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沫非步伐倒也輕快,繞過長廊,便也徑直走近了那殿內。
華麗的房間內,夜梓珏卻也靜坐於輪椅之上,手裡的書卷隨意的打開着,一襲紫色的錦緞極爲華麗,裹在他修長而均勻的身體之上,愈發襯托出他膚色的蒼白。
他眼簾半磕,斂去了那怪誕的血腥黑暗之氣,反倒顯得他眉目似水勾墨畫般精緻絕麗。
“如何了?”
沫非恭敬立於一旁,卻也抱拳道:“京畿司的侍衛遇襲,懷中的信紙也不見了。”
沫非語氣雖低沉,但心底還是一驚,透着明顯的慍色,先不說敢殺京畿司的人,但是這般明目張膽的,亦讓人惱怒。
清風輕輕吹拭,夜梓珏到不覺得奇怪,畢竟那姚府的人也不像是坐以待斃之人,怎麼可能允許這麼關鍵的證據落到他人之手。
“不是未查出什麼嗎?”
“本也沒查出什麼,可偏生妤小姐自秦府經過,卻也看出那信中的端倪。”
沫非心底到也有幾分佩服那女子。
“是她看出來的?”夜梓珏雙眸微挑,腦海中亦是那抹白色身影。
沫非亦道:“是,聽說那是幾封用蠟油寫的信,火烤之後,便能看出裡間的字跡來。”
“她看到信的內容了?”魅邪的眸微微收緊。
“這個屬下亦不知曉。”
“今夜遣人去將軍府守着,有任何情況都要回稟,不可擅自行動。”
沫非微愣,卻也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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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京畿司遇襲之事卻像長了翅膀般,在這個皇城蔓延開,皇城上下,守衛瞬間亦森嚴了不少。
丞相府。
姚舜亦來回踱步着,看着主坐上神情不辨的父親,神色亦急了幾分。
放下手中的香茶,姚葉神情中亦多了幾分慍色。
“坐下,你這般模樣,是做給誰看?連一點小事都靜不下心嗎?”
小事?這是小事嗎?
姚舜並未坐下,上前了兩步,卻也道:“父親,我們爲何要這麼做?”
襲擊京畿司,此事不用想,任何人都會懷疑到姚府吧!
“爲何?”姚葉微惱。“你若不做這些蠢事,我犯得着如此做?還是你就想與那秦裕落得一個下場?”
姚舜無言以對。“可是那京畿司的侍衛在這檔口忽然死了,皇上一定會懷疑到我們的身上。”
“你以爲他們不死,皇上就不會疑心我們嗎?”姚葉恨鐵不成鋼。
“皇上未明言,一是還不想動姚家,二是未有證據,如果任由這些人把這些書信送過去,便是皇上亦無法放任不管,到時只能任人宰割了。”
“可是夜梓珏又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呵。”鷹隼的眸劃過一分冷意,這個侄兒本還算聰慧,卻奈何太過自以爲是,若非如此,又何必與姚家鬧到這種地步。
“沒有證據,他即便不會輕易放過,又能如何?”
而在這時,亦有一位男子緩步走近,手上拿了幾張白紙,卻也恭敬行禮道:“相爺,公子,拿回來了。”
姚葉接過,卻也道:“這是這些紙?”
“是。”那男子點頭,卻也道:“聽線人報,這紙表面上看與正常的紙沒什麼區別,但在火下烤炙後,就會有字現出。”
“取火來。”
此言一出,亦有人掌燈前來,將那白紙在火上烤炙,果然,不出片刻便也有字顯現出來。
而看到那上面的字時,姚葉眸子亦寒了幾分。“你給戶部寫了私信?”
“什麼?”姚舜亦是一驚,緩步走上前,這纔看到那透明的字體,與自己的字體完全相同,儼然是拓下來的。
而這書信,亦是自己當初給戶部寫的私信,命他有意省略那處私礦的。“這信怎麼會在他那裡。”
“你竟還好意思說,竟愚蠢到留下這麼明顯的證據。”姚葉惱怒,隨手卻也引燃那幾張紙。
“今日,你並未出去過,什麼都不知道,明白嗎?”
“兒子知道了。”姚舜亦是點頭。
而偏生這時,那來稟報的男子卻是欲言又止。
姚葉微微挑眉,道:“還有何事?”
“回相爺,知道這事的好像是將軍府那小丫頭,她似乎也看到了那書信上的內容。”
“什麼?又是她!”姚舜惱怒。“幾次三番都壞我的事!”
“你確定她知道了?”姚葉亦神情收緊。
“這幾封信裡雖不知道她看到的是哪封,但的確是看到了。”
姚葉鷹隼的眸亦劃過幾分狠意,既然如此,那便不能怪他了。
···
今夜月光黯淡,星光隱沒。
原本該安靜的夜,此刻卻透着詭異的氣息,幾個玄色身影閃動,卻也瞬間閃至雲水閣。
凌厲的眸相視而望,手指亦握緊了別在懷間的利劍,警惕的朝那黑暗之處望去。
他們不是別人,正是妤澤冶身邊的十二暗衛,此次皆留皇城,目的亦是保護憶兮的。
而之所以現在現身,緣由亦不言而喻。
而就在此事,遠處的樹梢輕晃了一下,一羣暗黑的影子從樹梢上輕躍而下。
速度飛快,步伐輕盈,他們臉上都蒙着面罩,全身彷彿隱沒在黑暗之中一般,如鬼魅般閃動的身影,只在瞬間就已經衝到他們面前。
即便有人不小心觸碰到機關喪命,也並未影響到他們前進的目的。
御風起劍,幾名暗衛快速的與黑衣人廝殺在一起,而牽制住幾名暗衛之後,又有不少黑衣人襲來。
他們手中的長劍泛着幽冷幽冷的藍光,那是淬了毒之後纔有的死亡光芒。
而這些廝殺之聲顯然已驚動了將軍府的人,不出片刻,便也有不少府兵襲來,與那些黑衣人廝殺在一起。
連管家等人亦被驚醒。
笙兒亦被眼前的景象嚇的不輕,跌跌撞撞,卻也朝憶兮的房間跑去。
“小、小姐!不好了。”
由於幾日未睡好,憶兮到也睡的沉,而偏生卻被笙兒的聲音吵醒。
“怎麼了?”朦朧坐起身,剛想詢問什麼,卻被外邊刀劍廝殺的聲音震的一驚。
掀開錦被,卻也快速下牀,急道:“出了何事?”
“好多黑衣人夜襲將軍府。”笙兒的聲音亦透着害怕。
憶兮神情收緊,卻也快速穿上外衣,夜襲將軍府,這到是第一次遇見,畢竟將軍府守衛太過森嚴,旁人又怎麼可能挑這樣的地方下手。
一把拿起桌案上的*,這是哥哥留下的,她不會武藝,但箭術還不錯。
卻也拉開門,撲鼻的血腥之氣襲來,憶兮錯愕的看着院落裡的人和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屍體,亦是呆愣。
而這時,黑衣人中亦有人看到了憶兮,手指成掌,卻也指定了他們的目標。
而指使剛下,便有不少黑衣人襲來,暗衛急速閃身,卻也一刀斃了眼前黑衣人的性命,道:“小姐,這裡太過危險,快回房間。”
憶兮神情收緊,卻也聽笙兒急道:“小姐,跟奴婢來。”
說完,卻也拉了憶兮朝另一端跑去。
黑衣人實在太多,便是武藝如十二衛,亦難周旋。
憶兮任由笙兒拉着,思緒似依舊沒有恢復,到底是何人,要取她的性命。
“等等。”憶兮腳步微停,卻也鬆開笙兒的手,退後了幾步。
這裡離雲水閣很近,甚至都聽得到廝殺之聲。
“小姐,你怎麼了?”笙兒亦微微蹙眉。
憶兮看着她,燈火下,那雙眸“你是誰?”
‘笙兒’亦是一愣,隨即嘴角亦淺淺揚起,一雙深深美目如絲如媚,與那張容顏完全不符。
“看來,我倒小瞧了你。”吐氣如蘭,哪裡還有了剛剛的神色。
憶兮眸光收緊。“你到底是誰,你把笙兒怎麼樣了?”
“放心,那丫頭好的很。”輕扭腰肢,那邪媚之氣到與笙兒的容顏完全不符。
她擡起手,細細打量,纖細的手指淨白修長,嘴角亦清揚。
雙手合十,再張開時,手掌之間卻也多出一根極細的銀絲。
說完,原本魅惑的眸此刻卻也多了幾分蕭殺與血腥,“不過你,我就不敢保證了。”
擡弩搭箭,憶兮後退了幾步,神情卻也收緊,直接按下弩箭的開關。
那女子輕鬆閃過,嘴角的笑意更甚,卻絲毫未有要收手的意思。
憶兮眸光收緊,卻依舊向身後退着,似乎,是逃不開了……
忽一陣寒風輕起,不知何時一抹黑影閃身靠近,憶兮只覺腰間一緊,便也被帶到他處。
擡眸,卻也對上那雙森寒的眸,波光瀲灩,帶着隱隱的赤紅。
閃過一絲凌厲的殺氣,一抹黑影以詭異的速度閃動着。
那女子只覺胸口一痛,後退了幾步,心中一陣翻騰,還是忍不住涌出一口鮮血。
纖細的手指擦過嘴角,那女子卻也勾起邪魅的笑,看着眼前那黑衣男子,媚笑道:“好過分,才第一次見面,就摸人家胸口……”
憶兮額間冷汗,可卻也未多在意,緩緩擡眸,看着眼前的人,亦有些錯愕,那感覺太過熟悉,可那陌生的容顏卻並非自己熟悉的。
“是你嗎?”試問的開口。
那黑色的身影明顯一頓,卻未回頭,只一步一步朝那受傷的女子走去。
掌心運氣,便也下了死手。
那女子一愣,猛的閃身,卻也道:“你還真狠,一點都不憐香惜玉,不好玩,我先走了。”
說着,卻也一個閃身,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