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僕迅速低下頭,臉上依舊是一片僵硬的尊敬的表情:“是的,小姐,請你隨奴才來。”
洛錦年的臉上瞬間複習按出了燦爛的西奧容,就連雙腿之間的酸澀都感覺沒那麼疼了,跟在那個男僕的身後走了兩步,纖長的小腳踏出大殿的一瞬間,卻正好見到遙遠的那一邊,沈安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了視線之內,洛錦年的心裡一動,擡頭,正看到那個男僕在身前低頭帶路的模樣,實在是壓抑不住自己心裡的好奇,踩着眼前的男僕身後的影子,洛錦年小心的問了一句:“那個,你知道,安苑是什麼地方嗎?”
走在身前的男僕原本是低着頭恭敬的走着,可是徒然就身子僵硬,甚至一張波瀾不驚的臉上都能看到些許樣啊不住的去年剛需,洛錦年小小的測過半個身子,卻正好見到那個男僕一臉嚴肅的模樣,那男僕的身影卻也只是停頓了一秒鐘,隨即繼續向前走,只是扔出來依據淡漠的聲音:“小姐,你最好還是不要問太多。”
安苑,對於安王,對於安王府之內的所有人,都是一個禁忌,一個說不得的禁忌。
洛錦年的目光有着一瞬間的停頓,不知道爲什麼,卻像是怎麼都停不下來一樣,轉過身子,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目光順着那條路,漸漸的看向那個方向,那裡,剛纔,有着一個凌然的影子漸漸的消失。
安苑。
一個足夠安靜的地方。
四處都瀰漫着一種香味,很清新,像是要穿透所有人的毛孔,要將所有人都洗滌乾淨,只留下一抹足夠清新妖嬈的影子。
這是紫荊花的芳香,諾大的院落裡,滿園都是妖嬈迷人,卻又清新淡雅的紫荊花。
時間一點一點消失,今年他二十三歲,十年之前,那個只能流着眼淚站在角落裡望着一切的孩子早已手握重兵言語之間顛倒天下,十年,足夠人忘掉很多事情,足夠人忘掉眼前這個權傾朝野的男人當初是怎樣的落寞和悽慘,足夠人忘記十年之前,這個孩子是怎樣從一片腥風血雨之中闖蕩出來。
十年,也足夠讓所有人忘記很多事情,例如,忘記眼前這個權傾朝野的男人,曾經還有一段灰暗的,幾乎可以斷絕生死的出身。
也足夠讓很多人忘記,曾經在這個安苑裡,有着一位魅惑天下*的女子,遭人陷害最終被困深宮,如同被人折了翅膀的仙子,最終只能囚禁在無邊無際的牢獄之內,掩蓋住自己所有的淚水。
安苑,一如既往的寂寥。
四周安靜的好像是從來沒有什麼聲音出現,只剩下歲月流失陽光斑駁的模樣,莫名的讓人有些心靜,好象只要看到這裡的景色就會讓人莫名的安心,可是偏偏,骨子裡有壓抑不住的情緒在翻滾,悲傷在醞釀開來。
他經常來這裡,經常。
很久之前,他的雙手未曾沾染這麼多的血腥,那個時候,他甚至想過要帶着洛流蘇來到這裡,可是,卻沒想到,一個轉身之後,那個妖嬈清麗的女孩兒卻拿了他的萬里江山圖,然後笑臥他人懷。
從十三歲開始,死在他的手裡的人,很多,多的讓沈安自己都愧疚的每日煎熬痛苦,可是偏偏,他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了他。
他從十年前開始,每次都活在不停的算計和陰謀詭計之中,他只要坐在這個安苑裡,好象就能見到當年那個女人一曲震懾天下的模樣,好象就能見到她在深宮之中悲傷的模樣,還有,還有她被人陷害的時候,哪一張傾國傾城的臉上可以見到的淡漠的血腥的模樣,偏偏嘴角帶着足夠妖嬈的笑,傾國傾城。
滿園的紫荊花飄飄揚揚,落在眼前的男子的肩頭,好象帶着一片說不出來的光怪流離,踩着穩健的步伐,他走到院落中央,一片紫荊花的海洋。
倒下去,躺在花叢之中,四周都是一片瀰漫的花香,好像,好像又回到了她的身邊。
隨手摺起來一朵清秀的紫荊花,扯到脣邊輕輕的嗅了一口芳香,棱骨分明的手指映照着淡漠的紫色,深褐色的眼眸裡有着些許憂傷粲然的笑意,一眼傾國傾城:“母妃,你現在,還好麼?”
好像很久都沒來了,這段時間,他總是一門心思撲在那個較弱的小丫頭的身上,怎樣都挪不開心思,還有皇兄越來越卑劣,卻越來越狠辣的手段,讓他總是費盡了心思去防護去解決,有太多的明槍暗箭,讓他不由自主的深陷囫圇。
手之間的花香越來越沁人心脾,可是他卻只剩下滿面悲傷:“母妃,你說,兒臣應該怎麼辦?十年,十年了,他們還是不打算放過你,也不打算放過我。”
沈安的聲線有些落寞,伴隨着紫荊花在空中飛揚,棱骨分明的手指掐着眼前的紫荊花,卻被尖銳的花刺刺傷了手指,可是他卻不鬆手,越攥越緊,顧不得那花瓣被摧殘成花沫。
低沉的聲音伴隨着一陣清風出來,滿園的花香昂紛紛揚揚:“母妃,他們越來越想要我死了,就像是當年,他們越來越想要母妃死一樣,母妃,你只是說讓我好好活下去,不要參與這些,可是,他們卻要置我於死地,母妃,我該怎麼辦?”
心裡有着一點點澎湃的情緒,他的腦海裡突兀的閃過了一抹較弱的影子,明明有那麼多那麼多的理由去恨他,可是卻依舊在他的面前盪漾開一抹笑顏如花,那張精緻絕美的臉頰就算還盪漾着青澀的味道,卻依舊讓人美的窒息,他怎麼捨得鬆手讓她走?心臟裡有澎湃的念想,一點點,最終歸於塵土。
他在皇宮這種這麼多年,離開皇宮之後又是這麼多年,一直都在不停地打拼不停地拼命,用生命堆積下來一次又一次的碩果累累,他原以爲這世界上懂自己的可能只有洛流蘇,可是現在,偏偏又多了一個洛錦年,深褐色的眼眸裡醞釀着點點的情緒,沈安的腦海裡浮現出一抹溫和入獄的影子,站在那裡,渾身帶着優雅的模樣。
他十三歲那一年,這個男孩兒,恍惚之中帶着不可匹敵的地位和崇高的信仰,幾乎佔據了父皇對他所有的寵愛和欣喜,有那麼很長一段時間,他生活在他的陰影之下,甚至見到他都會忍不住想要拼命,可是最終,他還是忍住了,不是因爲他自己,只是因爲母妃臨走之前,跟自己說的幾句話。
安兒,你要努力的活下去,不管因爲什麼,不管別人如何對你,不管你怎樣卑微,你一定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他只有活下去,纔不愧對母妃的希望!棱骨分明的手指隨意捏過那一朵紫荊花,沈安的目光帶着幾分遊離,軒轅寒雪,這一次,不可能給你任何機會了,他的母妃,自然要他自己來守護!
寧可我負天下人,莫要天下人負我!
溫暖的陽光帶着淡淡的流利的味道,明明是午後的瞬間,卻偏偏讓人有一種溫暖如春的感覺。
洛錦年的桀驁不踩在院落裡,甚至能夠感覺到有一陣淡淡的迴響,一雙眼眸帶着琥珀色的希望,在院落之中來來回回的盤旋遊走,她見不到自己的姐妹們,只能見到滿院子的花朵飄揚,偶爾還有丫鬟們走來走去,手中拿着些許吃食之類的東西,洛錦年走了兩部,恍惚之中才意識到了什麼,轉頭,看向自己身後的男僕,有些弱弱的問道:“我的朋友們呢?他們,不是都在這裡的嗎?”
“是的,小姐,你的所有朋友們,都是居住在這裡。”那男僕恭敬的道,擡頭,目光落到眼前的匾額上,那上面,餘蘭菊這三個字耀武揚威的閃耀着金色的光芒,那男僕的眼眸有一瞬間按的閃爍,隨機低下頭去,輕聲說到:“小姐現在可以進門去看看,你的姐妹們都在裡面,她們大部分都在接受治療,所以,小姐儘量還是不要吵鬧。”
洛錦年歡快的腳步好像一瞬間就這麼斷掉了,小腳踩在半空中怎樣都落不下去,一張精緻的臉頰帶着幾分蒼白,盈盈的眼眸裡有着幾分莫名的情緒在翻滾,轉頭,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身後的男僕,嘴脣有些蒼白,顫聲的問道:“等等,接受,接受治療?她們,他們怎麼了?爲什麼要接受治療?”
“小姐,難道你覺得,在虎口下面,還有人能夠完好麼?”那男僕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是說話的時候帶上了幾分不耐的模樣,誰都麼有太多的耐心對一個總是問來問去的小女孩兒做回答,特別是,這個小女孩兒根本就不知道王爲了她犧牲了多少!
餘蘭菊,這裡根本就不是什麼普通的院子,能夠住到這裡的人,都不知道下了多少的功夫,可是那幾個青樓女子,居然沾染了天大的福分,可以住進這裡,接受神醫的治療,想着,那男僕就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裡有些翻滾的情緒,畢竟,這是王的選擇,他從始至終,都不能說些什麼來反駁。
王所做的決定,從來都沒有錯的吧?眼眸晃了一晃,那個男僕越發的恭敬起來,怎樣都不去看眼前的女孩兒,王爺的禁忌,他不敢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