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宮大禮(二)

龍行雲得意的笑道:“李煜明天即可回宮,只不過,那個李煜已經不是你了。”回顧浪隨心道,“浪公子,你對他熟悉得如何了?”這些天浪隨心加倍留意李煜的一舉一動,將他的言談舉止牢記於胸,當下故意模仿李煜的聲音道:“沒有任何問題。”

李煜吃了一驚,怔怔的望着浪隨心。龍行雲哈哈笑道:“那好,現在輪到你去做國主了。”浪隨心冷笑一聲,盯着李煜,依照他的模樣,用“魚龍曼衍”之術幻化起來。只見他皮膚劇烈抖動,五官挪移,有的部位肌肉塌陷,有的則高高鼓起,周身的骨骼“喀喀”作響,片刻之間,另一個“李煜”活生生的出現在衆人面前!

這位長於深宮,終日與婦人爲伍的天子,幾時見過這等詭異的功夫?當即駭得抖如篩糠,縮成一團,已然明白了龍行雲和浪隨心接下來要做的是什麼。浪隨心原本比他高大,幻化之後,骨骼收縮,便是身材也與他一般無二,直看得侯、郭二人瞠目結舌,暗暗讚歎龍行雲不愧是絕世天才,竟能創出這麼神奇的功夫,卻不曉得此功雖然神奇,卻無異於一把雙刃劍,使用超過三次,便有性命之危。

龍行雲留下朱還在洞內看守,其餘衆人都回去休息。次日一早,浪隨心穿上李煜的便服,帶着龍行雲以及同來的兩名近侍,離開碧海重樓,一路馬不停蹄,半日即到了金陵。入宮之後,但見從宮門開始,經朝堂、政事堂,直到後宮的西樓、鶯閣,俱被裝扮得花團錦簇,放眼望去,一派旖旎之象。宮人們往來奔走,臉上掛着喜慶的歡笑,果然沒有人能瞧出浪隨心的破綻。龍行雲經常入宮,有時還被李煜留在宮中歇宿,一些重要的宮人和大臣他都認得,暗暗指點給浪隨心。

畢竟做賊心虛,浪隨心難免緊張,遂藉口身體不適,獨自回到寢宮,傳令下去,未經准許,任何人不得打擾。在忐忑不安中過了一夜,次日一大早,文武百官齊集光政殿,各自忙活開了。今天是江南國主娶後的大喜之期,人們集中在北長街看迎親的隊伍。江南風習,娶繼室從來是不重視的,但娶繼皇后卻另當別論了。而且江南皇業傳到第三世,在位的君主自外面娶一位皇后入宮,還是第一次,這不僅是本朝三世所僅見,縱觀整個大唐也是絕無僅有。

先主李昪建國之初,國號大齊,江南曾經稱唐,此後稱南唐,現在名義上只是江南國,用宋年號,但在私底下,上自君主,下至臣民,仍然自稱承唐道統,對宋上表時,李煜自稱國主,而在國內,依然沿用南唐皇帝的尊號。因此,人們追根溯源,總愛把大唐和南唐聯繫在一起。歷史上,皇帝於在位時喪偶,多半就宮內妃嬪中擇一人擢爲皇后,向外娶後者極少。

現在,江南國主向外面娶一位國後入宮,婚禮從議定到籌備,足達七個月之久,只不過當初是爲女英準備的,臨時換了個女主人而已。在聽到新國後是林芳菲,而不是既定的女英時,人們反而歡天喜地。因爲娥皇之死,人們都認爲女英狐媚惑主,氣死了姐姐,對她始終不肯原諒,如今國主另尋新歡,迎娶林將軍的女兒,覺得這正是天道輪迴,報應不爽。懷着這樣一種特殊的喜悅,人們爭先恐後的來看熱鬧。

一百二十名身着錦服的騎衛分批在北長街往來馳騁,江南少有馬匹,這樣的馬隊自然格外引人注目,加之鼓樂當街演奏,以及各式各樣的扎彩牌坊,金陵城本身就已像個新娘子,美不勝收,且充滿了喜氣。

浪隨心身着錦袍,頭戴皇冠,率文武羣臣候在光政殿,不時有人飛報迎親隊伍即時的方位,新國後的文車,已經接近午門了!掖庭令、宮闈令團團打轉,四名宮監在輦路上守望,羣臣談笑不絕,聲振屋瓦,因爲新國後將入住珥光殿,侍從宮女都集中在那裡。浪隨心從未經歷過如此盛大的場面,頭腦被攪得一片混亂,同時不得不讚嘆皇家的氣派與奢華。他想:“芳菲今天該打扮得更加漂亮吧?會是個什麼樣子呢?我們幾經波折,離合聚散,如今總算苦盡甘來了,這隆重而盛大的婚禮,便當是對我們的補償吧。可她做夢也想不到,我竟是以這樣一副面孔,這樣一個身份,與她結爲夫妻。”一時間心潮澎湃,他們實在經歷了太多的悲歡,但覺爲了這麼一刻,自己怎樣做都值得了。

內侍逐一傳報:“光政殿開門——”意思迎親隊伍已入皇城了,羣臣都道:“來了!”浪隨心登時緊張得要命,雙手攥着錦袍的衣角,手心汗水涔涔,心怦怦狂跳。

很快又聞唱報:“吉王殿下入勤政門——”吉王李從謙是李煜的同母幼弟,奉命迎親,此報即是說新國後到達宮門了。接着又有唱報:“鄧王殿下出勤政殿迎——”鄧王李從益是李煜的異母弟,在大婚典禮中主持前殿迎迓。每個人都喜氣洋洋,爲一個陌生的平民百姓忙碌着婚禮,實乃天下頭等諷刺的笑話!

新國後的車輦終於出現在羣臣的視線裡面,浪隨心的一顆心也徹底飛出了喉嚨,起身時雙腿竟忍不住打顫,在光政殿寬廣的前臺階,迎住了車駕。

笙簫鼓樂一齊奏響,兩名宮女代表男方迎扶新國後上階。但見林芳菲遍體錦繡,步履娉婷,緩緩走上石階,只是有紅巾矇頭,看不到她此刻的容顏。

大婚典禮緊張而井然的開始了,於黃昏才告結束,勤政、光政、宣政三所大殿,都設有酒宴,國主和國後在光政殿三獻三祝之後,退了出來,由十六名內廷的樂工,吹奏着護送新婚夫婦入珥光殿,在此舉行了宮廷的合巹酒儀式。珥光殿正殿設有凹字形長席,諸宮妃嬪坐於兩邊,覲見新後,欣賞一回歌舞,聽罷良辰佳章,便即辭出。

典禮官這才上前,恭祝新夫婦百年好合,獻上兩杯酒——喚作交杯。浪隨心強抑激動的心情,顫抖着雙手,捧起酒杯。林芳菲輕輕揭起面幕的一角,只露出一截白嫩光潔的下頜,饒是如此,浪隨心卻也幾乎窒息了。“是她!”他在心裡癡癡地說,“芳菲,有這麼盛大的典禮,有這麼多人爲我們恭祝,你開心嗎?從今天開始,你將名正言順的成爲我的妻,再沒有阻撓與羈絆,也沒有傷心與淚水,我會永遠疼愛你,直到下一次輪迴!”一瞬間,幕幕往事又浮現眼前,好像所有這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安排,不管經歷了怎樣的曲折,總算給了他們一個美滿的結局。

忽聽林芳菲低聲問道:“重光,你累嗎?”語氣輕快,充滿了新婚的喜悅。此時二人正在交杯,手臂互挽,浪隨心碰着她的纖纖素手,正心神盪漾,聽她這一問,不由得怔了怔,林芳菲說話的聲音,比平時都要嬌媚,多半隻有在情緒大好,心中充滿柔情蜜意的時候才應如此,難道她竟愛上了那位風流天子?不過她這副率真倒很符合林芳菲的性情,通常做新娘的,都要故作嬌羞,這時必不說話,何況又是一句天真的問候。

浪隨心滿腹酸澀,知道重光是李煜的字號,敷衍道:“還好,你累了?”林芳菲道:“嗯,鞋子緊,鳳冠重,熬了這一天,可真吃不消,還有這面幕,悶得要死。重光,喝過交杯酒,我們便進去吧。”聽起來倒似極盼望洞房花燭的那一刻。浪隨心愈發黯然,原本的興奮一掃而光,冷冷說道:“聽司儀的安排,不能自作主張。”林芳菲又道:“你不能催他們快些嗎?我要累死啦!”浪隨心道:“這種事情怎麼能催,你忍忍吧,應該快了。”

他們談話聲音雖低,但侍從距離不過二尺,還是清晰的聽到了,一個個目瞪口呆。這時樂伎奏響《良宵花弄影》,是爲合巹儀式的最後一支曲,接着掖庭令代新後發喜錢,典禮官朗聲道:“入洞房——”林芳菲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浪隨心卻心頭沉沉,彷彿被壓了一塊大石,極不舒服。

掖庭令前導,宮娥魚貫相隨,將新夫婦送入洞房。浪隨心拿起秤桿,心中卻已完全沒有了先前的興致,尋思着:“她已另有所愛,即便洞房花燭的是我,又能如何?日後我攜她歸隱,恢復本來面目,她又會不會鬧?”

也許是林芳菲過於迫切,也許是她不堪重負,就在浪隨心遲疑間,她猛的舉起雙手,迅速而用力的除下鳳冠,連同面幕一併扯了下去。浪隨心匆匆一瞥,登時雙眼發直,手中的秤桿也滑落到了地上,坐在他面前的,赫然竟是一個無比陌生的女子!

那女子臉如桃花,巧笑嫣然,不失爲一名秀色可餐的絕代佳麗,可她,卻不是林芳菲!聽她說道:“沒想到是我吧?很詫異是嗎?”轉瞬間粉淚撲簌簌落了下來,接着道,“重光,我也是沒有辦法,才接受了這個主意,我……我真的好愛你。”

浪隨心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愕然瞪視着他的新娘子,問道:“你……你是誰?”那女子哭得愈發悲切,嗚嗚咽咽的道:“你好狠心,我們的手段雖然對你不起,但你怎能不認我?何況,這也不是我的主意。”她看向門外,提高聲音道,“林小姐,你進來吧,還是你跟他說的好。”

隨着細碎的腳步聲,一名穿着侍女服裝的女子走了進來,浪隨心凝眸望去,驚叫道:“芳菲!”此刻的林芳菲無比憔悴,眉間憂色重重,冷冷的向浪隨心叩拜,“臣女林芳菲拜見陛下。”

浪隨心便好像深陷泥沼,腦裡一塌糊塗,搓手頓足地道:“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林芳菲是夾在女方的送親隊伍中混進來的,她在門外守候良久,便是爲了等待召喚。這時她跪在浪隨心腳下,娓娓說道:“請陛下恕罪,臣女讓英姑取而代之,乘坐迎親車輦,入宮與陛下完婚。並非臣女有意欺君,實因英姑至愛陛下,爲了陛下,衆叛親離,不但她的姐姐在九泉之下不會原諒她,便是江南子民,也都對她微辭頗多,只是陛下居於深宮,聽不到罷了。如此重情重義的女子,陛下怎能相負?便不怕臣民說三道四,嘲笑陛下始亂終棄?”那女子抹淚道:“他若怕,也不會執意娶你了,唉,要怪就怪我命苦,遇到這麼一個忘恩負義的男人。”

浪隨心漸漸從迷惘中清醒過來,林芳菲叫她“英姑”,顯然便是女英了,想必林芳菲不願做李煜的新國後,在最後時刻,讓女英扮成新娘,蒙上面幕,代她嫁入宮中。

聽林芳菲又道:“蒙陛下錯愛,臣女不勝感激,但臣女不敢不以實相告,臣女早已心有所屬,便是陛下曾經在太醫署見過的那名書生,他叫浪隨心。雖然他有負於臣女,但臣女愛他之心,永世不渝,除他之外,心裡再也容不下旁人,只願孑然一身,爲他了此終生。”

浪隨心只聽得熱淚盈眶,心中又悲又喜,喃喃念着她的名字,“芳菲,芳菲!”他終於明白了林芳菲的心意,可是爲何她還說自己有負於她?自己對她情不自禁,她本該歡喜纔對,爲何又因此跟自己決裂?她究竟有怎樣的苦衷?

林芳菲續道:“臣女猜測,當初陛下愛英姑,必如臣女愛他一般,只是一時蒙了聖心,日後必定後悔。爲此,臣女冒死行此大逆之舉,陛下與英姑大禮已成,從此她便是江南子民的新國後,還望陛下能如初見她時,細心愛護,待到白頭之日,方能了無遺憾。”頓了一頓,又接着道,“至於家父勾結趙宋一事,臣女跟陛下說清楚,那完全是龍行雲的陰謀詭計。他苦求臣女而不得,由愛轉恨,加之爲引出隨心,搶奪他手裡的兩樣寶物,遂刻意安排臣女與陛下相處。陛下派人向家父提親未果,他又買通侍御使,向陛下誣告家父通敵叛國,臣女爲了一家老小,迫不得已向陛下允婚。龍行雲以爲臣女與陛下大婚的消息迅速傳遍江南,隨心知道了,必會想辦法阻止,待他現身,龍行雲便可仗着厲害的武功,強奪寶物了。”

聽到這裡,浪隨心已是淚流滿面,原來這都是龍行雲的陰謀,而他告訴自己的話,固然不盡不實,這麼多人竟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上!他心下悲嘆:“是的,我來了,可惜……唉!我竟是採用了他的辦法,鑄成大錯!”此刻他爲難已極,原本認定用這種方法,便能與林芳菲結爲夫妻,哪知陰差陽錯,最終竟娶了女英,如今大禮已成,如何還能挽回?

他深情的凝視着林芳菲,見她仍跪在地上,大爲痛惜,笑道:“你起來吧。”林芳菲道:“請陛赦免林家上下老小,臣女罪犯欺君,該當萬死,願憑陛下發落。”浪隨心道:“好,好,我答應你,不但赦免林將軍,便是你這欺君之罪,也絕不追究。”林芳菲和女英還道他聽了這一席話,深感慚愧,回心轉意了,雙雙大喜。林芳菲道:“謝陛下隆恩。”站起身來,只是跪了這麼半天,雙腿痠痛,扶着桌子,才勉強站穩。

女英破涕爲笑道:“重光,這纔像我熟悉的你,那個深情、仁愛的好姐夫。”浪隨心暗自苦笑:“熟悉?我可不是你那個姐夫!”聽林芳菲道:“如此臣女便告退了,請陛下和國後早早安歇。”終於了卻了一樁大事,她感到無比的輕鬆,邁步便走。

浪隨心本是爲她才冒充李煜,既然她沒有如約嫁過來,自己難道還要留在宮中,跟女英開始夫妻生活?見林芳菲轉身,他大急道:“芳菲,等等!”情急之下,竟忘了模仿李煜的聲音,二女同時一怔,林芳菲轉回身來,定定的望着他,問道:“陛下叫臣女什麼?陛下的聲音怎麼也變了?”李煜的身份是國主,過去從來都是叫她“林小姐”,還從未親暱的稱呼過她“芳菲”,何況浪隨心的聲音,林芳菲是熟悉的。

浪隨心哪裡還顧得上與龍行雲的約定,再不明言,只怕會愈來愈亂,國主,女英,什麼能抵得上一個林芳菲?何況這一切本就是龍行雲設計的騙局,自己也大可不必守着對他的承諾。當下笑道:“怎麼,才分開這麼久,便聽不慣這個稱呼啦?芳菲,”又轉向驚愕的女英,“英姑,跟你們大同小異,我……嘿嘿,我也是個冒充的。”

二女不解其意,都道:“你冒充了誰?”浪隨心道:“我並不是那位風流的天子,你們看……”說着施展“魚龍曼衍”之術,幻化回原貌。在他幻化之時,二女便都如遇鬼怪般震驚了,雙雙張大眼睛,掩住嘴巴,駭得全身打顫。及至浪隨心恢復了本來面目,林芳菲“哎喲”一聲,險些摔倒,女英更是驚嚇過度,暈了過去。

浪隨心一邊將女英救醒,一邊說道:“芳菲,我這都是爲了你啊。”林芳菲卻雙脣翕動,說不出話來。浪隨心道:“你們不要怕,聽我慢慢解釋。”將前因後果詳述一遍,直聽得二女張口結舌,似這等奇異之事,若非親歷,誰又敢相信?

女英忽然掩面泣道:“這麼說,重光豈不已經凶多吉少?”浪隨心道:“英姑放心,龍行雲爲牽制我,在他即位前,絕不敢傷害李國主。倘若我貪戀王位,屆時不肯禪讓於他,他便會帶李國主回來,令我身敗名裂。”

女英聞言轉憂爲喜,跳起來道:“那還等什麼,我這便告知羣臣,令他們集結兵馬,救回重光。”浪隨心急忙攔住她,道:“萬萬不可聲張。”女英道:“怎麼了?”浪隨心臉一紅,道:“我們在衆目睽睽之下結爲夫妻,已成事實,但是……但是我們終歸不能在一起吧?我有我愛的人,你也有你愛的人,必須得想個辦法,成全我們兩對。”

在他講述經過之時,林芳菲心中已是百轉千折,默默想道:“他爲了能跟我在一起,竟肯聽任龍行雲的擺佈,幹出這等荒謬的事情,足見他對我的情意半分不假。但是他……他爲何要跟別的女人……行夫妻之事?到了如今,我究竟原不原諒他?”她畢竟還深愛着浪隨心,但一想到那事,便大爲心碎。聽二人對答,她覺得不管怎樣,先要解決眼前這種尷尬的境況,毫無疑問,浪隨心和女英都不會接受對方,將錯就錯下去,而且那也有違她要成全李煜和女英的初衷,於是說道:“不錯,此事不可張揚。我去找哥哥商量,讓他悄悄引一支兵馬,隨我們前往碧海重樓,待救出國主,你們便若無其事的回宮,有人問起,只說率兵攻打碧海重樓去了,怕龍行雲早早獲悉逃脫,所以秘密帶兵前往,那時便不會有人知道今日拜堂成親的不是國主本人了。只需讓他把我換成你的事情交待清楚即可,作爲一國之君,當然他想娶誰便娶誰,突然換一個人,也沒什麼大不了,臣民們談論一段日子,慢慢自會平息。”

女英連連點頭稱是,浪隨心拊掌道:“這個主意不錯,婚宴結束,龍行雲想必已返回碧海重樓了,事不宜遲,咱們這便出宮去找大哥。”女英心思縝密,又讓他擬了一道假聖旨,以備調兵時所用。早在浪隨心街頭賣藝時,便能模仿李煜的筆跡,他那把破摺扇上面的詩,即是用李煜的字體所寫,這時又派上了用場。

浪隨心恢復原貌,自然不能再穿這身錦袍,當下換上便服,將頸飾盡數扯去,隨女英出了珥光殿。沿途有人看見,還道女英在大婚之夜又來鬧了,都不敢過問,任由他們一路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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