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這是白蓮教吧,這是聞香教吧,對於樸德歡這種不是很受重視的家族子弟,依然被耳提面命的,小心那些邪教分子,但是,這並不意味着,他不知道那些歷史上依靠宗教忽悠人的人,要知道,我大宋皇帝,可是硬生生被幾個道士坑死到底,而張角,方臘這兩個貨,更是攪動了兩個朝廷。
在徐浩身上,他們打下了懈怠,治軍不整,輕佻,粗俗等標籤。
倖進,也就是中國漢語語境下,對那些年紀輕輕,因僥倖而當官而且是當大官的人的形容,徐浩也是年紀輕輕,所以,自然是被如此看的了。
當然了,他本人其實對這兩個韓國棒子毫不在意,只不過是兩個路過辦事的小人物而已,宴席吃到一半,他告一聲抱歉,自去巡邏一下了,自從幾艘千年隼全都去關內忙碌之後,他就要用自己一個人的力量主持一切,雖然有帝都無限的制度幫助,不過,基本上他每天的活動也是很多的。
之前說過,樸德歡是準備去帝都覲見的,而樸德猛纔是專門來見過徐浩的,第二天,先給樸德歡開具了文書,再派了一小隊騎兵護送回去關內,而樸德猛又湊了過來,原來是商議所謂的通商事務的。
之前說過,朝鮮在最近幾年,還是發現了自己的“比較優勢”的,也就是生產效率更高的產品,由於大航海時代早已來臨,來自美洲的各種植物作物,早已開始在西太平洋傳播,甚至在100年後,創造了一個荒謬的“土豆盛世”,“玉米盛世”,而在朝鮮,由於這些作物的種植並不順利,反而是,菸草這麼一個東西,真正興旺發達起來。
之前說過,滿清在遼東的時候,社會只有兩個階層,八旗,奴隸,而那些奴隸制造兵器外加種地都嫌不足,還需要來自八大漢奸皇商們的“輸血”,才勉強應付,而東北寒冷的冬天,過長的黑夜,使得居民們只能躲在屋裡的火炕裡過日子,儘量減少外出,所以,這個毫無文娛產品的時代,什麼最好賣?
菸草,那可是朝鮮人的利稅大戶。
徐浩皺着眉頭,說道:“你是說,要在瀋陽城開煙館,這,有先例嗎。”
樸德猛的牙齒,已經被那菸草弄得泛黃起來,與徐浩那自小打磨的潔白牙齒形成了鮮明對比,而那口氣也着實有些過分,“將軍,這菸草可是好東西,如同仙境,舒服,如果您肯讓我們在瀋陽城內開店,我們願意給您兩成的乾股,而且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就是了。”
徐浩皺着眉,作爲21世紀的時候,菸草專賣局可是國稅局的重點納稅來源,要知道,作爲一羣中國人的人生習慣,他們還真的沒有將一切吃幹抹淨全都佔據的想法,多少還是要分幾塊肉給民間的老百姓的,不過,問題在於的是,他們的個人習慣,還是想要將以前的經濟系統重建,總比他們自己一點一點構建要強得多啊。
徐浩面露難色,想不到的是,朝鮮人居然提出來賣菸草,如果他們僅僅是希望賣人蔘,那麼他可能就沒那麼多猶豫了。
當然了,徐浩不知道的是,人類歷史上第一道禁菸的命令,就是十幾年前,皇太極下令的,先後下了兩次,到最後,卻也只能不了了之,只是要求不得進口來自朝鮮的菸草,而是應該自產自銷,由此可見,皇太極倒是一個很純粹的貿易保護主義者,嗯,不過是原教旨的那種,很是一般的存在。
想保護自己的貿易,一味的躲避和保護是沒有用的,終滿清一世,始終無法控制好的就是基層貿易,原本在大明朝還能有大量蔬菜種植的經濟作物,到了滿清時代,基本上就淪落到只吃主食,偶爾搭配稍微一點鹹菜疙瘩的窘境,玉米盛世可不是瞎說什麼的。
當然了,徐浩的猶豫,被樸德猛解讀爲嫌錢少,這也很正常,官員自然是貪污的,無非是壟斷經營,外加把價錢漲上去,轉嫁到**身上,這一套,從古至今,古今中外都玩膩了,玩脫了。
當然了,“將軍,至於帝都那邊,需要打點一二的,自然也不在話下,我們願意去走一趟,我大哥這次去帝都,只是爲公事,而這煙店,是我等的私事,麻煩到您,自然是要有分潤的。”
徐浩眯眯眼,說道:“這種事,就不要再說了,這種收乾股,拉幌子的事情,我們不會做,我們支持自由貿易,這個沒什麼,不過,要符合我們的標準,你們可以賣出來的煙,不經過燻烤,純粹用煙桿來吸菸,幾乎是很難聞的,嗯,這樣吧,今年只怕已經過季了,明年的時候,你們肯定要再來人討論吧,到時候,從下種,育種,薰曬,都按照我們的要求來的話,我倒是可以說說,把你們提供的菸草收購了。”
這些年,大明朝的經濟體制,農作物都在即將產生變化,江南那邊來來回回都是生絲,絲綢種植,產品單一不說,還極度依賴國外市場,尤其是在歐洲開始打起來三十年戰爭,而美洲殖民地消費不振的時期,出口不振,導致了大把生產的生絲絲綢沒了銷路,這也算是大明朝倒閉的一個原因之一了。
一句話,適合種菸草的地方不少,不過此時可是正在打仗,對於整個天朝來說,種糧食纔是活命的關鍵,不過,只要給天朝人一點機會,香菸的選種與種植絕對會成爲一門極其賺錢的生意,不說別的,後世知名的東北煙,雲煙,可都是中國選育外國種子,自我改良的典範。
不過,在這之前,搞一搞“來料加工”,進口朝鮮人的菸草,然後製作香菸,也算是培養一下國內市場的好路子,李向前之前也對他嘀咕過,作爲一個地方官,雖然最好不要搞什麼小團體,地方保護主義的架勢,但是把地方經濟搞起來,也是自己的一個政績。
不說別的,他已經下了訂單,過年的時候,只要有人能養羊,那麼他是要高價收購,至於什麼飼料,什麼藥物的,都是很初級的產品。、
好吧,那就慢慢談吧。
反正徐浩不在乎,他們的名下財產計算,已經把南非,澳大利亞,還有美洲的大把礦藏計算爲自己的自盡,只不過考慮到,過於海量的黃金如果涌入中國,可能會導致通貨膨脹,也就是傳說中的,“錢毛了”,所以,對於澳洲黃金的開採,本就是悠着點用力的。
樸德猛在瀋陽盤桓多日,沒有離開,趁機也觀察到了不少信息,不過傳說中的飛船卻沒有得見,雖然不少人信誓旦旦的說,自己確實看見了,但是這反而堅定了,眼見爲實的態度。
樸德歡繼續朝帝都進發。
從瀋陽到山海關,原本是千里沃野,阡陌相連,此時卻可以感受到,千里無人的場景,當然了,可以看到,這裡的生機已經開始復甦起來,道路兩旁已經開始有人在梳理田地,從一路上,也可以看到,有從關內跑出來的商隊,開始勇敢的尋找着商機,當然了,由於有着可以相隔萬里溝通的方式,所以,進行一些引導和鼓勵,還是很足夠的。
原本的世界線,由於中國周邊土地基本上被開發殆盡,所以文化上,不太再鼓勵老百姓朝家庭以外的地方亂跑,最好大家都一輩子待在出身的家庭之外幾十公里以內的範圍內,種種地,吃吃飯,不要去外地或者城裡給大家添亂了。
這可是和村支書組織帶領村民去打工賺錢完全不同,政策的導向,自然是因爲形勢的變化。
難道讓他們大聲喊叫,說,鄉親們,不要種地了,那玩意不來錢?
不過,這種雞飛狗跳的情況,在進入山海關後,在樸德歡眼中,變得亂來起來。
一進入關內的地界,他就感覺非常不同了,現在已經進入了秋天,剛剛收割完麥子,可是還沒有進入農閒時候呢,這個時間,總要搶種一些短期內可以種起來的種子,同時把麥地的根莖翻開,方便明年的時候積肥用。
但是很奇怪的,路過的樸德歡發現,許多的當地農民,都在吵吵嚷嚷的聚集在一起,似乎是喊着號子,將一整片土地挖開。
樸德歡眼尖,他自然看得出來,這裡原本是一片很好的田地,現在在地上挖洞,似乎還有人喊着號子,實在是古怪。
樸德歡拉起自己的大馬,跑過去,找到了一位似乎正在看新鮮的老頭子,問道:“大爺,請問這是在忙什麼呢,我是……路過的商人,看着好奇。”
那老頭似乎有點年紀,面色不太好,但又帶着那麼一點醉醺醺的得意,說道:“這裡是在起大工呢,而且是要蓋一個大的沒邊的驛站,後生們都是有活計的,朝廷鐵飯碗的人了。”
樸德歡一陣疑惑,這邊關的事情,他看似不明白,實際上了解的很,看起來繁花似錦,實際上就那麼按季度來的,所謂秋去蒙古夏去遼東,說的就是這兩個地方所出產物品的差異,導致去那做生意,很有淡季旺季的分別,他所謂的菸草生意,打的主意也就是每年那麼幾個月的出產。
哪裡需要開這麼大的所謂驛站,樸德歡一陣迷惘,看着那狂熱之氣瀰漫全身的老者,說道:“歷來新朝初立,當體恤民情,將養民力,這樣濫用民力,實在是,難道,老丈不覺得這樣很是不公嗎。”
“不公?哪裡不公了,好的很啊,你是不知道,現在帝都裡,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一般,總之是有大法力的,移山填海也不在話下,聽人家的自然是好,何況,還有無數的好處啊。”
樸德歡心頭一動,問道:“是什麼好處啊。”
“這可不能說了,總之,那天,真是大場面,大場面。”
任誰都頂不住幾句馬屁好話,樸德歡說道:“老丈,您年高歷久,跟我們後人說說,是怎麼一回事呢。”
那老頭擺擺手,說道:“不可說,不可說,人家說了,如果對外說,那就不給縣裡蓋大樓,也沒有那些優惠了。”
這老頭神神秘秘的,似乎言不由衷,樸德歡不得要領,雖然奇怪,最後卻也只有慢慢離開,但這裡給了他許多不同的印象。
事實上,這一路上,他看不懂的事情實在不少,似乎到處都在進行大型的工程,尤其是過了灤河後,更是被提前攔住。
當時是白天,他感覺到前方傳來了陣陣馬隊奔跑的聲音,他到底是去過遼東出使過,對於馬隊,騎兵,還算是熟悉,知道這是馬隊到來的聲音,自然也是不敢怠慢,忙命令跟隨自己的幾個家丁和僕從戒備,而那帶隊的隊長似乎毫不在意,也不戒備,或者將身上的兵器準備好,而是懶洋洋的朝前快跑了兩步。
果然,來的一小隊人,與其興高采烈的交談一番,就返回來說道:“這個,樸老兄,前面不能走了,他們老早就在道上等咱們,說是安排咱們繞道而走。”
“繞道?爲什麼繞道啊。”
樸德歡帶着幾分疑惑,忽然覺得很是揪心,這個政權從一開始,就給他很奇怪的感覺,與他自小所知的,天朝正統的朝代不同,他的成長時期,正是滿清肆虐,生靈塗炭,這給印象中的天朝形象減分多多,再加上交際過程中,一些貪污腐敗分子的嘴臉,使得樸德歡此時對於天朝的敬仰程度,早已被拉到很低的層次。
之前,他就覺得,徐浩神神道道的,說什麼靈異類的大話,而此時,這畢竟是新近建立的朝廷,估計有什麼不穩的情況,如果有什麼兵變,乃至於內戰,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按照所謂的情報,帝都的政權,直接統治的地方,也不過是隻有帝都周圍的這麼一點點,再加上空無一人的遼東,而且剛剛建立,還沒有皇帝。
沒有皇帝,意味着沒有穩定的政治核心,也就是說,很可能是帶來戰爭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