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被我識破了。居然還想要殺我滅口?當真是一個刁奴!”陳公子手一擡,楊堅袖中的匕首滑落出來,楊堅卻並不反抗,乾脆假裝成一個不大懂武功的樣子,任由自己的手臂被扭着。他朝我丟了個眼色,我順着他的眼色瞧去,卻原來角落裡頭還有數個彪形大漢,那些大漢既不是嫖客,也不是ji院裡頭聘下的護院打手,楊堅在提醒我,這個陳公子,還是少惹爲妙,無論如何都不能輕舉妄動。
可是這樣一來,這麼多天的辛苦就完全白費了。我和楊堅不僅不能夠憑藉萬源源的名聲吸引其三弟楊瓚到來,也因爲這一場鬧劇,不得不灰溜溜地離開光義城,這裡若再無我二人立足之所,兵權之事又當如何。
無論如何我都要搏一把,決不能就這樣放棄了!
就在所有人對我的質疑就要化作指責時,我對着陳公子怒斥起來,“公子實在欺人太甚!我家先生乃是斯文人。根本就不會舞刀弄槍,那柄匕首也不過是放在身上防身之用。陳公子一看就是江湖中人,我先生縱有十個膽子,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去刺殺公子,做螳臂擋車之舉。公子揪着我家先生不放,非要逼迫我家先生承認莫須有的罪行,還說我先生想要殺人滅口,弄得我家先生驚恐至斯,光天化日之下,公子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如此霸道,眼中可還有王法?”
我一番搶白,令陳公子不禁瞠目結舌,楊堅的的確確是下來伺機把他給除掉的,哪知道我這樣一說,倒成了他仗勢欺人,霸道行兇了。男人到底對美女有着天生的保護欲,即使都沒有瞧見我的相貌,但是光義城縣太爺的公子等人心中的天平卻也不知不覺的傾向了我這邊,有人已經忍不住說道:“會不會是冤枉了萬姑娘啊?”
“對啊,對啊,是不是一場誤會?”
我眼見得這麼多人都爲我說話,連忙趁熱打鐵,聲色俱厲道:“還不放了我家先生?”無論如何這次都得拉着楊堅全身而退。
陳公子氣得臉都綠了,他的雙眸與我對視好久,忽然間笑了,“姑娘還真是巧言令色,陳某說不過你。姑娘要我放了他也不是不行。但是姑娘得跟我賭上一局。”
我知道這個陳公子不是善輩,卻也強撐道:“賭什麼?”
陳公子冷笑道:“姑娘既然不肯承認剛纔是在作弊,那麼陳某就姑且相信姑娘能夠看透人心,猜中所有人的想法。既然如此,那麼就請姑娘不妨再來猜上一猜,姑娘意下如何?”
我面不改色地問道:“還是猜字嗎?”
陳公子道:“猜字有什麼意思,既然要賭就得賭大一點。”他說着,便扭頭喊住鴇母,讓她去準備了十隻酒杯,每隻酒杯裡頭都盛滿了酒,他則鬆開楊堅,另取了十個丸藥出來,顏色大小各不相同。
在衆人狐疑之色下,陳公子把這十顆丸藥一一丟入酒杯中。丸藥遇酒水也紛紛化開。
“這十杯酒,除了一杯具有美顏功效,其餘九杯皆是毒酒,或使人毒啞,或當場斃命,姑娘既然能與在下心意相通,定然知道在下準備的這十杯酒中,那杯是毒酒。那杯不是,對不對?”
他輕描淡寫地說着,眼睛斜睨了我和楊堅一眼,楊堅的臉色很是凝重,陳公子不由蔑笑道:“姑娘可有膽量挑一杯酒品嚐一下?倘若姑娘沒膽量一試,我們也不會怪姑娘,姑娘只需要把面紗揭開,讓我等瞧瞧,若是花容月貌,陳某也素來憐香惜玉,只需要給大傢伙道個歉,之前的事也就一筆勾銷。”
陳公子故作豪爽地提醒着,我卻並不理會,只是問他:“既然是賭,輸贏怎麼算?”
陳公子笑道:“若是猜中了,陳某便對姑娘的本事心服口服,立馬就向姑娘道歉,從此後若是有誰再敢懷疑姑娘的本事,我第一個就替姑娘處罰他;但若是姑娘沒猜中,這個……死生就由天命了,還請在座諸位做個見證,這可是姑娘自己選擇的,沒人逼你。”
他話音剛落,所有人都不禁欷歔起來。這個賭實在有些大了。百分之十的猜中率,還是拿生命做賭注,這若不是真的能夠猜度人心,無論是誰也不敢冒險一試。楊堅忍不住對我使了個眼色,提醒着我萬萬不能賭這口氣,寧願一鼓作氣。乾脆衝出人羣,逃出去。
我並不急着逃跑,而是盈盈一笑,“我若是猜錯了,就一命嗚呼;可若是猜對了,公子就只是對源源說一聲抱歉,這個賭,怎麼聽起來是如此不公平呢?!”
我這一提,在場諸人也不免紛紛附和起來,陳公子冷哼一聲,眼中滿是不屑之色,在他心裡,只覺得我根本不敢喝這酒,所以就不停地挑三挑四,想要敷衍過去,他哪裡會這樣輕易就便宜了我,“那姑娘以爲如何才公平?”
我淡淡一笑,說道:“我記得公子剛纔猜字的時候曾說,若是源源猜對了,就把頭鋸下來給我當凳子坐,現在既然是以命賭命,源源若是輸了,不論是啞還是死。都絕不怨天尤人,若是公子輸了,公子就履行承諾把頭鋸下來給我做凳子,如何?”
我兩隻眼睛也死死地盯着他,臉上的笑容一直掛着。這一下,現場再度沸騰起來,這裡的人還從來沒見識過青樓之中會有這樣精彩的生死賭局。
陳公子與我對視幾秒,哈哈一笑,而後湊到我跟前,對着我耳畔說道:“姑娘跟我比膽量?那可是找錯人了。”即使隔着面紗,我還是能感覺到他身上有着一股別樣的氣息。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他已經拍手示意,“好!就依姑娘之言,那就請姑娘挑選吧!”
“小姐!”楊堅在一旁再度叫了我一聲,我朝他舉了舉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轉而專心致志地盯着眼前一字排開的十杯酒水,卻是把剛纔匆匆掃過宇文邕留給我的“誅心”心得回想一遍。
我知道不該用性命做賭注,但是沒到最後一刻,我爲何就不能夠試一試新學的“誅心術”?學以致用,不試驗怎麼知道靈驗不靈驗?何不就把剛纔現學的那些章法在陳公子身上試驗一下,若是沒有把握,到時候再鳴金收兵,溜之大吉也不遲啊。
我心中已經打定主意,當即再心無旁騖地把陳公子可能有的表情設想了一遍,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盯着我,目光隨着我的手從第一個杯子一直飄向最後一個杯子,我端起第一杯酒,偷睨了陳公子一眼,只見他的嘴角有微微地往上一揚,這是他下意識地動作,表示他在慶幸,慶幸我拿錯了。
我於是放下去,又端起了第二杯,重新看向他,他的眼角沒有皺紋,他的臉上掛着一種假笑,如此這番我已經放下了第四杯,“唷,看來也不是這杯呀。”
陳公子的臉色並不好看,但他也不是一個蠢人,或許他也猜到我是想通過他的表情來判斷到底哪杯是毒酒,發覺之後,便冷哼一聲,刻意把自己的臉板着,不給出任何一點表情。
我又拿起了一杯酒,再度看向陳公子。這個傢伙果然臉上波瀾不興,我於是說道:“這麼看來,那就是這杯了?”
陳公子的臉上微微露出一絲不屑,便再沒有任何的表情,我清楚明白地記得,宇文邕總結說,若是那個人無法控制地表露出不屑,表明我的問話戳中了他的核心,如此看來唯一的那一杯毒酒就應該是這杯了?
我雖然已經下了結論,卻並不敢肯定,畢竟是第一次使用,會不會有失誤,還真是不知道,到底不比我之前的測謊儀芯片用數字說話,準確無誤。
我於是又把杯子放了下去,另外拿了一杯起來,陳公子默默地看着我,我想了想,於是假意道:“應該就是這杯。”說着還不忘再度看陳公子一眼。
此時的陳公子眼睛提溜一轉,臉上已經露出了吃驚的表情,我心裡暗笑,吃驚的表情若不是轉瞬即逝,便是假裝的,他想混淆我的視聽?
我決定逗他玩玩,斬釘截鐵地說道:“就是這杯了!”
陳公子還打算跟我玩“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的把戲,“哦?姑娘確定麼?”
我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端着酒杯,做出一個準備一飲而盡的動作,一邊再度瞥了他一眼,以驗證一下我心中的猜測,哪知道身旁的楊堅突然喊了一聲,“慢着!”
所有人都陪着我一起抽了口氣,陳公子看向楊堅,“怎麼?反悔了?還是要代你家小姐喝?”陳公子冷笑道:“若是要代喝,也可以啊。”
楊堅一愣,旋即說道:“真要喝,當然是我喝。”他朝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離開,他可不是一個會拿性命作賭的人,他是想爲不會武功的我拖延時間。
我則假裝沒看懂楊堅的眼神,面向楊堅,語帶雙關道:“先生能這樣待我,源源也算是不虛此行了。那源源就斗膽,請先生喝下這杯酒吧。”
“只不過,如果是先生喝,那就請先生喝這一杯吧。”我說着,已經把手中的杯子放下,轉而拿起之前拿的那杯酒。
陳公子本來已經心底在暗爽不已,眼見我突然換了一杯酒,立馬就變了臉色,“憑什麼換酒?”他因爲始料不及,一下子竟忘了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