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蹄翻飛,來整穩穩的坐在戰馬之上,眼中露出殺意。
前幾日,他奉了楊浩的命令,走景城,繞過了突厥、幽州聯軍的大營,避過他們的斥候探查的勢力範圍,直撲已經被攻破的文安諸縣。
所到之處,一片慘劇啊。到處,是焦土,是死屍,是無辜的百姓,被突厥人殺死。在這樣的天氣裡,已經有些發臭,甚至腐爛的,可是從屍骸最後定格的姿勢,能看出來,那些百姓死的很淒涼,該死的突厥人!還有羅藝,竟然勾結突厥人,難道他不是漢人嗎?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漢人死去?
來整的心中滿是憤怒。此次,楊浩派他,就是考慮到,突厥人還有羅藝是遠道而來,如今兩軍已經對峙半個月了,幽州的糧食應該運送過來了吧。如果再這個時候,以輕騎突襲,奪取了糧草,敵軍勢必會軍心不穩吧。
剛到達這個不知名的村莊,來整就陷入了憤怒,但是縱使是在這樣的憤怒之中,來整清楚的自己的使命,所以,在食過乾糧,喝過井水之後,幾名斥候翻身上馬,向更遠的北方奔去,探聽消息。
很快,那些斥候就將最新的小心回報了來整。
“上馬!殺賊!”來整高喝,帶着五百騎兵,趕了過來,那個時候,王信和他的運糧隊正在樹林底下歇息。
很快的,隨着戰馬的四蹄舞動,來整看見了那些人正在歇息。根據斥候的線報,運糧隊只有三百步卒護送,其他的民夫有一千人,沒有戰鬥力。五百騎兵對上三百步卒,結果不用多說。
“殺!”看着四處飛奔的民夫、幽州兵,來整冷冷的下達了命令。
有十多個幽州步卒,看起來頗爲強悍,毫不畏懼的向來整撲了過來。來整冷冷的眯着眼睛,手中不由捏緊了長槍,一聲大喝,在戰馬衝到其中一個幽州兵的身邊時,手中長槍迅捷無比的刺出,深深的扎進了那人的胸膛,鮮血,頓時涌了出來,那人慘叫一聲,左手握緊了槍桿,似乎想要將長槍從他的胸膛裡撥出來。
“起!”來整一聲冷喝,雙臂一使勁,頓時將深深扎進了那人胸膛的槍尖往上一擡。
“呃!”那人慘叫一聲,口中又是咯出一口鮮血,他想不到這個人竟然這麼厲害。從他出槍的一瞬間,他就看不清楚,那是多麼快的速度啊,他在空中,鬆開了抓住槍尖的手,胡亂的舞者,臉上,盡是恐懼的表情,或許,他該後悔在發現敵情的時候,應該是轉身就逃,而不是衝上去吧。
雖然失掉了糧草,是大罪,可是偷偷跑到一個隱蔽的地方,或是跑到平原郡、渤海郡,不管哪裡,只要不在迴轉涿郡,應該就沒事了吧。至少,能活一些時間啊,可惜,那人眼中最後的亮彩也消失了,變得空洞起來,隨即,頭顱猛地垂下。
“啊!”來整一聲怒喝,雙臂一用力,將長槍上的屍身遠遠的拋了出去,屍身所經之處,鮮血遍灑,染紅了地面,然後,那具屍體落在了地上,發出沉重的響聲。
幾名民夫爲來整的聲威所懼,連忙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道:“將軍,饒命啊,饒命啊!”
然而更多的,是亂成一團的民夫,他們四散逃竄着,想要活命。恐懼的聲音,響徹在這片不大的樹林邊上,他們慌亂的奔跑,可是耳邊的馬蹄聲卻是越來越清晰了。一個民夫驚恐的看着一個騎士從身邊呼嘯而過,然後,前方有一個幽州士卒被那名騎士一刀劈翻在地上,那名幽州士兵在地上哀叫着,很快就死掉了,滿身的鮮血。
來整下令,殺的只是那些幽州士卒,對於民夫,還沒有動手,畢竟,在他看着,這些人都是百姓,如果他殺了,和突厥人又有什麼區別?那些民夫看到了或者的希望,紛紛跪倒在地上,抱着頭,一動不動。
王信在發現敵情的時候,第一時間,翻身上馬,他入軍,就是想爲自己增加一點日後餘人吹科打諢的資本,同時,入了軍,後臺也就更贏了,這纔是他的目的。至於其他,他沒有想到,在這個性命交關的時候,他很識趣的催馬急行,手中的馬鞭急揮,雙腿狠狠的夾.緊了馬腹,不要命的奔逃。
他的手下兄弟,也顧不得了,至於那些潑皮混混,奔跑不急,早被隋軍砍殺在地上,有幾個想脫了衣鎧,想要冒充民夫,從而逃過一命,可是不等他將衣鎧脫盡,幾個騎兵衝了過來,手起刀落,將他們斬殺,頭顱在地上翻滾,一雙瞪得圓圓的眼睛,不肯合上。
幾乎沒有什麼懸念,一刻鐘後,來整就解決了戰鬥,幽州士卒死傷一百多人,其他的藉着茂密的樹林逃掉了,騎兵雖然快,可是在樹林中,卻是不好行走,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些人逃走。
也罷,只要焚燒了這批軍糧,就是大功一件。
很快,那些爲求保命的民夫拾來柴火,堆積在糧草之上,火石打着,柴火點燃,不一刻,糧草盡皆點燃,火勢沖天,天空中出現一頭黑龍,婉轉騰挪的向天空飛去。
驚魂未定的民夫,終於看到這些可怕的騎士再度跨上戰馬,奔馳而去。
“什麼?”首先接到消息的羅藝忍不住站了起來,這一下,牽動了他的傷口,讓他忍不住冷吸一口氣,這實在是個不好的消息啊。雖說糧草沒了可以再運,目前軍中的存糧也足夠一兩日之用,可是,那個人得到了這個消息,一定會來找麻煩吧。
很快,羅藝就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阿史那咄苾。
阿史那咄苾一臉的陰沉,羅藝吃不准他到底知不知道,只得露出笑容,道:“大王。”
阿史那咄苾一揚眉,也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是不好的消息。
突厥大軍即將南下,最寢食難安的恐怕就要數李淵了。
與河北軍馬大破阿史那咄苾不同,如今河東的局勢已經陷入了困境。雖然在得到劉武周南下太原的消息之後,李淵立刻派太常卿李仲文率軍增援,可是還是於事無補。李仲文與宋金剛幾次交手,卻是敗多勝少。消息傳來,李淵大爲憂慮。
太子李建成向他進言:突厥人南下,不過是因爲前番,右武侯將軍高靜時,聽聞始畢可汗卒,於是將金銀錢幣封鎖在當地的府庫,沒有將錢財獻給突厥。所以突厥大怒,這才挾裹樑師都、劉武周等人南侵,只要在派人趕往突厥,獻出金銀錢幣給處羅可汗,那麼突厥必退。只要突厥人一退,那樑師都與劉武周不過是跳樑小醜而已,只需派一上將,即可剿滅。
李淵對太子李建成的建議很是贊同,趕緊下令,讓豐州總管張長遜取出金銀錢幣,再讓高靜出使突厥,代表大唐奉上錢幣,表達大唐對突厥的好意。
處羅可汗本來就不過是因爲李唐送禮送了個半截,心中憤然,這纔在劉武周的說客的勸說下,發兵攻打,如今李淵奉上了錢幣,信中還表示了對突厥稱臣的意思,看着李唐送來的金銀珠寶,還有幾個活色生香的美女,處羅可汗當即答應,撤兵,不再攻打大唐。
既然不再攻打大唐,那麼兵進河北似乎也沒有了什麼意義,所以,就在上午,阿史那咄苾接到了處羅可汗的消息,說是要退兵。
阿史那咄苾的心中也很是鬱悶,他來河北,並沒有撈到什麼好處,就打了敗仗,損失了七八千的精騎,這讓他的心中非常的憋屈,以他的性格,這是一定要報仇的。可是,阿史那俟利弗設畢竟是可汗,他阿史那咄苾雖然想要報仇,可是卻不能違抗可汗的命令。
聽了阿史那咄苾的言語,羅藝的心中一緊。如果突厥人撤走,他就難免勢單力薄了,所有的算盤就落空了,這是羅藝不想看到的。在這個時候,更不能將軍糧被燒的事情告訴阿史那咄苾。
沉默了片刻,羅藝決定試探試探,“大王,可汗雖有命令,可是對於此間的事情並不知曉,河北兵馬氣勢洶洶,恐怕不會輕易的放大王走啊!”
阿史那咄苾冷冷的移動目光,看着羅藝,道:“羅總管,你是說……”
羅藝冷吸了一口氣,胸口還是很疼啊,“大王,如今兩軍對峙,正在緊要關頭,大王若是撤了,恐怕會恥笑大王膽小如鼠。”
“混賬!”阿史那咄苾一聲暴喝,在自幼就是部落中的大力士,曾經獨自殺過好幾匹狼的,自尊心很強,那裡容得別人侮辱他?
“大王,如今在下已經探得一處險要,可爲伏兵,只要再引隋軍出戰,定可一戰而擒趙王!”羅藝的眼中閃着復仇的光芒。
“當真?”阿史那咄苾不由動容。
“當真!”羅藝斬釘截鐵,可是胸口上的傷,讓他不由顯出痛苦的模樣。
阿史那咄苾沉默,羅藝緊緊的盯住他的臉,似乎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端倪,畢竟,有了突厥人一萬多的精騎,他羅藝底氣就更足了一些,如果,阿史那咄苾鐵定了新要走,恐怕他羅藝也只能撤兵了。
“啪!”的一聲響,阿史那咄苾站了起來,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妨博上一搏!”如果大勝,奪取了無數的財寶,進獻給大汗,想必一定會恕免抗旨不尊的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