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陛下不見您可怎麼辦?殿下那邊的事情肯定會上報到皇上這邊來的。”冬雨輕聲說道。
這皇上顯然是還沒有得到消息。
若她們先見到了,那可可以斟酌用詞,到時候知道了,皇上已經先入爲主了。
貞妃卻是一臉的肅穆,沒有說話,步伐也沒有停下來。
在貞妃看來,這些年,尤其是近年來亁豐帝是越加的不着調,女色上荒淫,朝堂上若沒有燕相在,可能是已經亂成了一團了。
皇兒的事,找沉迷女色和煉丹的皇帝,還不如去找相爺要來得實際些。
可是相爺會出手相救嗎?
雲似雪的事——
相爺只怕是恨死了的李家的人吧!
雖她是不太清楚當年的事,不過她也能猜出一些來,當年燕夫人的事多少與亁豐帝和寧家脫不了關係。
旁的不說,亁豐帝這些年來大肆的搜刮美人,那些個美人與燕家大小姐燕容華有些相像。
燕容華是先燕夫人所出,這其中的內情不言而喻了。
只怕當年雲似雪的死都有蹊蹺!
所以,皇兒落難,相爺是決計不會伸手幫忙的,這一點貞妃可以很肯定。
因此,她能依靠的除了自己,除去自己能指望的也就是孃家,還有站在皇兒這邊的人了。
可那些人,雖是站在皇兒這邊,他們確實隨時可以反水的,隨時可以倒頭支持李麟。
於此,說到底,能全心全意依靠和依仗的只有孃家了。
貞妃快速往自己的宮殿走去,進了宮殿大門,吩咐冬雨說道,“你去看看,伯爺在何處。”
伯爺自指的是她的兄長城陽伯張榮。
冬雨還沒有來得及應聲,就有宮女迎了上來,屈膝稟告道,“娘娘,伯爺到了。”
貞妃忙加快了腳步,一邊問道,“來多久了?在哪?”
“剛來,掌事嬤嬤請伯爺在偏殿喝茶。”
貞妃就沒有多問,直接去偏殿。
“娘娘。”見貞妃來了,城陽伯忙是起身行禮。
“哥哥不用如此多禮。”貞妃虛扶了一把,走了過去坐了下來。
冬雨帶了宮女重新奉了茶和點心,然後躬身把宮女都帶了出去。
“本宮正是要去找哥哥呢,正好哥哥就來了。”貞妃顧不上喝茶,說道,“瑜兒的事哥哥知道了吧?本宮剛去了重華殿,皇上不見,所以只好回來另想其他的辦法了。”
皇上不見,城陽伯倒也沒有意外,“嗯,我剛知道,就是爲了這件事過來的。”他聽得消息的時候剛好還在宮裡,怕娘娘着急,所以就先過來和她商量商量,再準備出宮去的。
“皇兒是決計不會做出這樣的事的。”貞妃語氣肯定,“就算蔣四做了什麼惹怒皇兒的事,爲了蔣家皇兒也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出來的。”自己的兒子貞妃最瞭解,他不是那種莽撞的性子,“這件事,定是端妃母子謀劃的,就是不知道蔣家三房是什麼態度。”
“我猜三房可能已經大皇子的人了。”城陽伯推測說道,“就算我猜錯了,那蔣家肯定有暗釘。”
“本宮也是如此想的。”貞妃微微頷首,一臉的凝重,“這蔣四死在了皇兒親隨的劍下這是事實,如今得儘快把皇兒摘出來。”
摘出來倒是簡單,吧事情推到親隨的身上就好了,可人死在了皇兒親隨的劍下,這世人定都會認爲是皇兒的意思。
這幕後之人就是如此歹毒,就算是皇兒摘清了,那他也會背上那罪名,因爲世人的怎麼想,他們是無法左右的。
“我已經吩咐了人去了刑部了,蔣家那邊,我等會出宮就去找蔣大人。”城陽伯說道,“宮外有我,所以娘娘你不用着急,陛下這邊還得娘娘您來穩住。”
貞妃點頭,“哥哥也派人去仔細問問當時事發的時候,旁邊兩邊店鋪裡的人或是附近的住戶。”就算是他們都已經安排好了,可不免也會有漏網之魚。
“嗯,我已經派了人過去了查探了。”城陽伯說道,“也派人去查蔣四姑娘身邊那丫頭和那幾個僕從的底細了。”
“辛苦哥哥了。”貞妃感謝說道。
“娘娘言重了,這是我應該做的。”城陽伯說道。
貞妃是張家之女,他們張家便和貞妃,五皇子是一條船上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而且,如今皇上膝下就只大皇子李麟和五皇子李瑜兩個兒子,他們張家當然是卯足了力來支持五皇子的。
“我們若是能拿到李麟的把柄,那主動權就握住我們的手裡了。”貞妃眯了眼睛,眼裡帶了一抹狠戾,“不過這個骨節眼上再謀劃,怕是來不及了。”
城陽伯想了想,點頭贊同她的意思,“嗯,我們如今最爲重要的便是爲殿下洗刷清白。”
李麟又不是個傻子,在這個時候定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提高警惕的,而且分散力量去設計陷害李麟,不如集中精力去救李瑜出泥坑。
貞妃點頭。
總有一日會叫端妃母子悔不當初!
“皇后娘娘那邊,還是沒有理事的跡象嗎?”城陽伯問道。
“一直在靜養,養病。”貞妃說道。
“以前看皇后娘娘是傾向於大皇子,這後來……”城陽伯說道,“后皇後孃娘改變了態度,只怕是皇上的意思?”
貞妃搖頭,沉吟說道,“本宮也琢磨着是陛下的意思……不過,不管是誰的意思,皇后娘娘要坐山觀虎鬥,只要她不插手,對我們來說也是好事。”
城陽伯思索了下,說道,“那皇后娘娘那邊,娘娘你也多去走動走動。”
雖前面章皇后是傾向於端妃李麟母子,可這人心誰能說得定?不定她會改變了主意了呢?
將來不管是誰上位,章皇后都是尊貴的太后,若能得了章皇后的支持,那不意外的也得了章家的支持。
貞妃頷首。
城陽伯再說了兩句就起身告辭。
貞妃坐了會才起身去了寢殿換衣服。
……
“夫人,您一定要爲四姑娘做主啊,四姑娘死得好冤。”蔣府,蔣語的生母秀姨娘跌跌撞撞一路哭奔到了蔣三夫人的面前。
“四丫頭怎麼了?”下人這會是還把消息稟告給蔣三夫人,所以她還不知道蔣語出事的事,於是聽了秀姨娘的話,蔣三夫人很是驚愕,“秀姨娘,你說的什麼話呢?四丫頭出了什麼事?”
蔣三夫人一邊問,一邊示意一旁的丫頭扶秀姨娘坐到了一旁的繡墩上。
“夫人……”秀姨娘泣不成聲,“夫人,四姑娘被五皇子的人殺了。”
“什麼?”蔣三夫人不可置信地拔高了聲音。
五皇子殺了蔣語!
這怎麼可能?李瑜好端端的殺他們三房的人做什麼?
秀姨娘泣不成聲,傷心欲絕,一旁的丫頭就開了口把事情跟蔣三夫人說了一遍。
“這……”蔣三夫人詫愕,眼裡也蒙上了淚,確認問道,“四丫頭真的……真的出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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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生了兩個兒子,自己沒有生女兒,而他們三房就蔣語這麼一個庶出的姑娘,所以她格外疼愛蔣語,當是嫡女教導的。
十多年來,還是有感情的。
丫頭紅着眼睛點頭。
“夫人,您要爲四姑娘做主啊。”秀姨娘臉色如土,抽噎着說道。
她就這麼一個女兒,這輩子就指望着女兒能嫁個好人家。
不想女兒突然就遇上這樣的事。
叫她如何不傷心!
女兒雖是庶出,可心氣高,她的心思,自己這個生母也是隱隱能猜到一二的。
不過蔣家這樣的人家,自不會讓庶女當滕妾隨大姑娘嫁去五皇子府的,就算是大老爺和大夫人有這個打算,三老爺和三夫人也不會答應的。
所以,她也沒有放在心上。
可她沒有想到的是,女兒就這般命喪在五皇子的劍下了。
女兒才十四歲呢!
秀姨娘的丫頭繼續說道,“夫人,姨娘,外面外面還有人傳言說,是五殿下看上了四小姐,四小姐不從,五殿下才會一怒之下殺了四小姐的。”
秀姨娘眼淚如珠子一般地往下滾,手捂住着嘴,嗚咽着撲通跪在了將三夫人的腳邊,“夫人……”
“你起來。”蔣三夫人讓丫頭扶了她起身,看向那丫頭說道,“外面的人是這麼傳的?”
那丫頭點頭,“是的,很多人都這麼傳的。”
秀姨娘哭倒在了丫頭的懷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蔣三夫人考慮了片刻,對秀姨娘說道,“你回去好好歇着,四丫頭斷不會如此枉死的。”
“是,夫人。”秀姨娘哭着點頭應了。
“好好照顧姨娘。”蔣三夫人吩咐了丫頭一句。
丫頭點頭,扶着哭得全身虛軟的秀姨娘離開了。
“你快派人去找老爺,看老爺怎麼說。”蔣三夫人吩咐自己的丫頭說道。
是爲了蔣家忍聲吞氣,還是大腦一番,這還得老爺來做決定,她纔好知道下一步怎麼走。
丫頭應了一聲,疾步出門,剛出了面門沒一會,就返了回來,與蔣三夫人說道,“夫人,老爺讓人回來傳話了,說老爺去了刑部,爲四小姐告狀去了,說夫人若是方便也過去一趟。”
蔣三夫人聞言楞了下,隨即會意起身,“我知道了。”
老爺這是要準備把事情鬧大呢。
當初,老姨娘死得不明不白的,老爺心裡一直堵着一口氣呢,這些年又被大老爺壓得死死的。
關起來門來,這老夫人壓在頭上,一個孝字下來,是不好鬧騰。
換了衣服,蔣三夫人剛出了院子門迎面就碰上將大夫人,便屈膝行禮,“大嫂。”
“三弟妹,這是要出門?”蔣大夫人忙伸手托住了她的手,目光稍微打量了蔣三夫人一番,笑着問道。
外面都鬧成這樣了,她不知道?蔣三夫人眼眶一紅,抽了帕子出來擦了擦眼角,“我剛聽得下人稟告說四丫頭出了事,這不,我準備出去看她出了什麼事呢!”
“我這是聽了消息過來的,三弟妹屋裡說話如何?”蔣大夫人面露難過。
“大嫂,請。”蔣三夫人猶豫了下,說道。
老爺說是方便就過去,若是不方便就不去也可以。
顯然老爺是料到府裡的情況的。
出了這樣的事,大房的人自是要先穩住他們的。
進了屋,丫頭上茶就都退到了門外去。
蔣三夫人紅着眼眶一臉的難過,抽抽搭搭地說道,“這好端端的出趟門,居然遇到這等事,我可憐的女兒啊……”
一個庶出的罷了,裝模作樣給誰看呢!蔣大夫人心裡冷嘲了一句,面上卻是面露着傷心,“天意弄人。”
“怎麼好好的就遇上這等慘事呢。”蔣三夫人哭着道,“我可憐的女兒哦。”
見她心肝肉地直說蔣語可憐,蔣大夫人也不想如此陪着她乾坐着,於是說道,“我剛聽下人稟告說三弟去了刑部喊冤去了,三弟妹,這件事事關蔣家和五殿下,等三叔回來,你好好勸勸他。”
蔣三夫人陡然擡頭,看向蔣大夫人問道,“大嫂這話是什麼意思?”
“五殿下的爲人,我想三叔和三弟妹也都是清楚的,他是我蔣家的女婿,你也不知道外面都傳成了什麼樣子。”蔣大夫人一副都是爲你好的神情說道,“說是四丫頭當街投懷送抱,惹怒了五殿下,弟妹也是有兩個兒子的,將來可是要說親的……這一筆寫不出兩個蔣字來,蔣家的名聲壞了,受累的全都是我們蔣家人。”
“大嫂的意思是要息事寧人了?”蔣三夫人騰地拔高了聲音問道。
“這都是是爲了蔣家好。”蔣大夫人語氣深長,“五殿下到底是大丫頭的夫婿。”
他們和李瑜已經是同一個陣營了,這件事當然是要息事寧人了!難道還和李瑜鬥個你死我活不成?
蔣語雖是可憐,可終究不過是一個庶出的女兒罷了,與五皇子比起來,一個蔣語算什麼?
這件事,他們蔣家撤訴不告了,那這件事就能平息下來。
等將來五皇子榮登大位,難道還能少了蔣家的好處?三房也是蔣家人,到時候還能少了他們的好處嗎?
“大嫂的意思,大丫頭金貴,我的四丫頭就是草嗎?就這麼白白死了嗎?”蔣三夫人勃然大怒,“你說是四丫頭當街勾引五殿下,可我卻是聽說,是五殿下當街調戲四丫頭,調戲不成一怒之下把四丫頭殺了!”
“三弟妹!”蔣大夫人脾氣好,聽她的話也皺了眉頭,臉色更是不好看了起來,“外面紛紛擾擾那都是旁人說的,但是這件事不管旁人如何說,終歸對蔣家都不好,你聽大嫂我的自是沒錯,回頭等等三叔回來,你也好好勸勸他。”
“聽大嫂的意思是,爲了大丫頭我們就得吞下了這口氣,讓四丫頭就這麼白白死了?”蔣三夫人大聲說道,“四丫頭雖不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可我待她如親閨女,雖是比不上大丫頭,可我和老爺也是如珠如寶地疼愛着長大的,我和老爺斷然不能就這麼看着着她枉死!”
“照三弟妹你的意思,就是要咬住不放了?”蔣大夫人沉下了臉。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蔣三夫人也沉聲說道。
“真是冥頑不靈!”蔣大夫人喝了一聲,厲目看向蔣三夫人,“這事情鬧了起來,到時候說什麼的都有,你難道就不爲自己的兩個親生兒子的將來想一想?你說外面的人說是五殿下調戲四丫頭,以五殿下的身份他要什麼樣的姑娘沒有?至於要飢渴到當街調戲未婚妻的堂妹?五皇子又不是聲色犬馬的人!外面?...
也傳是四丫頭勾引五殿下呢!四丫頭是弟妹教導的,你想想,不會影響兩個侄兒的親事嗎?
蔣大夫人臉色肅穆。”
再是疼愛庶女,怎麼能比得上自己親生兒子的?
蔣三夫人一愣,目光就帶了些猶豫,不過嘴上卻是說道,“大嫂當然是希望我們息事寧人了,不過,我們若如此,那外人不定會說我和老爺不顧女兒的死活了。”
他們息事寧人了,那五皇子便能安好無恙了,外面的傳言如何,自會慢慢消散下去的。
五皇子將來如何,榮耀都是他們大房的,到時候當皇后的是他們大房的親閨女。
而他們三房,等老夫人走了,便分家,到時候便會成爲蔣家的旁枝。
而這件事,老爺顯然是有了自己的打算,她當然是跟着自家老爺的步伐走的。
“三弟妹怎麼就如此固執呢?”蔣大夫人面沉如水,“這也是母親的意思,等三叔回來,你好好勸勸她,都是將家人,五殿下是我們蔣家的女婿,自己人自是要擰成一股繩,若我們自己內訌了起來,沒得讓旁人得了好處去!”說着面色一肅,“這件事,不定就是有人在背後謀劃的,我們若不依不饒,那不是正好中了旁人的下懷嗎?”說完,嚴肅看向蔣三夫人問道,“當時事發的時候,四丫頭身邊就雀音那丫頭,那丫頭可靠嗎?弟妹最好還是現在派人去把三弟叫回來吧。”
蔣三夫人心裡一凜,面上卻是說道,“這外面的事,哪有我說話的地方,老爺向來疼四丫頭,現在去刑部定是自有他的想法的,我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萬不敢插手爺們的事。”
蔣大夫人看了她一眼,說道,“弟妹你好好想一想,這也是母親的意思。”
聲音帶了威脅,說完就起身。
還拿老夫人來壓他們?蔣三夫人冷笑了一聲,起身躬身,“大嫂慢走。”
蔣大夫人捏着錦帕出了院子,一個丫頭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夫人,不好了,大小姐投繯了。”
蔣大夫人耳朵一嗡,有些站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