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周皇后也聽出了這番話的弦外之音,光宗之所以被確立爲太子,很大的一部分原因,還是取決於那個慈聖皇太后,在面不斷地施壓,逼得神宗不得不按照皇明祖訓立儲,可當今的皇呢?
不言自明,誰又能約束的了當今的皇?
當然,周皇后也明白,父親這番明裡暗裡的言語,並不是在講述當時的國本之爭的風波有多厲害,而是在強調,所謂的皇明祖訓,對於大明的帝王並沒有多少約束力,幾乎是微乎其微。
這個時候,周奎的神色明顯緩和了許多,知女莫若父,看着周皇后陷入深思的表情,神色越來越凝重,眉宇間有一絲憂慮縈繞其,若隱若現,周奎知道,自己的這番言語奏效了,並沒有白費這番口舌和心血。
“女兒啊~你要明白,立儲之事,這不是過家家,事關重大,更是一種政治,即便慈烺被立爲太子,事前也遠未結束,纔是剛剛開始而已,明裡暗裡的鬥爭依舊激烈非常,被立爲太子,只是第一步,隨後還要一點一點地鞏固慈烺的地位,並逐漸積累他的聲望......”
此刻,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周奎好像是一個教書先生一般,循循善誘之間,不斷地向周皇后灌輸着政治鬥爭的重要性,曉以朱慈烺被立爲太子的利害攸關,還關乎着她的後宮之主的地位。
畢竟,古往今來,一般情況下,皇后的兒子,該是太子爺,未來的儲君。
否則的話,事情可大條了,值得玩味了。
漸漸地,周皇后似乎是想通了一切,意識到了一點,自己的兒子,只有一條路,那是成爲儲君,直至最後登基稱帝,否則的話,自己娘倆,不,應該是娘三,前途堪憂了。
“那,父親,女兒現在又該如何做呢?”
數日之後....
福建泉州府,鄭家宅院,書房之,座之人,此時坐得卻是巡撫熊燦,而鄭芝龍和朱一馮卻是分坐於兩側,屋子裡一片寂靜,看似祥和的氛圍,卻夾雜着幾分異樣之感。
“鄭將軍,此次前來,是有一件喜事要告訴你。”
“喔~熊大人,末將這裡能有什麼喜事?大人不會是在開玩笑,拿末將開刷吧?”
看着熊燦一臉的笑意,一副打趣的模樣,鄭芝龍連忙賠笑,連連反問了一句,又有一些期待之意,心裡更多的還是疑惑和好。
究竟是什麼事情,居然讓兩人如此興師動衆,聯袂而來?
這個時候,熊燦並未回覆鄭芝龍那看似開玩笑的詢問,而是和朱一馮對視了一眼,同時輕輕一點頭,臉的笑意也收斂了許多,鄭重地再次看向了鄭芝龍。
“鄭將軍,本官此次與朱元帥前來府,不僅僅是爲了秘密商議一下,如何拿下táiwān府,更是徵詢一下你的意見,也是皇的意思。”
“大人,究竟是什麼事情,居然如此煞有其事,還要徵詢末將的意見,全憑皇定奪不行了嗎?”
看到熊燦一臉認真的模樣,鄭芝龍也鄭重了起來,寒暄的同時,心裡是一沉,咯噔一下,有一種不祥的感覺,更是進而補充道:“不管是什麼事情,哪怕是刀山,下火海,只要皇一聲令下,算獻末將一家老小的性命,末將也是在所不辭,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絕對會堅定地去執行,不會有絲毫的折扣。”
聽到鄭芝龍後面的一番豪邁之語,效忠之言,不僅是熊燦,連朱一馮,都是很意外,微微愣了一下,經過短暫的錯愕,熊燦連忙接過了話茬。
“鄭將軍,看你說的,事情沒有你想得這麼嚴重,你誤會了,之所以這般,全都是因爲,這件事情和你有莫大的關聯。”
說到這裡,熊燦停頓了一下,面有遲疑之色,臉閃過某種決絕之意,似乎做了什麼決定,一咬牙,再次開口的同時,聲音也變得輕鬆了許多。
“實在憋死我了,這種藏着掖着的談話方式,實在是沒有意思,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本官將事情的始末直說了吧,不再拐彎抹角了。”
“鄭將軍,事情是這樣的,皇來信,朝廷準備派遣一個使團,前往倭國,交涉一下,爲得是將你的妻兒給接回來,免得你再爲此分心,有什麼牽掛。”
很顯然,即便是東南沿海的一個梟雄,往日是海盜的一號人物,猛地聽到這個消息,鄭芝龍的神色也是微微一變,心忐忑不已,緊張了起來,而熊燦似乎早有所預料一般,依舊自顧自地說下去,好像是在嘮家常,哥們兒之間的促膝長談。
“話說回來,鄭將軍,將這件事情挑明瞭,皇還徵詢了你的意見,恰恰說明了,皇對你的信任,不管是對你,還是對你們鄭家,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兒。”
“實不相瞞,本官也得到了消息,聽到了一些風聲,鄭將軍你,也在爲這件事情發愁,想要將他們母女二人接回來,免得引起什麼誤會。”
“不過,鄭將軍,莫怪本官話說得難聽,相於朝廷,你的分量還是太輕了,恐怕還無法讓倭國人做出讓步,放走你的妻兒。”
“不要忘了,以你今時今日的地位和聲望,不僅僅是大明的水師將領,手還握着一支實力不俗的軍隊,單單是你在海盜的號召力,在東南沿海商界的影響力,若只是由你出面,恐怕日本人還不會放人。”
話雖直白,帶着輕視之意,然而,鄭芝龍的內心卻有着一股莫名的感動,也感受到了熊燦兩人以及朝廷的誠意,將自己當做了自己人。
換而言之,從這一刻起,不管是他鄭芝龍,還是整個鄭家,纔算開始融入朝廷,融入東南的這個官場,真正地受到朝廷的接納。
而這,不正是他和整個鄭家想要,並且迫切追求的嗎?
呼~
鄭芝龍長鬆了一口氣,儘可能地按捺住心裡的那股躁動情緒,讓自己表現的沉穩起來,緊跟着問道:“大人,徵詢末將的意思,末將有一些不太明白,這話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