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雁飛又一次進入了夢鄉,睡得正熟,忽覺腦頂勁風突起,似有勁敵襲來,他也隨之驚醒,頭都來不及擡,便以一式龍爪手向上抓出,這一式名爲“騰蛟起鳳”,乃是龍爪手中極爲厲害的絕招,他這一招使將出去,就聽得一聲哀鳴,“呼——呼”地響了幾下,便不再動了。覃雁飛這才擡頭觀看,他的手中竟是舉着一隻死禿鷲,那隻禿鷲出來覓食,見山崖下面有兩個人一動也不動,道是死了,便飛下來啄,卻不料覃雁飛突然死而復活,而且出手如電,抓住了它的脖子,也是覃雁飛在極緊張的情形之下,手下用勁拿捏得不穩,竟將這隻禿鷲活活捏死了。
這一番折騰自然將他懷裡的蕭秋雪驚醒了,她見覃雁飛出手間將一隻禿鷲致死,忍不住“啊!”地一聲驚叫了出來,覃雁飛卻對她的反應始料不及,連忙將死禿鷲扔得遠遠的,轉身將她抱住了,柔聲道:“別怕!這頭畜生想來吃咱們!”
蕭秋雪好半天才神色轉常,又過了半晌,才低了頭道:“我聽說禿鷲只吃死屍的,你不要生氣,我不是說你做得不對了。”
覃雁飛笑了笑,道:“怎麼會呢?雪兒,你知道得可真多!”轉而擡頭瞧了那死禿鷲一眼,道:“正好咱們今天沒吃的,你去用雪水洗洗烤了吃吧,我去看看關義傑他們,按着時辰推算,他也應該醒了,不知道他肯不肯送我們出去呢。”
蕭秋雪從他懷裡起了來,道:“那你凡事小心了。”
覃雁飛笑道:“你不用擔心。”說着從懷裡取出魚腸劍交給妻子讓她去做烤禿鷲肉,同時看了看天上是不是還有什麼猛禽會飛下來傷人,但轉念又一想,但凡禽獸之類大都怕火,今早禿鷲敢來傷人,多半也是因爲他們身邊的火堆燃盡之故了。於是便又去找了好些乾柴,堆在一處點燃了,蕭秋雪此刻已將那死禿鷲洗剝完畢,覃雁飛便取來根幹樹枝將禿鷲肉穿起來架在火上烤,過了好一陣子,他將樹枝交給了蕭秋雪,自己則向肖、關兩傑所在的地方走去。
這個與世隔絕的雪谷雖說不大,雙方的直線距離不超過五十米 ,可是加上巨石阻隔,山路崎嶇,彼此竟是互不相見,也是覃雁飛爲了安全起見,故意離得他們遠一些罷了。
覃雁飛已能瞧的見他們的身影了,便放慢放輕了腳步,雙方敵意尚未消除,如果他突然出現勢必會加劇現在的局勢。
忽聽關義傑高聲道:“ 你瘋了,難道死了的兄弟就讓他們白死了?”
覃雁飛皺了眉,悄悄伏在了一塊巨石之後,向肖、關兩人隱匿的洞穴裡觀瞧,見關義傑鐵青着臉坐在火堆旁,握着一根幹樹枝輕輕抽打着火苗。肖禮傑則在一旁陪笑道:“師哥你不要生氣,冷靜些聽我說。”
關義傑冷冷地道:“好,你說,要是不能讓你師哥信服了,我就先殺你,再殺他,然後再拿你們兩個的人頭去祭奠死去的諸位弟兄。”
肖禮傑笑着道:“是,是,我是對不起死了的諸位哥哥,可是師哥你有沒有想過,以你我的武功,殺得了他嗎?退一萬步講,就算師哥你武功蓋世,天下無敵,再加上兄弟我,將他殺了,我們的那些個兄弟們能復活得了嗎?”
關義傑眼珠一瞪:“廢話,人死了怎麼會復活?除非他是殺不死的殭屍,就像是大師哥一樣,可是就算是人死不能復生,我們這些親人也要手刃仇讎,讓他們去得安心而不是飲恨九泉。古往今來,江湖上哪個不是這般做的?”
肖禮傑道:“話不能這麼講,我們身在江湖,過得就是玩命的日子,功夫好了,把人家殺了,本事不濟,被人家殺了,我們的兄弟死了,向覃雁飛報仇討說法,可那些被我們殺的人,又有幾個是不冤的,哥哥你出世比我早,武功比我好,在江湖上廝混的時候也比我多,殺得人也不少吧,人家要找你報仇的,你又能殺得了幾個呢?”
關義傑一時語塞,“這——”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麼好反駁的,嘆了口氣,道:“罷了,師弟你怎麼說話越來越像個大和尚,你說的或許也有道理,那行,你把咱們哥們怎麼栽在這小子的手裡的情形給我細細地說說吧!或許說着說着你自己就改變了主意呢!”
覃雁飛暗想:“好招兒啊,他是要激起肖禮傑的恨意了,不過也好,反正我與你們的事情你們還是應該細細地想想是誰對誰錯,只要你們還講道理就好。”但又牽記起蕭秋雪,心想,“你們好好兒說吧,一時半會兒總不至於說得完了,萬一還要拼命的話,我也好先吃飽了才能和你們再周旋上一天一夜。”想到此,足尖一點地,“嗖”地一下飄身而起,展開輕功,無聲無息地便離開了。
回到蕭秋雪身邊,見她已將禿鷲肉烤熟,等他回來,忍不住心中一陣溫暖,暗想:“人家說患難夫妻,患難見真情,我連累她到了這個地步,可她連半點怨怪我的意思都沒有,人生一世,得此紅顏知己,便是真的就此赴死又有何憾?”便迎了上去,蕭秋雪見他眉宇之間頗有喜色,以爲他們談得很順利,便笑問道:“他們答應我們出去了?”覃雁飛“啊?”了一聲,才明白自己有些喜極忘形了,搖了搖頭,道:“我還沒有跟他們說,他們現在還在說我怎麼和他們結仇的事呢!”
蕭秋雪見他行事雲山霧照的,一時也不明白怎麼回事,笑道:“那你笑呵呵的做什麼呀?”便也就不再過問此事,只將那鷲腿撕了下來遞了給他,覃雁飛笑着接了過來,道:“雪兒,你說咱們兩個要是非等到五月份雪消冰化了才能出得去,你願不願意和我在這裡吃上兩三個月的禿鷲肉啊?”
蕭秋雪笑着道:“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