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繼華憂慮中的下一個很快就到了,在他剛到攀枝花就接到消息蔣百里終於沒有挺過這個冬天,12月初在武漢病逝。國民政斧爲蔣百里舉行了隆重而簡樸的葬禮,隆重是因爲蔣百里在軍界和文學界有極高的聲望,作爲軍人的蔣百里自不待言,作爲文人的蔣百里也是大名鼎鼎,他曾寫過《歐洲文藝復興史》,與徐志摩共同組建過新月社,甚至還寫過宣傳社會主義的文章,引起過陳獨秀、李大釗等人的注意。
他的葬禮成爲武漢文人和軍人的聚會場所,蔣介石、何應欽、鄧演達、周E來都送了花圈,莊繼華也發電報請洪君器代其送上花籃,而唐生智作爲學生爲他守靈。
故人接二連三離開的消息讓莊繼華的心情有些低沉,任乃強看出莊繼華心情不好,便陪他到自學初的莊園散心,用的名義當然是聯絡與當地彝人的感情。
自學初的接待遠遠超過了莊繼華,乃至任乃強的預計,整個自學初的官寨被裝飾得煥然一新,猶如盛大的節曰,自學初出十里相迎,沿途都是載歌載舞的彝族少女,莊繼華脖子上掛着花環,面帶微笑的向兩側的人羣示意,心裡卻在嘀咕,這次不會再送兩個禮物了吧。
不過看得出來,彝人的歡迎是真誠的,三年前莊繼華出兵會理,一舉擊敗滇軍,進而佔領雲南,自家爲首的西康彝人也趁機將勢力擴張到滇北,將祿勸金家徹底打倒。
而普通彝人也大有感觸,攀枝花建設的展開,讓普通彝人收穫極大,攀枝花公署在彝人區廣泛建設學校,收彝人子女入學,而且在攀枝花公署的壓力下,彝人區也進行了減租減息,政斧還減免了大部分稅收。
工業進入彝人區後,漢人工人不夠,大批彝人加入其中,他們雖然沒有技術,但卻是築路和修水電站的主力,修廠房的主力,隨着公路的延伸,交通便利,大批外來物質涌進彝區,彝人特產也向外地輸出,一些開明彝人開始自己建廠,生產曰用品,整個彝區經濟生機勃勃。
“什麼難得,人心最難,任公,這幾年辛苦你了。”莊繼華看着兩旁人羣臉上歡快的笑容,心中很是感慨,第一次來時,雖然也熱鬧,可他們的表情卻是冷漠。
任乃強一方面贊同的點點頭,另一方面卻又搖頭:“隊長,你高估了我的作用,我在西康幾十年,想爲彝人做些事,可始終一事無成,至到你來了,攀枝花建設,鋼鐵廠,水泥廠,磚廠,水電站,機械廠,水廠,公路,紡織廠,茶廠,學校,彝區終於變了,文革,這不是我的功勞,應該是你的,你纔是這一切鉅變的源泉。”
“任先生說得對,莊主席是我們彝人真正的朋友,以前我不知道,現在我明白了。”自學初笑着說。
“祿勸金家肯定不這樣認爲。”莊繼華沒好氣的諷刺道,雲南之戰就是這個自學初和劉文輝聯手鼓搗出來的,雖然結果很好,但讓莊繼華有種自己被利用的感覺,更何況那兩個禮物也讓他心裡耿耿於懷。
自學初聞言忍不住哈哈哈大笑,周圍的彝人見狀,蘆笙吹得更加愉悅,舞蹈跳得更加歡快,莊繼華微微側頭:“自土司,這次可別再弄什麼禮物了,我受不起。”
自學初的笑聲更大了,阿依和阿妮的遭遇他已經聽說,他的管家在西昌曾經見過他們,至到她們在西昌上學,畢業後又去了渝城,後面的事情雖然不知道,可從莊繼華的表現來看,他沒有動過她們。
“不是爲那個,”自學初笑道:“以前你們的軍隊也幫我們打過冤家,但將軍與他們不一樣,您對我們彝人的幫助不僅僅是這些,你看,”自學初指指街道上的路燈,指指周圍新修的房屋:“還有那些學校,你改變了彝區,讓彝人過上了富足的生活。”
莊繼華實際早就看到街道兩邊的電燈,心中微微有些詫異,不過聽到自學初的話卻還是輕輕搖頭:“富足?距離富足還早着呢。”
“自土司這幾年對我們的幫助很大,”任乃強接過話題:“無論是在公路還是水電站建設,還是開礦上,都爲我們提供了很大幫助。這幾年我們建起了三個水電站,總髮電量達到三百萬千瓦,除了提供給鋼鐵廠,水泥廠,機械廠,兵工廠外,還有能力給大部分鎮子和城市提供電力,滿足農業用電,現在我們正在二灘建設第四座水電站,這座水電站建成,不但可以滿足攀枝花的需求,也能滿足西昌,滇西的需求。”
莊繼華微微點頭,電力是一切工業的發動機,充足的電力才能保證工業發展,不過他還是感到有些過度了,裝機容量有些超前。
“先不管它。”莊繼華在心裡告訴自己,就算攀枝花消耗不了,可以解決其他地方的需要,整個西南的電力不是多了,而是嚴重不足。
“什麼時候能產鋼?”莊繼華提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對這個問題,任乃強早就準備好了:“經過五年建設,目前我們已經形成二十萬噸生鐵的產量,生產鋼鐵的高爐已經進入安裝測試階段,估計明年二月能產鋼,設計規模五十萬噸。”
莊繼華略微點頭,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開發攀枝花到今天他還不能確定是正確還是錯誤,建設週期實在太長了,五年過去了居然還沒能產鋼,要換其他地方,兩個鋼鐵廠也建起了,這筆投資是否划算還有待時間檢測。
官寨內依舊準備了盛大的酒宴和歡快的舞蹈,莊繼華還是象上次那樣忘情的進入場地,與衆多的彝族少女在一起翩翩起舞,醇酒美女,優雅的笙歌,讓他暫時忘掉煩惱,彝人釀造的米酒醇厚香甜,莊繼華醉了。
在醉意朦朧中,他記不得自己說了些什麼,記不得自己是怎樣回到房間的,恍惚中劉殷淑來到身邊,嬌美的面容,滑嫩的肌膚,熱烈的吻。輕輕的喘息,柔柔的身子,他就感到自己要爆炸了,粗魯之極的撕開她的衣服,劉殷淑幾乎沒有抵抗就隨他共赴愛河。
黎明前,莊繼華醒來,感到極度乾渴,他想開口,猛然感到懷裡有一個柔軟的軀體,他的腦子頓時一個激靈,腦子裡立刻飄出個詞,禮物,完了,上自學初這傢伙的當了。他輕輕晃晃腦袋,記憶依舊很模糊,他只記得自學初和自家長老不停的敬酒,他也不停的喝,然後就是……。
亂了,他小心的把懷裡的嬌軀移開,黑漆漆的房間看不清她的模樣,輕輕把她放在身邊,他剛起身,那個女人卻呢喃的發出聲音,莊繼華頓時呆若木雞。
“嗯,….”
這聲音怎麼這樣熟悉,心裡焦急的準備下牀,手腳一下加重了,女人清醒過來:“怎麼啦?口渴嗎?”
說着便要翻身起來,伸手拉亮檯燈,莊繼華一下就倒在牀上,腦子亂哄哄的。居然是宮繡畫,怎麼會是她呢?莊繼華想不起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宮繡畫把水端過來,伸手去扶莊繼華的頭,莊繼華沒有躲避,他有些麻木了,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等喝過水後,宮繡畫又把燈關上,然後依偎在他懷裡。
兩人都沒說話,彼此聽着對方的心跳,都知道對方沒睡着,一種莫名的氣氛在黑暗中誕生。
“繡畫,這是怎麼回事?”莊繼華終於忍不住輕聲說:“我……不知道…。”
“與你無關,是我自願的。”宮繡畫低聲說:“我想要個孩子。”
腦袋一個勁的發脹,莊繼華不敢動,任憑宮繡畫這樣抱他,感受她身上的柔軟和嬌嫩,好一會他纔有了點反應。
“伍子牛呢?怎麼不找她?”
“我總得找個我喜歡的男人生孩子吧。”宮繡畫的語氣依舊那麼平靜,可莊繼華卻感到她在剛聽到伍子牛時,身體卻緊了緊,等開口後才放鬆。
“爲什麼?”莊繼華還是忍不住問道。
宮繡畫遲疑下才開口,莊繼華這才明白爲何他一直撮合他們,可兩人卻始終沒有進展。
爲了還債,宮繡畫進了舞廳,作爲新人,特別是漂亮的新人,受到舞廳裡的紅牌的排斥,她們設了些圈套,宮繡畫不明就裡,差點就踩進去,靠另外的舞小姐幫忙才避開,其中有個姓吳的舞小姐與她很要好。
這個吳小姐有個相好,是租界的探長,這個探長說過要娶她,可始終沒有行動,不久,吳小姐得知探長另有新歡,是另一個舞廳的舞小姐,可她卻已經懷了探長的孩子,看着好姐妹暗自垂淚,宮繡畫氣不過,便去找那個探長,才發現,居然是伍子牛。
“伍子牛這人呢,不算壞,可薄情,”宮繡畫最後說:“他對我算不錯了,可…。爲了尼雅,我罵過他,甚至打過他,唉,他這人就是個浪子,不適合婚姻,尼雅看上他,算是遇人不淑,只有自己倒黴,我可不想成爲尼雅第二。其實開發隊裡,有幾個女孩也對他有好感,只是他不敢動,在渝城和徐州,他去記院找樂子,這些事,他從不避我,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聽着宮繡畫娓娓訴說,莊繼華的心事也不知不覺放下了,身體也側過來,把宮繡畫抱在懷裡。心裡一個勁的嘆息,宮繡畫和伍子牛從一開始就不可能在一起,自己卻硬想把她們湊在一塊。
“老彭死後,我以爲我不會再愛上別的男人了,可這些年跟着你,….,我知道我又愛上了,只是殷淑在中間。…,可我不想再離開你了。”
宮繡畫的聲音越來越低,貼在他身上的面孔越來越燙。莊繼華在心裡輕輕嘆口氣,他伸手把她緊緊攬在懷裡,好半天才說:“可……,我不能給你什麼。”
“我什麼都不要。”宮繡畫在他耳邊呢喃。
情之一字,只要陷進去了,剪不斷,理還亂,糾糾纏纏,難以明白。
莊繼華忽然感到有些荒唐,前世自己不就是這樣嗎,與女孩糾纏不清,到了這一世卻變得有些道學了,特別是在國內,可這個世界本來就允許納妾,養小蜜的。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讓它繼續吧,總會有解決辦法。
亂糟糟的,各種想法在他腦海裡升起,一會是左摟右抱,一會是揮劍斷情;沒容他想清楚,宮繡畫柔軟的嘴脣又吻上來,一時間,慾望壓倒理智。
就在莊繼華沉迷時,遠在萬里之外的拉薩,二十四軍團級以上軍官都聚集在劉文輝的指揮部內,劉文輝端坐會議室首座,參謀長王靖宇正宣讀命令。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