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轉眼又到了冬天,臨近年關,北方邊關重鎮馬邑沒有一點點的歡喜氣氛,由於楊廣徵伐高句麗失敗,突厥又開始對邊關進行騷擾,秋天剛過,突厥乘着馬匹上了膘,剛剛對馬邑進行了劫掠,虧得馬邑太守王仁恭一直積極防範,嚴密防守,突厥人沒有攻進城池裡來,但城外的村莊還是被洗掠了一番,大批的難民涌入了馬邑,街上到處都是乞討的乞丐和時不時爲了搶一個饅頭被人打的人。王仁恭從外面巡視回來,想着今天在外面看到情景,心中不知道有多麼的煩躁,拿起桌子上茶杯就喝,發現沒水,有拿起茶壺倒,也沒有,直接把茶杯和茶壺摔碎了。
“嗯!”王仁恭煩的拍着腦袋。這時,手下的書吏上來稟報:
“大人,底下各縣又發來求賑濟的文書,說有的地方已經開始死人了,求大人開倉放糧以救萬民。。。。。。。”話還沒說完,臉上就捱了一下。
“開倉開倉,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爲了征伐遼東,把我們這裡打大部分存糧都調運出去了,現在我們的倉庫裡面就只剩下那幾千石的存糧了,這還是我拼了我這張老臉求皇上,才留下的一點點軍糧,如果發下去了,我們的士兵吃什麼?到時如果突厥來犯,我們的士兵如何禦敵呀?”
“那這。。。。。。”書吏是本地人,家裡也有老有小,能吃的東西也不多了,就等着開倉賑濟,一聽到王仁恭這麼說,心裡有些失望,還想勸勸。
“你有完沒完啊!就說我們沒什麼存糧,告急文書我已經發給洛陽了,只不過皇上還沒有回覆,讓他們自己想辦法!你現在就按我的意思給他們回信,快去!”但被王仁恭眼睛一渾,只好乖乖的拿起告急文書,退了下去。在門口,碰到了一個人。
“喲!魯先生,怎麼哭喪個臉啊!出什麼事情了?”碰到的是王仁恭手下的親信校尉劉武周,因爲他平日裡嘴甜人善,對王仁恭和王仁恭身邊的人都是和顏悅色的,所以大家都對他有好感。
“哦!是劉大人啊!哎!還不是因爲公務的事情,大帥心情不好,你回話的時候要當心啊!”劉武周想書吏擺擺手,道了聲謝,來到了王仁恭的面前。
“末將參見大人。”
“哦!是武周啊!坐!”王仁恭心裡對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有一種天生的輕視,但對手下的武將,尤其是作戰勇猛的武將更是欣賞有加,一看到劉武周來了,臉上滿是笑容。
“大人勤於公務,看大人的臉色不知道又有什麼爲難的事情?”
“哎!街上的死人和流民你不也看到了嗎?馬邑兵災連連,百姓過的苦啊!”
“大人,不如我們把糧庫打開,把軍糧發下去。”
“不可,擅自動用軍糧按律法該當問斬,我絕不能這麼做!而且,我們馬邑是邊關重鎮,如今草原胡族對我大隋虎視眈眈,常有劫掠,把軍糧發下去,到時胡族再有侵擾,恐怕我們就危及了。”
“大帥深謀遠慮,標下自愧不如,如今皇上遠在洛陽,而且如今民變迭起,我們非常之時就只有行非常之事了,另外我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向河東的富戶借糧籌集,以度過難關!”
“要是他們不願意呢?”
“那我們就以勾結叛黨或者突厥爲名,把他們給。。。。。。”劉武周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王仁恭滿意的點點頭。
“武周,這樣很好。過一會,我讓魯書吏寫張告示,讓城裡的富戶商賈出糧賑濟災民。”
“當然如果大帥日後想問鼎天下。。。。。。”
“武周,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怎麼能說呢?今天這話就當我沒有聽到,至於籌糧的事情你就去辦吧!”劉武周搞了個自討沒趣,自顧自的走了出來,看到書吏魯先生往他這邊走來,神情還是那麼的沮喪,劉武周走到他的身邊:
“魯先生辛苦了,我在家中備下一桌酒席,請先生不要拒絕。晚上一定要來呀!”魯書吏點點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晚上,魯書吏來到劉武周的家裡赴宴:
“來!魯先生,在大帥跟前當差辛苦了,我再敬你一杯!以後還望魯先生在大帥多爲武周掩飾一二。”
“啊!大人請!”魯書吏有一杯沒一杯的喝着,但看到他的臉色就知道,他的心裡肯定有苦衷。劉武周看在眼裡,暗中一笑:
“魯先生,你我都是這麼長時間的朋友了,有什麼不痛快的就說出來吧!說出來心裡好受一些。”魯書吏聽到這話,好似受委屈的孩子一樣,一下子大哭起來。
“劉大人,我雖然是大帥身邊的書吏,看似風光,實際上也是像受氣的小媳婦一樣,難啊!”說完,又拿起酒杯往自己嘴裡死灌,眼中難以掩飾的淚光還是讓劉武周看到,劉武周沒有勸,在他喝完後又一杯一杯的給他倒,一直等他喝不下的時候吐出來,劉武周幫他推推背。
“哎呀!魯先生,你看這真是的,酒是好東西,但喝多了也傷身啊!”
“我堂堂的七尺男兒,卻連家人想吃口飽飯都難以做到,我妄爲男人啊!”從魯書吏的敘述中,劉武周終於知道了是什麼事情,原來,魯書吏的家裡也招了突厥人的搶劫,雖然一家六口都逃進了城裡,但所有的家當都不在了,只靠着他在官衙的那一點俸祿養活一大家人,實在難以爲繼,後來老母因爲飢餓已經臥牀不起,在家裡沒幾日就死去了,老母躺在牀上只有一個願望,就是臨死的時候想吃頓飽飯,可家裡頭的米都是定量的,想着老母當時期盼的眼神,魯書吏心中不知道有多苦。劉武周聽到魯書吏的話,對着他的耳朵說:
“魯兄不必着急,大帥不是已經在想辦法解決嗎?”話剛說完,魯書吏哭的更是傷心。
“哼!還說他,他如果不是一心保那個暴君,不肯開倉放糧,我的母親也不會得病,更不會在死的時候求一頓飽飯。作爲兒子,我真是不孝啊!”劉武週一邊安慰他,一邊等他哭完。
“魯兄,你想不想報仇?”魯書吏望着劉武周,心裡有些疑惑。
“大人的意思?”
“如今皇上根本不關心黎民百姓的死活,這樣的皇帝我們還要他幹嗎?不如我們現在舉起反旗,佔地割據,到時候看那暴君能耐我何?”聽了劉武周的話,魯書吏的酒醒了一大半,冷汗直往下掉。
“大人,這可是要掉腦袋的事情呀!今天就當我沒來。”說完就放下酒杯,要離席而去,還沒走到門口,就被一個彪形大漢攔住了。
“魯先生,怎麼這麼着急就走啊!不多留一會嗎?”魯書吏不認識他是誰,左走右走都走不出去。而這個彪形大漢身上的殺氣讓魯書吏直流冷汗,他被這名彪形大漢又逼進了飯廳,劉武周冷笑着對魯書吏說:
“魯先生!怎麼那麼快就要走了。我們還有很多話還沒說呢?不好意思,這位是我的內弟宋金剛,他是兵痞出身,不懂得什麼禮節,失禮之處還請見諒啊!”魯書吏覺得他今天是走不了了。
“劉大人,我家中還有妻兒,你說的話我會爛在肚子裡,不會向外泄露半個字的。”劉武周笑着給自己倒酒,邊喝邊看着魯書吏。
“魯先生,你覺得我應該相信你嗎?在我劉武周的心裡,只有死人才不會泄露秘密,是生是死就請魯先生自己選擇了。”魯書吏思考了一下。
“你們要我做什麼?”劉武周和宋金剛互相望了一眼,相視一笑。
“我知道大帥的一切文書都是由先生所寫,只想讓魯先生在某些文書上改動幾個字。”兩天後,馬邑城四門都貼出了一張告示。
“近日突厥兵禍連連,朝廷意欲用兵多發,但官庫錢糧告罄,現本太守希望城中富戶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另外城中各戶男丁十日內不得出門,隨時等候官府徵調。什麼,又要出錢出糧,我們馬邑看來又要多事了。”告示貼出後,城門出現了大批要出城的青年男子。
“軍爺,我娘病了,我出門買藥,求軍爺放我出去吧!”
“大爺,我要出城收貨,求大爺行行好”。。。。。。。
“太守府有令,現在突厥人時常侵擾,任何人不得外出。都退回去,否則以勾結突厥外夷一律格殺勿論。”
在軍營中,馬邑守軍很多都是徵召馬邑本地的男丁,在馬邑都是有家有口的人,民間的議論不會不知道。
“呃!聽說了嗎?朝廷又要向外動兵了,聽說太守大人已經向民間籌集金銀錢糧了,我們又要打仗了。”
“我看不是這樣?一定是這老傢伙要藉機斂財,聽說夜裡已經運出了好幾輛馬車了。”
“不會吧!我看王大帥不是這樣的人。你要知道這幾年如果不是大帥,突厥蠻子早就攻進城裡了。”
“這難說,現在時局不穩,他又是快六十的老頭子了,爲自己着想那還不是應該的嗎?”在有心人的挑撥下,馬邑駐軍的人心開始浮動。而劉武周也在自己的府裡開始拉攏馬邑一帶的富人豪強大戶。
“各位,如今街上的告示已經貼出來了,如今朝廷用兵頻繁,錢糧用度極大,在下奉太守之命向各位借糧,還望各位慷慨解囊,不要吝嗇。”劉武周的話說完後,在場的富戶豪強們都搖頭嘆息。一個個都說近年不是鬧天災,就是鬧兵荒,還有這些年的賦稅徭役,自家的家底都快掏空了。劉武周看到他們的表演,不慌不忙的端起酒杯,飲了一口,突然把酒杯往地上一砸,隨着酒杯摔碎的聲音,一大隊的士兵走了進來,分佈在來賓周圍,宋金剛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站在門口,大家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一個個緊張的直冒冷汗。
“各位不用擔心,哎!各位的難處我都知道,只是軍令難爲呀!還有,如果真的是因爲朝廷要錢糧救命,那我劉武周義不容辭,可誰知道如今朝廷用度艱難,還有人藉故斂財,真是痛心啊!”衆人聽到他這麼一說,有些不知所措。
“來人,把人帶上來。”馬上有人把魯書吏押了上來。
“說!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大帥眼看朝廷多事,想爲自己留條後路,所以接這個由頭給自己弄點錢。。。。。。”聽了魯書吏的話,在場的人都是人精,知道里面有戲。都裝糊塗不做聲,宋金剛知道自己該加把火了。
“將軍,如今虎狼社稷,官員貪婪,不如我們就此反了吧!”說完,故意把大刀弄出很大的響聲,在場的鄉紳知道了劉武周的意圖,心中反倒石頭落了地,當下議定,共推劉武周爲主,並拍胸脯保證,利用自己在馬邑的人脈,在殺了王仁恭之後幫助劉武周穩定馬邑的民心,分化王仁恭手下的文武官吏。劉武周大爲高興,與在場的人歃血爲盟,約定大事成功後,論功行賞。
第二天,馬邑太守府,王仁恭在自己的官衙裡聽說了外面的議論,甚至還有女子在太守衙門前下跪,求太守開恩,不要再次拉民抓夫,說自己的公公、丈夫、兒子已經都因爲征伐遼東,開鑿運河而了無音訊,現在家中就只剩下了女人了,馬上派人去找魯書吏,魯書吏還沒到,劉武周先來了。
“武周,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只是讓魯書吏寫張告示讓城裡的富戶出血錢糧救災,怎麼變成了讓他們出錢糧助官府出兵打突厥了,還有,讓全城男丁登記是什麼事情?”
“大帥,我正要向您稟報呢!”劉武周來到王仁恭身旁,趁王仁恭不備,直接用匕首抹了王仁恭的脖子,王仁恭用一支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一支手指着劉武周:
“大帥,安心去吧!日後春秋二祭我會想着你的。”劉武周殺了王仁恭後,召集馬邑太守府麾下文武衆官,帶着魯書吏,以他爲人證,說王仁恭意欲借皇上御旨中飽私囊,並說楊廣窮兵黷武,殘害百姓的罪狀,在宋金剛等人的協助下脅迫底下官員與他一起割據造反,並派人出使突厥,許以重利,得到了大批戰馬,自立爲馬邑太守,封宋金剛爲大元帥,招收兵士,魯書吏爲馬邑太守郡丞,正式與楊廣分庭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