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朱丹陽大驚失色,拔步飛奔,選了條捷徑直奔家裡。
這一帶朱丹陽非常熟悉,他打算快那四個老者一步到家,支開父母,然後再詢問情由。
雖說四個老者和柳葉雙飛俠是敵是友尚未可知,自己老實巴交的父母究竟是不是何天口中所說的柳葉雙飛俠也不清楚,但見四個老者武功高強,殺人手段暴戾,絕非善類,父母不和他們見面那是最好。
羊腸小徑那是野獸常年出沒走了出來,行走其間異常緩慢,朱丹陽不會武功,好幾次摔倒在地,手掌已經擦破流血。
他顧不得疼痛,一心擔憂父母安全,更是加快步伐在林間狂奔。
剛穿過一片野竹林,前方驀地竄出一條白影擋在前方。
朱丹陽本已是驚弓之鳥,這一嚇更是火上澆油,一個腿軟摔倒在地,大叫一聲“鬼啊!”
“嘻嘻!是我啊哥!”
一個柔 軟且甜美的聲音在朱丹陽耳畔響起。
朱丹陽奔行正急,忽被前方鬼魅般竄出的白影嚇了一跳,以爲自己大白天撞了鬼,摔倒之際還不忘用手蒙着雙眼,不敢直視那可怕的白衣鬼。
聽得這個熟悉的聲音,朱丹陽總算鬆了口大氣,雙手在地上一撐站了起來。 щщщ_тt kan_c ○
面前是一名十五六歲,面白似玉,柳眉杏眼,芊芊細腰,一身白色衣衫的妙齡少女,那不是朱丹陽妹妹朱玉英又是誰?
此刻,朱玉英手提一隻竹籃子,籃中裝着滿滿一筐野蘑菇,正笑呵呵望着狼狽起身的朱丹陽,似乎剛纔嚇倒哥哥的樣兒十分好笑。
朱丹陽大沒好氣,道:“妹妹,你鬼鬼祟祟在這裡幹麼,要嚇死我麼?”
朱玉英道:“我在採野蘑菇,你看,我已經採了滿滿一大筐。”
朱丹陽此刻一心擔憂父母安全,只道:“爹孃現在在家麼?”
朱玉英道:“我哪裡知道,我出來已經一個時辰有多。”
一頓,朱玉英又道:“哥,你又跑去磐石鎮喝酒了吧,瞧你這一身的酒臭味。”
朱玉英的臉色已經有些難看,因爲她很討厭朱丹陽每次都喝得醉醺醺回家的樣子。
朱丹陽道:“咱先不說這個,趕緊和我回家。”說完一拉朱玉英手,拔步便奔。
朱玉英道:“哥你慢點,我怕摔跤!”她一個柔弱女子,又是異常難行的羊腸小徑,哪裡跑得過朱丹陽?
一不小心,果然一跤摔倒,滿筐野蘑菇滾落遍地。
朱玉英很是生氣,道:“哥你看,蘑菇全掉了,你跑那麼快乾麼?”掙脫朱丹陽手,準備去撿起掉了滿地的野蘑菇。
朱丹陽心急如焚,只道:“都什麼時候了,別撿啦,快回家,爹孃有危險!”
朱玉英心中一怔,不解地道:“爹孃會有什麼危險,你倒是把話說清楚?”
見朱丹陽雖然一臉正經的樣子,朱玉英卻並不相信他的話,因爲哥哥一向沒個正形,他的話十句最好只信一兩句。
朱丹陽大急,說道:“你就信我一回,家裡剛來不速之客,爹孃很可能有危險,咱們快回家報信吧!”
朱玉英生平第一次見哥哥如斯緊張的樣子,想他再壞亦不會拿爹孃來開玩笑。
隱隱覺得事情不妙,本有許多話想問清楚,但覺這個時候還是不問爲妙,只道:“好,回家!”
兄妹二人手拉着手,再不去顧竹籃蘑菇,發足狂奔。
朱玉英這才發現哥哥手掌上滿是鮮血,顯然是剛纔着急趕路摔地擦傷。
憑哥哥平常玩世不恭的天性,如果他也在擔心父母安危,便是父母確已遇上危險。
兩盞茶工夫以後,朱氏兄妹已經繞道來到峽谷盡頭,可是人快最終快不過馬,只見旁邊的野樹上,早栓着四匹馬,兩黃、一黑、一白,正是先前朱丹陽所見到四名老者的坐騎。
這一驚非同小可,朱丹陽“啊喲”一聲叫了出來,道:“想不到四個老雜毛,最終還是快我們一步。”
朱玉英很是好奇,道:“我們家從沒來過外人,這幾匹馬是誰放在了這裡?”
朱丹陽想起適才那快劍何天慘死的情景,暗暗心驚肉跳,隱隱萌生一種不祥的預感。
眼下不及多想,一拉朱玉英手,急道:“快走,爹孃、、、爹孃可能有危險。”
朱玉英聽得這話,嚇得花容慘變,情不自禁望了朱丹陽一眼,見他一臉緊張之色,似乎家裡真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當下不便多問,隨着朱丹陽朝家中疾奔。
穿過峽谷口,前方二十幾丈遠的平地上,便是自家那幾間簡陋的茅草屋。
叮鐺!嘿!叮叮!着!嘿!鐺鐺擋!着!
激烈的鐵器撞擊聲,偶爾夾雜人的呼喝聲,清晰刺耳傳進朱氏兄妹耳裡。
兄妹二人從沒聽過這種古怪的聲響,暗暗有些心驚害怕,趕忙伏在一塊長滿青苔的巨石後面,二人探出腦袋朝前看個究竟。
眼前的一幕景象,頓時看得朱氏兄妹兩眼發直,驚心動魄,嚼舌不下。
只見茅草屋前面的空地上,六條人影鬼魅般交 纏廝打着,有的用槍,有的用刀,有的用鐵斧,有的則用劍,還有一人赤手空拳,巨大的手掌就像一對鐵蒲扇。
刀、槍、劍、斧、手掌,各種武 器撞擊在一起,發出叮叮鐺鐺一陣古怪的響亮,酣鬥之間,不時又有人發出“嘿、着、哈、呼”怪嘯聲。
打鬥之人,除了父母,其他四人朱丹陽一一識得,正是剛纔殺死快劍何天那四名老者。
朱丹陽嚇得臉色蒼白,一顆心噗噗狂跳,顫聲道:“妹妹,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看、、、看爹孃,他們居然、、、居然、、、”
朱玉英道:“他們居然會武功對麼?”她何嘗不是臉白如紙,一顆心嚇得仿若要從口中跳了出來一般。
朱丹陽道:“我、、、我真不敢相信、、、信自己這雙、、、眼睛。”
饒他朱丹陽平素巧言善辯,能說會道,這時心中早已亂成一鍋粥,許多事情想不明白,說話更是結結巴巴。
他只知道父母是老老實實的莊稼人,長了這麼大,還從沒見過他們顯露武功,這眼前看到的景象,如何不使他震撼?
那四個老者忽然找到如此與世隔絕的地方和父母拼鬥,這本來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但此刻朱丹陽見到父母是武藝高強的武林高手後,驚奇之心更蓋過了四個老者的突然出現。
先前何天與四個老者的對話,朱丹陽早聽清楚,四老者此番來此,要找的人是二十多年前就名滿江湖的柳葉雙飛俠夫婦,現在看來,父母就是柳葉雙飛俠這件事毋庸置疑了。
曾經,許多一直無法想通的事情,朱丹陽總算在這一刻釋疑。
今年朱丹陽已經整整十八歲,在這與世隔絕的巫山峽谷亦整整居住了十八個年頭,幼時不懂事,想不明白父母爲何要生活在這野獸也不願來的荒山野嶺,
現在終於明白,父母是爲了躲避仇家追殺。
他心中暗暗在想:“這四個老兒究竟是什麼來歷,怎麼尋到了我家裡來?他們和爹孃間到底有什麼過節?”
朱玉英玉臉變色,心中也是一般心思,早在騰騰亂跳,陷入一片迷亂,只傻了一般瞪着父母和那四個鬥得正酣的老者,不知曉這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抑或自己只是忽然看花了眼睛,大壩上除了爹孃在曬稻穀,並沒其他人存在。
等她揉揉眼睛再看,這並非虛幻,父母分明在和四個兇巴巴的老頭兒打架。這究竟是怎麼了?
她身子一站,準備就此衝了出去,向父母問清情由。
朱丹陽手掌在她肩頭一按,低聲喝道:“你幹麼?”
朱玉英身不由己蹲了下來。
朱丹陽道:“你想送死去麼?”焦急之中,卻把語氣壓得很沉,生怕被人聽見。
朱玉英道:“我去幫爹孃的忙,趕走四個糟老頭。”
朱丹陽冷笑一聲,感覺就像聽了一句非常好笑的冷笑話,道:“口氣不小,你用什麼去幫助爹孃?”
“我、、、”朱玉英語塞。
朱丹陽適才在峽谷外,親眼見到那使刀老者一刀砍死快劍何天,刀法快捷之極,知道四個人都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妹妹這樣衝出去添亂,無疑是自尋死路。
朱丹陽道:“你難道沒有看出,四個老頭兒本事有多高麼?連爹孃也是會武功的人,我真不、、、不敢相信我看到這一切是真的。你貿然出去,不是自尋死路麼?”
朱玉英急道:“可是、、、萬一爹孃不敵,那、、、那、、、”
臉上神情焦燥不安,再也說不下去,望着大壩上的打鬥,急得眼淚也要流了下來,不知如何纔好!
朱氏夫婦背靠相倚,步伐輕靈,被四老者圍在覈心,雙劍飄忽來去,不過一時三刻,並不流露敗相。
朱丹陽此刻和妹妹一樣心急如焚,可是自己又不會武功,貿然暴露出去,無疑是給父母添亂,現在除了乾着急,還是乾着急,一點辦法也沒有。
倏見那使刀老者一矮身形,上盤門戶大開。
朱父見有隙可插,手腕翻轉趁勢跟進,一招“疾星隕瀉”往他面門劈落。
如今雙方纏鬥已不下數百餘招,但朱氏夫婦劍法老練,這十幾年來雖不明着在子女面前顯耀功夫,實則暗地裡,無日不在勤加修煉。
十餘載光景荏苒即過,他們的劍法亦是日益精進,可謂生薑老而彌辣。
這時雙方勢同水火,一方不死,另一方絕不罷休,因之毒招絕技窮出不頻,攻勢間的疏漏,同樣不輕易暴露出來。
朱父眼見有機可趁,哪會放過這絕佳致敵畀死機會。
此招“疾星隕瀉”,乃是他劍術中的上乘精招,明是擊打面門,實則前胸五大要害已盡收劍鋒,敵人一着疏怠,勢必滿盤皆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