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雁飛與蕭秋雪一時聽得後頸直冒冷汗,蕭秋雪瞧了瞧覃雁飛,覃雁飛神色間卻顯得很痛苦,她一時也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便自己安慰着老人送回去了。
回了來,見覃雁飛還在發呆,便拉着他坐下了,拿出了藥盒和帳單的存根遞與了覃雁飛,笑着道:“老太太強得很了,從來都不肯受人恩惠,想幫她還真不容易呢!”
覃雁飛拿起藥瓶來瞧了瞧,那藥的整瓶訂價是四百元,可是他卻半點放鬆的意思都沒有,眉鋒也似乎是緊緊鎖着,蕭秋雪嘴一努,便抓起了他的手搖了搖,覃雁飛微微搖了搖頭,道:“我有些難受。”蕭秋雪便涌入了他的懷裡,道:“跟我說說好嗎?”覃雁飛道:“我不知道徐老奶奶爲什麼要選擇死,難道……”蕭秋雪道:“你想到了自己是不是?”覃雁飛低了頭道:“也許媽媽當初那麼做是對的。”蕭秋雪笑道:“你在想什麼啊!你是你,他是他啊!”覃雁飛不願她擔心,便笑道:“這老太太的兒子是幹什麼工作的?”
蕭秋雪笑道:“哦——是個卡車司機,腦滿腸肥,挺富態的。”
覃雁飛聽她說話正中盡是揶揄之色,倒是從未見過,便嘆了口氣,沒說什麼。
蕭秋雪知他心意,便勸道:“算了,爺爺想管過這件事,可是人家家事,再說就是教訓了他,他不知道錯又有什麼辦法?”
覃雁飛點了點頭,暗想:“怎麼想個招兒讓他自己知道錯了。”可是他對武功招式在行,對待這個卻吃虧得很了,蕭秋雪都想不出來,他又怎麼能想得出來呢?遂搖搖頭,嘆了口氣,只好任他去了,好在徐老太太受兒子的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蕭秋雪不想擾了他的興致,便拽了拽他的袖子回到了餐桌旁,嚐了嚐熟菜,冷熱倒是正合適,便笑了笑,讓他先坐了下來,道:“好容易能抽出空閒來陪你吃頓飯,也是一延再延的,真沒勁!”說着坐在他身邊,夾了一條肉絲,道:“張開嘴啊!”
其時覃雁飛的右手尚自無力,見蕭秋雪要喂自己吃東西,多少有些尷尬,微微呆了一呆,身子向前微微一探,張開嘴將肉絲咬了。蕭秋雪問他好吃不?他笑着點點頭,沒說什麼,小時候,爺爺做了菜,那時他的眼睛看不見,也是她喂他吃的,她問他好不好吃,他也是這般傻笑着什麼話都不說的。他問她:“你怎麼不吃?”她笑着道:“我們一起吃了。”說着笑了笑,當真夾了一口菜,自己吃了。蕭秋雪忽道:“你知道嗎?爺爺告訴我你可能會成爲廢人的時候,我就在想,你會怎樣呢?要是你的眼睛看不到了,我便會做你的眼睛,要是你的耳朵聽不到了,我便會做你的耳朵。現在你的手不好了,可是你師父說等到黃昏的時候,你就該好了,到時候,你還用得着我嗎?”說着忍不住眼圈兒又紅了。
覃雁飛伸手將她輕輕摟住了,溫言道:“別亂想,我離不開你,你知道的,現在是,永遠都是。等晚上你爺爺點了頭,咱們便儘快把婚事辦了,到那時,你就是小雁子的妻子了,再想離開我就沒那麼容易了。”說着“嘻嘻”一笑,他生平第一次有一種心滿意足的感覺,他當時不瞭解,那種感覺,就是幸福。
蕭秋雪也笑了笑,將身子從他懷裡掙了出來,道:“快吃飯吧!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下午的時候,蕭秋雪要在診所背處方,便將覃雁飛按在了電腦前讓他上會兒網解解悶,他也真聽話,日落以前的三個多小時,他的眼睛竟沒離開過電腦屏幕一分鐘。但兩部電影看下來,眼睛還是隱隱作痛,便將電腦關了,起身出門,小院的兵器架子上,雪白的瀝泉槍安靜地立着,槍纓已經被換成了鮮紅色的。他微微一笑,背在背後的手輕輕一握,骨骼喀啦一響,便在當院練了一趟三十六路龍爪手,確信自己的右手已經恢復如常,心中大喜,雙腳一錯步,腳尖一使力,騰地連翻了兩個空心鬥,身子便到了瀝泉槍前,右腳碰着了瀝泉槍,輕輕一鉤,鐵槍騰空而起,在空中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正落到覃雁飛手上,他將手輕輕一抖,槍纓亂顫,“嗡”的一聲便是虛虛實實十幾個槍尖,這樣的力道讓覃雁飛本人也吃了一驚,他不覺得是師父也就是他的祖父武宗四奇覃笑僧的畢生內功已到了他的體內,反以爲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當下也不以爲懷,“哧”地一聲,槍尖藉着風聲向前一刺,緊接着槍尖向下一點,後把一壓,槍尖便又回身刺出,練的正是霸王槍法,緊接着綿綿不絕的招式便如一條驚龍一般在他周身飛舞奔騰。
忽聽一個年邁的聲音笑着道:“好一式‘破釜沉舟’,可惜中氣不足,威勢不夠,掛得再偏一些,刺得再果決一些就好嘍!”
覃雁飛一皺眉,心想:“什麼人?”他自出道一來,身經數十戰,弱者不算,也曾大戰卓仁杰,重挫飛熊營,刺殺蝠形手,大敗盧夢傑,無論對手多強,都沒有不佩服他的武功的,而這人一開口就敢指摘他槍法的不足之處,可有多狂?
當下也不動聲色,手上的槍招雖然不停,心神卻集中了起來搜索那聲音的來處,可是那人的屏息功夫也當真驚人。覃雁飛細細地凝神靜聽,竟是尋之不到。忽然間就聽那人微一吸氣,覃雁飛身形一軟,槍尖直指牆角,“噗”地一聲,槍尖刺穿了院牆。
那人吃了一驚,不過覃雁飛並不打算要他的命,因而槍尖只是掃落了那人的幾根頭髮。
那人腳尖一點地,身子騰空而起,轉身要走,覃雁飛一笑,童心一起,暗想:“我若是讓你走了,就太也膿包了吧!”當下槍尖一點地,竟然翻到了那人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