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候,娜娜莉腰間忽然響起了手機的悅耳的鈴聲。在得到教皇以目光示意的許可之後,素紗般的纖手打開摺疊式的屏幕從上面看到了內線隱秘的號碼。
是情報部門專門的線路,獨立於**的私立通訊渠道。
———安全級別在整個聯邦也可以算是最高級的,完全不必害怕竊聽,故而娜娜莉很輕易的接通電話,聽取了那邊傳來的報告。
因爲是單方面的講述,所以很快就結束了對話。
“啊啊,我知道了,我會告訴教皇的。”
“發生什麼事了?”
因爲看到對面銀髮女性臉色驟變,聖馬尼奧也不由稍稍皺起了眉頭。
對於自己親手培養出來作爲代行者的娜娜莉,其優秀的能力有着相當程度的瞭解。從小就接受了各種近乎非人的嚴酷訓練,擁有着即使在嚴刑拷打下面也絲毫不會動搖的堅強意志,些許的震驚更不足以令其色變。
可見從對面傳來的情報,且不論好壞,但至少驚人的程度非同一般。
放下手機,俏臉在轉瞬間恢復正常。
“請恕屬下判斷失誤,那個少年從暗殺裡活下來了。”
“誒?奧斯卡有無能到這一步麼?”
似乎對於這個消息也感到相當意外,教皇老邁的面孔微微露出詫異的表情。
“並非如此,拉提斯家派出了私立騎士團裡二十多名小隊長級別的精英,以陣容而言幾乎可以對付聖痕騎士級數的對手………”
“那爲什麼還會失手?”
“不是失手,而是被少年全滅了。雖然根據眼線的密報從現場的情況來看似乎贏的十分慘烈,但終究還是殲滅了所有的敵人,只剩下科爾馬一人逃脫。”
說到這裡的時候娜娜莉稍微的停頓了一下,猶豫了片刻後才接着道。
“………現在奧斯卡家的秘密人員正在清理現場,至於身負重傷的埃斯貝爾·雪·中池目前和表妹夜嵐幽夢一起不知所蹤。”
“我們的情報人員已經在認真的追查,一有消息就會第一時間傳過來。”
饒有興趣的思考着,蒼勁的食指骨節輕輕釦打着書桌的檯面。
以宛如自言自語般的口吻,教皇如此的低語着———
“呼呼,貓以爲是條蛇,結果卻不小心踩到了龍的尾巴。這下子,那隻自以爲是老虎的小貓恐怕要心疼的想哭都哭不出來吧?”
嘴角揚起帶着幾分得意的微笑,閃耀着精光的眼眸深處全是幸災樂禍的神采。
對此也深以爲然的娜娜莉恭敬的保持着沉默,等待眼前之人的吩咐。
畢竟無論對於哪個世家而言,二十多名精英小隊長級別的騎士,那種累積的戰力都是一筆無法用金錢來衡量的財富。
而事實上,收到結果的奧斯卡家主也已經氣得面無人色。
“給我命令情報機關的人員密切注意埃斯貝爾家的動靜,如果操作得當的話,我們的手中恐怕又多了一個十分好用的棋子呢。”
“唔,教皇陛下,您的意思是………”
“你看不是正好麼?娜娜莉,有把現成的槍送上來讓我們使,其光芒越銳利豈不是越方便爲我們遮住那些幕後的動作麼?”
“………………”
雖然覺得言之有理,但女性的優越直覺換算成第六感超符合發揮之後,讓娜娜莉總覺得有點不舒服的感覺,卻又不知道那個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裡。
不過終究也沒有說出什麼不同的疑問,這個國度不可能有能威脅到教皇的人存在。
———對於這一點,銀髮的女子從來都不曾懷疑。
並不是因爲權勢,而是對於這個一手把自己養大的男人究竟有多麼深不可測,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會像她一樣那麼瞭解。
“不過,教皇陛下,因爲埃斯貝爾家特殊的權力制度,宗家的人員單薄,情報人員想要進入內部組織得到第一手的消息恐怕十分困難啊。”
“這確實是個問題………”
眉毛深深的擰在一起,對於聖馬尼奧來說,那個仗着維護血統純正的傳統而油鹽不進的家族實在讓人頭疼。其他家族因爲家系的龐大而多少會有視線所顧及不到的疏漏之處,而埃斯貝爾家因爲本家的嫡親譜系實在太過簡單,而且純粹依靠血統維持的親屬關係也讓那份羈絆比起一般的世家要更加深厚。
比起上百系的世家,僅僅只有十三系的埃斯貝爾家確實人丁單薄。
不過也正因爲人丁太過單薄,所以內部結構簡單到一目瞭然,外系的人想要混入本家得到正統的承認和信賴基本上就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只有像夜嵐天若一樣通過本家長老會九大考驗,七次生死測試的人才能成爲內部一員。
買通的手段根本不可行,對於那些握着權力的長老來說,因爲將大半生的心血都耗費在這個家族之中而把本家的利益和榮耀看得比性命還重。單從執着的程度來說,在各大世家裡面絕對是最頑固的,故而本家的長老們也常常被其他貴族戲稱爲“埃斯貝爾的化石”。
至於分家掌握的都是外部的權力,內部的決策即使身份再高也無法涉及,這一點讓那些想通過外圍的分家滲入內部竊取情報的密探無可奈何。
總而言之,本家就像是一把只對宗親開啓的防盜鎖,外來者一概不予受理。
“難道要我像三百年前無能的聖帕斯夏四世一樣拿自己的女兒去絆住太過英雄了得的屬下麼?這也太屈辱了………”
就像是撞到了鐵板一樣教皇“哎呀哎呀”的悲鳴起來。
只不過對於老人那種裝腔作勢的模樣銀髮的娜娜莉明顯不屑一顧。捨不得女兒?這個老頭子纔沒有那種慈悲的心腸,只是對於即使付出女兒也得不到相應的回報而感到苦惱罷了。
畢竟,三百年前埃斯貝爾·馬克·西多芬就做出了良好的榜樣———
堂堂大公主在埃斯貝爾家待了那麼多年,愣就是沒有辦法從正室,也就是西多芬家主堂妹克莉斯汀夫人的手中搶到一丁點權力。
那個女人政治手段雖然不行,但生出來就好像專門是爲了對付女人而存在的,把王家任性的公主不知道用什麼稀奇古怪的方式整治的服服帖帖。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對王室而言,也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我看少年還沒有到需要一對一監視的地步,或許只是如同莫尼克家的三公子一樣在習武的天分上面超凡入聖而已———”
“不如暫且先從外圍觀察,等確定少年確實有對抗其他世家的價值再說如何?”
折中的提出了算是相當合理的建議。
“這樣也好。娜娜莉,反正埃斯貝爾家少爺的事情就交給你負責了,如果有什麼最新的情況的話就第一時間通知我,知道了麼?”
“是,教皇陛下。”
看到聖馬尼奧教皇重新翻開了厚重的《摩門經》,開始沉浸於閱讀之後。
深深明白老人習慣的銀髮女性知道這表示着談話已經到此爲止,在輕巧而優雅的行了一個告別禮之後,娜娜莉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那種沉鬱的書香氣味隨着關閉的大門而被隔絕在內側。
皇宮地下的長長甬道在微弱的燈光前面向着更加黑暗的前方恍若無盡般的蔓延着。
沉靜而渾濁的空氣中,就只剩下女人清脆的腳步聲反覆的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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