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90章 考驗

轉眼到了三月,長安城天氣轉暖。

四更天,薛白推了推還在酣睡的杜甫。

“子美兄,今日春闈,你該去應試了。”

杜甫翻了個身,喃喃道:“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

昨夜入睡前大家聊到待春闈放榜了得作首述志詩,他竟是在睡夢中已醞釀出了幾句。

元結醒得早,還在整理着衣冠。

這是個氣質卓絕的年輕人,才華出衆,品格堅毅。他還交遊廣闊,到長安以後每天都要出去見朋友。

他向薛白笑道:“對這場春闈,我看你比子美兄還要認真。”

“科舉入仕是大事。”

過了一會,杜甫才醒了,也不換衣服,直接就要隨元結出門。

杜五郎連忙遞過一套新的文房四寶,道:“這是我與薛白贈杜公的禮物,願杜公文場大捷、金榜題名。”

“哈哈。”杜甫灑脫收下,攬過杜五郎的肩,笑道:“到時請你喝酒,喝好酒。”

“誒,好。”

四人出了號舍,離開太學館。

今日不必再等待晨鼓,金吾衛和街坊使提前把務本坊的坊門打開,長街上到處都是舉子,正是“麻衣如雪,紛然滿於九衢”。

晨曦微露,彷彿給遠處的皇城披上了一件輕紗。

舉子們很明顯地分爲兩種,一種是粗布麻衣、風塵僕僕;一種是錦鏽衣冠、輕裘肥馬,此時此刻難得地匯聚在一起,在皇城的安上門前等候。

三四千人匯聚一堂,熱鬧無比。

春闈並不只有進士科,還有明經、律、算各科,這些都是常科,即常例每年都有。

天寶六載與往年不同,多了一個制科。乃是聖人心血來潮,下詔徵天下士人有一藝者,皆可到京師就選,爲“風雅古調科”。

這次春闈,寒門布衣非常之多,參加風雅古調科的舉子們不需要通過州縣的貢試。

薛白幾次路過那些成羣結伴的布衣舉子,都隱隱聽到了一些相似的話。

“我必以詩文諫聖人,斥奸臣之惡!”

“今科我不求登第,只求讓聖人知曉,因韋堅案牽連,黃河沿岸死了多少漕吏、船伕!”

“……”

薛白吸了吸鼻子,在這個春寒料峭的天氣裡嗅到了躁動的氣息。

氣氛不對。

開春以來,天下舉子們匯到長安,在日復一日的文會中抨擊時政,有種憤怒一直都在蔓延。

像是一個個小火苗在今日匯聚起來,隱隱地有些燎原之勢。

“次山兄。”

“嗯?”

“伱也聽到了?”

“莫要聲張。”元結拉着薛白避到街邊,低聲道:“各地舉子有怨氣。”

“書生意氣,做不成事的。”

“我明白,這些日子我們一直在安撫他們。”元結道:“今日之前,你沒聽到風聲吧?”

薛白點點頭,心裡對元結的評價又高了一層。

這是結爲朋黨的好人選。

“走吧。”

兩人跟上同伴。

正聽得前方几個錦袍舉子在議論着什麼。

“聽說了嗎?今科取消了殿試,省試之後,聖人不會親試,仍委尚書省及左右丞諸司,委御史中丞更加對試。”

“不可能,大唐開國以來,聖人不親臨制舉考試,還從未有過!”

“我阿爺與我說的,不可能有假。”

“御史中丞?王𫟹?”

“對,最後一場,由王中丞審查。”

像是石頭投入水中激起漣漪一般,關於聖人不臨殿試的消息,並不止這一處在說。

其中還有人聽到了薛白的名字。

“虢國夫人之面首薛白,獻骨牌於聖人,使聖人沉迷嬉戲,無心國政,連科舉取才這等大事也不理會了。”

“裙帶禍國!”

杜五郎聽得愣愣的,拉過薛白,安慰道:“你莫聽他們的,鬥雞比骨牌好玩多了。他們怎不說聖人是爲了神雞童纔不來的。”

不遠處,有個披着輕裘的生徒想必也是聽到了議論,哈哈大笑,高聲喊道:“我早便說了,骨牌最是好玩!”

前方那幾個錦袍舉子轉頭看向這人,議論起來。

“那蠢貨是誰?”

“楊護,二王三恪的旁支,撿了個弘農郡公一系的大便宜。”

“噓,他堂弟楊齊宣是右相的十一女婿……”

忽然,皇城鼓響。

“卯時已到!”

“依準例,安上門放開!”

厚重的安上門緩緩而開。

薛白向杜甫、元結拱手,道:“預祝兩位兄長蟾宮折桂。”

“來日一塊到雁塔題名,痛飲一番。”

杜甫、元結爽朗應了,理了理衣袍,隨着舉子的洪流,走向皇城。

~~

今日國子監無課,杜五郎急着去豐味樓,薛白則打算回家。

揮手道了別,薛白才轉身,只見鄭虔正負手站在不遠處。

“老師。”

鄭虔正以憂慮的目光眺望着皇城內的屋檐,聞言回過頭來,見是薛白,頷首道:“既遇到了,一塊飲杯茶吧。”

國子監靜謐無人,兩人回到太學館坐下。

“今科春闈,臥虎藏龍啊。嵩山書院有個舉子名爲劉長卿,字文房,五言寫得極好,向老夫投行卷,還以你的詩用典‘惆悵王孫草,青青又一年’。”

鄭虔一邊擺弄着茶具,一邊隨口說着。

“還有一位皇甫冉,字茂政。聰穎好學,十歲能文,乃張曲江公的學生。進京路上耽誤了,否則老夫當爲你引見,不急,春闈後也就見到了。”

薛白默默聽着,心知大唐真是不缺人才,這些都是能結爲朋黨的最好人選。

但前提是自己的實力得夠,否則往後也只能給這些人當個幕客、以求受他們庇保了。

鄭虔微微嘆息,問道:“子美、次山、文房、茂政,皆狀元之材,你認爲能中榜幾人?”

“學生不瞭解科舉,正想向老師請教。”

“開考之前,名次就已經定得差不多了。”鄭虔道:“今科主考官乃禮部侍郎李巖,此人還算公允。”

這樣的科舉非常不公平。

大唐科考不糊名,主考官若想點誰中榜,大可以直接找到他的卷子。

可相對而言,它也沒有聽起來那麼不公平,舉子們在開考前投行卷,才學、名望如何,世人與考官心裡早有一個大概,據此先列出名次。

換言之,大唐科舉要考的並不僅是考場上的幾個題目,而是整個應試前後舉子所能展現出來的一切,出身貧寒、死讀書、清高之人不會有出路,舉子們得出身高貴、交遊廣闊、聲名遠播、才學服衆、長袖善舞。

“李侍郎擬的名單上,這些才子都是在榜的?”薛白問道。

他有些訝然,因爲他隱約記得杜甫沒有考中過進士。

“才望有目共睹,今科考官們若敢不取這些有才之士,是要被萬世唾罵的。”鄭虔道:“此事,李少保已打過招呼了。”

薛白纔想到,這場春闈比原本發生了怎樣的變化——李適之還在,雖罷了相沒有實職,但太子少保對朝堂的影響還在。

“敢問老師,李少保如今還有這般威信嗎?”

“杜子美詩曰‘左相日興費萬錢’,李少保性情疏闊,本就不宜爲相。但你可知,聖人爲何要讓他拜相?”

“請老師賜教。”

鄭虔道:“經武週一朝,宗親慘遭迫害,甚至於河東世族也敢輕視天家,爲此,聖人必須優渥宗親,宗親有才幹,大唐方能安穩啊……”

薛白原本不瞭解這方面的時政,仔細一想方明白過來。

他聽盧豐娘說過,五姓子弟打心裡就不願娶李家的公主,既是因爲公主往往品行惡劣,也是因心裡根本看不上李氏。爲此,唐高宗禁止五姓七家互相通婚,以免他們互相聯姻勢力更大……這是婦人之見,不知真僞,但大唐開國至今,李氏對河東郡望的影響力應該還是不夠的。

這一點,從李治、武則天頻繁去往洛陽或可一窺端倪。

到了李隆基,似乎覺得李家一百餘年天子已經足夠安穩了,不僅十年不出長安,還把子孫全都困在十王宅、百孫院當中。

那麼,李適之對大唐的作用,從一開始就不在於掌權執政,而在於要以他的文氣聲望,增強宗室的影響力。

讓一個在文壇極具影響的宗親保證朝廷舉士的公允、提高宗室的威信,這是李隆基爲維護社稷該做的最基本的事。

鄭虔點明瞭這個道理之後,緩緩道:“故而,李少保既出面了,天寶六載的科舉當有個能服衆的結果。”

薛白配合着笑了笑。

有一瞬間,他也想過,倘若是因自己的緣故、使李林甫沒來得及除掉李適之,進而讓杜甫今科高中。那還真是讓他這隻蝴蝶扇動了大唐的偌大變化。

然而,他沉吟着,卻是問道:“今日學生聽到,有許多鄉貢想要以詩文諫聖人……”

“此事莫提。”鄭虔擺了擺手,“哥奴當朝十餘載,憤怨者次次皆有,然而於事無補,只會壞了前程,安撫住便是。”

“聽說聖人這次不會親試,是否哥奴……”

鄭虔擺了擺手,示意薛白不必多言。

他眼中顯出憂慮之色,口中卻是道:“此事不過傳言,聖人並未下召取消殿試,你莫非議。”

“是。”

鄭虔不易察覺地微微一嘆,道:“說正事,今科春闈,你該多學多看。老夫正好教你一些考場上的規矩……”

~~

考場內的事已與薛白無關,他得了鄭虔的指點,便回了長壽坊家中潛心讀書練字。

傍晚,青嵐與薛家三個女兒才從顏宅回來。

眼看薛白原來在家,青嵐頗爲懊惱沒有早些回來陪他,之後便說起在顏宅學習時的趣事。

“顏三娘琴棋書畫都學得高深,小娘子們跟不上,顏夫人每次都讓女先生從頭開始教了,我們好生過意不去,顏三娘說多了玩伴才高興,不過,她這兩天有些不舒服,看着蔫蔫的,好可憐……”

薛白默默聽着,手腕轉動,流暢地寫下一個“永”字,已有一點點感受到老師所言收放自如的感覺。

“你覺得我這字如何?”

“哇。”青嵐讚歎道:“郎君你的字寫得真漂亮。”

距離上次請教顏真卿已過了十日,薛白遂認認真真寫了一篇字帖,趁着還未宵禁,去找老師指點。

昨日楊玉瑤使人送來的宮廷小食,他又帶了兩盒過去。

~~

顏宅。

韋芸正在將一些糕點往食盒裡裝。

忽然暮鼓聲響,她有些慌忙起來,加快動作蓋好食盒,遞給身邊的婢女。

“快送到後院,讓管家給郎君送過去。”

“是。”

“慢着,還得帶條厚毯。”

說着,韋芸連忙快步往正房去。

今日顏真卿都下衙了,忽得傳召,說貢院需要人手,尚書省與禮部的長官點他過去。

這是臨時調派,還至少得在貢院裡待上一整夜,需要準備的就太多了,她難免有些慌了手腳。

“阿孃。”

顏嫣今日沒怎麼玩鬧,一直都跟在韋芸身邊,小臉發白,有些不舒服的樣子。

她看母親跑開,追了幾步,扶着柱子在走廊上站住了。

“三娘,怎麼了?”

“永兒,我好難受。”

顏嫣握住身邊婢女的手,眼神無助地看向遠處,只覺坊樓處傳來的暮鼓聲隆隆的,敲得她心慌。

……

韋芸翻出了毯子衣物,忙吩咐下人趕緊送去給顏真卿。

她最不喜歡長安城的地方就是這每日的六百下暮鼓,總是催得人忙亂。

才安排妥當,便聽聞薛白來訪。

兩家最近來往頻繁,韋芸雖不常見到薛白,顏真卿私下裡卻時常說起他,“字寫得太醜,壞老夫聲名”云云,她心知自家郎君對這孩子是上了心的,遂親自去見。

到了大堂,只見薛白繃着那張稚氣的臉,神態端重地站在那,韋芸微微嘆息,帶着調侃顏真卿的語氣道:“你那位老師到貢院去了,今日可見不着。”

她既如此說了,薛白當即行禮,道:“學生請師孃春安。”

“既受了你這聲‘師孃’,字帖拿來替你看看,禮物就不必了。”

“師孃放心,這次的糕點不值錢的。”

薛白知道,就算顏三娘那小丫頭在也看不出這兩盒糕點的價格。

忽然,有婢女趕來。

“娘子,不好了,三娘又心口疼。”

韋芸頓時臉色一變,顧不得旁的,匆匆往後院趕去。

暮鼓聲隆隆作響,薛白走到大堂門口,只見顏宅中一片忙亂。

不多時,韋芸竟是吃力地抱着顏嫣趕到前院,嘴裡喊道:“備車,去醫館!”

……

暮鼓終於停了。

一輛馬車在夜幕下趕到長壽坊門處。

“長安縣尉的家眷,發了急病,還請放行。”

“是顏縣尉家的娘子?宵禁出坊,就算是朝廷命官也要文書。”

“來不及了,還請……”

“有文書。”

薛白策馬趕來,遞了牌符。這是他替李林甫辦事時偷偷私藏的,本打算留待遇到危急情形時用。

很快,坊門緩緩打開。

“師孃先去。”

薛白等金吾衛記錄過,驅馬跟上顏家車馬。

車輪骨碌作響,一路往北,終於趕到城北輔興坊,顏家主僕匆匆去叩醫館的門,差點在臺階上摔了一跤。

“甄大夫在嗎?我們三娘發病了!懇請施手……”

館內一片漆墨,韋芸抱着顏嫣焦急地等在外面。

衆人越來越慌,已有婢女急得哭出聲來,連帶着顏嫣的呼吸愈發急促。

薛白目光看去,見這小娘子有氣無力地趴在韋芸肩上,緊閉着眼,小拳頭攥得緊緊的,表情很難受。

“甄大夫?”

“甄大夫?!”

終於,有小廝開了門。

“大夫在嗎?快,我家三娘……”

“原來是顏家娘子,阿郎今日不在,被請到貢院去了。”

“那可有旁的大夫?”

“館中只有小人在,可小人不懂醫術啊。”

正着急之際,顏嫣身子忽然一軟,差點從韋芸懷裡栽落。

韋芸連忙扶住,但已察覺到女兒樣子不對,伸手一探鼻息,驚得魂飛魄散。

“三娘?三娘……”

“都讓開,別圍着。”

混亂中,有沉穩的聲音響起,薛白上前,撥開了周圍手足無措的衆人。

“把她放倒,平臥,衣領鬆開,免得透不過氣。”

薛白並不會醫術,只是曾經在一位老長官身邊做事時學過簡單的急救、心肺復甦。

他剛到大唐遇到杜有鄰昏厥,這技能便起到過一點作用,但此時顏嫣是何情況他卻不清楚,並沒有把握。

伸手探了探顏嫣的鼻息,薛白看着那張可憐巴巴的小臉,猶豫了片刻,還是按壓在她胸骨正中處。

“……”

耳畔一片嘈雜,薛白卻沒聽進去。

他一開始想過若救不活她會很麻煩,到後來這些也都沒想了。

做心肺復甦很費體力,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感到體力不支,才轉身想喊個人來替,周圍已有人伸手指到他臉上說他無禮。

“呼……呼……”

薛白喘着氣,忽然感覺到了什麼,一回頭,仰臥着的顏嫣睜開了眼,讓他莫名感到一陣欣喜。

她眼睛裡帶着無辜、茫然,以及一些痛苦的神色,雖恢復了呼吸和心跳,卻沒有恢復光彩。

“要有大夫。”薛白忘了疲倦,一把拉過醫館的小廝,道:“哪裡還有大夫?”

“這附近沒有別的醫館啊……若一定要找……”

“哪裡?”

“坊西南隅的玉真觀,裡面的鍊師們倒也懂些醫術。”

~~

“尋醫?”

一名小女冠在夜色中打開被叩響的門,聽得韋芸說了情況,遲疑片刻,答道:“確有幾位師姐精通醫理,此時恐已歇下。”

“還請鍊師出手相救,必有厚報。”

面對韋芸苦苦哀求的眼神,小女冠終於動容,應道:“稍待,且容小道去問問。”

“……”

衆人只好在門外等着,焦心不已。

薛白則用盡量平靜的語氣安慰着,以免他們太過着急,反而引得顏嫣更心慌。

說話間,顏嫣眼眸轉動,看了他一眼。

薛白安慰道:“你會沒事的。”

顏嫣扁了扁嘴,沒說話。

玉真觀內終於有動靜響起。

“是誰病了?”

隨着清脆的女聲問了一句,薛白轉身看去。

月色中,有個身材纖瘦的女冠走來,頭戴蓮花冠,一襲羽衣飄然,卻是他相識之人。

“是你。”

李騰空停下腳步,看向薛白,亦是恍惚了一下。

她本以爲出世修行,便能心如止水。未曾想,這般快又遇到了他,像是一場劫,躲都躲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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