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部分夥計是春闈落第的讀書人,因爲離家遠,又清貧,所以來了這裡,當然這裡也不要求他們端茶倒水伺候人,只要他們能做什麼就做什麼,許是能寫字也都讓他們每月寫上幾幅字畫,然後當是客人的贈禮。
而住的地方,容華也特意讓高掌櫃的建了兩棟,一處是給專門的小廝夥計住,一處專門提供給讀書人。
兩處住宿的房都是獨立的房間,尤其是讀書人的那處更是清幽,十分適合讀書,因是有不少的人在,大家平日裡還能一起相互討論。
於是,一開始還有人覺得沒面子,可過了幾日後,也就覺得很舒服了,包吃包住,又只要力所能及做自己能做的事便可,環境又幽靜,所以都慢慢喜歡上了。
今日邀請來的人都是權貴,有年紀大的,有年少的。
年紀大的是和幾個相交甚好的朋友喝茶,下棋,聊天,這裡環境好,服務非常周到,更是有些是出口成章的讀書人,所以很是愜意。
這年紀輕的公子哥兒們自是聚在一起玩了,有美食,還有玩的,更在西邊還圈了一個馬場。
大皇子與四皇子,七皇子和周珩一起和幾個世家子弟在一涼亭裡說話下棋玩兒。
六皇子是個喜歡熱鬧的,說話聊天下棋他是坐不住的,所以就跑去跟其餘的人去馬場騎馬玩去了。
方煦也在,六皇子與他當然是認識的,不過一人是皇后侄子,一個是李淑妃的兒子,而且六皇子鄙視方煦的花天酒地,所以兩人向來不太對付,打了個招呼就各自和各自的朋友玩。
方煦被家人寵上了天,是京城首屈一指的紈絝子弟,這有吃好玩的當然不會落下他。
這錦繡山莊——美景,美食,服務也超一流。
可惜美中不足的是沒有美人!
方煦自是覺得很是遺憾,就和一衆紈絝唏噓了起來,說這若是有美人在懷就更好了。
大家就鬨鬧着下次自己帶美人來。
幾個人都是口無遮攔的,就意淫京中的美人兒來。
這西寧侯家的二小姐喬玥,嬌弱不勝風,我見猶憐的喬玥自然在列,說到喬玥吧,自然而然就會說到昭王爺周珩。
方煦年幼的時候也被周珩欺壓過,不過他是定國公世子,不進宮就是了,如今方煦還是記得當年被周珩欺負過的事,知道周珩活不了一年了,他打心裡高興。所以一提到周珩,方煦就高興地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話,剛巧被六皇子給聽到了。
六皇子隨即就拉住了奔馳的馬兒,一鞭子就甩了過去,“混賬!”
方煦遂不及防,這一鞭子直接抽在了臉上,從額角直到下巴,長長的一道子血口子。
臉上火辣辣的痛,方煦伸手摸了一手的血,頓時就暴跳了起來,下了馬和六皇子打起來。
一個是皇子,一個是皇后的侄子。
論身份六皇子尊貴。
但是方煦的身份也不低,是皇后孃家嫡出的侄子,是定國公府裡的寶貝疙瘩。
勸誰,拉着誰,可能都討不了另外一個人的好。
所以,大家也都不敢上去拉勸。
前來稟告的人是不知道其中具體的原因,但是聽鶯歌說六皇子與方煦打了起來,敬惠公主就看向成姑姑,“你去把那兩人……。”說着又改變了主意,“還是本宮得過去看看。”說着就站了起來。
“公主,不用過去吧,這山莊裡的人會處理好的。”這貴公子打個架什麼的,高管事等人應該能處理好,容華道,“還有王爺他們在呢,公主您就這裡歇着吧,我過去看看好了。”
“你不知道那混子,小六他那脾氣一上來就是他皇帝老子,他都能頂幾句的。”這是走到哪就是把天捅到哪呢!敬惠公主擺手,“今日是開張的好日子,可不能讓他添堵。”
敬惠公主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容華也不能拒了她的好意,於是叫人擡了軟轎來,和敬惠公主一起往馬場那邊趕。
六皇子與方煦打得如火如荼。
旁邊圍了不少的人,不過上去勸架的人沒幾個。
大皇子,四皇子與七皇子,周珩也比容華敬惠公主先到一步。
周珩負手遠遠地站沒有上前。
大皇子四皇子,七皇子並其他的公子在勸。
然六皇子與方煦打紅了眼,兩人鞭子甩得塵土草木亂飛,一時也沒有人敢近前去勸。
“住手!”敬惠公主下了軟轎,扶着容華的手,喝道。
衆人聞聲,扭頭一見是敬惠公主,忙行禮,“參見公主。”
“免禮。”敬惠公主說了一句,然後看下兩根鞭子纏在一起怒目相向的六皇子與方煦,“給本宮進來。”
說完就扶了容華的手,去了旁邊供休息的亭子。
林律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着男裝的容華,不過在公主面前他不敢怎樣,只能死死地瞪着她離開的背影,臉色陰沉。
是早就攀上了公主和昭王吧,所以就纔會把他一腳蹬開?
“怎麼了?”站在他旁邊的楊侑沒有注意到跟在敬惠公主身邊容華,見他臉色陰森森的,忙問道。林律因爲自己的妹妹這些日子無比消沉,所以今日特意把他拉了出來散散心。
“沒事,既是公主來了,我們就先走吧。”林律轉而一笑,那笑容說不出的陰測。
楊侑嘆了一口氣,與他一起離開馬場。
有了敬惠公主和周珩在,其餘的人也都識趣都與林律楊侑一樣離開了馬場。
“小六,表弟快收手。”四皇子走到了兩人的中間,把纏在一起的馬鞭握在手裡,看向兩人說道,“都給我鬆手。”
“哼。”兩人同時冷哼了一聲,鬆開了手。
橫眉冷對與大皇子幾個跟了敬惠公主的去了亭子。
兩人打得頭髮衣服都亂了,還掛了彩,尤其是方煦臉上的一道長長的鞭痕觸目驚心。
敬惠公主看了兩人一眼,問道,“這大好的日子又是人家開張的好日子,你們怎的就不管不顧地打了起來?給本宮說清楚了,你們今日這都爲了什麼,又不是小孩子了,還動起了手來了?”
方煦自覺自己一時說錯了,但他也是沒有覺得自己有錯,因爲是六皇子先動手的!於是道,“稟公主的話,是六皇子莫名其妙動的手,微臣也不知道是爲何?”臉上帶了着鮮血淋漓的,倒是有幾分受害人的模樣。
“你倒反咬一口了,我爲什麼要打你?你不清楚?你自己都說了什麼?你當着姑姑的面,當着小皇叔的面,你有種就再說一次!”六皇子對於方煦的倒打一耙十分震怒,掄起拳頭就要一拳打過去。
“小六,住手。”敬惠公主及時出聲喝道,眉頭微蹙看向六皇子,只見六皇子臉色漲紅顯然是氣得不輕,不由得臉上帶了幾分威嚴看向方煦。
敬惠公主清楚自家這六侄兒是衝動了點,但是她也明白,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不會隨便出手打人,除非方煦真的是惹到了他。
“公主明鑑,微臣不知哪裡惹到了六皇子。”方煦低頭不敢與敬惠公主對視,自然對於自己說昭王爺是短命鬼的話也是否認到底。
“方煦你這個孬種,怎麼這會你就不敢說了?”六皇子見他這慫樣,譏諷說道。
容華看了眼鼻青臉腫幾欲破了相的方煦,保持着微笑站在敬惠公主的身側,沒有出聲。
雖是不知道兩人是爲了什麼打了起來,但方煦這人心術不正,所以容華下意識就站在了六皇子這邊。
心底卻很是愉悅。
六皇子實在是打得好!
“六殿下着實讓微臣不解的很,明明就是你突然一鞭子揮了過來。”方煦說道,“公主明鑑。”
“六皇弟,你到底爲何動手?”大皇子身爲長兄,看向六皇子開口問道。
“哼。”六皇子哼了一聲,看向周珩。
周珩坐在旁邊,面無表情。
容華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沒有開口的打算,而且——
只怕六皇子與方煦把這錦繡山莊給拆了,他也不會開口,而是事後讓兩人大賠一筆,因有上次樓外樓的前車之鑑在。
深知方煦和六皇子兩人性子的四皇子觀察了一番,笑着對敬惠公主說道,“姑姑,六皇弟與表弟定是在開什麼玩笑呢,他們兩人自小就喜歡打打鬧鬧,兩人碰到一出,十之八九不是吵起來就是打起來,我看今日兩人也是吵着玩的呢。”四皇子的意思是大事化了,息事寧人算了。
四皇子大抵是明白了,是自家表弟惹到了六皇弟。
不過,真要追究了起來定會對自己表弟不利的,畢竟敬惠公主是他們兄弟的親姑姑,不是嗎?
就算是六皇弟有什麼不對,大體姑姑也不會怎麼的,護短是人之常情。
一個可能與自己爭儲的皇弟,一個是強力後盾的舅家寶貝表弟,而且還是表弟理虧的情況下,他自要偏幫着些表弟的!
大皇子與七皇子沒有說話。
怎麼着說,在兩人看來,如能兩敗俱傷,那是最好不過了。他們就能漁翁得利。
“今日是人家開業的好日子,你們兩個相互認個錯,不要攪了人家的好日子。”敬惠公主對於兩人打架的原因不想追究了,只要兩人不打了,不把這開張的日子攪了,就好了。
“不能就這麼算了,姑姑你知道方煦這混賬東西說什麼嗎?”六皇子卻是不想這麼算了,道。
“六皇子莫要張着血口就噴人。”方煦心頭一緊,立即扭頭看向他,似是受了極大的冤屈一般大聲說道。
“孬種,你倒是把你說的話,一字一句重新說一遍啊?看我是打你打得對不對?”六皇子嘲諷地看向方煦說道。
方煦幾乎想要撲過去把他的嘴給捂住了纔好。
“小六,今日我們都是來做客的,姑姑也在,你就不要鬧了。”四皇子說道。
“嗯,小六你少說兩句,要是想打,你們就找個地方去打,不過,本宮話是放在這裡了,錦繡山莊,今日不許你們胡鬧!”敬惠公主臉色帶了幾分肅穆。
聞言,方煦微微皺了皺眉頭。
敬惠公主這般幫着錦繡山莊,難道這山莊與她有關係不成?
想想,方煦有些遺憾,真要是跟敬惠公主有關係,那以後來玩恐怕是不能帶美人來了。
真真是遺憾!
“姑姑,你聽說我,這混蛋玩意,他剛纔說……。”六皇子跳了起來,說道,“姑姑,他剛纔說小皇叔是短命鬼!您說他該不該打,侄兒打錯了沒?”
此言一出,不大的屋子裡頓時落針可聞。
雖如今大家都知道了昭王爺命不久了,但是短命鬼這樣的話,大家也就是在心裡想想罷了。
不想這方煦卻是和朋友一起嬉戲的時候就這麼拿了出來說。
一旁侍立在旁的下人們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七皇子與大皇子皺了眉頭。
四皇子咬牙看向方煦,這口無遮攔的東西,遲早定國公府上下都要被他弄垮!不定自己與母后都要受到牽連!
敬惠公主面色一冽,霎時周身迸射出冷厲的氣息,整個屋子都似是冰冷了下來,有種透不過氣來的窒息感。
目光冷冷如看死人一樣的目光看向方煦。
竟是敢說小九是短命鬼!
容華皺着眉頭冷冷地瞪了眼方煦,然後目光看向周珩。被人這麼說,他心裡定是不好受的吧?
周珩面色倒是沒有變,感覺到了容華的目光,擡頭朝她看了過來,微微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事。
“姑姑,你說侄兒打得好不好?”六皇子沒有因爲敬惠公主的威冷而受到影響,看向敬惠公主再次問道。
方煦腿一軟,跪了下去,“公主明鑑,微臣絕沒有說過那些話。”
“沒有?”六皇子怒目看了過去,“你還敢否認?我親耳聽見的,你還抵賴說你沒說過?真是沒種!”
“沒有,我沒有說過。”方煦自是不敢承認,只能死命否認到底,“許是殿下您聽錯了,當時那麼多的人在,又那麼吵,六皇子你一定是聽岔了。”
說着方煦就呼了冤來,“公主明鑑,微臣真的沒有說過那樣的話,殿下聽錯了啊,微臣這被打得真真的是冤枉。”
說完又看向周珩道,“王爺您明鑑,千萬不要信六殿下的話,微臣沒有說過啊,王爺您面色紅潤,印堂發亮,是富貴綿長,長命百歲之象啊……。”
“方煦,堂堂王爺也是你能拿出來隨意編排的?”全身散發着冰冷氣息的敬惠公主開了口。聲音冷得如是從地底下迸出來的一般,“好大的膽子!”
“姑姑,息怒。”四皇子忙跪在了方煦的身邊。
方煦嚇得背脊的冷汗如雨,“公主饒命,微臣真的是冤枉的啊,微臣真的沒有那麼說過,還望公主明察!”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來一樣,“是六殿下聽岔了,微臣說的是喬家二姑娘是個可憐的。”
喬玥身子羸弱,是整個京城高門大戶,權貴人家都知道的事,更是有傳聞說她活不過二十歲。活不過二十歲那還不是短命鬼?
方煦雖是聲色犬馬的紈絝,但腦子卻是極其靈活的,知道眼前的公主便是皇后姑母和皇上都要敬着幾分的人,所以,便是把喬玥拉了出來當擋箭牌。
“你還敢狡辯?”六皇子嗤笑了一聲,“是我聽得清清楚楚。”
“公主明察,微臣真的沒有說過任何關於王爺的話。”方煦擡頭看向敬惠公主說道,“公主,微臣向來和殿下有些恩怨,因爲以前的舊怨,殿下可能是一時真的聽錯了。”
“你胡說八道,方煦,我要找你算舊賬,還用得着找其他的藉口嗎?”六皇子冷笑道,“你剛纔怎麼說的,我聽得一清二楚——那短命鬼還算是有自知自明,要是喬家二姑娘真的嫁給了他,那還不是活活讓人家守寡?喬二姑娘嬌弱得跟一朵花似的,自要細心呵護,怎麼能讓那短命鬼白白的誤了好好的一朵嬌花!這話難道不是你說的?”
方煦冷汗直冒,“沒有,這是六殿下您編出來的,我沒有說過。”
“成姑姑,去把當時在場的人都叫來。”敬惠公主瞥了眼方煦,吩咐成姑姑說道。誰說的,把當時在場的人叫來一審問就知道了。
“公主……。”方煦臉色一白。
“姑母……”
“老四。”敬惠公主打斷了四皇子的話,冷冷地瞥向他,“有人詛咒你九皇叔,此事不能姑息!”
四皇子便停住了話,不由得是瞪了眼方煦。
成姑姑很快就把當場和方煦說話的幾個公子叫了過來。
都是紈絝子弟,酒肉朋友,和方煦一起花天酒地稱兄道弟的,一問就直接問了出來。
方煦臉色如土地看向敬惠公主與周珩,“公主,王爺,微臣該死,微臣喝高了,一時口不擇言,公主,王爺饒命啊。”
“哼,不見棺材不掉淚!”六皇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笑着快步走到了周珩的身邊坐了下來,“小皇叔。”
周珩瞥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
“你們一個個好大的膽子啊!短命鬼?本宮現在就讓你們都成了短命鬼!”敬惠公主怒不可遏。
“公主饒命啊。是世子說的,臣等絕沒有說過王爺半句的不是啊?”幾個玩褲子立即嚇得屁滾尿流。
“姑姑。”四皇子忙開口求情說道,“表弟被舅舅和舅母寵壞了,有什麼就說什麼,說話不經腦子的,不過他定也沒有什麼惡意的,還望姑母您網開一面。”
大皇子與七皇子站在旁邊,沒有開口。
“說當朝的親王爺是短命鬼,這還沒有什麼惡意?”容華開口反問道,“那要殺了人才算是惡意嗎?”這方煦實在是欠教訓!
六皇子對於容華的落井下石很是高興,朝她揚了揚眉。
容華也笑了笑。
“五公子,慎言。”四皇子皺了眉頭看向容華。
“我就事論事。”容華面色平靜。
方煦擡頭看向容華,頓時眼眸一亮,好俊美的哥兒!水靈靈的生得跟姑娘一樣漂亮!
不過有些面熟啊?
在哪見過呢?方煦想了想,想不出在哪裡見過她,如今在公主面前不敢放肆,收回了目光,決定回頭再問問四皇子!
四皇子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再理會她,轉而看向周珩,“九皇叔,您大恩有大量,饒了表弟這一次吧。”
“王爺是我該死,是我該死,王爺開恩,微臣不是有意說的,是喝高了,我該死。”方煦看向周珩求道。
周珩淡淡地說道,“既該死,那還饒什麼命?”
方煦頓時癱軟成了一團泥。
四皇子一愣,轉而看向敬惠公主,“姑母,我舅舅和舅母就這麼一個兒子,姑母,求您看在舅舅和母后的面上高擡貴手今日是這錦繡山莊開張的好日子,出人命不吉利,還望姑姑看在這東家的面子上開恩。”姑姑能親自過來,自然跟這山莊的主人關係匪淺。
四皇子心裡把方煦恨得要死,可他又不得不開口爲他求情,看了眼周珩,四皇子繼續說道,“而且,這些年來小皇叔在邊關殺戮過重,如今更是重病纏身……饒了他們,也算是給小皇叔積福。”
聽了這積福的話,敬惠公主的臉色終於有了鬆動,但是也不想就這麼放過了他們。
四皇子見敬惠公主臉色有了鬆動,繼續道,“他們幾個又是都是朝廷命官之子,自身又都是有官職在身的,因爲一句無心的話而斬殺了他們,這……?”
周珩開了口淡聲說道,“身爲朝廷命官,就更應該以身作則,謹言慎行!”
敬惠公主目光地掃向諸人,見他們抖得如篩糠,道,“成姑姑賞他們每人三十板子,然後送他們回去,讓他們老子好好教導他們!”到底是四皇子積福的話起了作用,敬惠公主想給周珩積些福氣。
方煦等人感激涕零,“謝公主恩典。”
敬惠公主扶了容華的手起身。
四皇子睨了方煦,和其餘三位皇子,還有周珩一起跟着離開了。
成姑姑留了下來,親自監督行刑,方煦幾個打得皮開肉綻,行完了刑成姑姑又是送了他們回城。
除了這一意外,接下來沒有再發生什麼事。
不過,這麼一來,衆客人知道了敬惠公主也來了的消息,便也都紛紛猜測這錦繡山莊是不是與她有關係。
回城的時候,容華與敬惠公主周珩一起回的,敬惠公主說累了要歇息,直接把周珩趕到了容華的馬車上。
“皇姐她……。”周珩看向容華沒有說下去。
“我知道的,公主是好心。”容華淡笑說道。
“這回城要一段時間,我們下盤棋吧。”周珩提議道。
“好。”容華點頭,不過她的馬車上沒有棋,就讓醉彤去公主的馬車上拿了棋過來。
醉彤與流蘇避到了外面去。
兩人一人執黑子,一人執白子,一盤棋快要結束的時候,周珩突然道,“五姑娘,你等我,等我把毒解了!”雖她說想一個人過,但葉家的人怎麼能放任她?而且,這世上的事更是瞬息萬變,先跟她來個約定吧!
容華愕然擡頭。
只見對面的他目光不若往日的淡漠,而是柔柔的如是流淌着一汪春水,就那麼專注認真地看着她。
容華清晰地看到自己在他眼中的自己,然後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好。”
周珩勾了勾脣,“該你了。”
她居然被他迷惑了!容華臉上染了一團紅暈,立即回過了神來,“王爺,我……。”
“該你了。”周珩俯首看着棋局,輕聲再次提醒說道。
“你故意的吧!”容華瞪眼。
“能夠讓五姑娘失神,是我的榮幸。”周珩伸手把她手裡的棋子拿了過來,伸手往棋盤上扣去。
黑色的棋子,白皙的手指,賞心悅目十分好看。
容華抿了抿脣,彎嘴一笑,道,“就等你好起來,不然,我真的扛不住這樓外樓,一品居和錦繡山莊這麼多的事。”
對於她的欲蓋彌彰,周珩沒有說什麼,只專心和她繼續下棋。
…
而方煦等人回去後,免不得被家裡人責罰了一番。
尤其是方煦,定國公直接請出了家法,把他打得直接暈過去。
見兒子被打得只有半條命了,方夫人進了宮與方皇后哭訴了一番,話裡話外都只說是因爲喝醉了說的胡話,是六皇子步步緊逼。
方皇后疼惜孃家侄子,自少不得與正德帝哭訴了一番。
正德帝也是知道這件事的,把六皇子給訓斥了一頓,說是身爲皇子,在公衆場合與人大打出手,實在是有失皇子的風度。
“父皇,小皇叔都被那混蛋說是短命鬼了,我還講什麼風度?”六皇子立即反駁。
“什麼混蛋?那是你表弟!”正德帝不悅道。
“我沒有那麼惡毒的表弟!”六皇子又一句堵了回去。
正德帝臉色鐵青,抓了書案上的硯臺就朝他砸去,“混賬。”
“父皇息怒。”六皇子一邊說,一邊利落地躲開了砸過來的硯臺,“兒臣總不能聽得外人說皇叔還當不知道吧?”
正德帝忍着動手的衝動,罰了他一年的俸祿,就讓他滾了出去。
一年的俸祿,六皇子自是沒有放在眼裡,只李淑妃知道了後,又是對他嚴厲告誡了一番,讓他以後做事莫如此衝動了,多動動腦子。
心裡是恨不得掐死了這臭小子,這回算是跟皇后那邊交惡了!
看着兒子的臉色,李淑妃頓覺頹敗,希望挑的兒媳婦能管束住他,不然這日子真是愈發忐忑,如履薄冰。
錦繡山莊一夕享譽京城。
這個時候,何武也風塵僕僕回來了。
出了元宵,何武就帶了人馬往東去了東陵。
一去便幾個月。
帶了不少的貨。
帶了樣品給容華看了,把路上的事情稟告了一番,然後道,“下一次就不會花這麼長的時間了。”
“嗯。”要開拓人脈,瞭解行情當然是要花時間的,容華頷首,“你且放開手做就是了。”
何武點頭,又說等休整幾日就準備往西北去。
“嗯,多帶些銀子,西涼那邊不比東陵安全,你小心些,命最重要。”容華囑咐說道。
……
日子滑入了五月,初一是外命婦進宮請安的日子。
喬老夫人這日盛裝打扮,與顏氏進宮。
顏氏很是奇怪,因爲喬老夫人已經有些年沒有在規定裡的日子裡進宮請過安了的。
今日這是爲哪般?
想都不用想,顏氏就知道喬老夫人是爲了喬羽庭和喬玥兩兄妹了,只是不知道爲了什麼事?
難道是親事?
爲了喬羽庭和喬玥的親事?
喬玥的親事,顏氏沒有怎麼放在心上。
一個病秧子罷了,能起什麼作用?便有人想要巴結和拉攏西寧侯,便沒人願意娶個藥罐子回去供着。
只不過這喬羽庭的親事——
就得要費心了。
難道是爲了喬羽庭的親事?想求個皇后娘娘的恩典,給喬羽庭賜婚?
可是哪家姑娘呢?
這件事侯爺肯定不知道,侯爺要是知道,那肯定會與自己說的!
顏氏一路都在琢磨。
進了宮,見到喬老夫人皇后也很高興。
喬老夫人有意,皇后就留了她說話。
客套了一番,喬老夫人就看了眼殿裡的宮女和內侍。
方皇后給了身邊的大宮女一個眼色,那宮女便把讓人都帶了出去,只留了方皇后的心腹嬤嬤在裡面伺候着。
“老夫人有話不妨直說。”方皇后說道。
“也不爲別的事,就是爲了我那可憐的孫女。”喬老夫人嘆氣說道。
“二姑娘是個可心的,本宮甚是喜歡她。”方皇后笑着說道。
“謝娘娘厚愛。”喬老夫人含笑謝了一句,“玥兒能得娘娘的喜歡,是她的福份。”
“那樣聰慧,如水晶一樣剔透的人兒,誰都喜歡。”方皇后溫和道,“聽說回去後就病了,可好些了?”
“娘娘厚愛,已經大好了。”喬老夫人感激道,“這孩子就是命苦,從小就沒了親孃,這些年身子骨也嬌弱,前有娘娘和陛下的厚愛,不想……王爺也是遭此橫難……”
“可不是。”沒有能撮合喬玥和周珩,方皇后也非常失望。
“所以,臣婦去了寺裡給玥兒補了一卦,又她重新看了八字。”喬老夫人慢慢道,“所以今日臣婦來跟娘娘求個恩典。”
說着就要起身下拜。
“老夫人坐着說話。”方皇后忙讓留在身邊的心腹嬤嬤扶住了她,“什麼是事?”
“高僧說啊,玥兒紅鸞星動了,對方也是有大難的,說兩人若是能成親,那便是沖走了晦氣和黴運,自此兩人都能轉危爲安,玥兒這些年的舊疾也能痊癒。”喬老夫人細心爲方皇后解釋說道,“臣婦問了高僧那對方是誰,高僧只說他身份尊貴無比,生在京城,年幼離京去了西北方向,近來纔回來。”就差說是昭王爺周珩了。
方皇后頓時心一動,問道,“當真?”
“千真萬確,臣婦不敢欺瞞娘娘。”喬老夫人點頭,目光祈求地看向方皇后,“娘娘,臣婦一把年紀一條腿踏進棺材的人了,就是放不下他們兄妹,孫子倒不用臣婦擔太多的心,他沉穩踏實,行事自來穩妥,可這孫女臣婦卻是不放心啊。”
方皇后撫着指甲套,沉默了半響,問道,“二姑娘的生辰八字是……?”
喬老夫人會意,立即把喬玥的生辰八字說了出來。
方皇后給了嬤嬤一個眼色,嬤嬤走到了一旁用筆記了下來。
“多謝娘娘厚愛。”喬老夫人起身行禮,她知道,這孫女和周珩的事皇后娘娘是點頭答應了。
“老夫人快平身。”方皇后和藹說道,“這事本宮還得與皇上仔細商議,老夫人暫且回去等消息。”
“是,謝謝娘娘恩典。”喬老夫人一臉感激。
又說了會話,喬老夫人才告辭。
“母親。”顏氏等在偏殿,知道喬老夫人出來了忙也出了偏殿。
“回吧。”喬老夫人擺手說道。
顏氏看了眼她愉悅的臉色,心頭頓時警戒。
不過這皇后宮裡的事不是她能打聽的,於是想着就先回去讓西寧侯想辦法。
等皇上下了朝,方皇后就去了御書房與正德帝說了關於喬玥和周珩兩人沖喜的事,“這二姑娘倒是個不錯的,陛下和臣妾一開始就中意她……要是沖喜他們兩個都能好,那不是最好?臣妾把她的八字也帶來了。”
“既是老夫人卜了吉卦,那自然是好的,不過,成親乃是大事,也不能大意,來人,把喬二姑娘的八字和王爺的八字送去欽天監。”正德帝點頭,隨即順手拿了一支狼毫把周珩的八字寫了下來。
立即就內侍上前來拿方皇后帶來的喬玥的八字和正德帝寫下的周珩的八字。
“傳朕的口諭,此事事關王爺的生死,不得有半絲的馬虎!”正德帝臉上看不出什麼息怒來。
內侍應了一聲,轉身出門去欽天監。
沒過兩日,欽天監就送了結果過來——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恰時,正德帝正是在方皇后之處,聽了消息立即歡喜地哈哈哈笑了起來,“好事,好事。”
“真是好事多磨,看來九皇弟與二姑娘是上天註定的一家人,怎麼都跑不了!”方皇后也高興說道。
兩人都很愉悅,正德帝就吩咐了人去準備筆墨伺候,準備立即下自賜婚。
筆墨還沒有準備好,宮女就稟告說齊貴妃等到了。
方皇后就忙讓宮女請了他們進來。
齊貴妃與李淑妃等人攜了兒女進來行了禮,坐定後齊貴妃笑着問道,“皇上,娘娘什麼事情如此高興,妾身遠遠就聽到了笑聲。”
方皇后笑着道,“是好事,九皇弟身染重病,一衆太醫也是束手無策,陛下和本宮啊是寢食難安,這自古有沖喜一說,陛下就把他的八字和喬家二姑娘的八字送去了欽天監,這不,剛送消息來,是天作之合,這喜事一衝啊,兩人定能病癒。”
“恭喜皇上,恭喜娘娘。”一衆妃子忙恭賀。
“沖喜?”六皇子的聲音響了起來,“父皇,母后,就那病秧子給九皇叔沖喜?欽天監那幫老頭子都是次白飯的吧?怎麼能這樣睜着眼睛說瞎話吧!”
方皇后看向李淑妃身邊的六皇子,額角隱隱跳了起來。
這臭小子!
上次才害得自家侄子現在還躺在牀上呢!
還有這周珩和喬玥的事,上次就是他一頓胡言亂語,難道今天還想再來一次?
“小六!”正德帝不愉看向六皇子。
“小六。”李淑妃伸手一拉六皇子,然後朝皇上與方皇后說道,“陛下,娘娘見諒,這孩子是關心他九皇叔的病,一時胡言亂語的。”李淑妃恨不得把這渾小子給掐死了!上次已經告誡過他一番了,可他還是我行我素!
“小六是關心王爺。”方皇后笑得和藹看了眼李淑妃,然後目光帶了陰冷直接看向六皇子,“小六,王爺是你的長輩,你孝敬關心是好,但……小六你也不是小孩子,三番兩次的對長輩的親事指手畫腳,這腰傳了到了羣臣和百姓的耳中,沒得笑話我們天家太沒有規矩!”
“可是……”六皇子想據理力爭。
“閉嘴。”正德帝眼刀子看了過去。
六皇子掃了一眼殿裡一羣溫柔嫺淑的狀的妃嬪們,還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大皇子,四皇子,七皇子,一臉焦急的母妃,抿了脣。
“父皇,息怒。”開了口的八公主清河公主。
清河公主說了一句後,扭頭看向六皇子,俏麗的臉上帶着甜甜的微笑,“六皇兄,欽天監的大人們都說皇叔和二姑娘是天作之合,我們作爲晚輩的該恭喜他,爲他高興。”
“我呸!狗屁的天作之合!”六皇子暴走,“我去找皇叔。”父皇母后一意孤行,其餘人也是袖手旁觀,他是晚輩眼下又是勢單力薄,小皇叔總是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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