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和蘇長生暗地裡的算計蘇柳她們全然不知,倒是從好事之人聽說了蘇家小院的事兒,不過也是付諸一笑罷了,她們自關上門過自己的日子。
和往日一般,從孫秀才家出來後,還是繞着大坳村回去北坳子,卻不承想遇着了蘇老爺子。
“老爺子。”蘇柳言語淡淡的行了禮,說不上無禮,但也說不上恭敬,態度就只是對着一個普通的長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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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老爺子見了她,有些不自在,眼神是複雜的,道:“是六兒啊,你們過得可好?”
“挺好的。”
她語氣冷淡疏離,蘇老爺子皺了一下眉,竟一時覺得無話可說,想了一會道:“有空兒就來家坐,到底是你家,雖是跟着你娘,也莫要生分了。”
蘇柳擡了擡眼皮,沒有作聲。
蘇老爺子見此便有些不悅,心道這孫女到底是親香不起來的,隨意說了幾聲,便走了。
蘇柳嘴角露出一絲譏笑,也沒有放在心上,徑直回了家,卻見陳氏在擺弄着元寶蠟燭香等物。
“娘,怎麼弄起這個來了?”蘇柳上前,幫着摺疊元寶。
陳氏微嗔,說道:“你這丫頭,過兩日便是孟蘭節,都不曉得了?”
“對啊,姐,明兒個還是你生辰呢!”蘇小捧着一簍子桐油葉子走了過來。
蘇柳恍然,七月十五孟蘭節,也就是中元節,而七月十四,則是她的生辰。
“這些日卻是忙的,我竟是忘了翻黃曆了。”蘇柳撓了撓頭,有些訕訕地笑。
陳氏笑了一下,道:“明日我們早些收攤子,好好給你慶祝一下。”
“對,我們買肉吧。”蘇小雙眼放光。
“你就饞肉,整一吃貨。”蘇柳捏了一下她的臉,自離了蘇家這些天,她們雖不至於大魚大肉的,但在蘇柳的堅持下,餐桌上總見些肉沫星子的,蘇小的臉便長了些肉。
蘇小嘻嘻地笑,陳氏卻道:“這麼些年,你都沒好好過一個生辰,明日做些好吃的,如今我們也不缺那點子銀子。”
對於生辰,蘇柳其實並沒怎麼在乎,但聽着陳氏語氣頗爲歉疚,甚至有些傷感,便故作笑道:“聽聽,娘如今也是不差錢來了,可是闊綽得緊。”
被她這麼一逗,陳氏噗哧地一笑,指了她一下道:“你這個捉狹鬼。”
蘇柳笑嘻嘻的,又道:“我去地裡看看,一會我來做飯。”說着便拿了一個水桶。
“姐,我已經澆過水了,你別澆了。”蘇小說了一聲。
蘇柳應了,又放下了水桶,只繞過屋子走向家中菜地。
她們這家,一畝三分地,兩間屋子帶着一個茅廁,和一個牲口圈,也就佔了四分地罷了,其餘的地被她們都開了出來。
她們這地方偏頗,就是鄰旁的地,也是荒的沙地,似也是無主的,蘇柳便打算着等有銀子了,再將鄰旁的地都買下來。
如今她們屋後的,經了整理,弄了一條條的壟地,已經有小尖尖的菜苗給冒了出來,又因蘇小澆過水,地面都是帶着溼的。
蘇柳卻是徑直走到自己移種過來的番茄地旁,蹲下身子,仔細端詳,見葉子都綠油油的,沒有半點破敗之相,像是生穩了根的。
番茄樹上,結了五六隻初生嬰兒小拳頭大小的番茄,其中有一隻青中帶丁點微黃,竟是有要熟之相。
想起前世看到過的,蘇柳便找到兩根竹枝搭了架子,讓番茄藤都順着竹架生長,弄好了,太陽已經下山了,卻見寧廣從田那頭走來。
蘇柳站了起來,寧廣早在這些天,都會在這個時辰過來幫她們修理院子,也早就修理好了的,這時候來是作甚?
“怎麼來了?”她迎上去,笑眯眯的。
寧廣將手中的籃子地了過去,蘇柳接過一看,竟然是一白一灰兩隻兔子。
“呀,這是怎麼得來的?”她驚愕地問。
“你不是想要嗎?”寧廣答非所問,不在意地道:“今兒在山上捉到的。”
蘇柳挑眉,她確實是想要兩隻兔子,前回她獵到的兔子,本打算養着當兔種的,可又發生了好些事,結果那兔子竟然死了。
她很是遺憾,這些天也無意中和寧廣提過想要兩隻生的兔子,想不到他竟記住了。
蘇柳心裡熨帖,笑道:“難爲你記得。”
寧廣有些不自在,耳根微微有些發紅,一雙手竟有些不知怎麼放,只輕哼一聲。
經過這麼些天的相處,蘇柳自然也知他臉皮薄,便抿了脣笑,道:“我就不說多謝了。明兒個我生辰,娘說要做些好吃的,晚了你來一道吃飯吧。”
寧廣一愣,良久才嗯了一聲。
兩人一時又有些安靜,無話可說,蘇柳心道真是個榆木悶疙瘩。
“你要什麼?”寧廣忽然問。
“什麼?”蘇柳正逗弄着籃子的兩隻兔子,頭也沒擡。
“生辰禮,你要什麼?”
蘇柳一愣,這才擡頭,看了他一眼,便笑道:“不用了。”她又揚了揚手中的籃子道:“這不就是禮物?”
寧廣皺了一下眉,正欲說什麼,卻突然後退兩步,目光看向一點。
蘇柳不明所以,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個婦人挑着個擔子,正踮起了腳張着脖子往這邊看來。
寧廣似有些惱怒,道:“我先回了。”
蘇柳哦了一聲,眨了眨眼,再看那婦人,忽然有些瞭然。
看來寧廣比她更注重名聲呢,雖在農村裡,男女接觸並沒有像城中那些大戶人家裡的婦孺一般,見個外男也要隔個簾子,非要見面,得有第三人在場,否則,就是大防,要損閨譽清白的。
但蘇柳她們母女三人的身份本就尷尬,又本就受人矚目,如此,有個外男在她們這,倒不免令人添幾分遐想。
如今有人瞧見自己和個男人在交談,看來明日,村裡就會有謠言,說她如何這般了。
蘇柳蹙起眉,這也是個麻煩,看來和寧廣的事還是快些定下來的好,也好名正言順,即使是先定親,也有個未婚夫婿的名份在,誰也不好說什麼。
蘇柳猜得不錯,第二日,大坳村裡就傳起了是非,從蘇柳有個相好的,變成陳氏的,又變成母女三人的,總之,各種傳言都有,很是不堪。
有眼紅她們母女開了攤子而且生意不錯的,便說都是因着相好的資助,纔開了這麼個包點攤子,甚至說陳氏就是因着如此纔會和離。
也有人說難怪北坳子的屋子和菜地都拾掇得這麼妥當,原是有人幫着做的。
也有人爲她們辯解,蘇喜子便是其中一人,道:“那些菜地,我也有幫着去墾,哪就你們想的那般不堪。”語氣很是不好。
有人便笑蘇喜子傻,說她們就是把他當牛使,蘇柳都有了意中人了,偏他還一頭熱。
這話刺的蘇喜子身心都不舒服,忍了一日,等蘇柳她們收攤子回的時候,急急地找了蘇柳去。
兩人站在屋前,蘇喜子見着蘇柳,竟不知如何開口。
蘇柳自是也聽到了那些不好聽的謠言的,相對於蘇小的暴怒和陳氏的擔憂,她倒是十分平靜。
因爲早就有了準備,便不意外了,只是,對於蘇喜子的到來,她倒是有些意外的。
“柳兒妹子,那,那個。。。”
蘇柳微微一笑,打斷他道:“喜子哥可是爲着村裡的那些謠言來?”
“你都聽到了?”蘇喜子唰地擡起頭來,覺着自己的反應太過激烈,便又訕訕地低下頭,道:“你也別在意,她們就是胡說八道,眼紅你們呢。那句話怎麼說的,捕啥影來着?”
“捕風捉影。”蘇柳笑着道。
“對對。就是捕風捉影。”蘇喜子連連點頭,憨厚地道:“柳兒妹子你真聰明。”
“既然喜子也知道捕風捉影,還擔心個啥?我都不在意的,左右就是被說兩句。”蘇柳聳了聳肩,滿是不在意。
“話也不是這麼說。到底是女兒家的名聲。”蘇喜子皺眉,似想到什麼,臉一紅,低下頭去,支支吾吾地道:“其實,我我不在意柳兒妹子你的那個名聲。如如果你你應了,我,我就讓我奶差媒婆來。”
他艱澀地說完,頭查不到貼到胸前去了,竟是臉紅到脖子去,雙手都捏緊了衣角。
蘇柳卻是一愣,眨巴着眼,這,是表白?
蘇喜子很緊張,這也是他頭一次向姑娘說這種話,又遲遲聽不到迴應,額角竟就滲出一層汗來,頭都不敢擡起來看蘇柳一眼。
蘇柳也有些尷尬,咳了一聲道:“喜子哥,我,向來當你是我大哥那般親呢!”
蘇喜子聽了,擡起頭來,看蘇柳一臉認真,不似說半點假話,心中不由沉了下去,眼中不無失望,抿了抿脣,道:“柳兒妹子,我會對你好的。”
“我知道。”蘇柳笑着搖了搖頭,道:“喜子哥,我知道你是好的,可我只當你是哥哥。”頓了一頓她又道:“其實春花,也挺好的,她很稀罕你。”
蘇喜子的心思,她或多或少知道,只裝着不懂,如今,卻裝不下去了,還不如說個清楚明白,免得拖得越久,就越麻煩,有些心思,早斷了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