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第181章 誰貪

二月十八,驚蟄時節,天上的雲很重,將雨未雨。

顏宅後院的二樓閨閣中,顏嫣坐在窗邊,支着耳朵,遠遠聽到阿孃的動靜了,連忙便往書房跑去。

惹得她的婢女永兒在後面慌張跟着。

“三娘,等等我呀。

顏嫣纔不等,趕到書房,果然見顏真卿從外面回來了。

她乖巧地行了個萬福,道:“見過阿爺,女兒請阿爺春安。”

韋芸皺眉道:“女兒家嫺靜些,當心嫁不出去。”

顏真卿道:“又是着急過來,又是行禮,這是要與爲父提要求了。”

“哪有?女兒是關心阿爺,既卸了縣尉之職,不知阿爺今日去了何處?”

顏真卿不答,揮手讓妻女下去,自走進書房。

但顏嫣卻不肯放棄,偏要追問,道:“阿爺可是見了阿兄,他又被捉起來了?”

“沒被捉。不過是禮部需覈查一些事由,他不肯配合,遂一直賴在禮部。

“這還不是被捉?

“誰要捉他?他若肯出來,第一日便可出來。”

顏嫣不依不饒,道:“阿兄一定是爲了保自己的狀頭,阿爺今日見到他了?

“嗯。”顏真卿想着方纔的會面,目光沉鬱了些。

“阿爺也不肯幫他說話嗎?我懂了,阿爺就是想帶他一起去隴右。”

“非我不願出手,是他這狀元拿得不合規矩啊。

顏嫣不停追問道:“哪裡不合規矩?阿兄名動長安,才氣不說第一,名氣也是第一,主考官故意讓他犯諱,這纔不合規矩。”

此事背後的詳情,顏真卿不知如何告訴女兒,嘆道:“他年紀小,才華也配不上狀元,畢竟連高三十五都落榜了。”

“咦,大唐科場,怎到了我阿兄這裡就需要才華了?”顏嫣好生不解,道矩,才名俱佳,以行卷打動考官,考場上卷子工整。他不正是仔仔細細全依:嗎?怎的,我阿兄中了狀頭,卻連規矩都改了。”

“哪裡學得牙尖嘴利?”顏真卿溫柔地叱罵了一句,但他其實知道女兒是從哪兒學來的這些。

“女兒只是不忿,阿爺好不容易纔教出一個狀元。

“他欺君了。”顏真卿嘆息着,道:“他不該將真實身世瞞着聖人,成也聖眷、敗也話到這個地步,顏嫣竟依舊還是堅決支持薛白的,道:“雖是欺君,可阿兄能說實話嗎?那可是要丟小命的。他自然會找機會向聖人澄情,這與考官們何干?偏要多管閒事,給他使絆子。”

“住口。

“女兒偏說,分明是他們暗中使了絆子,在考場上欺負人,卻大義凜然說阿兄欺君。說白了,還不是看阿兄家裡沒勢力.…..

這道理不一定對,顏真卿卻是神色一動,撫須思忖,未了,忽然推門而去。

“清臣今日難得過來,可是爲科場一事?”

“趨庭兄也聽說了?

“薛白也是我的學生。”鄭虔嘆息道:“聽聞了今科詩題,我便知他考場犯還得了狀元。近日頗爲擔心,使人去薛宅問,卻無消息,不知結果如何了?

顏真卿想看看世人眼裡的情況是怎麼樣的,並不提前全盤托出,反而先問道:“趨庭兄如何看待?

“覺得奇怪。”鄭虔道:“幾乎是聖人欽點的狀元,崔公卻爲何故意刁難?”

“許是看不上薛白?”顏真卿道:“如李太白,雖才華驚世,終究是商人之子,不得科舉仕途,蹉跎半生。薛白出身亦差,故而鑽營於權貴門下,與面首、商人、優伶無異,諸公自是不願點他。趨庭兄認爲這推測合理嗎?

鄭虔嘆息,起身,抱着一捆紙張,攤開鋪在桌上,指着問道:“想必與此亦有關?

“不錯。”

“果然,此事是諸公對薛白的打壓了。”鄭虔道,“我願向聖人稟明。”

“不可,此事還有隱情。”顏真卿正色道:“薛白之所以有如此遭遇,根由在欺又是一番長談。

鄭虔對薛白的身世並不訝異,他早都猜到薛白不是薛靈之子。若一個賭徒欠債躲起來,哪有聽說兒子聲名鵲起了還不回來的道理?

無非因爲這是聖人點的佳話,所有人都故作相信罷了。

“崔公是因薛白欺君了,纔出手懲治他?”

“若是如此,那狀元頭銜必定是保不住了,連想法也不該有。不知分寸實爲取死之道。”顏真卿道:“故而我說去隴右一年,避一避。”

他話鋒一轉,卻是道:“但今日我去見這豎子,他卻說若是連聖人許諾的狀元都能丟了,豈非人人可欺他。”

鄭虔道:“清臣有話不妨直說,但凡能幫他,我絕不推脫。”

“我就是在想,崔公以這等手段針對他,真是因他欺君了?還是因爲我這徒弟不成器,不僅是面首、商人、優伶,還是賤奴,偏得到的東西又太多。”

這話有些隱晦,但鄭虔聽懂了。

同樣的手段,目的不同,事情的本質就完全不同。

他傾身過去,問道:“如何做?”

顏真卿道:“得先看看他的卷子,若卷子不好,一切便不必談了。”

打鐵還需自身硬,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可。”鄭虔道:“我有一從弟在禮部任主簿,正是春闈閱卷官之一,我請他拿出薛白之卷子……當給諸公一覽。”

“辛苦趨庭兄了。”

“不辛苦。”鄭虔起身,笑道:“薛白曾不惜犯險救過我一命,能爲他做些小事,幸哉。

這日,先往禮部趕了一趟。

出來時,顏真卿神色便有些不同。

“不愧是清臣教出的弟子啊。”鄭虔道:“文采不算上佳,工整到無可挑剔。”

“他也是趨庭兄的弟子。”顏真卿道:“字跡還是稍差了些,筆力功底不足。”

“嚴苛了,嚴苛了。

回到家中,顏真卿已不再猶豫,磨了墨水,攤開一卷長長的竹紙,提筆蘸墨,奮筆疾書。

感天寶七載春闈取士與禮部崔公書。”

“二月十八,宣義郎、監察御史顏真卿,謹奉書尚書閣下。”

“側聞士之顯揚當世者,必得先賢宿望爲之薦也;士之垂範後世者,必晚學後進爲之承也,此誠千百載乃一相遇哉。閣下望重四海,方正務實,不隨俗流,薛白微賤而抱不世之才,得獲禮於門下,乃閣下志存於杜稷,掄才而報君王,開古之先河也。僕深感於此,試論國家取士之道……..

“白幼時失怙,少時失憶,身若浮萍,蒙崔公不棄,擢爲狀魁,感激涕零…….

毛筆在紙上揮灑着,薛白聽得門外傳來腳步聲,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轉頭看去,見進來的是達奚珣,眼神裡遂泛起警惕之意來。

“薛郎有禮了。”達奚珣卻是笑臉相向,“這是在寫什麼?”

“崔公點我爲狀元,我得感激他。”

“不必,不必。”達奚珣擡手,道:“禮部這班房真是太簡陋了,薛郎這就請吧。”

“去何處?

“唉,崔翹老而糊塗,出錯了題,又誤點了你爲狀元,已經上表請求罷黜你的狀元了。

“是嗎?崔公與我說好再覈查幾日,如何變卦了?”

達奚珣上前,小聲道:“薛郎糊塗,還想成狀元不成?我都聽說了,你竟讓崔翹、張填容你慢慢考慮?當自己是誰?取死之道啊。再晚一步,聖人見你如此不識好歹,一道旨意下來,誰都保不了你。還是相府十七娘苦苦哀求右相,右相這才肯出面。這就走吧,事情都過去了。

這話說得好聽,卻極爲強勢。

崔翹、張珀還能商量,李林甫身爲右相,卻自有一股霸道,不需要徵詢薛白的心意,直接讓禮部上書罷掉了他的狀元。

都是權貴,行事只看利益,眼見薛白失了聖着自然要開始人瓜分,旁人爭奪的是薛白的科舉名次、楊黨勢力、產業利益,分到最後,李林甫輕蔑一笑,笑這些人不知什麼纔是最值錢的,擡手一指,划走了薛白這個人。

就像分一塊肉,當然不需要理會這塊肉答不答應。

如此一來,薛白再留在禮部也沒有意義了。

達奚珣領着他一路往外走,安排好馬匹,道:“薛郎隨我去右相府一趟便是。”

“不必了。

薛白翻身上馬之後,居高臨下掃視了達奚珣一眼,卻是徑直驅馬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達奚珣搖了搖頭,譏笑道:“不識天高地厚。”

“薛白離開禮部了?”

張填得到消息時有些詫異。

他答應過薛白,等其考慮兩日,但沒想到,右相府行事幹脆利落,直接將事情處理了。

當然,這也是最妥善的處置辦法,不給聖人添任何麻煩。

“駙馬,鄭三絕來訪。

“不見了,便說我病了。”張填擺手道。

這個婢女才走,又有一個婢女匆匆趕來,道:“駙馬,右相府有請。”

“推說我病了。

“喏。

張填苦笑着,看向身旁面若寒霜的寧親公主,漫不經心道:“好了,事情了結了。

你沒有因我的這些破事牽連,聖人也沒有因此怪罪我們,滿意了吧?

“薛白明明是薛鏽的兒子,你與那賤人卻推說是義子,避重就輕。不弄死唐昌,你還問我滿意與否?”

一說起來,寧親公主馬上就控制不住情緒,吼道:“你那破別院裡養的每一個賤奴都要死!我要你全部殺了證明給我看,爲何還有一個一直在眼前晃來晃去?我滿意?我能滿意嗎?!”

“與我何干?”張咱淡淡道:“我未曾與他們聯絡過,他們是何說辭我如何得知?我只求聖人不猜忌我們.…”

“你真該死!”寧親公主大怒,拿起酒杯丟在張珀身上,罵道:“你到底揣着什麼心思沾那賤人這些破事,以爲我不知嗎?多管閒事,犯賤!要不是你答應賀知章那老東西,能有這些事嗎?!”

“我爲何答應?”張咱反問道:“還不是你們兄弟姐妹留下的爛攤子?”

“爲了誰?我爲了誰的前程才與胞兄親近?你去死吧!

又一個酒杯砸在身上。

張咱皺了皺眉,起身往外走去,嘴裡還平靜地道:“總之事情過去了,公主好好平夏一下吧。”

“你敢出門?張咱,我會派人盯着你,你敢碰別的女人一下,我鬮了你!”

青門的康家酒樓的大堂,張珀獨自坐下,自斟了一杯酒飲着。

於他而言,整樁麻煩都結束了。

但偶爾,酒樓中的一些閒談也會落入他的耳中,他雖懶得理會,但其中有幾個書生的言論難免還是讓他在意到了。

那薛打牌分明是犯了諱,不該爲狀元,去年的春闈五子成了今年把持科場的惡一直到了入夜,書生們都在罵薛白。

到後來,張填喝醉了,丟了一串錢幣給店家,趴在桌案上就睡。這麼做後果很嚴重,但他就是不願回公主府。

是夜作夢,夢到了李白,他感到很羨慕李白。

一覺睡到周圍又有了嘈雜之聲,張咱醒來,揉了揉眼,竟是又要來了酒食,繼續飲酒。

“真是要罷了薛郎的狀元,改爲楊譽?

聽說是,昨日好幾個酒樓都在傳。”

“楊譽是誰?我從未聽過。

“國子監抄錄張榜了薛白與楊譽的卷子,我去看了,天壤之別。你們可去看看,薛白能作那些傳世詩詞,名望才氣倒是不缺的。但你們可知爲何大宗伯故意出題逼他犯諱?點了他的狀元,再罷了他的狀元。多此一舉嘛。”

“爲何?

“薛白本就不是那賭徒薛靈的兒子,乃一犯官收養的孤兒,落了賤籍。大宗伯如何能允這種人中進士?故意陷害罷了,另外也是爲了不讓楊國舅賣平價竹紙、集註,斷了我們這些寒門舉子的出路。這些隱秘,官場上早已人盡皆知,唯獨瞞着聖人…”

張咱轉頭看去,只見那在人羣中侃侃而談的書生說完話徑直便走了,招呼旁人到國子監看卷子。

可見,薛白在市井之中還是有些實力的,已開始安排人改變士人口碑風向,可惜,這些動作未必有用,反而可能招來禍事。

酒一杯一杯地飲,張珀又醉了過去,直到耳畔傳來了那個他頗爲不喜歡的稱呼。

“駙馬,駙馬,快醒醒吧...

“莫再喚了。

張咱嘟囔着,睜開眼,只見面前竟是一個宦官,方纔清醒了些。

“聖人召見,駙馬還不拾掇停當,入宮覲見?!”

一瞬間,張珀再次想到了“天子呼來不上船”的李白。

可惜,他不是李白,他爲了家族已經付出了太多,稍敢造次,近二十年的青春浪費得就毫無意義。

他用冷水洗了臉,又將自己拾掇成那個風儀瀟灑的駙馬,入宮覲見。

梨樹下,有妙曼的舞姿,清歌傳來,原來是聖人排的《西廂記》。

張填腳步從容,先在心中想好了評語,趕到李隆基跟前時竟是連見禮都忘了,開口便是情不自禁道:“敢問聖人,這是何新曲?行腔妙韻,曠古未有。輕盈柔媚,細膩傳神,韻味醇厚,臣聽了,仿有芳香入鼻,沁入心肺。”

“好了好了,知你會誇。”

李隆基聽得開懷大笑,讓張咱隨他在湖邊漫步,問道:“朕前些日子叱責了你,可有怨言?

“臣做錯了,絕不敢有怨言。”

“賀監致仕時,年逾八旬了啊。”李隆基顯然已消了氣,嘆道:“他拜託於你,你又豈能不答應。朕置氣,還能與他置氣不成?”

張珀應道:“聖人寬仁大度,古來君王未有。

“朕還不致於容不下幾個被收養的孤兒,倒是那薛白,小覷了朕的心胸,妄圖瞞天過海,該殺。念在是貴妃義弟的份上,饒他一命。”

“是,右相也是這般辦的。”張珀知道自己猜中了聖人的心意,舒了一口氣。

此事本該到此爲止,不想,李隆基卻繼續往下說起來。

“高將軍,把鄭三絕遞上來的那兩份文章給他看看。”

張咱不由驚訝。

他知道鄭虔一直很得聖人喜歡,被御口稱爲“三絕”,但自從鄭虔私撰國史之後,似乎已經久未伴駕了。

不一會兒,兩封紙箋便遞到了張珀手上。

“請駙馬過目,此爲顏真卿、薛白師徒寫給崔翹的信,已在長安傳開。”

張咱看過,目露沉思。

高力士笑問道:“駙馬可看出這文章是何意啊?”

“顏真卿寫這篇文章的目的先是在於保薛白狀元之銜,他公然稱薛白是犯官之子出身微末,不談薛白欺君之事,只談論提攜貧寒子弟對社稷之影響,述世家子弟把持科場之影響,再列舉李白、高適爲例,提出居於下位者就不能爲國出力嗎這個問題,意在改變科場風氣。”

“哈。”李隆基聽得好笑,問道:“朕看不懂,故召你來爲朕解釋?”

“臣不敢妄言,故據實而述。”

“那你看,顏真卿是意在維護學生?還是意在改變科場風氣?

“該是……..都有。”

“薛白的信,你又如何看待?”李隆基有些不悅,道:“豎子不來求朕、不求貴妃,巴結崔翹以保他的功名,可笑至極。

張咱猶是置身事外的態度,應道:“想必他是知曉聖人還在生他的氣。”

高力士追問道:“聖人問你,顏真卿、薛白爲何都只寫信給崔翹?”

“崔翹畢竟是今科春闈的主考官......

“那他的所做所爲,是順着聖意?還是意在把持科場?若是前者,顏、薛師徒二人應該向聖人求情纔對,難道在他們看來,春闈科場,崔翹的權力比聖人還大嗎?”

張珀聽得心驚,推測該是鄭虔在聖人面前說了什麼,才能讓聖人有這等感受,也許說的類似於“聖人御口欽定的狀元馬上要被換成世家大族商定好的人了”。

他好不容易脫身,不願再攪進這趟渾水裡,遂應道:“是薛白醉心功名,病急亂投醫了。

“還敢醉心功名?聖人讓駙馬敲打他,駙馬沒能讓他吃夠教訓是嗎?若此子不思悔改,何不殺了?!”

“薛白確實認錯了!”張珀連忙應道,“否則我必不敢主張留他性命。”

“既認錯,如何還在搗亂?”

高力士連番追問,麻煩終於還是落回了張咱頭上。

張珀猜測着聖人心意,忽然想到一事。

他猶豫了一會,終於不再是置身事外的態度,道:“當時薛白問臣幾句話,他問,有人掌控了竹紙的工藝與定價,是否臣出的主意;又問崔翹想把狀元給誰。”

李隆基聽了,問道:“有人掌控了竹紙的工藝與定價?

張咱應道:“是。

“有人還想要今科的狀元?

“是。

“何時開始的?

臣……真不知.....

“崔翹是何時知曉薛白欺君?”李隆基不問則已,一問必然是有備而來,道:“李曇是何時開始覬覦竹紙之利?楊譽是何時欲取這個狀元?

張咱當即惶恐,道:“陛下明鑑,此事臣實不知情。”

“你不知情,那他們知情否?薛白欺君,向朕瞞着他的身世,那崔翹、李曇、楊譽這些人欺君了沒有?

“聖人只想知道一件事。”高力士上前一步,扶住張珀,提醒道:“到底是薛白欺君落罪以後,他們拿走了聖人賜給薛白的東西?還是他們想拿這些東西才利用此事。”

高力士笑道:“菜還沒上齊呢,如何就有人把盤子都端走了?聖人將國事盡付右相,能直達聖聽的事就這麼幾樁,總不能輕易讓人欺瞞了。”

張珀深深行了一禮,領了聖諭。

他一直說薛白貪婪,此時才忽然發現,薛白不算最貪的那個。多次向聖人獻寶,由臣來查?

至今未有一官半職,只求一個狀元。

因薛白太過卑賤,聖人只要給一個區區進士出身、授官資格,對於他都是天大的恩典。

聖人與這麼一個小官奴有何好計較?難道因爲一個官奴瞞着身世不說,還能讓聖人感到莫大的傷心?

相比而言,世家大族、權貴高官們的胃口就太大了。

連聖人親筆題過字的“千古風流”紙也要凱覦,連聖人親口許諾過的狀元也要奪。

崔翹一開始沒有做錯,確實是順着聖意逗着薛白玩。可惜,緊接着就錯在太貪婪了,寧可棄掉聖人給的官職不做,也要爲親朋故舊們攬好處。

其實不要瓜分那些名次、利益、勢力就好了。

誰貪?

41.第41章 劫囚第406章 北都重鎮236.第233章 設局227.第224章 新誡205.第202章 早做準備182.第179章 實言130.第127章 猴子偷桃326.第318章 清白第379章 或輕於鴻毛290.第284章 招搖撞騙222.第219章 賜浴22.第22章 置身事外22.第22章 置身事外176.第173章 世故147.第144章 見字如晤124.第122章 道宮83.第83章 策論288.要晚十來分鐘吧182.第179章 實言101.第101章 接洽63.第63章 佳節176.第173章 世故300.第294章 元夕252.第250章 一口一口吃第11章 無賴102.第102章 攢局249.第247章 接手246.第243章 欲令其亡,必令其狂第391章 忤逆不孝17.第17章 還家41.第41章 劫囚第438章 都是對的69.第69章 案發287.第282章 華錦之下第427章 傳檄69.第69章 案發232.第229章 援手243.第240章 斬蛇274.第270章 歸不歸第442章 離間計171.第168章 以小見大第431章 明堂第430章 私兵320.第312章 回門261.第259章 地主之誼238.第235章 誰負責157.第154章 餿主意154.第151章 造相第430章 私兵119.第119章 結交邊將328.第320章 軍器343.第335章 秘會第385章 亡羊補牢第382章 同宗第397章 小團體164.第161章 醉態345.第337章 瞞住106.第106章 東宮喜宴第459章 劫持98.第98章 御狀60.第60章 犧牲品32.第32章 籌碼235.第232章 暗宅332.第324章 今時寵300.第294章 元夕第115章 匠師328.第320章 軍器第362章 君臣情義178.第175章 科舉試第381章 誰更執拗85.第85章 天子庠序336.第328章 最壞的打算105.第105章 局外人238.第235章 誰負責第397章 小團體第418章 亂起141.第138章 宴前332.第324章 今時寵31.第31章 尋親第364章 積怨263.第261章 揮鋤126.第124章 隱情第404章 雁門老將行145.第142章 改變第460章 寶雞321.第313章 道姑203.第200章 親家64.第64章 上元夜第384章 畫師第360章 捷報第406章 北都重鎮第411章 心急303.第297章 天上李太白27.第27章 邊軍履歷47.第47章 羅織罪名第350章 俘虜171.第168章 以小見大第424章 自欺欺人243.第240章 斬蛇第357章 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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