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風瑾墨着朝服進宮上朝,太子府裡,下人們也已經起身,正在忙碌着手裡的工作,唯有主院中,一派安靜,院落中,幾隻小鳥停靠在那圈小池湖畔,嘰嘰喳喳的唱着早歌。
“蹬蹬蹬。”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破了這滿院的寂靜。
那名被安排來貼身伺候上官若愚的丫鬟,神色慌忙的提着裙襬,跑進了院子,抵達臥房外,她深深吸了口氣,稍微整理一下凌亂的衣裳,便啪啪的拍響房門。
“姑娘!姑娘!快醒醒啊,姑娘!”
巨大的拍門聲,將還在睡夢中數着白花花銀票的上官若愚驚醒,她迷茫的睜開眼,“臥槽!”能讓她睡死在這美麗的夢境裡嗎?
煩躁的將身上的被褥掀開,渾身散發着一股低氣壓,將房門用力打開,丫鬟差點摔倒進去,好在她及時扶牆站穩,媽呀,好險!差點又在姑娘面前丟臉了。
“啥事?”好在她還記得,自己正在別人的家中做客,雖然心情很是不好,卻強忍着,沒有發作。
丫鬟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番她陰沉、難看的表情,小心臟忍不住抖了抖,弱弱的道:“姑娘,宮中來聖旨了,您快去前院接吧。”
有聖旨下達,關她什麼事?
“你家主子爺呢?”他纔是這太子府正兒八經的主人,按理,也該是他去接,什麼時候輪到她了?
“傳旨的公公說,這聖旨是下給您的。”丫鬟弱弱的解釋道。
“哈?”上官若愚一臉驚愕,我去,這北海國的帝王居然給自己下旨?這是什麼節奏?
她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畢,換上一件嶄新的衣裳,便跟着丫鬟,去了前院。
寬敞的院落中,跪滿了一地的下人,手握浮塵的李全,率領着一列侍衛,高舉着聖旨,靜靜站在前方,有種鶴立雞羣的不和諧感。
上官若愚眼珠子微微轉了轉,心頭升起無數的疑惑,她怎麼想也想不出,風王會下什麼樣的旨意給她。
“請姑娘接旨。”李全操着一口太監慣有的公鴨嗓,朗聲說道。
上官若愚急忙走到下人前方,特鬱悶的蹲下,藉着曳地的裙襬,遮擋住未及地的膝蓋。
“小女子接旨。”她低眉順目的開口。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子涉及朝政多年,朕念其,勞苦功高,特下旨,將吏部尚書愛女……等才藝兼備的女子賜予太子,另,賞玉如意一對,送子觀音一座,黃金百兩,欽此。”那一連串的少女名字,聽得上官若愚一個腦袋兩個大。
她暈乎乎的將聖旨接過,神色頗有些迷茫,似乎沒弄明白,這旨意和自己有啥關係?
“這些女子是皇上爲太子精心挑選的,還請姑娘與她們和睦相處,莫要把這太子府鬧得烏煙瘴氣。”李全轉述着帝王的警告,然後,一揮手中浮塵,帶着人浩浩蕩蕩離開了府宅。
只留下那六名年輕的少女,與一臉驚滯的上官若愚迷茫對望。
“皇上他,這是什麼意思?”上官若愚咔咔的扭動脖子,向身旁的丫鬟尋求解釋。
丫鬟一臉不忿,跺跺腳,姑娘怎麼這麼單純?皇上分明是想讓這些女人來同她爭寵的!姑娘誒,這種時候,她能有點危機感嗎?
“臣女拜見姑娘,請姑娘安。”被留下的少女,恭敬的向她屈膝請安。
上官若愚忽然間有種小妾見大房的錯覺,眼角狠狠一抽,喂!這皇帝該不會誤會了什麼吧?
一排黑線順着她的腦門落下,她無語的揮揮手,“那什麼,來幾個人把她們帶回房間,恩,等太子回來,再做定奪。”
她表示,自己沒權利安排這些女人,只能把這天大的麻煩,交給風瑾墨。
至於他是要留下,還是要趕走,和她可沒半毛錢的關係。
不過嘛,想想那人四處留情的性格,面對這麼多的年輕美少女,說不定他還真會沉醉在溫柔鄉里。
“嘿嘿嘿。”以他那身板,才六個美人,應該不會輕易被榨乾,上官若愚不知想到了什麼少兒不宜的畫面,口中冒出了一連串特猥瑣的笑聲。
她身後那幫下人,聽得是頭皮發麻,各種想要遠離這個渾身散發着危險氣息的女人。
爺,您快回來啊,奴才們承受不來!
當風瑾墨下朝回府,便從總管那兒,聽說了這件事,含笑的面龐瞬間黑得徹底,一抹陰鷙的笑,爬上他的嘴角:“父皇,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嗎?”
只因爲得知她並非是自己的女人,只因爲得知,那一雙寶寶,並非是他的血脈,爲了破壞他和她之間的關係,便安插女子進府?
朝服下,雙手黯然握緊,一閃而逝的陰霾後,他再度揚起了那豔麗無雙的笑。
“去,把北苑騰出來,請這些女子住進那方。”他吩咐道。
總管明顯愣了,“太子,北苑那可是……”太子府中一直被荒廢的院落啊,讓這些皇上賜下的女子居住在這種地方,這可不是和皇上對着幹嗎?
餘下的話,在風瑾墨那雙深沉、冰冷的眸子注視下,被總管吞回肚子。
他只是個做奴才的,得太子大恩,才能在這府中,任職總管,這主子們的事,他一個小小的下人,有何資格過問?
“是,奴才領命。”
解決了那幫女人的居住問題,風瑾墨這才進了前廳,剛進門,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喂!誰能告訴他,眼前這三個蹲在木箱旁,手捧玉如意,懷抱一個個金元寶的傢伙,是怎麼一回事?
又犯病了嗎?
嘴角狠狠抽動兩下,好在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自從認識上官若愚以來,成直線飆升,短暫的凌亂後,便恢復了鎮定。
“你們這是作甚?”他笑靨如花的問道,只是那語氣,頗有些咬牙切齒。
“啊,你回來啦。”上官若愚一把將懷裡的玉如意塞到身後,“哎呦,我們這是在替你清點皇上的賞賜啊,看看數額和數量有沒有少,你不用太感謝我們,我們住在你這兒這麼久,怎麼說,也得爲你稍微做點事。”
“……”風瑾墨徹底語結,除非他腦子出了問題,纔會相信她這番謊言,還有,說這種話的時候,她能先把臉上垂涎三尺的表情收一收嗎?完全沒有任何說服力啊!
“沒錯,就是孃親說的這樣。”上官白將手裡的金元寶,偷偷往袖子裡塞進去,用力點頭。
“漂亮哥哥,你難道不相信人家是好心好意的嗎?”上官玲淚眼婆娑的扯住他的衣袖,踮着腳,可憐巴巴的問道。
“呵呵。”機械、麻木的笑聲,從他的脣齒間滑出,向來口才了得的太子爺,這會兒,又一次體會了一把欲哭無淚是什麼滋味。
其實,若是他們當面提出,喜歡這些賞賜,他絕無二話,便能送給他們。
可是現下,面對着這三張欲語還休的面孔,他惡趣味的不想將這些身外之物送給他們。
“多謝三位的好心,來人啊,將父皇的賞賜搬去廂房,好好鎖着。”大手一揮,立馬有下人衝進屋內,將那一箱箱閃閃發亮的金元寶蓋上,扛起來準備搬走。
臥槽!這麼多銀子居然要用鎖給鎖上?絕壁要遭天譴啊。
上官若愚眼珠一轉,立馬揚起殷勤的笑臉,道:“哎呦,未來女婿啊,你這樣子是不對的。”
“哦?”眉梢略感意外的向上挑起,“有何不妥?”
且讓他聽聽,她嘴裡還能說出什麼歪理,一抹興味在他妖嬈的眉宇間凝聚。
“哎呀,你這麼做,有想過這些寶貝的心情嗎?這存在即是合理,它們也是有生命的,你把它們關在不見天日的廂房中,可有想過它們會有多難過?你造銀子被製造出來的作用是什麼嗎?那就是用來用的!現在,你不僅不使用它們,還要殘忍無情的把它們鎖起來,這樣子,會令它們多傷心?未來女婿啊,你聽聽,是不是聽到了這些銀子的哭聲?”她噼裡啪啦一通教訓,說得那叫一個悲情,那叫一個動容。
扛着木箱的小廝渾身一抖,臉色在剎那間變得很是複雜,哭?金子在哭?尼瑪,這女人腦子不正常了吧?
“無妨,孤從不在意一些死物的心情。”風瑾墨面容微微抽搐幾下,便風情萬種的笑了,眼底的惡趣味愈發強烈。
“你好無情,好殘忍。”上官若愚一臉受傷的捂住自己的胸口,連連後退數步,像是受到了什麼天大的打擊。
“說孤無情的,你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是第二個。”他只當這話是嘉獎,眉眼含笑。
“你!你!”上官若愚那叫一個氣啊,他絕對是故意的!尼瑪,心好痛,再也不會愛了。
“哈哈哈。”她豐富的表情,大大娛樂了這位高大上的太子爺,壓抑在心頭的抑鬱,似乎也在這一刻,一掃而空,他仰天大笑兩聲,那愉悅的笑聲,驚得院落中,棲息的鳥兒瞬間展翅。
屋外,在太子府工作了多年的下人們,瞬間感動流淚,太子爺什麼時候像現在這麼開懷大笑過?老天爺終於開眼了,賜下了一個能讓太子爺高興的姑娘。
如果說最開始,他們僅僅是礙於風瑾墨的命令,纔對上官若愚以禮相待,那麼此刻,他們發自內心的,將她看作了福將,看作了太子妃的不二人選。
這些下人雖說身份卑微,可每一個,都對風瑾墨忠心耿耿,他們求的不多,只希望自家主子能夠每日開懷,每日開心。
上官若愚黑着一張臉,咬牙切齒的瞪着正笑得一臉燦爛的某太子,“你笑夠了嗎?”
“咳。”他忍住心頭的笑意,“你若是喜歡這些死物,大可直說,孤又不會不給你。”
“呀,真的?”陰霾的情緒瞬間消散,她故作不好意思的罷罷手:“哎呦,這怎麼使得,無功不受祿。”
“那就當孤沒說。”他眸光戲謔的說道。
“不行!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說出來的話,潑出去的水,你怎麼可以反悔?”她雙手插在腰間,氣勢洶洶的反駁道。
剛纔究竟是誰說無功不受祿的?
風瑾墨搖頭嘆息,對這女人奇葩的思維,已是各種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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