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穎昌之戰(一)

隨着宗弼從江南撤軍,官家趙構也返回到了杭州,韓世忠、張俊、劉光世、劉光國和岳飛、劉文彥所部奉命渡江,與僞齊軍在淮南展開了激烈的爭奪。從長江到淮河一帶廣闊的土地上,宋軍和僞齊軍,其間還夾雜着少許撻懶手下的金國部隊,雙方勢力犬牙交錯,不時有僞齊的將領叛逃宋國,有時又有宋軍投降金國,這些“義軍”出身的將領,不似正規西軍出身的軍人,一直在刷新着武人的節操下限。

象劉光世之流的西軍將領,雖然在戰場上避敵逃跑已經成了家常便飯,但是自小受到的薰陶,那變節投敵之類的事情還是做不出來的。

李峴趕到了南陽,在參加了京西南路和荊襄路總管王襄、京西南路副總管兼鄧州知州商公純所舉行的接見宴後,連夜就召集京西路各軍將領,在南陽召開了戰前的準備會議。參加會議的包括楊可世爲首的西軍騎軍部隊一衆騎兵將領、翟進爲首的京西北路河南府一衆將領、王稟爲首的京西南路和荊襄路一衆將領,另外就是緊急調到京西路來的陝州知州李孝忠和原駐紮在河東南路的騎軍將領姚平仲、李岌。

此時、李峴已經在京西路聚集了超過三十萬大軍,準備在汝河一線與完顏宗輔進行一次硬碰硬的決戰。會議開得十分緊張,李峴一上來就明確地表示西軍目前積蓄的力量已經足夠,準備與金軍進行一次規模空前決戰的態度。

“自靖康以來,山河破碎,女真鐵騎縱橫中原,勢不可擋,華夏百姓流離失所,飽受戰亂之禍。那些女真騎兵真的就不可抵擋麼?事實證明並非如此。之前我們在河東、洛陽、陝西甚至是鄭州黃河兩岸都與金軍有過多次交戰,基本上都是我們取得了勝利。洛陽一戰,盡殲撒喇荅、高世由所部五千人馬,黃河一戰,楊帥也是盡殲渡河之敵,而陝西一戰,婁室主力被殲大半,我軍從而一舉收復河東。在去年所進行的汜水關一役中,我軍更是以傷亡不到一萬的代價,消滅了三萬餘金軍,讓宗翰統帥的十餘萬金軍主力,鎩羽城下,敗退開封。再看看淮西、江南,宗弼居然以區區兩萬餘兵馬就能橫掃江南,而耶律馬五竟然以五百騎兵就輕易攻佔了有六、七萬兵馬防守的揚州城!”

說到這裡,李峴憤怒地一拳砸在了桌面上:“一將無能,累死三軍,這統兵的文臣個個膽小如鼠,害得手下的軍將也都變成了兔子!江南的朝廷那邊某管不到,但是醜話先說在前頭,若是在西軍裡誰要是敢臨陣脫逃,老子殺你全家!是自己死中求生,還是要全家陪着你一起死,大家掂量着辦。”

楊可世見此就跟着說了一句:“安國也莫要激憤難當,咱們這些人可沒有像是南軍裡的那些沒卵子的慫貨!”

李峴情緒稍微緩和了些,又繼續開口說道:“劉江!”

坐在王稟身後的劉江站起身來:“末將在!”

“你把近日所得到的情報向大家通報一遍!”

“是!”劉江說道,然後走到前面,站到了牆壁上所懸掛的大地圖下,然後在手裡拿了根教鞭說道:“宗輔的大軍主力在去年秋後退到了大名府、河間府一帶休整,在十一月中旬又開始南下。不過宗輔進軍的路線並不是我們先前判斷的開封,而是到了應天府。現在的形勢是宗弼的前鋒部隊三萬人馬已經到了柘城,宗輔統帥的十餘萬主力在應天府。另外拔離速和耶律馬五的兩萬餘偏師在亳州,原來宗翰屬下的完顏蒲家奴和婆盧火所部還留在開封府一帶,暫時沒有動靜。估計宗輔的進攻重點應該是在郾城或是穎昌。”

“到底是郾城還是穎昌?”

劉江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暫時還無法判斷,鑑於蒲家奴的部隊還沒有行動,很大程度上金軍會把進攻的重點放在穎昌。”

“汜水關只留下一千火槍兵就好,洛陽一帶的火槍兵全部調往穎昌城加強防守,另外方城的三千火槍軍調去郾城。”李峴說道,“我們先倚城拒守,在消耗一部分金軍的實力後,再展開反擊。如果金軍敢冒險突入這道防線內部,就做好關門打狗的準備,把決戰的地點選在郟縣和襄城一帶。”

其後就是具體的部署,李峴命老將王稟親守郾城,西軍大將韓暉守穎昌,翟進率河南軍主力駐陽翟,李孝忠部守舞陽,郭浩守汝陽,自己則與楊可世親帥十萬大軍駐守襄城,居中策應各地。

在會後,楊可世突然問道:“你準備讓劉錡他們就這麼閒着?”

李峴道:“怎麼可能,老子在這裡打生打死,那小子我讓他多跑點腿,等我們這邊打起來,去包抄宗輔的後路。”

楊可世聽後大笑:“我說你小子不是個省油的燈,怎麼突然想起跟那宗輔硬碰硬的幹上一回,原來還是準備着在背後下黑手!”

李峴也是笑道:“咱家打仗沒啥本事,就是仗着人多。劉錡手上那十幾萬人再出動,保管讓宗輔兄弟喝一壺的。給你說,我把何薊、苗傅和李崕的騎軍也調了過來!”

楊可世聽後一楞:“你不準備要雁門關了?”

李峴平靜地說道:“那裡也該讓折家多賣些力氣了,他們手裡留着那麼多兵做什麼?我估計雁門和忻、代兩地都保不住,你家老三楊可纔是太原守將,這回在赤塘關的日子也是好受不了。”

楊可世聽後並沒說什麼,他發現李峴並不怎麼信任折家,這回似乎是有意讓折家去跟宗翰的大軍硬磕。對於他這種利用戰爭來消弱潛在對手的手段,楊可世也只是輕聲嘆息了一下,也沒有再吭聲。

總的來說,李峴除了他的學生,似乎對西軍的將領們都不是很放心,他和王稟、翟進和何薊算是李峴對待最好的。就是對待翟進,李峴也並不是完全放心,所以去年的汜水關一戰是在有意往上推劉惟輔,這回看樣子是準備推韓暉和李孝忠上位。這幾人都是西軍將主出身,原來都是與翟進平級,李峴這麼做,就是在有意識地分割翟進手裡過於龐大的兵權。

看樣子李峴是準備好了要與朝廷開始決裂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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