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於故城情況,楊浩分別派了楊善會駐紮於故城、漳南一帶,一來爲了防止高士達再度侵犯,二來還有平原郡的反賊;而來整則在宗城一帶駐防。楊浩的心中自有打算,如今還不是他暴露野心之時,最好的時機或是在張須陀兵敗大海寺,自此大隋南北不通,楊廣縱有禁軍數十萬,能耐他何。
如今武安郡一片混亂,張金稱、孫宣雅合兵一處,攻伐武安郡各縣。一時間,武安郡雞飛狗跳。那武安郡守東躲西藏,盡顯狼狽神色。只得修書一封,令人送往江都求援。
一個月後。
江都。宇文府。
宇文漪正輕輕的爲父親敲打着,問道:“父親,可感覺好些了麼?”
宇文述咳嗽幾聲,聲音有些嘶啞的道:“老樣子了。可惜啊。”宇文述輕輕的嘆氣,也不知道武安那邊怎麼樣了?
這時,宇文士及走了進來,身後是她的妻子。他自娶了皇帝的女兒南洋公主之後,多數時間倒是住在宮中。不過最近老父身體欠佳,他倒是時常攜了妻子來看望。
“父親。”宇文士及在他面前蹲下,看着老父一臉憔悴的樣子,有些嘆氣。父親戎馬一身,身體一向康健,哪知病來如山倒,一時間,看遍了許多醫者,竟是藥石無效。
“是你啊。”宇文述喘息着回答,問道:“可曾見到你的兩位哥哥。”
宇文士及皺眉,想了一想,道:“不曾。”
“唉。”宇文述嘆息,喝了點水,這才睜開迷離的雙眼,道:“老夫真擔心你那兩位哥哥。他日,他日若是不濟,還要你費心。”
“是,父親。”宇文士及回答。
這時,屋外傳來腳步聲,宇文士及回頭一看,那人已經進了屋來,身後還帶了幾個小內侍。
“啊,是魏司宮。”宇文述想要坐起身來,卻是引得一陣咳嗽。
“宇文將軍。”魏司宮屈身向前,湊到宇文述跟前,輕聲道:“陛下派咱家來看你來了。”
“陛下。”宇文述眼角滑過幾滴淚,他想起了那些日子,那個時候他還年輕,認識了當時的晉王楊廣,然後助他登基,成爲他的心腹大臣。那是多麼美好的歲月啊。可是時光,是最毒的殺手,陛下也漸漸的老去,而自己,也是臥病不起,恐怕日子不久矣。
“陛下有什麼說的?”宇文述問。
“陛下,請宇文將軍養好身體,這大隋的江山還要仰仗將軍呢。”魏司宮臉上堆起微笑,傳達着皇上的旨意。
“咳,咳!”宇文述又是咳嗽了幾聲,這才喘息着,道:“魏大人,還請轉告陛下,恐怕,恐怕老臣是不能爲陛下效力了。”
魏司宮輕輕嘆了口氣,又問道:“那宇文將軍有何心願未了?”
宇文述輕輕的擡起頭,他看了半響,還是找不到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這才嘆息道:“化及臣之長子,早預籓邸,願陛下哀憐之。”
“宇文將軍的話,老奴定會轉達陛下。”魏司宮站起身來,退了出來,在門口,他看見宇文化及一臉的憔悴。
“將軍。”在魏司宮走後不久,一個聲音響起,正是宇文福。
“哦。”宇文述虛弱的揮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
“是,父親。”宇文漪、宇文士及答應,退出屋子。宇文福這才上前,輕聲道:“主人,武安那邊有消息。”
“哦?”宇文述強打起精神,急切的問道:“是否成了?”
宇文福皺眉,道:“主人,那人逃脫了。”他話音未落,只見宇文述身軀一震,頓時咳嗽不已,宇文福忙上前扶起他。
宇文述冷笑一聲,攤開手掌,滿是鮮血。“啊!”宇文福大驚,急道:“主人。”
“不礙事,不礙事。”宇文述喃喃地道,他靠在那裡,閉目休息了一會,這才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宇文福將事情略一述說,宇文述冷笑幾聲,道:“想不到天不絕他啊,天不絕他。”他擦了擦嘴角殘留的血跡,又閉目半響,這才道:“經這一次,想必他更有防備了,武安那邊怎麼樣?”
“主人。”宇文福有些猶豫。
“說吧,老夫將死之人,還有什麼可怕的。”宇文述有些疲憊的說,對於這次刺殺行動,他親自草擬,又派了心腹策劃,可謂慎之又慎,那裡料得到那人命不該絕,斜裡殺出來個虯髯客?
“武安那邊形勢危急,張金稱、孫宣雅等賊寇攻打甚急,武安已是支撐不住了。”
“噗!”宇文述聞言頓時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將被褥染紅了一片。
“主人,主人!”宇文福大急,他的聲音傳到門外。一直不放心守在門外的宇文士及等人趕進屋內一看,只見宇文福摟着父親,哭泣不止。
“快,叫醫者。”宇文士及大急,趕緊喝令下人前去請醫者,他走上兩步,卻發現宇文福一臉黯然的站起來,聲音顫抖:“主人,去了。”
是夜,消息傳到宮中,楊廣扶着雕欄望着天空半響,感慨良久,這才下達了一系列的命令,罷朝三日,並贈司徒、尚書令、十郡太守,班劍四十人,轀京車,前後部鼓吹,諡號爲恭。並令黃門侍郎裴矩祭以太牢,鴻臚監護喪事。
宇文述的靈堂前,宇文化及跪在地上,哭泣不止。宇文述一死,他又無官職,以後生活怎麼着落?想到此,他一臉憤恨的看着妹子宇文漪。他雖然在家不管事,可是並不代表他不知道。當即,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宇文漪,喝道:“都是你,都是你。”
宇文漪卻只是哭着,被宇文化及甩來甩去。
宇文士及忙上前勸住,將兩人隔了開來,宇文化及還想發飆,這時,門外傳來聲音,“聖旨到!”
離宮。
楊廣有些頹廢的坐着,宇文述走了,這個在他生命中極爲重要的人走了。想起當年是那麼的意氣風發呵!或許,封他的兒子化及做個官,右屯衛將軍,應該可以了吧。
他正自想着,有司宮遞來奏摺。
“陛下,武安郡守有本上奏。”那司宮說。
“唔。”楊廣回過神來,“是你啊。”來人是自他小時,就在宮中服侍的苟司宮。他打開奏摺,漫不經心的掃了兩眼,臉色一變,道:“速招各位大臣殿前議事。”
大殿之內,楊廣將武安事情一說,這才問道:“衆愛卿有何良策?”
沉默片刻,大殿內響起聲音。“陛下,臣保舉左光祿大夫楊義臣爲帥,平定河北之亂。”這次說話的乃是蘇威。
“楊老將軍征戰沙場多年,經驗豐富,有他在,定能不服聖望。”趙才恭聲走了出來,高聲道:“臣也願保舉楊將軍。”
楊廣正要說什麼,只見來護兒、裴蘊等人也紛紛保舉。思量片刻,道:“准奏!”
不久,江都一騎快馬奔襲而出。
讓我們再回到河北武安郡。
張金稱最近過的很逍遙,自從他敗退平恩之後,那清河郡守意外的沒有趁勝追擊,他這纔有了喘息之機,從容收集敗兵之後,經過短暫的休整,開始攻伐武安郡各縣。那武安郡守雖是努力防守,但張金稱與孫宣雅各引強兵,聲東擊西,打的武安郡守抱頭鼠竄,匪兵接連大勝,士氣大振,一掃原先頹勢。
張金稱一高興,索性放兵大掠,頓時武安郡人心惶惶,紛紛向外郡逃去,其中猶以涌向清河郡居多。因此,楊浩派了來整駐紮在宗城一帶,一來爲防止盜匪前來清河騷擾,而來則爲安置流民。宗城自上次被張金稱屠殺之後,幾乎了無人煙,是以這些流民就地安置於宗城。楊浩也拋開其他,帶着魏徵等人,進行一系列的善後工作。
每天都是那麼的忙碌,閒暇時分,楊浩就練武功,他意外的發現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好,耳聰目明,即使累了許久,也是神采奕奕。不覺頗爲驚奇,更加勤奮的練習着。
隔河而望,武安郡那邊一片混亂,楊浩再度的嘆氣,他很想引兵過河,可是那個人,還會彈劾自己吧。如今是緊要的關頭,不可以前功盡棄。只要等張須陀一死,南北不通。
這時的張金稱也在武安鬱悶。本來他是很高興的,手下的士兵人人奮勇,殺的官軍四處躲藏。但是最高興的,還是他居然雄起了,望着昏睡在一邊的女子,他感到很滿足。可是這時候,二狗子又來了。他來,並不是想看大當家如何威風凜凜,而是帶了一個消息:楊義臣來了,帶着三萬隋軍將士,過了黃河,穿汲郡,走魏郡,直奔河北民變最嚴重的一個郡——武安郡,要來消滅這個河北第一反賊——張金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