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我先進去了。”洛錦年一如既往的敏感,可能到底還是身處與人家的屋檐之下,不管是沈安還是眼前的這個男僕,一點一點的情緒變化都能讓她有一些察覺,當機轉身,直接進了這麼餘蘭菊。
盈盈的眼眸順着寬大的院落裡遊走,洛錦年的目光定在一個半開着的放假之中,猶豫了一下,直接走到那房間之前,擡手推開半掩的門,點着小腳,有些悄然的走了進去。
算不上是太過於奢華的擺設,但是處處都透着幾分韻味,古色古香的房間之中,鵝黃色的窗紗飛揚,牀榻之前有着一層薄紗掩蓋着,看不清楚大概有什麼,只能隱約感覺到些許許不平凡的味道,洛錦年站在門口,似乎透過那牀莎見到了些許人影,可是腳步頓在哪裡怎麼都進不去,她莫名的距喲些害怕,有些害怕見到牀莎後面的那張臉。
“誰呀?”牀上的女子似乎也有一些察覺,似乎是感覺到了房間之中進來了人,輕聲問道,聲線有一些沙啞,還帶着幾分說不出來的淡漠和嫌棄,那女子顯然對這裡的人沒什麼好情緒,聽不見來人的聲音,直接擡高了嗓門就開罵:“我告訴你們,別以爲老孃是好欺負的,就算是你們再放一次老虎老孃都不害怕,有能耐直接把老孃扒皮抽筋了啊!你以爲你們是誰啊!把老孃管道這裡算什麼本事,比呢說你們咬掉我一塊肉,咬掉我一條腿我也這麼說,你們有什麼能耐啊!不久仗着一個王爺嗎?一天天和我耀武揚威的,老孃出生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幹嗎呢!”
一陣陣足夠高亢的罵聲,就算是能夠聽出來那個女孩兒明顯有一些氣喘吁吁,聲帶也有些沙啞的震動,可是卻依舊掩蓋不住那個女孩兒那樣高亢的叫罵聲,洛錦年有些無奈的揉了揉額頭,她甚至都不用看是誰,只要一聽見這樣高亢的叫罵聲音,她都明白躺在牀上的是誰,纖長的手指隨意的捏開了牀莎,洛錦年的目光直直的射向了牀上的女孩兒。
那女孩兒看上去也就是十七八的年紀,可是偏偏生的是亭亭玉立出水芙蓉,往那裡一趟眉眼之中風情四溢,看上一眼就有一種狐媚子的感覺,一雙劍眉狠狠地皺在一起,一張小嘴一張一合罵出來的話讓人聽着渾身都與些不舒服,一身紅衣罩體,渾身上下看不到什麼傷痕,但是洛錦年還是能夠聞到空氣之中殘忍的血腥味兒,可能最近是收了太多的傷了,讓她對於這些血腥味兒,敏感的要死。
“錦年!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那個女孩兒原本還是擡着頭顱趾高氣昂的罵着,察覺到了牀紗的震動,一擡頭,卻正對上洛錦年一張精緻絕美的側臉,還有那雙瑩瑩眼眸,甚至還能聞到自己熟悉的氣味,當時一張精緻的小臉蛋上瞬間梨花帶雨,剛纔那一幅潑辣的模樣消失的無影無蹤,一雙小手幾乎是猛然拉住了洛錦年的手掌,但是,卻因爲動作幅度太大,不知道撕裂了那裡的傷口,瞬間一張小臉蛋扭曲的相當糾結。
“青梅,你,你還好吧?”洛錦年的眼眶裡有着眼淚在打轉,卻依舊還是咬着牙把它吞嚥到了肚子裡,艱難的俯下身子,坐在青梅的身邊,洛錦年的臉上有着些許顯而易見的悲哀和愧疚。
如果不是因爲她,如果不是因爲姐姐,她們根本就不會遭受這些苦難,也根本就不需要在這裡受苦,他們現在大可以在青樓裡自由自在的活着,怎麼會被一頭猛虎咬的滿身是傷?
“我沒事,你這個傻丫頭啊!”青梅一張粉嫩的臉頰上帶着些許柔軟的笑容,輕巧的拍了拍洛錦年的頭,側過臉,隨意的拉開了自己身上的裙子,有着些許慶幸的說道:“錦年,你別哭啊,你看我,我沒有那麼重的傷的,只是大腿上被咬了一口,拽掉了一塊肉,實際上還好得很,到時候傷好了,照樣活蹦亂跳上臺表演!”
洛錦年的視線羅過去,恰好見到一雙粉嫩的玉腿之上,留下了斑駁的血痕,上面抱着嶄新的白色的布,但是依舊可以感覺到鮮血在四溢的模樣,洛錦年甚至都能感覺到那種血肉被撕離肉體的一瞬間疼痛的感覺,纖長的手指定在半空中,卻怎樣都不敢觸摸哪一雙腿,她害怕的要死,生怕一不小心,就讓眼前的女孩兒多了一份疼痛。
“錦年,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那個,那個王爺,讓你過來了?”擡手,白嫩得小手抓住洛錦年的纖長的手指,青梅的目光帶着說不出來的溫柔,洛錦年從小到大就是她們青樓裡的小寶貝,雖然年紀小但是對誰都是一臉的小模樣,她們無論是誰都捨不得讓洛錦年受一點委屈,不管,她們現在是不是真的拜洛錦年所賜。
“嗯,他說了,讓我來看看你們。”洛錦年的心臟猛地一個震動,似乎是因爲提起來了那個人,又似乎是想起來了那天血腥的場景,洛錦年的心臟都有些揪住的疼,像是被誰攥在手心裡不停地捏,洛錦年擡眼,恰好對上眼前的青梅盈盈的笑意,她還記得那天她的姐妹們哭喊的時候,他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震動或者是憐憫,心臟裡有着一點叫囂的恨意在蔓延,眼前的女孩兒笑的越發燦爛,可是洛錦年的心臟裡,卻越發昏暗。
“錦年,你不用太自責,我們這些姐妹們,誰都好好的,只是我傷的比較輕,傷在大腿上而已。”青梅反手,拍了怕洛錦年的手背,一雙盈盈的眼眸裡帶着幾分說不出來的笑意,隨機輕巧的掀開了自己的裙子,看了看自己腿上的傷口,嘴角盪漾開了一抹嫵媚的笑容,帶着幾分輕靈的說道:“說不定啊,過幾天,我這腿就好了呢!”
“嗯,對。”洛錦年來不及說些什麼,甚至都感覺自己可能說不出來什麼,只是順着自己眼前的女孩兒的話,一臉笑容的點下頭,雖然眼淚在大專,可是卻咬着牙不讓它掉下來。
那青梅卻好象是什麼都沒看到一樣,繼續輕輕的擺弄着自己的裙襬,徒然擡起頭,嫵媚的小臉蛋上盪漾開來一抹開朗的笑容,勾勾手指頭,示意洛錦年靠近一些,隨機湊到洛錦年的身邊,煞有介事的說道:“錦年,我告訴你哦,給我們治病的小醫生長的好帥哦,就是總是冷着臉不理人!要不是我腿沒好,我早就上了!”
“哎呀,你這個小調皮,身上還有傷呢!”洛錦年“噗哧”一聲笑出聲來,笑着點了點青梅的額頭,洛錦年一張精緻絕美的側臉終於帶上了些許笑模樣,擡手拉着青梅的手,眉眼之中帶着幾分說不出來的欣喜。
太好了,她的姐妹們都活這,都活這。
青梅的臉上依舊洋溢着快樂的笑容,拉着洛錦年的手歡快的說着:“錦年,你不知道哦,其實我們當時逃出王府還是蠻順利的,當時都被衝昏了頭腦了,現在想起來的話,覺得好詭異哦,王府裡那麼多的侍衛,我們就這麼跑了,怎麼可能嗎?”
“錦年啊,當時我們逃走的時候,還是很黑很黑的呢,我們找了個客棧住下了,住了好幾天呢,然後玲姐就去買那個手鐲,後來我們就被抓了,說那是黃家的東西,我們拿了那些東西,是要被砍頭的!”
說着,輕靈吐了吐舌頭,一張俏麗的臉蛋上浮現出來些許紅暈,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捏:“其實我們當時都嚇傻了,跑都不會跑了,當時你都不知道,好嚇人啊!”
“錦年,姐妹們現在都挺好的,吃着有人伺候,穿着還有人伺候,以前在青樓啊,都是我們伺候別人的,現在輪到別人伺候我們,嘖嘖,那感覺可不是一般的美啊!”
有那麼一個即將接近黃昏的下午,洛錦年坐在牀頭,聽着小姐妹拉着她的手笑嘻嘻的碎碎念,就算是明明眼底裡都是掩蓋不住的痛苦,卻依舊笑顏如花,一眼看過去讓人心潮澎湃,明明是個小女孩兒,卻懂得用最好的辦法安慰自己,臉上的笑容從一開始就沒有消散過,可是偏偏,眼眸裡最昏暗的悲傷和痛苦卻是怎麼都掩蓋不住的,怎麼都掩蓋不住。
大腿被咬了一口,以後怕是沒辦法登臺了吧?
當初那個在青樓裡舞姬冠絕天下的青梅,以後怕是無法實現當年所說的“冠絕天下”了吧?白嫩得美腿可能永遠都要留下醜陋的疤痕了,就算是青樓女子又怎麼樣?青樓女子,難道就不是人麼?青樓女子,就該肆意踐踏麼?
暖暖的陽光之下,傾國傾城的女孩兒眉眼帶笑,眼波流轉之中帶着盈盈的嫵媚和讓人心動的笑容,只是,那眼底裡有着化不開的翻滾的恨意和斑駁的情緒,心臟裡有着一顆小小的昏暗的種子正在發芽,隨時都會破土而出,然後,長成參天大樹。
不是所有兔子都像是看起來的那麼柔軟,也不是所有的野貓兒只能撓人,當一個美好的事物心懷怨恨的時候,那一抹純白,不知道會被染黑成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