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開始吧。”
擺了擺手,那大夫人坐在丫鬟們端來的椅子上,面帶薄涼的神色,身邊的女人們笑着說着什麼,只不過目光劃過她的時候,都帶着幾分說不出來的淡然。
旁邊還有幾個丫鬟手裡拿着炭爐,溫暖的空氣瀰漫在大夫人的身邊,洛錦年站在不遠處,似乎也可以察覺到那星星點點的火苗帶來的溫暖。
洛錦年素手在布匹上來來回回的遊走,穿針引線速度極快。
洛錦年從小就受到很專業正統的訓練,從琴棋書畫,到刺繡女紅,沒有哪一樣,洛錦年曾經落下過。
用姐姐的話說,身爲一個女孩子,想要嫁得好,就要有一個大家閨秀的氣質,要知書達理要溫柔似水,只可惜,這輩子,她可能也沒有這一天了。
“回夫人,已經繡好了。”落下最後一根針線,洛錦年行了一個禮,謙卑的說着,精緻的臉龐上帶着點點紅暈,剛纔的刺繡看上去很隨意,實際上一針一線都需要很認真的辨認,洛錦年體力最近嚴重透支,還被那個沈安那樣的折騰,能夠堅持下來,本來就很不容易了。
“嗯,錦年繡的真好,和流蘇一樣,果然不愧是她的妹妹。”大夫人的目光在眼前的刺繡上盤旋了一圈兒,火紅的牡丹在溫和的燭光下熠熠生輝,恍如三月牡丹仙子降臨人世,徒然扯出了一抹顛倒衆生的笑,擡手,有些親近的揉了揉錦年的頭,輕聲說到:“錦年,以後,你就進了刺繡坊吧,以前呢,你姐姐就是刺繡坊的坊主呢。”
“一切全憑夫人定奪。”洛錦年復又行了一個禮,有些細碎的劉海掩蓋住斑駁的眼眸,有着些許點點滴滴的光芒在閃爍,大夫人是什麼人,她從來都不知道,大夫人是個什麼樣的秉性脾氣,她更是無從知曉,她只是知道,這個大夫人,和自己的姐姐,洛流蘇,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斂了心神,洛錦年依舊是一臉謙卑的模樣,她從沒有聽姐姐說過什麼關於這個大夫人的話,她也從來不知道,姐姐的交友範圍,她只是明白,她現在是羊入虎口,如履薄冰,就像是現在,不知道爲什麼,就被弄到這裡來,一切都是這麼莫名其妙,可是她又不能反抗。
大夫人看相自己眼前的洛錦年的時候,眼眸帶着幾分深深的笑意,溫和的很,只是隱約落在她的身上,有着深深淺淺的情緒。
洛錦年,洛流蘇。
很好,她記住了。
嫣紅的脣瓣勾了一抹弧度,大夫人的眸光越發深邃,坐在高位的幾個女人目光有些詭異的交流了幾秒鐘,最後落在洛錦年的身上,各種眼神摻雜。
轉身,大夫人輕巧的目光落在眼前的牡丹圖上,身後的丫鬟們連忙跟上,有一個小丫換走的急,腳下一不小心,踩到了前面的丫鬟的裙襬,那丫鬟好死不死,手裡拿着的,就是那個散發着熾熱的溫度的火爐。
“呀——!”
“啊!夫人小心!”
“夫人!”
一聲聲尖叫幾乎是同時響起,那火爐在半空中綻放出一個優雅的弧度,星星點點的火苗迫不及待的從火爐之中迸濺出來,直至的奔向眼前額大夫人而去。
大夫人站在原地,瞳孔在劇烈的放大,洛錦年站在大夫人的身後,直覺感覺不好,可是要做什麼,偏偏根本來不及。
可是,有些時候,一些人的反映,偏偏在那千鈞一髮之際來的猛烈。
大夫人的手徒然抓住了洛錦年的胳膊,在洛錦年驚恐的目光和失聲尖叫之中,狠狠地把洛錦年拽到了自己的身前。
“啊!”身後徒然爆炸開來的熱度,帶着星星點點的火苗,洛錦年徒然渾身一軟,直直的撲了下去,大夫人身形不穩,也被洛錦年帶到了地上。
“夫人!”
一羣丫鬟現在彷彿才知道什麼,瞬間三三兩兩的圍上來,七手八腳的扶起來大夫人,大夫人着纔剛以站起來,就擡起了自己的手,一張精緻的臉頰上隱約帶着幾分疼痛的扭曲的模樣。
有個丫鬟順着大夫人的目光看過去,正見到大夫人那如玉皓腕上,扎着一個小巧的銀針。
“呀,大夫人,您的手!”
有個丫鬟也在此時發現了什麼,連忙高着嗓音叫着:“來人啊,來人啊,快叫醫生,夫人受傷了!”
高臺之上的女人們熙熙攘攘的說着什麼,眼見着臺下的鬧劇越演越烈,也就都坐不住了,三三兩兩的走下來,繞在大夫人的周圍,噓寒問暖着什麼,偶爾目光落到別處,眼眸之中似乎都有着些許掩蓋不住的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