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雄偉宏大的寢宮之中,燈火闌珊,龍泣魂等人正三三兩兩立與龍榻旁邊,神色嚴肅,而曦晨則是側坐在母親的秀塌之前,他緩緩伸出右手,平置於其丹田之上,手掌正中散發着璀璨的金光,吞吐而出,滋潤着龍母被禁錮已久,飽經摺磨的軀體。
龍牧天斜着身子,與衆人分隔開來,獨自一人依靠在不遠處的窗櫺前,他的臉色略顯蒼白,始終目不轉睛地望着神色憔悴的龍母,滿是疤痕的臉龐上露出一絲心痛之色,在經過幾天的精心修養和治療之後,他原先恐怖異常的傷勢已經復原了很多,如今已經可以起身運動,看似並無大礙。在聽到身邊侍奉他的侍女閒談,這才得知曦晨要施展龍皇血脈救治龍母,他連忙強拖着病體,匆匆忙忙地過來探望。
曦晨丹田內的元力水渦急速旋轉,雄厚的元力從體內緩緩地涌出,卻是化作細細的水流,慢慢地涌入龍母的身體之中,如溫吞水一般滋潤着她已經萎縮枯竭的經脈,在其內循環一週天。
龍母雖然此刻依然在沉沉地熟睡,可是她的表情卻略帶一絲痛苦之色,還伴隨着驚恐不安,彷彿此刻的她依舊深陷在那無窮無盡的噩夢之中,尚還沒有醒來。
龍母此刻體內的龍皇血脈,如同一灘死水一般,沒有掀起一絲一毫的波瀾,多年的折磨,使得她的血脈早已凝固,即便是胸膛之中的心跳,也只是能隱隱約約察覺到,其高貴的面容之上蒼白而沒有任何的血色。
曦晨輕嘆了口氣,抽回置於母親丹田之上的右手,只見他左手虛握成刀,元力吞吐着鋒芒環繞在其手掌之上,幻化成鋒利的刀刃。
曦晨伸出手臂,面無表情地將元力刀刃從他的右腕之上滑過,傷口深可見骨,只見金光一閃,金黃色的鮮血如同泉涌一般流出,在空中瀰漫開來,化作道道符文,懸浮在龍母的身體之上,曦晨屈指輕彈,那些符文閃爍着盤旋個不停,融合成玄妙的法陣,又接連不斷地緩緩滲入龍母的體內,朝着身體的各處四散開來。
龍母低聲呢喃着,眉頭微微蹙起,她的臉色在隨着這龍皇之血的注入,略微恢復了一些生氣,而緊握的拳頭也是緩緩舒展開來,而曦晨的臉色卻是顯得越加的蒼白,他將體內最爲精純的龍皇血脈傳給了母親,藉此護住她微弱的心脈,激活她體內平靜如死水的龍皇之血,可是這對於他而言,卻是損失了不少的壽元。
烏鴉尚且反哺,何況人乎?當年龍汐羽叛變之時,若非龍母不顧生命危險,將曦晨強行送出龍宮,恐怕曦晨早已在三百年前便化作一堆枯骨,被那心狠手辣的龍汐羽斬草除根。而她自己卻飽經摺磨如此之久,即便龍汐羽如今已經身死,曦晨心中的怒意卻是依舊未曾淡去,他體內的天生煞氣之球在被封印之後,隨着修爲的攀升,也是活躍的更加厲害,不知何時會再度將封印突破。
感受到母親體內的生機越加的濃郁,曦晨憔悴而蒼白的臉頰上帶着一絲喜色,他虛捏的手指上一道白光閃過,將手腕之處的傷口癒合,止住鮮血,隨即又朝着寢宮正中央一招手,只見那佈置在寢宮之中的陣法閃爍着白光,緩緩顯露出來,而那黯淡無光的龍珠,則是依舊懸浮在陣法的上空,曦晨將其凌空攝入手掌之中。
曦晨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掰開母親微閉的嘴巴,將龍珠輕輕放入其中,龍珠在進入龍母體內之後,頓時發出一聲高亢的龍吟,彷彿臥龍甦醒了一般,閃爍着璀璨的金光,滑進龍母的丹田之內,與她的身體漸漸融爲一體。而龍母原本痛苦的神色此刻也是緩和了下來,似嬰兒一樣舒展開眉頭,再次沉沉地睡去。
曦晨體內的龍皇之血甚是精純,效果自然也是極佳,而作爲曦晨的親生母親,母子血脈相連,血脈之力的效果則是顯得尤爲的突出。
龍牧天始終斜着眼睛,一動不動地站在窗櫺邊,他神色複雜地望着龍榻之上沉睡着的龍母,見其已經徹底脫離了生命危險,方纔輕嘆了一聲,直起身來,拖着沉重的步子朝着寢宮之外踉踉蹌蹌的走去。
曦晨擡起頭來,望着龍牧天落寞的身影,緩緩地消失在寢宮門口,眼神中閃爍一絲精芒。
龍牧天走出門來,望着四周被毀壞成廢墟一樣的龍宮,面露痛苦惋惜之色。五百年的時間未曾回來,沒想到青龍一族竟然破敗到如此地步,哪裡還有當年身爲四神獸之首的威嚴。
“算了,反正這也和我沒有多大的關係,我早就被青龍一族給驅逐了。”龍牧天自嘲的一笑,輕嘆一聲,揮手將自己的本命法寶擎天錘祭出。
擎天錘滴溜溜地在半空中旋轉一圈後,呼嘯着懸浮在龍牧天的身前靜止不動,龍牧天再次環視了一圈這熟悉卻陌生的龍宮之後,閉上雙眼舉步欲想輕踏其上,突然,一個輕飄飄卻不失威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這麼着急就要離開,都已經五百年沒回家了,難道不想在此多留幾日?”
龍牧天聞言,止住了腳步,他的眉頭輕輕地挑着,臉龐上遍佈的疤痕猙獰恐怖,略帶一絲敵意的轉過身來,他望着雙手倒背在身後,正緩緩朝自己走來,嘴角含笑曦晨,眼神中閃過一道寒光,沉默不語。
曦晨似乎也是察覺到了龍牧天的敵意,可是他卻彷彿對此並不在意一般,嘴角始終微微含笑,信步走到龍牧天的面前,他修長的手指輕輕點在腰間的儲物袋之上,只見一道金光閃過,一個拳頭般大小的淺黃色龍珠浮現在曦晨的手心,只是其上早已經黯淡無光,沒有一絲元力溢出,與普通的夜明珠看似無異。
“這是你的東西,還是還給你吧,反正我留着它也沒什麼用,當年你還真是把我騙的好慘,真是沒想到,前輩高人居然還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欺瞞我一個晚輩後生。”曦晨無奈的聳了聳肩,苦笑着說道。
望着曦晨哭笑不得的表情,以及略嫌親近的語氣,龍牧天心中的怒氣稍減,二人之間的芥蒂也是稍霽,他滿是疤痕的臉頰上竟然露出一絲得色。
“誰讓當年你小子敢和老子談條件,還敢拿龍珠來威脅我,真是豈有此理,你也不好好打聽打聽,老子究竟是何等的人物,要不是看在你孃的份兒上,我早就對你不客氣了,哪還輪得着你在這裡耀武揚威。”
“當年因爲我孃的緣故,你可以放過我,那今天你能不能也因爲我娘留下來。”曦晨聞言,神色一緊,他猶豫了片刻之後,突然間真誠地開口對龍牧天說道,話語中甚至帶有一絲懇求之意。而龍牧天在聽到曦晨的話語之後,笑容卻頓時在臉上凝固,如同六月天一樣,說變就變,瞬間陰沉了下來。
“你如今已經在化龍池蛻變爲真龍之身,八種屬性的天資更是遠勝於我,足以堪當青龍一族龍皇的大任,我留下只是個累贅而已,還是不在這裡礙手礙腳了。”龍牧天望了望龍母所在的寢宮,面容之上閃過一絲猶豫之色,可是在想起五百年前,龍滅天將其驅逐出青龍一族時的屈辱場景,他又憤恨地冷哼了一聲,拂袖轉過身去。
曦晨望着語氣瞬間變得嚴厲,顯得有些不近人情的龍牧天,臉龐上閃過一絲落寞,他先前也是從龍司翼的口中知曉其中的原由,以及過去的是是非非,他輕嘆一聲,衝其彎腰恭敬一禮。
“我知道當年家父的確有愧於你,可是如今都過去幾百年了,家父也早已經不在人世,你又何必耿耿於懷呢?這件事就讓他就這樣過去怎樣?”
“我呸!就這樣過去,哼!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你老子龍滅天欠我的,他就是下輩子給我當牛做馬都還不清。還想讓我來輔佐他的兒子,白日做夢!“龍牧天額頭上的青筋根根凸起,面容變得猙獰,衝着曦晨厲聲喝罵道。
曦晨見龍牧天瞬間變得暴躁異常,欲想對其繼續勸說,卻被龍牧天不耐煩地揮手打斷。
“你無須多言,我心中早有打算,話不投機半句多,就此告辭。”龍牧天縱身躍上擎天錘,不願再多言語,他口中默唸口訣,轉身便欲驅着擎天錘朝着龍宮之外飛去。突然一陣陰風從身後傳來,透徹心扉的寒冷,警惕的龍牧天心中一凌,當其放出神識查看一番過後,面容突然變得異常猙獰。
“這麼多年沒見,你還是這麼個臭脾氣,一點兒都沒變。”在龍牧天如同噴火一般的眼神注視下,曦晨的身體之上緩緩浮出一個金色的虛影,在二人之間幻化成一位器宇軒昂的中年男子,他舉手投足超凡而脫俗,帝王之氣盡顯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