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由侍衛簇擁着的精美馬車停靠在驛站外,風瑾墨和上官若愚一前一後走出門,他伸出手,想要展現自己的紳士風度,誰料,上官白卻防狼似的,將他擠開,小人站在他和上官若愚中間,正戒備的盯着他。
“……”這防狼的樣子,是做給誰看啊?
風瑾墨累覺不愛,現在的小傢伙,都這麼早熟嗎?
“不許靠近孃親。”他就知道,孃親天生麗質,一定會引來很多賊子的覬覦,哼,眼前不就有一隻嗎?
“本殿只是想扶她上車。”僅此而已,他真的沒其他多餘的想法。
但這話,對極度母控的上官白來說,和廢話沒什麼區別,“壞人永遠不會把心裡想的寫在臉上,妹妹,管好他。”
他直接把上官鈴推了出來,爲了捍衛孃親的清白,推妹妹出去,是上官白的選擇。
“漂亮哥哥,和人家一起騎馬啦,人家長這麼大,還沒騎過馬呢。”上官鈴樂呵呵的拽住風瑾墨的衣袖,脆生生的提議道,那雙乾淨剔透的眼眸,浮現着的是讓人無法拒絕的期待。
風瑾墨寵溺的摸了摸她的腦袋,抱住寶寶,翻身躍上馬背,火紅的衣訣在風中翻飛,如一顆璀璨的流星,分外耀眼。
“哼。”上官白不滿的冷哼了一聲,他難道不知道什麼叫做低調嗎?
“行了,先上車。”上官若愚握住他的肩膀,打斷了他和風瑾墨之間暗潮涌動的氣氛,母子倆踩着凳子爬上馬車,動作雖然沒風瑾墨那麼瀟灑,但也還算是乾脆利落。
“啓程。”隨着他一聲令下,隊伍緩緩朝皇宮挺進,今天,是重審使臣被害一案的時間,作爲死者的家屬,他們必須要出席。
而上官若愚則是負責重新調查的第一人,當然少不了她,而上官白和上官鈴,則是想要去看熱鬧,不肯錯過她破案的畫面。
“孃親,皇宮是什麼樣的?”上官白正襟危坐在軟墊上,好奇的問道,雖然他從小就很懂事,但在碰到從未接觸過,從未去過的未知地方時,依舊還保留着屬於孩子的好奇。
“那裡啊,是天底下最奢華,最無情的地方。”上官若愚似笑非笑的開口,“進到皇宮,你能看見到處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任何一件,都能讓咱們享受一輩子的榮華。”
“哇。”上官白聽得目瞪口呆,皇宮原來是一座金山嗎?
“你親眼看過就知道了。”上官若愚揉揉他的腦袋,對他這副垂涎三尺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他的鎮定呢?他的淡然呢?
上官白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破功,急忙重新整理好臉上的情緒,但他微微握緊的拳頭,卻泄漏了他此刻並不平靜的心情。
馬車在宮門前被侍衛攔下,風瑾墨翻身下馬,在表明身份後,他們改爲徒步前進。
“孃親,你快看,那是什麼花?”上官鈴剛進宮門,就被這滿園的美景吸引住了,到處是絢爛的花朵,到處是宏偉的建築,這裡,對她而言,就好似一個人間天堂。
“別大吼大叫的,小心丟了孃親的面子。”上官白雖然同樣激動,但他卻比上官鈴多了幾分自制,努力維持着平日裡的優雅風範。
“切,什麼嘛,人家又沒來過這兒,看看又怎麼滴啦?”上官鈴衝他做了個鬼臉,很不爽總被老哥管教的事。
這個蠢妹妹!
他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對牛彈琴,都說了幾百遍,要矜持,要鎮定,她都聽到哪兒去了?
屢教不改的上官鈴讓上官白累覺不愛。
“隨她去吧。”上官若愚寵溺的看着蹲在石路旁,扯着泥土裡那株奇花的女兒。
走走停停,穿梭過正午門,終於抵達了朝堂最外圍的百丈浮雲地,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寬敞空地,插着南商國的旗幟,場景壯觀、宏偉,只是站在這裡,似乎就能感覺到,那種壓迫感十足的底蘊。
“好壯觀。”上官白眼裡浮現了無數的星光,胸腔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涌動。
“嗯哼,將來等你們有錢,可以建造比它更壯觀的建築。”上官若愚在旁邊提醒道,全然沒有看見風瑾墨那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參觀間,後方忽然有整齊的腳步聲傳來,四人迅速轉頭,只見一支披盔戴甲的侍衛隊,正押解着被上了枷鎖雙腿被刑具拷上的白衣男人緩緩走來。
陽光從頭頂上傾瀉直下,那柔順的白髮,彷彿沐浴在光暈中,釋放着夢幻般的絢爛光彩。
身形雖然落魄,但一身清冷傲骨,卻不減分毫。
這個男人,哪怕是在最絕望,最無力的境界中,也能如蓮花般,出淤泥而不染。
這是誰?
上官白瞅瞅滿臉驚豔做花癡狀的妹妹,再看看同樣失神的孃親,心裡冒起了酸氣。
妹妹就算了,爲什麼連孃親也被傳染到犯花癡?這不科學!
他左看右看,怎麼看,似乎都沒能看出這男人有什麼地方出彩。
哪怕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九重天上的神祗,落在這母控兼妹控的孩子眼裡,同樣是一無是處。
“來了嗎?”風瑾墨臉上露出的真實微笑,彷彿在這一刻消失無蹤,只剩下如同面具化般的客套。
“太子殿下。”侍衛們整齊跪地,向他行禮,唯有那站在人堆裡的白衣男人,依舊無動於衷。
“起來吧,正好,本殿隨你們一起上朝。”風瑾墨緩慢踱步到南宮無憂身側,眸光復雜的從他身上滑過。
可惜了,或許今日後,世上再不會有第二個如他這般乾淨、冷清的男子。
“白髮哥哥。”上官鈴嗷嗷叫着,就想往南宮無憂身上撲過去。
好在上官白眼疾手快的把她拽住,這才避免了在人前出醜的下場,“你別亂叫!注意素質!”
天哪,萬佛啊,爲嘛他的妹妹見到誰都要撲?
“老哥,你快放開人家啦,人家要和白髮哥哥打招呼。”上官鈴捨不得將眼神從南宮無憂的身上移開,她好幾天沒見到白髮哥哥了,正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她就不能抒發抒發內心的思念嗎?
“閉嘴。”上官白眸光一冷,在心裡琢磨着,是否要把妹妹打暈帶走,免得她再做出什麼丟人現眼的事。
這大庭廣衆的,她能不能稍微矜持一點?
上官若愚正想收回視線,誰料,卻正好與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眸隔空碰撞。
人微微一愣,心裡升起了一絲難以言狀的感覺,就好象這男人似乎知道,接下來他即將面臨着什麼,可他卻不在乎。
因爲無懼,所以無畏。
“孃親?”人已經上了臺階,上官白奇怪的盯着似乎還在走神的孃親,頭頂上浮現了一個問號。
“我們也跟上去。”她迅速回神,深深的望了眼前方那抹白色的身影,擡腳跟上。
上官鈴不停的掙扎着,試圖掙脫開上官白的桎梏,爲了不讓她在朝堂上搗蛋,剛上臺階,風瑾墨便停下步伐,揚起最完美,最驚心動魄的笑靨,對她說道:“寶寶,乖乖在外面等我和你娘,好不好?”
“爲什麼人家不能進去啊?”她不想和兩位哥哥分開,想和他們待在一起。
“因爲我們要辦大事,小孩子是不能進去的,聽話。”風瑾墨極有耐心的勸說着她,或許是被他的笑靨蠱惑,上官鈴不太甘願的點頭答應下來。
她和上官白手拉着手站在朝殿外的圓柱旁,墊着腳丫子,目送他們進去。
“真是的,人家好想快點長大啊。”這樣就可以和漂亮哥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
上官鈴幽怨的看了眼自己短手短腳的身板,悻悻的癟癟嘴。
“哼,傻瓜。”難道她以爲說出這種話就可以一夜之間長大嗎?蠢斃了!上官白用後腦勺對着她,以此來表示自己的不屑。
宏偉的朝殿,寬敞且奢華,白玉地板倒影着文武百官的身影,一條紅毯,從門口延伸到高臺下方,三步臺階之上,是九五至尊的寶座,金燦燦的龍椅象徵着世上最尊貴,最顯赫的地位與身份,那是所有人渴望的位置。
南宮歸玉站在百官最前方,身旁,還有與他年紀相差無幾的四名少年。
他們容貌大多俊俏,相對陰柔的,是四皇子,如今任職禮部侍郎的南宮歸殤,而一臉剛正豪邁,充滿男性陽剛氣息的武將,則是五皇子,現京城中掌管九門的南宮歸霸,剩下的兩位皇子,剛十一歲出頭,還在上書房學習,今天,只是因爲要重審二皇子一案,才破例上朝,出現在此。
當南宮無憂的身影出現在朝殿外,上官若愚明顯看見,那五名本該是他最親近的兄弟的男人,朝他投來的,仿若鄙視、不屑的目光。
就像是在看腳邊的一隻臭蟲,全無任何的兄弟情份。
她偷偷轉動着眼睛,看了看身旁低垂下眼瞼的男人,他看上去很平靜,彷彿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請太子入殿。”因爲皇帝南宮煌還未入朝,南宮歸玉頂替了他,請風瑾墨進殿議事。
他風姿卓越的擒笑邁入朝殿,上官若愚亦步亦趨尾隨在後方。
“那女人是誰?好像有些眼熟。”
“下官也這麼覺得,似乎在哪兒見到過她。”
“喂!你們不覺得她有點像是那位嗎?”
……
文官隊伍裡,忽然有竊竊私語聲傳出來,好在他們壓低了聲音,以至於上官若愚本人沒有聽見,反倒是幾位深具內力的皇子和風瑾墨,聽得一清二楚。
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正努力縮小着自己存在感的女人,莫名的又一次成爲了萬衆矚目的焦點。
她究竟是何人?
南宮歸玉危險的眯起眼,爲何百官會對她感到熟悉?
四周投來的複雜目光讓上官若愚很是意外,她偷偷的往風瑾墨身後藏着,“未來女婿,他們盯着我做什麼?沒見過美女嗎?”
摔!她現在一點也不想嘗試受人矚目的滋味,能不能麻煩別再這麼看着她了?她壓力山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