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平靖等人在苦想蘇柳會怎麼處理這事的時候,廣寧侯府同樣在等,只是,當結果傳來的時候,廣寧候夫人又砸碎了一套上品窯瓷茶盞。
“將那方子送出去了?”廣寧候夫人咬牙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問。
“回回夫人的話,是是的,不僅是第一樓,夏荷苑,文淵樓,就是安慶侯府二夫人的悠然居都送去了一份。”跪在地上負責打探消息的人戰戰兢兢地回道。
“好,很好,果然好得很。”廣寧候夫人一拍身邊的幾桌,向來雍容的面容都有些扭曲,恨聲道:“這丫頭,我倒是小看她了。”
“下去吧。”同樣黑着臉的寧震宏一揮手,回話的人立即躬身退了下去。
“倒是想不到,一個鄉下來的丫頭竟然有這手段心機,哼。”廣寧候夫人抿着脣,連聲冷笑:“真要讓這樣的人進門,還有我站的地兒?”
“那死丫頭真是不識擡舉,竟然擺咱們一道,娘,我這就去拜訪玉兒她堂舅,好好伺候那在大牢的。”寧震宏也是氣得不輕,原以爲這事十拿九穩的,那丫頭也就是個鄉下丫頭,除了寧廣有誰給她撐腰,那方子肯定能到手,她倒好,這城中有點名望的酒樓都送去一份,還都是些權貴之家,唯獨是沒有送來他們手中,這不是明擺着和他們作對嗎?
“怕是遲了,這回子估摸那幾個都放出來了,案子都結了。”廣寧候夫人哼了一聲。
“難道瑞王那些個高高在上的人還能看得上這麼一張破方子不成?”寧震宏有些不以爲然,道:“她一個鄉下來的土鱉丫頭,還能入得了那些人的青眼?”
“宏兒,你想事情還是簡單了,就憑她一個丫頭,別說入得那些王爺的青眼,便是王府中的總管怕都見不着。可你別忘了,這送方子的,卻是安慶侯府的五公子。”廣寧候夫人淡淡地掃他一眼。
寧震宏聞言,臉色一黑。
安慶侯府的五公子,一個長得比娘們還好看的俊俏公子,文采風,流,口才了得,在安慶侯府十分得寵,他的親姑姑靜妃娘娘更視他爲心頭肉一般,皆因他是安慶侯府衆多子女中,長得最像靜妃娘娘的。
靜妃娘娘入宮八年,爲人溫柔,膝下雖無子,但十分得帝寵,皇帝一月有六七天是歇在靜妃的未央宮的,連帶着肖似靜妃的宋蕭,皇帝也十分喜歡,若問侯府之子有誰能和皇上一道用膳的,五個手指都能數的來,這宋蕭就是其中一個。
所以,這不看憎面看佛面,尤其是那爭諸的王爺,又怎會不給宋蕭面子?
“賤丫頭,走的什麼狗屎運。”寧震宏恨恨地一拍桌子,又看向廣寧候夫人道:“難道就這麼算了?”
想到那賺錢的方子,寧震宏就想吐血,儘管只是一個小小酒樓,可沒有嫌錢多的。
“算了,也就是個小酒樓,再賺錢還能日進斗金不成?倒是那丫頭。”廣寧候夫人充滿算計的眼睛眯了起來。
“娘,你要怎的?”
廣寧候夫人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道:“你爹一直不滿意寧廣定的親,說起來,一個鄉下丫頭,妄想飛上枝頭當正室夫人,也忒可笑了,傳出去,別說廣寧侯府,便是我這個嫡母,怕也要引人垢話。”
“孃的意思是?”寧震宏挑眉。
廣寧候夫人端起茶杯,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來。
沒有人可以挑戰她這個主母的權威,不管她是誰,便是繼母,她也是寧廣明面上的嫡母,有權作主他的婚事,再說了,這作主的,還有他的親爹廣寧候呢!
一個媳婦兒,不管她出身如何,要是不聽話,要來有什麼用?
蘇府。
不大的花廳裡,滿當當的跪了好些人,全是川味館的夥計和掌櫃。
“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每個人都有三十兩的補償,且先家去歇息,日後再安排着到其它崗位上去。”蘇柳笑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道。
衆人謝過後,紛紛退了下去。
平靖挑眉看向坐在首位上的蘇柳,道:“還真想不到,你會用這麼一招,你就不怕,這些個王爺權貴都不領這個情?”
“平總管沒有聽說過麼?朝中有人好辦事。”蘇柳微微地笑,看向坐在下守懶洋洋的宋蕭,道:“他們領的不是我這個情,而是宋五公子和靜妃娘娘的情。”
宋蕭哼了一聲,臉上不屑,心裡卻十分受落。
一張普通方子還真起不了什麼作用,人家看的確實是宋蕭他們的面子,如今人放出來了,案子也結了,皆大歡喜,只是,賠了一個酒樓罷了。
平靖看了宋蕭一眼,道:“果是五公子的面子情大。”
“平總管若有心,關掌櫃他們也不用在裡頭一個月了。”蘇柳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話裡還帶着些許譏諷。
平靖嘴角一抽,道:“這,我也是遵將軍之意。”
蘇柳哼了一聲,道:“這回怕是弄巧反拙了。”
“哦?”
“如今可算是徹底把廣寧侯府得罪了,這回讓他們沒面,改明兒他們該讓我沒面了。”蘇柳輕笑一聲,端起茶杯道:“估摸着如今人家在想着怎麼算計我呢。”
平靖一愣,道:“這度量也太。。。”
“平總管,沒有人喜歡自己被抹面,也沒有一家主母喜歡被未來媳婦兒挑戰她的權威。我這麼一個沒有後臺,沒有好出身的鄉下丫頭,人家動動手指頭,就能把我給捏死了。”蘇柳冷笑。
“這又有什麼,大不了你就嫁不了寧廣罷了。不嫁就不嫁,反正如今也沒有人知道你們定了親,這世間好男兒衆多,再尋一門親事便是。”宋蕭懶懶地說了一句。
平靖聽了嘴角微抽,看向宋蕭,將軍沒有得罪你吧?至於這樣唆使人出牆嗎?
宋蕭斜着眼看回去,一副我就唆使怎麼了,你咬我?
平靖咳了一聲,移開目光,心想將軍再不快點回來,估計媳婦兒真跑了。
而經此一出,蘇柳這個小人物還真走進了京中的某些權貴的眼。
“有點意思啊這丫頭。”瑞王挑着眉聽着總管傳來的消息。
“是寧廣的未婚妻?一個鄉下丫頭?”周王很是驚訝,眼中閃爍着算計的暗芒。
“膽子大是大,這手法也太激進了些。”鎮南王淡淡地道:“倒是看不出,寧廣會討個這樣的丫頭,不過能不能成事,說這個也爲時尚早了。”
而過了兩日,平靖就收到了一個消息,廣寧候府的千菊園今年個開得特別好,廣寧侯夫人特意辦了千菊宴,廣下帖子邀請京中權貴的貴夫人和適齡的閨閣小姐前去賞菊飲宴。
這帖子明裡是賞菊,但暗裡,卻是替寧廣選嫡妻,只不過沒有擺到明面上去說罷了。
廣寧侯府的第一任廣寧侯夫人,也就是寧廣的曾祖母尤爲喜愛ju花,當年的廣寧候爲博愛妻一笑,特意在府中闢了一塊地修爲千菊園,裡面有不下數十種屬名品的菊種,爲京中愛好菊這清貴之花的文人墨客所知。
所以,廣寧候府到了秋季,也會辦一兩次的秋菊宴,只是今年的宴會特別大和與衆不同罷了。
安慶侯府亦接到了帖子,宋蕭和平靖不約而同地趕了過來。
“早不選遲不選,現在纔來選夫人麼?”蘇柳挑眉呵呵地笑:“果然是恨透了我呢!”
其實蘇柳想差了些,廣寧候是早早就想給寧廣定親,但過去幾年,寧廣就跟平地消失了一般,遍尋不着人,廣寧候便是有心要給他定親,人家女方家也不敢和你結親啊,誰知道你寧廣是死是活?
“怕了?”宋蕭看着蘇柳漫不經心地問,雖然語氣有些懶洋洋的,但讓人不難聽出裡頭有擔憂關心之意。
蘇柳心中微暖,道:“你覺得我該露出一個害怕擔心的表情來纔對得起他們辦這個宴的打算?”
“廣寧候是將軍的父親,給他定親也是名正言順。平靖皺眉道。
“廣寧候要不是被枕頭風吹傻了,就是老糊塗了。”宋蕭輕哼一聲,見蘇柳渾不在意,他也就放鬆了些,道:“他看不中倒好,若真是給寧廣定了親,那就吃不了兜着走。”
見兩人都看向他,宋蕭冷笑一聲,道:“他是寧廣的父親沒錯,給他定親也沒錯,但前提是寧廣是白身,沒和任何人有婚約。可卻不然,在明知他和人有婚約又還沒解婚約的情況下,還再去定一門親,他廣寧侯府還要不要臉面?”
平靖想了想,點點頭,道:“說的是這理。”又嘆了一聲,道:“侯爺這兩年着實昏庸了些。”
“只怕他們覺得我一個鄉下丫頭,無權無勢的,這親在他們眼裡說不算就不算了吧。”蘇柳自嘲地一笑:“然後,給寧廣換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也纔不沒落了廣寧侯府的聲譽。”
“有婚書在,庚帖都換了,輪得到他說不算?”宋蕭嗤了一聲,道:“傻就是傻,你看着,這回鐵定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蘇柳挑眉,道:“那還請宋五你再助我一回。”
宋蕭聞言,眯着眼看向她,見她笑眯眯的像只小狐狸,心中這才真正放下心來,不在意纔不會被打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