的帶路下,快步在貴族居住區那華美整潔的幹道上走著,身後跟隨著的是向影。
魯伊的預感沒有錯。
一到首都,魯伊的部下立即找了上來,說是搜查達裡姆的府邸的時候發現了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魯伊聽部下耳語一番之後,臉色變得不怎麼好,隨即就託付黑禍素劫好好保護北宸去第二皇子府邸,然後匆匆離開了。
雖然走之前,魯伊笑著交代說了“皇兄這個人,如果看人不順眼就直接一刀捅下去才懶得拐彎抹角找藉口,所以放心他不會對你做什麼的。”這樣的話,但一想到要面對那個四周瀰漫著低氣壓的男人,尤其對方還頂著故人的臉,北宸總有一種想要逃避現實的衝動。
不過爲了得到辜銀嶽的情報,也沒有其他辦法,對方既然點名要北宸去接人,那也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對了,主人,你一直沒有說呢。』
保持著快步的行進速度,向影突然在心靈溝通頻道開口了。
『你見到那個第二皇子的時候,爲什麼會有那種反常的反應?』
聽到向影這麼說,走在前方的黑禍和素劫也轉過了頭。
『……怎麼說,笨蛋影?』
貌似和向影互相開了個戰器交流會之後,黑禍和素劫對向影的稱呼,就從“小長劍”、“笨蛋長劍”變成了“笨蛋影”這樣奇怪的東西,不過向影似乎已經習慣被他們叫做笨蛋了,倒沒怎麼反對。
『嗯……總之先聽聽主人是怎麼說的吧,主人好像見過那第二皇子的臉似的。』
『哦?不會吧?你不是異世界的來客嗎?』
素劫的聲音滿是好奇。
北宸低下頭,看著在腳步中快速後退的地面。
『嗯,在原來的世界,有一個認識的人,除了眼睛顏色和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連聲音和神態都有點類似,當然,這個的氣勢更猛烈一些。』
『哦,那還真的是很巧啊?』黑禍說道,然後突然又追問了一句:『那個人和你是什麼關係啊?』
北宸擡頭對著三位戰器尷尬地笑了一聲。
『……呃,一定要說嗎?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主人……』
傳來了向影那低沈的有些委屈的聲音。
『主人,你答應過我和我說說過去的事的吧?』
『什麼!小泥鰍你竟然答應過笨蛋影這種事?!什麼時候,太偏心了吧!你還算是個合格的主人嗎?!我和素劫會哭的哦!』
『鬼才相信你們會哭咧!……問題不在這裡,那個時候你們還沒和我締結契約呢啊。』
『我們一哭會恨可怕的哦,會到處無差別殺人放火偷東西還署你的名的哦。』
『這威脅太過分了吧喂!!你們已經從惡棍進化成德州電鋸狂了啊!』
『主人別急,我們只是關心你罷了,』向影在一邊溫聲安慰道,『我們都想多瞭解一些主人啊。其實不光是主人這邊,我也可以做到對主人毫無保留的!主人要是想知道我的任何數據我都會如實相告,無論是出生到現在的所有經歷、喜歡的星靈力口味甚至是頭髮的數量!』
『呀頭髮的數量就算了吧……我纔不想虐待你啊……』
『哼,我們也可以說哦!對吧老弟!』
『是啊老弟,我和黑禍也是,無論是三圍還是【嗶──】癖好還是殺過多少人用什麼手法殺,所有細節都可以說哦主人☆』
『不,那個,你說的沒有一個是我想知道的素劫……還有你句尾那個五角星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惡意賣萌嗎!?』
一行人面部神色嚴肅地走在路上,心靈溝通頻道卻熱鬧而又沒營養。
不過,經他們一鬧,北宸那緊繃的心情倒是放鬆了許多,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翹了起來。
『嗯,我說吧,不過你們不許笑我。』
北宸輕輕地閉了閉眼,然後睜開。
本來以爲那是埋在內心深處的巨大痛苦,但現在將它挖出來,正視的時候,發現也不過如此而已。
……是啊,已經沒什麼好害怕和逃避的了。
我現在,身邊有著如此優秀的人陪伴著,不會感到孤獨,也無暇品味憂愁。
一年,你終於變得不再重要了。
『那個和第二皇子有著一樣臉的男人……叫做尹凌思,是我曾經的戀人。』
『──』
三位戰器不約而同抽了口氣。
『不過,只交往了兩個月就分手了。我拋下他,去了別的城市定居。』
『爲什麼?』
向影的聲音壓得很低,語氣間帶著些奇妙的感情。
『說來話長,』北宸輕嘆一口氣,『這個,等我們有坐下來好好聊的空隙再說吧,不過總的原因就是……相比愛情,我選擇了麪包和自己的命。』
『什麼意思?那男的讓你遭受了生命危險?』
黑禍的聲音,突然變得冷如堅冰。
『甩得好,連自己女人都無法保護的男人,沒有流連的價值。』
素劫在一邊輕哼著幸災樂禍。
『那,主人現在還喜歡著他嗎?』
向影追問了一句,聲音帶上了點焦急。
『不,』
北宸果斷地這麼回答道。
『你們可以說我無情──事實上,要不是看見了第二皇子,來這世界上的兩個月,我幾乎忘掉了他。』
『那這第二皇子雷狄斯呢?你會不會因爲那張臉,對那段感情有什麼──』
黑禍低聲咕噥著,然後突然加大了音量:
『先告訴你,那雷狄斯可是個變態哦,喜歡你的時候還會給幾個好臉色,不喜歡的時候直接一刀捅掉!而且有SM嗜好!』
『是啊小泥鰍,你千萬得長個眼神,他那張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在哪個世界都是渣渣的渣渣臉!他不光喜歡SM還是個雙性戀尤其喜歡上六十歲的老頭外加有被偷窺欲每次洗澡都要安排人偷窺他哦!』
北宸抽了抽嘴角:我說你們這是純粹的誹謗吧黑禍素劫。
『黑禍兄,素劫兄,你們應該相信主人,既然主人說了不喜歡他,自然不會再對那張臉動心,對嗎,主人?』
『嗯……你說的對,向影。』
『是啊!像主人這樣的女神,喜歡的應該是有著絕世美貌和無敵的勇武一片赤誠忠心不二學歷豐富心思慎密家世龐大德高望重並且要對主人溫柔無比無微不至的男人!』
『笨蛋影你確定那種生物真的存在嗎?』
『就算有,那種完美的東西也會讓人覺得很無趣的吧?小泥鰍的品味有這麼差嗎?』
『咳咳──』
北宸尷尬地咳了一聲,
『戀愛這種東西,在我決定自己人生道路之前,我暫時不想考慮,──畢竟,現在都還沒有決定要留在哪個世界沒錯吧?所以……』
她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很小,有點忸怩。
『我現在最喜歡的,當然是自家戰器啦。戀人什麼的,遠不及你們可靠,也遠不及你們可愛和有趣呢。』
『……』
『……』
『……』
於是三個戰器突然沈默不出聲了。
倒是北宸,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叫了一聲。
『奇怪,第二皇子的府邸還沒到嗎?』
『啊,走過頭了,剛纔路過的那個路口拐進去幾里爾(=分鍾)路就到了。』
『……』
於是,總算是順利地來到了那光是雕花鐵門就有五米高的第二皇子府邸前。
大概似乎是第二皇子提前交代過了,北宸他們和門衛一通報,沒過多久,第二皇子身後帶著一個熟悉的人影從門內走了出來。
“那羅迦!!”
北宸忍不住低呼了一聲,而在雷狄斯身後的那羅迦看見帶著頭盔一頭金髮的北宸,明顯愣了一下,大概是一時沒認出來。
北宸也發現了這個問題,爲了不讓自己的真名被報出來,她趕緊追上一句。
“我是婭修,還記得我嗎!?”
那羅迦似乎認出了北宸的聲音,眼中光芒一閃,對著北宸勾脣一笑。
“沒想到是你來接我,婭修。”
“等等!你們這些無禮的庶民,敘舊之前難道不應該先問候尊貴的第二皇子殿下嗎?!部落來的蠻族到底是蠻族,每次行禮都要人提醒?”
雷狄斯背後的雙刀又開始說話了。
北宸一行聞言,只得無奈地再次向他行禮。──雖然向魯伊學習了人類的行禮細節,但北宸用的,依舊是戰器的行禮法。
人類的行禮只需要微微一傾上身,而戰器的行禮卻需要九十度鞠躬,她現在的實力,無法與一個國家的禮法作對,所以──
無法提高他們的地位的話,
至少,讓我和他們承受一樣的屈辱,讓我降到和他們一樣的地位吧。
──這麼想著的北宸,雙手貼著額頭行完了大禮,面無表情地直起了身子。
這一細節,並沒有逃過向影三人的眼睛。
向影皺著眉看著北宸的身影,眼裡幾乎泛出了隱約的淚光。
黑禍和素劫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看向北宸的時候,臉上帶著露骨的喜悅和自豪,然後以濃烈的憐憫的眼神,看向了雷狄斯身後的雙刀。
同樣是雙子戰器,我們所跟隨的主人陪著我們一起行戰器禮,你們卻連在主人身邊保持人形都不被允許,到底還有什麼好趾高氣昂的?
──用這樣的眼神,無聲地示威道。
那羅迦凝視著北宸,眼神複雜卻又帶著笑意;
而雷狄斯卻臉色不善地哼了一聲:
“倒是第一次見到人類如此自取其辱的,算了,你想自賤我不攔你。修理弩炮那羅迦一共花了25瓶精製星靈礦溶液,記在魯伊頭上,記得報信。”
北宸一邊點頭一邊替預算緊缺皇子魯伊流了滴冷汗。
“那麼,是否我們可以將那羅迦帶走了?”北宸以謙遜的態度對雷狄斯這麼說道。
“可以。”
雷狄斯轉身對那羅迦點了下頭,那羅迦便行了個禮然後跑去了北宸身後。
北宸見雷狄斯交人交得如此爽快,心中一喜。
“那麼,如果沒有其他的事的話,就恕我們先──”
“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幹什麼點名讓你來?”
雷狄斯皺著眉雙手抱胸,一隻腳提起來微微活動了一下腳腕。
這個小動作讓北宸的瞳孔縮了一下。
……如果說,面貌相似還能用巧合來解釋,那小動作一樣是怎麼回事?
無視她的震驚,雷狄斯開口了。
“拿下頭盔讓我看看你的臉。”
“……這……”
其實也並不是非要遮住臉不可,現在的喬裝只是爲了將來買保險而已,但雷狄斯這麼一說,北宸的心裡卻涌上了莫名其妙的不安。
“再給你五秒鍾,不動的話直接治你罪。”
……不愧是獨裁主意啊,北宸無奈地將頭盔摘了下來。
雷狄斯的表情,在她摘下頭盔的那一瞬間凝固了。
然後他猛地上前幾步,狠狠地抓住了北宸的手腕,將她拖到了自己的跟前。
“──小宸?!”
“!?”
這下北宸徹底呆住了。
他叫她什麼?“小宸”?那是那個世界尹凌思會用的稱呼,而不是這裡的皇子雷狄斯該有的叫法吧?!
難道這雷狄斯,並非和尹凌思長的一樣,而是……他們倆是同一人?!
不可能啊!
“凌……思?”
她哆嗦著,試探似的,輕聲叫出了這一年未出口的名字。
“真的是你!!”
雷狄斯那永遠冷冽無比的臉部表情,終於出現了道道裂痕。
“你怎麼會在這裡?!不對,那個時候爲什麼要不辭而別?!爲什麼要離開T市?那個短信是什麼意思?!你知道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那又怎麼樣!?”
北宸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尖利而神經質,她用力地一揮手,掙開了他的緊握。
“在我被那個女人欺凌的時候──在我被她百般威脅羞辱像狗一樣差遣的時候,在奶奶被她派來的人毒打致死的時候,你在幹什麼?!你在說她身上有你要的東西,然後利用自己的外貌接近她!我是犯了戀愛中女生的通病纔會傻瓜一樣相信和依賴你,但這不代表我不會醒悟,尹凌思──不,雷狄斯!”
“小宸,你聽我──”
“聽你說什麼?說你有你的苦衷?再大的苦衷,有奶奶的命重要嗎?因爲你和她,我所有的幸福和希望都被擊碎了!你以爲我是爲了什麼才輟學離開T市?我已經被她逼得在那裡生存不下去了啊!!”
“那你爲什麼不和我說!暗地裡見面的時候,你從來就沒有說過這些吧!”
“我不說你就沒有發現嗎!?我身上的淤青,說是摔傷的,這種蹩腳的笑話你也會信?你真的重視過我嗎?真的值得我爲你受這樣的委屈?!”
北宸扭曲著臉,那惡意讓她的笑容無比猙獰,似乎是因爲雷狄斯對她虧欠太多,此刻她已經完全不想去管什麼皇子什麼禮節,而對面的雷狄斯也並未在意她的不敬,只是對她的話,露出了罕見的自責的神情。
“看看我身後的戰器們,我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動作,就能讓他們擔心地追問半天,和他們比,你連蛆都不如!我真是瞎了眼,纔會在一年前喜歡上你!”
“給我解釋的機會!再怎麼樣,你怎麼能把那幾件破爛戰器同我相提並論!!”
“哈!?”
幾乎是笑歪了嘴,北宸後退了幾步。
“破爛的戰器?!他們是我目前最重要的寶物!!我真是慶幸我醒悟得早,原來在那個世界呆過的你,竟然也是一個狹隘的種族歧視主義?”
大概是北宸那充滿了惡意的眼神讓雷狄斯很不適應,他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倒是你,雷狄斯,我終於能理解爲什麼當時在那個世界你會有那麼多反常的舉動,還經常會消失不見了。你纔是該回答我啊──你去我的那個世界,到底有什麼目的!?你們這裡的人,都能隨意打開通往那邊的道路嗎?”
“……這我不能說。知道了會有殺生之禍的。”
雷狄斯壓低了聲音,避開了北宸的視線。
“好吧,你不說,這沒問題。”
北宸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已經過去了,再大的痛苦,都已經熬過去了。
再深的傷疤,也早已結痂。
現在,自己是幸福的,所以不要這樣。
不要露出這種難看又讓人同情的樣子,讓身邊的人爲自己擔心,爲自己痛心。
記住奶奶說過的話,就算身處再深重的惡意的包圍,也不要忘記自己本來的顏色,不要被污染,那種自暴自棄把全世界都當成敵人的樣子,根本不值得炫耀和彰顯。
不要讓自己,墮落到和他們一樣的等級。
不要讓自己的悲傷,變成滿足他人畸形快意的餌食。
看清楚世界,但不許爲難自己,與其陶醉於自憐,不如多把注意力放在能讓自己快樂的東西上面,因爲只有快樂,纔是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人,最想要得到的東西。
她轉過身,對身後的向影、黑禍、素劫、那羅迦,露出了溫柔而又略帶悲傷的笑臉,用眼神告訴他們,已經沒事了。
“告辭了,第二皇子殿下。”
“小宸!”
一隻手拉住了她的手腕,硬生生止住了她的腳步。
“以前是我不上心,現在我們重新開始!”
“那不可能,雷狄斯殿下。”
幾乎沒有間隔一秒,北宸以最快的速度給出了拒絕的回答。
“你該知道,我們那個世界有句話,叫做好馬不吃回頭草,你已經是過去式了。”
“別挑戰我的耐心,你知道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嗎。”
“強者爲王的世界沒錯吧。”北宸轉頭,面無表情地看了雷狄斯一眼,“別搞錯了,雷狄斯,力量再強,能束縛的至多隻是人的軀體,我們所有人都向你行戰器禮,但你真的認爲我們有誰覺得自己低你一等?如果你想繼承王位,至少學會尊重二字該怎麼寫,這是你的前女友對你的最後忠告。”
她第二次甩開了雷狄斯拉著她的手,再次將頭盔戴在頭上。
“好說好散吧。看在你沒有殺魯伊的份上,等我真的完全放下的時候,說不定我們還能做個朋友。”
“……”
最後,雷狄斯只能眼看著那個嬌小的身影帶著四名戰器漸漸走遠。
“主人,真的就讓她這麼走了?”
背後的雙刀說話了,口氣滿是氣憤,
“她也太不識好歹了吧,那語氣──她真的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嗎!?”
“閉嘴。”
雷狄斯平靜地開口,雙刀立即噤聲了。
“魅羅,魅剎,這周的食料補給不許參加,自覺點。”
“……是。”
“……是,主人。”
雙刀的聲音有些委屈,但卻不敢有任何的質疑和抱怨。
向著北宸離去的方向再次看了一眼,雷狄斯已經收起了所有方纔流露的不穩表情,恢復成了一直以來的皇子樣,慢慢地走回了府邸的門內。
──好說好散嗎。
另一邊,某條僻靜的貴族區小路上,北宸在路上快步走著,而四位戰器則一聲不吭地跟在她身後。
──她現在需要安靜,所以他們都體貼地給出了這樣的空間。
但他們也知道,安靜不能持續得太久,否則容易越想越多,越回憶越難過。所以,向影輕聲開口了。
“主人,你在哭嗎?”
“沒有哦。”
那羅迦在一邊淡笑著開口了,
“那只是戴頭盔太久悶出的汗而已,沒錯吧?”
北宸的身軀頓了一頓,然後伸手想要擦自己的臉頰,結果手背卻撞到了頭盔的鐵片上。隨著這動作,她撲哧一聲,破涕爲笑了。
她停住了腳步,看向身邊的幾人。
“對不起,讓你們看見了我難看的一面,但相信我,……已經沒事了。”
“這樣啊。”黑禍歪著頭笑了笑。“光是這樣出汗太沒勁了吧。”
素劫跟著點了點頭:“是啊,要出汗的話就乾脆出個徹底啊。”
“……”
北宸沒有說話,只是突然把頭盔往地上一丟,扁著嘴撲進了向影的懷裡,順便拿起了黑禍的袖子和素劫的衣角擦起了臉上亂七八糟的液體。
黑禍和素劫一臉青筋:我說你該不會是藉機報復吧。
不過就算這麼暗地裡吐槽著,他們還是沒有掙開北宸的手。
而向影,則是輕拍她的背,不停地低聲說著“沒事了,主人”,換來她用力的點頭。
就這麼發泄了大約三分鍾,北宸從向影懷中離開,有點尷尬地擦了擦有點紅的眼睛,對著那羅迦乾笑了幾聲。
“啊哈哈……對不起,那羅迦,讓你看笑話了。”
“沒事,不經歷過腦殘的初戀,女人是沒辦法從天真愚蠢的小女孩變成看破紅塵的大人的。”
北宸抽了抽嘴角:“呃,我還沒到看破紅塵的地步……”
隨即,她慢慢收起了表情,嚴肅地望向那羅迦。
“該問清楚辜銀嶽先生的事了──他還好吧。”
“我和他的契約還在,應該是沒什麼生命危險,比較擔心的是食物供給不足而餓死、或者因爲長期呆在星靈礦中,染上月毒而死呢。”
“你是說,他被困在星靈礦中了嗎?”
“麻煩並不在那裡”那羅迦邊說邊神色凝重地一皺眉,“星靈礦外圍被棘手的敵人堵住了,我就是因此受的重傷。”
“──棘手的敵人?”
“是的,”那羅迦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開口了。
“人型的附身月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