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琴見他臉色陰晴不定,大是好奇,問道:“你怎麼啦?”
朱丹陽這纔回過神來,只道:“沒什麼,只是很羨慕這四大派的掌門人而已。”
他不願柳琴參合進劍譜的紛爭中來,只怕將來會對她大大不利,因此關於劍譜的一些事情,他絲毫不對她提及,只望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他和柳琴在雪夜歸人客棧邂逅時,雖然一見如故無所不談,但從來沒有向柳琴提及過父母的死因,爲不牽連柳琴,現在更不會提及這四川四大派掌門就是自己殺父殺母仇人這件事。
柳琴聽他此言,只道他之所以愁眉苦臉,是因爲羨慕嫉妒別人,笑道:“你羨慕他們什麼?”
朱丹陽道:“他們有名氣,又有勢力啊。”
其目的是在自責自己無名又無勢力,否則就可以馬上爲父母報仇了。
柳琴道:“原來是這樣啊,看不出你還是個貪慕虛榮的人。”
朱丹陽見她眼中有幾分鄙夷之色,忙道:“我倒並非是貪慕虛榮,只是我若一輩子都這樣默默無聞,屆時你還會愛我麼?”
柳琴會錯了意,方知他原是爲了這層顧慮,悠悠道:“我又不是什麼富家小姐,也不貪戀榮華富貴,只要能和你一生廝守,就算一日三餐粗茶淡飯我亦心甘情願。”
她說話時一直望着朱丹陽,雙眼大放柔情。
朱丹陽心頭一熱,一把將她摟在了懷裡,柔聲道:“你對我這般的好,我縱死也算值得的了。”
柳琴亦覺一陣陣溫暖涌上心頭,半閉雙目依偎在朱丹陽懷裡,心中陶醉無限,真恨不得將這一刻永遠留住。
一陣柔風吹過,柳琴的髮絲獵獵起舞,宛如凌波仙子駕風臨凡。
過得良久,朱丹陽才鬆開雙手,說道:“這地方不宜久留,咱們還是離開再說。”
柳琴輕輕點頭,二人一起放眼朝江面上眺望。
這一帶江面上漁船甚多,二人站在岸邊等候一陣,忽有一艘小船駕霧而來,徐徐停靠在岸邊。
那掌舵的人是個花甲老者,白髮銀絲,一臉笑容可掬,頭上頂個斗笠。
那老者朝朱柳二人打量一番,問道:“兩位大爺是要過江麼?”
柳琴甚喜,道:“我們要去江南,請問老伯,可知有無去江南的客船?”
老者“喲”了一聲,略顯吃驚的樣子,說道:“江南距此相隔千里,想來是不會有船會去。不過老兒知道有個地方專門有載客船,可以送你們去那裡,你們自己去和船主商量,看他願不願意載你們去江南。”
柳琴見他船頭放着魚簍、魚網,問道:“老伯不是捕魚的麼,怎願意送我們去找船主?”
那老者道:“如今這一帶江面上也捕不了幾條魚,咱們漁夫不得不外幹些載客活計,倘若光靠捕魚爲生,恐怕早就餓死了。”
柳琴再無疑問,笑道:“那就勞煩老伯了。”
輕輕一縱跳上小船,朱丹陽跟着躍上。
那老者一邊吆喝號子,拉開嗓門唱起小曲來,漁船緩緩使向江心。
那船順流直下,速度甚快,過不多時便駛出十來裡水路。
這時晨曦揮灑,江面上金光閃閃,小船過時,蕩起圈圈波紋。
江上大霧早已退去,放眼望出,水波泱泱,一看無垠,小船如一葉飄萍在江流中飛馳而去。
再行不久,已經到了一個漁鎮。
那漁鎮坐落在兩座巨峰腳下,密密匝匝有幾十家住戶,但見屋宇倚山靠水,景緻秀麗,倒是一處清幽隔俗的世外天府。
老者指着鎮上一家“人來客棧”,說道:“你們去向那家客棧的掌櫃打聽,那掌櫃在這一帶人緣極好,他可以幫你們介紹船主兒。”
柳琴斜目望去,見那客棧坐落在江畔,外邊搭建兩座大型涼棚,擺放了約二十張桌席,此時已是滿坐無虛,人聲鼎沸,看來這家客棧生意極是興隆。
柳琴向那老者道了謝,掏出二兩銀子遞給老者,二人隨跳上岸去。
那老者賺得二兩銀子,大是歡喜,吆喝着漁家號子徑自去了。
“人來客棧”果然生意興隆,朱柳二人到時,只剩堂中偏廳一角落有張虛席未坐。
兩人落坐點了飯菜來吃。
其實二人剛吃過早飯不久,肚子根本不餓,但既然有事情討饒別人,自得照顧一下生意。
匆匆吃得幾口飯,柳琴便過去向那掌櫃的詢問船主兒。
不一會兒笑盈盈走過來,對朱丹陽說道:“已經找到船家啦。”
朱丹陽大喜,道:“真的麼?”
柳琴點頭。
過不多時,一個身強力壯的中年漢子行到桌畔,問道:“二位就是要去江南的客人麼?”
二人擡頭打量,見這人生得濃眉大眼,虎背熊腰,威武之極,說話聲音也是恭敬有禮。
朱丹陽已猜出這人便是船家了,隨站起身來,笑道:“正是,這位大哥怎樣稱呼?”
想到人家將要護送自己二人千里之行,朱丹陽滿懷感激之情,這時起身回話,極爲客氣。
那漢子點了點頭,道:“我叫阿牛,是個打魚漢,如果你們能出一百兩銀子,那我就答應送你們去江南。”
雖說此人是一農家漢子,說話聲音卻顯得斯文受聽,便似個嬌滴滴的大姑娘,和他那魁梧的體魄極不搭配。
這般開門見山向他們索要一百兩銀子的報酬,看得出他憨直可愛。
二人聽後,覺得他說話嗲聲嗲氣,盡在心底吃吃好笑,只是不浮於面,否則便是大大的不禮貌了。
柳琴拍拍桌上的包裹,笑道:“銀子不是問題。”
阿牛瞥了一眼包裹,臉上微微一笑,便道:“那好,二位跟我走吧。”說罷走出門去。
朱丹陽先前聽那漁夫老者所言,這江面上的魚越來越少,光靠捕魚已經不能維持生計,見阿牛燦爛一笑,只道是他爲了有銀子賺,方纔心花怒放。
柳琴結了飯帳,兩人尾隨跟在那阿牛身後。
朱丹陽忽然拽了一下柳琴胳膊,沉聲道:“咱們只剩下十來兩銀子,哪來一百兩那麼多,你這不是存心欺騙善良人麼?”
他決心改邪歸正,不再欺壓良善,見得那阿牛老實巴交的樣子,而柳琴還欺騙他,心中大爲不快。
柳琴扮個鬼臉,細語道:“虧你還是小混混,你擔心恁多作甚?有道是‘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屆時到了江南,咱們再設法爲阿牛湊足一百兩銀子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