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雁飛身子一俯,整個人都貼在了地面之上。
盧夢傑看他如此古怪,道:“這是你們少林派的什麼功夫?”言下倒頗有譏誚之意。
這當然不是少林派的什麼功夫。但覃雁飛重傷之後,雖然有那顆保命丹藥的療效,他的體內已是真氣衝盈,可他的動作幅度卻不敢太大。而且他的傷口所帶來的疼痛也不允許他把動作放得太大。
雖然這樣一來,出招就不太雅觀,可他畢竟身上揹負着兩條人命,這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得多。他將雙腿緩緩張開,雙手收到胸前,撐在了地上,緩緩地站了起來,眼睛裡滿是不屑和挑戰的神色。
盧夢傑的臉上如似罩了一層嚴霜,他從懷裡摸出了一對鐵鑄的掌心狼牙齒綁在了手心之上。同時,雙手微彎成爪,身子也大幅度噸向前傾着。只有兩隻腳尖着着地,兩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覃雁飛,放着一種似乎是很奪人心魄的瑩瑩的綠光,一種很神秘,很詭異的微笑在他的臉上顯現,這就是他的絕技“絕命狼爪手”。
覃雁飛心如止水,臉上的表情也如沉靜的死水一般。步法換作了長馬步,雙手成掌,前後一分,往上一飄。往下一按內勁聚起的掌風竟將腳下的積雪逼退半尺有餘,正是少林般若掌的起手式,名字就叫做“無色無相”。
盧夢傑牙一咬,雙手一晃,抓向了覃雁飛的兩肩,覃雁飛見他速度奇快,凝神迎戰,用右手肘磕斷了對方的攻勢,雙掌也同時飄向了對方的前胸。
盧夢傑身子向後一彎,飛起左足,反踢覃雁飛腰腹,覃雁飛提起左膝,磕開對手左腳,同時右腳也臨空飛起,掃向對方面門。盧夢傑身子一矮,一個旋身避開了,如此這般,兩人拳腳相較,匆匆間二十招又過。
盧夢傑愈發焦躁,“嗷!”地一聲大叫,拳腳加緊,猛攻了數十百爪,他掌心綁着鐵齒,覃雁飛卻無寸鐵傍身。不敢正面嬰其鋒,一個不小心,反而給他劃傷了六道口子。忽然他提左肘撞向自己,覃雁飛咬了牙也提了肘和他撞去。盧夢傑這一找卻是虛招,真正的目的卻是要覃雁飛身體失去了平衡,另一隻手立時抓向他的腦門,即便對方受過鐵頭功的訓練,那也決對抵受不過他掌心的鋒利的鐵齒。
可他沒想到,覃雁飛太快了。快得讓他根本就沒有機會使出他的後着,與他直接對抗那條手臂也立時便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失去了知覺,掌心鋒利的鐵齒也鑿進了他的右肩,血“哧!”地一下便激射了出來。
盧夢傑疼得一咬牙,百忙之中,對着覃雁飛猛地吐了口濃痰。覃雁飛應變不及,只覺擋也不是,躲又不妥,只微微一怔,盧夢傑已將掌心的鐵齒扯了下來,雙爪神不知鬼不覺的向他襲了過來。他也不再猶豫,身子一側。見盧夢傑右肩受傷,右臂的力量稍弱些,抓住了戰機,左手使龍爪手勾向對手的手腕,右手使燃木刀法也砍向了其寸關尺,出招迅猛,虎虎生風,其勢勢要將敵人的手臂砍下來不可。
盧夢傑趁他招式未曾用老,又是一口濃痰向他吐了過來,覃雁飛“嘿!”了一聲,心中尷尬,忙一記鐵板橋,身子向後一仰,可是濃痰剛剛躲過,盧夢傑凌厲的殺着便也跟到。他一時無法,可也無奈,只得向後倒退,盧夢傑攻了一十三招,覃雁飛也退了一十三步,但盧夢傑卻向他吐了不下三十幾口濃痰。
覃雁飛看着噁心,一時間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只恨不得身上帶着幾個生津祛痰的酸酶趁隙給他塞進了嘴裡,又想:“賈平凹先生有一本書叫做《懷念狼》,講述着狼災氾濫的時候,羣狼結陣進攻關中地區的城堡,就是用屎尿做的武器,據說效果不錯,嘿!這個傢伙不會到了後來也學着狼羣一樣噁心人吧!”同時也暗暗地籌謀着應對之策。
他正退着,忽覺腳下一虛,身子就勢栽倒了下去。原來鄉村小徑本不平整,只是雪厚,埋沒了小坑小窪,覃雁飛一時失去平衡。
盧夢傑見戰機稍縱即逝,再不遲疑,一聲大吼,身子一躍而起,四肢一齊攻了下來。覃雁飛看看難以倖免,下意識地手腳亂劃,只划起一大片亂雪,向盧夢傑雙眼飛去。
盧夢傑此刻心中狂喜之下,哪還念得什麼“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道理,正好着了道兒。眼睛被迷,便不敢再行攻擊,忙使了個凌空側翻,要避開地上的覃雁飛,再圖後攻。
卻哪料到覃雁飛射出了霰雪,自然而然要使就地十八滾避開敵人,可是他在極度緊張之下,翻滾的方向竟與盧夢傑在半空中翻滾的方向一致。
覃雁飛先動一步,但忽覺腰間一鬆,似掉了什麼東西,心念電轉,正是那把臨下山時師父所贈的短劍,心想:“這可不能丟了。”但他的左手卻比想得還要快,等到他的腦子裡剛轉過了這個念頭的時候,短劍已然到了他的手中,不由喜出望外,動作上微微一滯,卻與盧夢傑一上一下地同步了。
盧夢傑勢盡墮地之時,正與滾來的覃雁飛相遇,盧夢傑的眼中迷了雪花,中間還糅了些沙粒,弄得眼睛痛,模模糊糊地看到敵人也滾到正下方正要發招攻向自己,武術中“力從平地起”乃是最基本的常識,任你武功再高千倍百倍,在空中待得久了,遲遲早早地都有前力已盡,後力未生的時刻,那個時侯,也是一個搏擊者最爲脆弱的時候,盧夢傑亦不會例外,他怎能不驚?
但他究是一代梟雄,頗有臨危應變之才,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師父教的一招,他自出徒以來還沒有用過,忍不住心中狂喜。
當下右腿一彎,正壓住了覃雁飛的雙腿,左腿一屈,膝蓋正頂在了覃雁飛的小腹,左手抓住了覃雁飛的右手腕按在了地上,同時右手伸出抓住了覃雁飛的下巴往上一擡,將他的頸動脈露了出來,張開嘴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竟是要將覃雁飛的喉管生生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