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
只不過隨即響起清脆的玻璃被擊碎的聲音卻預告着不同以往的結局。
乙太屏障被徹底超越其防禦力的子彈所轟碎———不是穿透,而是以莫大的威力,強行而且徹底的粉碎。
然後———
那在視覺之中彷彿變慢了的時間讓眼角的餘光看到,銀色的子彈毫不猶豫的貼上自己的左胸,輕易的撕裂足以防彈的法袍,最後將皮膚肌肉和肋骨這些阻擋之物一股腦的摧毀。
心臟猛烈的抽搐了一下,被異物貫穿導致的大出血頃刻間便奪走了元素師的生命。
隱隱約約的聽到,自己隊友那遙遠而又清晰的呼喚。
“泰羅威!!—————”
兇猛的劍光捲起光的浪潮奔涌而來。
無數從地下穿刺而出的劍戟化作冰冷的森林。
在那充斥着仇恨和厭惡的咆哮聲中,剩下的兩個騎士以不惜一切代價的方式,紅着雙眼瘋狂的發動了進攻。
只是這種因爲哀傷而失去理智的舉動,在此身看來,無謀至極。
適才的攻擊已經很明確的展現出了遠遠壓倒黃昏騎士的力量,在這種情況下,正確而且冷靜的決策者就應該不爲感情所動,立刻組織撤退纔對。
“你們已經輸了。”
平淡的宣告着,在爲自己成功應用了獨一無二的元素法而欣喜的時候,握着銀槍的右腕平靜的向着前方緩緩的伸出。
“———轟!!!”
比適才更加猛烈的一擊。
從8.5mm的口徑噴薄而出的聖銀子彈,在急遽增幅的核動力灌輸下,煥發出的光芒就像是小型流星的光彈一樣,激烈而璀璨的劃破夜色,驅散黑暗。
綿延着從地下向此身持續突刺過來的鋼鐵森林被金色的光彈一瞬間荑爲平地。
清脆的聲音響成一片,崩壞的劍戟化作銀質的碎屑。
“誒?”
帶着難以置信的表情,伊門羅因爲慌張而失去了方寸,匆忙的在自己的跟前豎起一張鋼鐵的壁壘———只是,連超越常理的乙太屏障都能粉碎的聖銀彈頭,又豈是隻有一公分厚而且僅僅只具備物理抗性的鋼板所能阻擋之物。
在陡然醒悟到這個事實的時候,艾羅梅德再一次因爲悲慟而失聲咆哮。
“伊門羅———!!!”
鋼鐵因爲猛烈的撞擊而化作紛飛的碎片。
那些向後帶着尖刺的鐵屑在光彈衝擊所帶來的慣性支配下,如同彈砂一樣迅猛的掃蕩在鋼之元素師的身體之上。雖然其威力無法穿透鍊金纖維,但那種密集的數量讓法袍的防禦能力根本來不及緩衝,只能任由自己身體內部持續的傳來骨骼被撞碎的聲音。
光彈因爲偏離了軌跡而未能命中要害,這樣無意造成的重傷反而更加讓人生不如死。
悽烈的嚎叫聲迴盪在夜空之中,那種曾反覆見證過的垂死姿態再次展現在眼前。已經一點也不會感到動搖了,即使在生命逝去的時候依舊還會悲傷,但那樣的感情微薄的就像是可以隨風飄散的蒲公英一樣。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那個小時候做着正義英雄夢想的天真孩子,變成了如今就算看到鮮血飛揚也不會有任何最惡感的少年………
在感嘆人生多變的時候,也深深怨恨人性在現實面前不堪一擊。
只是少年喲,爲何明知如此,你卻還是會對那些凝聚着所有人類虛僞的信仰、只有英雄傳說裡面纔會被宣揚到極至的尊貴人性感到羨慕呢?
無論如何抗拒的認爲老爹所堅持的凜然大義只是愚不可及的行爲罷了,但這份堅持並沒能伴隨着年齡成長,即使是在那份大義將父親送進了聖職院的如今,那個從小就深深矗立在我心裡面的背影卻依舊高大的遙不可及。
想起了自己,小手還能被父親寬厚的掌心包圍的時候,所許下的諾言———
“爸爸,我啊,一定會成爲比豪安斯爺爺還要偉大的英雄哦。”
那時候挺起小小的胸膛用無比自豪的心情所立下的誓言,每次回想起來,都會化成鋒利無比的劍戟刺穿心靈。但我深信自己是正確的,懷着理想論是活不下去的,就算在大義耀眼的光芒面前痛苦到擡不起頭來,此身也絕不認輸。
啊啊,沒錯,所以堅信自己是正確的人即使再痛苦也不需要憐憫。
“你這個可惡的混蛋啊啊啊啊!!!”
因爲失去了重要的存在而憤怒的表情我曾很多次見到,那種不自量力的衝動在此身看來除了可以給人以惋惜的價值以外,毫無用處。
以嘆息彈開了艾羅梅德的騎士劍,那份阻擋在他面前半透明的屏障總算讓這個魯莽的騎士稍微的冷靜下來,並說出了連他自己都感到難以置信的名詞:
“什麼!?乙太…屏障?!”
駭然後退一步,騎士被憤怒所遮蔽的雙瞳裡面,所有的感情全被震驚取代。
實在太荒謬了!簡直就像是聖魂塔被人掀翻了一樣不可思議———爲什麼埃斯貝爾家的繼承人會在這裡出現,而且僅僅只是以龍騎兵的能力就擊敗了三個優秀黃昏騎士的聯手,這股超然到令人畏懼的資質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個少年,怎麼看,都應該沒到二十歲的樣子吧。
“你是……龍…術師?”
根據教皇廳所普查的資料,這一代埃斯貝爾家總共只有七個龍術師,其中四個分家的術師因爲血緣的關係導致能力非常差勁,而最具備實力的族長兩兄弟在年齡上明顯不符。
換而言之,也就是說,眼前這個青衣少年應該就是最近被他們本家大長老迎接回來,實力尚且不明的繼承人。不過在實力已然明瞭的如今,騎士所感受到的只有深深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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