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島康健沉着臉,毫不迴避的迎着遠山登的目光,正井義人也目光陰冷的盯着中島康健。正井義人對華北派遣軍的安排有些不理解,中島康健不過是陸軍的小字輩,而且還不是將級軍官,居然讓他指揮資歷比他長很多的中將。
“遠山師團長,正井師團長,我知道你們很着急,我也很着急,”中島康健的語速很慢,面對兩個資歷軍銜比他高的將領,他依舊顯得很是高傲:“我們三個師團是從蘇俄戰場調回來的,爲什麼帝國要從蘇俄戰場調兵?”
“這一戰,支那人就算失敗,最多也不過後撤過運河,甚至我們能打到河南;可要是失敗了呢?”
“濟寧很重要嗎?我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爲什麼要守濟寧而不是守兗州?”
“濟寧危在旦夕,是的,危在旦夕,這就是我們渡河的理由嗎?”中島康健帶着怒氣發出一連串疑問,當支那軍打到運河邊時,他便向鬆井石根建議,立刻將十七師團和六十師團後撤,六十師團後撤到臨沂,十七師團後撤到兗州,在兗州遲滯和消耗支那軍後,再後撤到泰安,而不是困守濟寧。
“濟寧戰報,派遣軍司令一封不落轉給了我,你們看看吧。”中島康健將一摞電報堆到桌上:“進攻濟寧的支那軍中沒有坦克,那麼支那軍的坦克去了那裡?”
遠山登和正井義人翻看着電報,裡面全是酒井康對戰況的描述,以及求援電報,酒井康報告了支那部隊的番號,這裡面沒有橫掃魯西北的支那機械化第一集團軍,最近的電報是報告,全城被突破,出現了新的番號七十八軍。
“支那的坦克部隊在那裡?他們在等我們,等我們過河。”中島康健的每句話都很短,卻很有力。
“不能因爲畏懼而不進攻吧?”正井義人將手中的電報扔在桌上,語氣冰冷:“從九一八開始,我們就一直在進攻,那裡有敵人,我們就向那裡進攻。”
中島康健聞言有些氣結,皇軍的那種優越感在這些老派將領尤其嚴重,他們總是以老眼光看待中國人,殊不知戰爭已經變了,中[***]隊再不是以前的中國人了。
“阿南惟幾大將肯定也是這樣想的。”中島康健諷刺的說道。
“八格!”正井義人大怒,一直壓抑在心中的怒火終於爆發了:“我不知道岡村司令爲什麼會任命你爲指揮官,但你不配當這個指揮官!我要向岡村司令申訴,要求另行委任司令官!”
“可以,”中島康健毫不退縮語氣十分嚴厲:“不過,在命令下來之前,你必須遵守命令。”
遠山登冷哼一聲,抓起軍帽,轉身就走,隨後就起草電報,就用第五師團的電臺,直接向華北派遣軍司令部和南京派遣軍總司令部申訴,要求立刻出擊黃河南岸,同時建議免去中島康健的職務。
燕京城內,報童的叫賣聲再度響徹大街小巷,不過這次沒有人圍搶,南京派遣軍司令部和汪精衛政斧聯合下令,大肆宣揚皇軍擊退中[***]隊的輝煌戰績。八中旬,曰軍轉入反擊,顧祝同指揮中[***]隊且戰且退,逐步退回到進攻出發地。同時在安慶地區,薛嶽指揮的中[***]隊也失去銳氣,攻勢漸漸衰竭,但曰軍也沒有反擊力量,雙方處於僵持中。
北平僞政斧也奉命進行配合,各家報館奉命刊登皇軍大捷的消息,附屬在這個政斧身上的文人們,寫出大遍文字,頌揚着來自異國的征服者,頌揚他們對同胞的屠殺和掠奪。
不過中南海內卻與大街上的氣氛截然相反,空氣緊張得令人窒息,作戰室內,軍官衆星捧月的圍着岡村寧次,各種情況不斷傳來,從蘇蒙戰場調回的兩個師團已經進入國內,山西境內,支那政斧軍、晉綏軍、GC軍活動頻繁,閻錫山調動軍隊準備反攻臨汾,中條山的支那政斧軍在運城爲外圍活動頻繁,在山西北部,GCD軍已經推進到大同外圍。
最要命的還是山東戰場,中[***]隊虛晃一槍,出奇不意對山東發起進攻,當岡村寧次得到這個消息時,心中暗叫不好,按照他的意思,十七師團且戰且退,如果能守住運河則守,如果守不住,那就退到兗州或泰安,徐州也同樣如此,只要能保住部隊,其他都行。
可岡村寧次的這個部署被鬆井石根堅決拒絕,認爲可以在運河擋住支那軍,岡村寧次屈從了這個聲名顯赫的大將的意志,可事實讓他失望了,鬆井石根沒能及時組織對濟寧和徐州的救援,濟寧和徐州的兩個師團恐怕要丟給支那軍了。
中島康健在中[***]隊進攻之初便判斷出,在運河和徐州無法擋住支那軍的攻勢,所以在菏澤失守後,部隊還沒集結完成時便向岡村寧次建議,後撤部隊,第五第二十一混成旅團立刻車運泰安,甚至可以放棄膠東。
可這個建議又被鬆井石根拒絕了,鬆井石根擔心膠東的GC軍趁機反攻,堅持要讓僞軍到達後第五第六混成旅團才能離開膠東,而更讓岡村寧次生氣的是,他居然只派了一個旅團去泰安,這個決定讓岡村寧次很是無語,他不知道鬆井石根是在什麼狀況作出這個決定,一個旅團,如此洶涌的支那大軍,他居然只想用一個旅團去撲滅。
中島康健建議,推遲北岸部隊南下,利用濟寧和徐州牽制支那軍,全力構建泰山防線,利用泰山防線吸引支那軍的進攻,消耗支那軍實力,然後再從黃河北岸出擊,以徹底擊潰支那軍。
這個計劃受到岡村寧次的支持,不過現在,兩個師團長要求撤換中島康健,這讓岡村寧次不得不考慮。
“司令官,中島康健畢竟太年青,不過,他制定的計劃是可行的。”立高之助的意思很明顯,換一個人去執行中島康健的計劃。
“立高君說得對,”參謀長大城也支持他的建議,他停頓下,感到人選有些困難,很顯然這個人選不能從鬆井石根那裡出:“我建議立高君可以作爲司令部代表,全權負責指揮北岸部隊。”
立高之助心中一驚,現在他可不願意接受這樣的職務,可按照曰本軍隊的傳統,此刻拒絕,將留下怯戰的印象,這會嚴重影響他的聲譽,而聲譽則是他的重要保護色。
可立高之助隨即放心了,岡村寧次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說:“立高君,嗯,不合適,有末君,我希望你能去擔負起這個責任。”
有末精三一愣,有末精三沒想到會讓他去,不過他很快明白過來,立高之助的能力沒什麼問題,可他的資歷卻是個嚴重問題,要說中島康健的能力同樣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他的資歷,無法讓資歷比他高的遠山登和正井義人信服,只有派個資歷與他們相當的人,矛盾才能平息,另外這個人選還需要理解岡村寧次的計劃,其實這個計劃就是中島康健的計劃。
爲了趕時間,有末精三帶了四個參謀,冒險乘飛機在東阿降落,隨後在中島康健的指揮召集作戰會議,在會上有末精三宣讀了岡村寧次的命令,他現在成爲三個師團的指揮官。
在會上,遠山登和正井義人對有末精三的到來很高興,當有末精三的話一完,遠山登立刻站起來要求立刻渡河,挽救曰益危險的濟寧。
“司令官有全盤計劃,”有末精三搖頭,毫不猶豫的否決了遠山登的要求:“司令官決定繼續等待,等支那軍進攻泰山後再作決定,而且,以目前支那軍的實力,三個師團的兵力還比較單薄,再過一週,62師團和讀力混成第3旅團就會趕到,再過半個月,212師團和戰車第一師團也能趕到,那時我們就有足夠的兵力,阻擊支那軍。”
遠山登和正井義人驚呆了,他們完全沒想到有末精三帶來的命令居然會是這樣,這就意味着放棄十七師團和六十師團,放棄正在苦戰的近三萬將士。
“指揮官!”正井義人額頭青筋直冒,鼻孔噴出股粗氣,胸膛微微起伏:“這…,爲什麼?”
好容易才背叛兩個字嚥下去,有末精三冷靜的說:“沒有什麼爲什麼,如果一定要問,就是我們兵力不足。”
“兵力不足,支那軍正在進攻濟寧,我們渡河可以出奇不意!”遠山登也同樣非常憤怒,要不是有末精三是派遣軍司令部派來的,他早就揮拳相向了。
“出奇不意?”有末精三將他們的心理摸得一清二楚:“支那將軍策劃的這場進攻,總共投入了六十萬兵力,另外,南京方面傳來情況通報,支那二十二集團軍和二十四集團軍已經離開淮南戰場,估計這兩支部隊已經北上。”
“諸君,現在不是昭和十一年,支那軍的裝備和戰鬥力已經有很大提高,皇軍的戰線太長,兵力不足的狀況已經越來越明顯。”
這個情況讓遠山登和正井義人大吃一驚,鄂北會戰後,他們雖然還是看不起支那軍,可也沒狂妄到戰爭之初那種狀態。他們迅速在心裡計算,兩個集團軍,二十萬兵力,加上已經出現在戰場的,總兵力高達八十萬。
倆人的臉色頓時一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