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糾結的站在南宮無憂身邊,冷冷的瞪着上官若愚,這女人該不會是想趁火打劫,欺負主子吧?早就說了,讓夜靈別這麼衝動,就算主子被牽扯到案子裡,甚至被冤枉爲殺人兇手,可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現在呢?她在見到北海太子殿下對這兩個小孩子不同尋常的態度後,居然深更半夜跑來爬牆,妄想把人給擄走,逼迫北海太子還主子清白,卻把事情給搞砸,還連累主子大半夜跑來替她求情。
要不是多年來的同伴之情,他真恨不得宰了夜靈泄憤!
“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當然是要把她抓去見官,國法處置咯。”上官若愚擡起下巴,理直氣壯的說道。
這女刺客擺明了是他的人,又是衝着她們一家三口來的,就這麼放過可能嗎?
鳳目裡,一抹精芒迅速隱過,“堂堂二皇子該不會想要包庇歹徒吧?”
包庇?
男人淡漠的臉龐浮現了淡淡的暗色,“姑娘,此事本王代她向你賠罪,能否請姑娘大度,原諒她今日莽撞的行爲?”
“切,你說原諒就原諒啊?知不知道她這大半夜衝到我的房間裡,給我的心靈造成了多麼嚴重的傷害?知不知道因爲她,我差點被門給壓死,不僅腰疼,還腳疼肉疼,我因爲她受了這麼大的罪,你一句道歉,就想把事情給糊弄過去嗎?”上官若愚雙手叉腰,越說越覺得這事不能輕易算了,不然人家還以爲她好欺負呢!
“姑娘言之有理。”風瑾墨在一旁替她撐腰,看着南宮無憂被她堵得啞口無言的樣子,他心頭說不出的暢快,有句話怎麼說來着,自己的快樂就得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主子已經儘早趕來,甚至登門賠禮,你們還想怎麼樣?”作爲隱衛的夜月再也看不過去,扯着嗓子替南宮無憂打抱不平,這些人,和京城中那些只知道欺負主子的人有什麼不同?不就是仗着主子勢單力孤嗎?
接收到他不不善的目光,某女趾高氣昂的表情頓時僵住,“你又是哪位?我和你主子說話,你叫個什麼勁兒?以爲我是弱女子好欺負啊?”她立即扭頭,手指在大腿上一掐,淚眼婆娑的望着風瑾墨:“土豪,你看看,你的丈母孃被人欺負成什麼樣了?”
“……”丈母孃?侍衛們滿臉的驚詫,他們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詞啊。
這位難道不是太子殿下看上的女人嗎?如果他們沒有記錯,這女人的女兒,貌似才四五六歲吧?
風瑾墨眉心一跳,喂!她不是在和南宮無憂做對嗎?不是在和他計較嗎?突然把自己拉進去算什麼?
“你忍心看着我被他們欺負嗎?忍心嗎?”上官若愚趕緊抱大腿,媽蛋!這種時候她一個小人物的力量比得上這一國太子的分量重嗎?
爲了防止她再說出什麼對自己名譽有損的話,風瑾墨趕緊投降:“本殿自是不忍心,若有人膽敢欺負你,本殿會替你討回公道。”
“好,夠爺們。”要的就是這句話,上官若愚這下也不哭了,眼底的淚光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她挺直了腰桿,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瞪着夜月:“這位不知道姓什麼叫什麼的公子,你都聽見了?別以爲就你有靠山,我也有,告訴你,這事要是你們不給出一個讓我滿意的交代,我讓你們知道鍋是鐵造的,懂嗎?”
夜月氣得臉紅脖子粗,哇擦,這女人根本是胡攪蠻纏!
“這是威脅?”南宮無憂淡泊的聲音再次響起,雋秀的臉龐淡漠得如死水般不起波瀾,卻偏生又帶着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上官若愚愣是像沒感覺到似的,雙手一攤,一屁股坐在地上,雙腿不停的蹬踏着,扯着嗓子乾嚎:“哎呦,我不活啦,皇子了不起啊?皇子就能讓人夜闖我的閨房嗎?我只是個孤苦伶仃的平頭百姓,這下名譽嚴重受損,將來還有男人敢娶我嗎?”
不少人被這魔音荼毒得滿臉悽苦,知道女人不好惹,可這女人未免也太給力了一點,嚎得不嫌難受麼?再說咯,要哭,能不能搞點眼淚出來?乾嚎個什麼勁兒?
“別哭了,”南宮無憂嫌惡的擰起眉頭,“你究竟想如何?”
他不願同一個女子諸多計較,更何況,這件事本就是他理虧。
哭聲戛然而止,上官若愚霍地擡起頭,“我想咋樣就咋樣?”
“是。”只要能夠平息風波,他不介意退步,更何況,退讓這種事,他不是早就習慣了麼?
乾淨的眉宇間劃過淡淡的悽苦,“只要你能放了夜靈,無論你有何要求,本王都會答應。”
“別說得好像我纔是過錯方似的,你自己說的不論什麼要求你都答應哦。”上官若愚挑起眉梢,眼底精芒暴漲。
風瑾墨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這一路的相處,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這個女人看似無害的面具下,掩藏了多麼兇殘,多麼強悍的本性,索性雙手環胸站在一旁,正兒八經的開始看戲。
“恩,其實呢,我這人不喜歡佔人便宜,”上官若愚拍拍衣襬,緩慢的站起身。
親,剛纔是誰哭天喊地說活不下去的?衆人忍不住在心底吐槽。
“這樣吧,你就賠償我點精神損失費,心靈受傷費,還有腳殘腳疼的費用,今晚的事,就一筆勾銷了,如何?”看,她多麼善良,只要點銀子就願意掀過這件事。
夜月猛地握緊拳頭,雙目噴火:“你這分明是……”
“你想要多少?”南宮無憂打斷了他的話,清冷孤傲,如這零星月光。
“就隨隨便便給個一千兩吧。”她揮揮手,特大度的吐出了一串數字。
南宮無憂面上一僵,“沒有。”
“那八百?”
“沒有。”
“五百?”
“沒有。”
聲音一個愈發高亢,一個則不起波瀾,到最後,上官若愚活生生氣笑了,“臥槽!那你到底拿得出多少?”
相對於化身爲噴火龍的女人,南宮無憂則異常鎮定,纖細得幾乎能看見血管的手掌,探入衣襟,從華衣中拿出了一塊碎銀子,“這是本王隨身攜帶的所有銀兩。”
“呵呵呵呵呵,”僵硬的笑聲從她的牙齒縫裡擠出,看向南宮無憂的目光充滿了惡意:“你這是打發要飯的麼?以爲我沒見過銀子?要是我踹你一腳,再打發你一點碎銀子,你願意嗎?”
“嘶!”抽氣聲此起彼伏,任誰也沒有想到,她會衝着當朝皇子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就算這二皇子再不得寵,好歹也是皇室的正統血脈,她不怕掉腦袋嗎?
夜月神色猙獰,周身散發一抹濃烈的殺意,只想將她處之而後快。
寡淡的嘴脣微微動了動,“只是如此你便答應放人?”
上官若愚愣了,他這話的意思,該不會……
“沒錯!”就不信一國皇子真敢答應。
“好。”出乎所有人意料,南宮無憂竟真的應下,雙目緊閉,一副只等她動手的平靜樣子。
風,輕拂過院子,三千白髮迎風飄揚,白衣出塵,似與這世間隔絕開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