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垂落,萬物被潮紅的顏色渲染上憊怠的神情。
在埃斯貝爾家別院的某個房間,紅色的光芒在地下投影着兩個冗長的身影。
即使單看地下的影子,也能從身材的纖細度和髮絲的長短看出那是一男一女兩個令人直接聯想到曖昧含義的存在。事實上,他們確實是一對外貌相當出色的少年少女。
沉重的呼吸聲,似乎因爲過於劇烈的運動而聲嘶力竭一樣。
只是……
馬上的,兩個人的身影又重疊到了一起,少女陡然發出一聲尖叫。
“不是那裡啦,右邊一點……”
“是這樣麼?”
少年甩開額前被汗溼的金髮,按照少女的吩咐擺正了位置。
“嗯,就是這樣,可以進去了。”
“哦。”
得到少女允許的少年再度開始用力。
“你慢一點啊!”
“——哎呀!”
少女發出一聲尖銳的**,細眉用力的蹙起。
於此同時,伴隨着重物猛然砸落的響聲,對面的少年發出幾近慘嚎的叫聲。
“好痛啊……別忽然放手啊尤妮絲,砸到我的腳了啦!!!”
“可人家的手指壓到門縫了!”
名叫尤妮絲的少女在自己的哥哥面前伸出一根微微泛紅的手指,如玉的俏臉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啊啊,別誤會,這一對腦袋有點脫線的兄妹只是在搬一個衣櫃而已。
“程度根本就不一樣嘛。”
克洛維抱着受傷的腳悲憤的閉上了眼睛。
得到了好友中池的允許之後,克洛維就趕忙回到法弗尼家將尤妮絲接來此處,並且向自己的父親、也就是家主法弗尼·尼洛·埃森豪維爾提出了脫籍的要求。素來不喜此紈絝之子的埃森豪維爾也沒有在意,擁有着十多個子嗣的男人並不在乎這個情婦所生的兒子,況且他一貫的糟糕表現也實在令人失望的可以。故而埃森豪維爾隨手批覆,並毫不留情的取消了克洛維和尤妮絲的繼承權,將他們徹底作爲宗室之外的人從本家分離了出去。
一直因爲母親之死而對本家毫無好感的克洛維,在之後就帶着雙胞胎的妹妹一起去購買傢俱,並在埃斯貝爾家的別院選了一間臥室,正式成爲蒼龍之家的客卿——這也是中池目前能給予克洛維最高的身份了。
中池之所以如此信任克洛維,除了因爲小時候童年的友誼之外,更重要的是兩人之間那極爲相似的味道。這一點從相互的眼神就能明白,對方大約是自己唯一能找到的同類。
一樣孤獨且充溢着頹廢之毒的少年。
“我說啊,你們這個家打算搬到什麼時候?”
從拉提斯家回來不久的中池帶着一如既往無精打采的表情走了過來,那副眯着眼睛瞌睡的模樣實在很讓人擔心,這個少年會不會在下一刻會就這麼睡着。
“——那你就來幫忙啊!!!”
克洛維將砸到腳的憤怒轉移到了好友的身上。
旁邊的尤妮絲也摸着手指不停的點頭。
“就是就是,中池哥哥幫忙。”
因爲是雙胞胎,故而和克洛維有着九成相似的外貌,不過眉目和臉龐更加柔美,氣質上也要溫順的多。雖然還帶着幾分千金小姐所特有的任性和矜貴,但卻並不會嬌蠻到惹人討厭的地步,反而因爲那份小動物般的警惕模樣更讓人覺得爽朗和可愛。
在揚起俏臉的時候,總是會沒來由讓人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幸福感。
和看上去像是小野貓一樣嘴硬又無所顧忌的辛西雅不同,這是個只要看到就會讓人感受到那份天真和堅強並存的小傢伙。
“啊啊,吃晚餐的時間到了……”
像是貪睡的雄獅一樣溫吞的打了個哈欠,中池看着天空的夕陽發出毫無意義的感慨,然後一副從來沒有和眼前雙胞胎兄妹說過話的態度轉身就走。
一陣啪嗒啪嗒的清脆腳步聲響起,不用回頭中池也知道是尤妮絲跟了上來。
從背後頓時傳來克洛維“你們兩個也太沒人性了”的怒吼聲。
“加油哦,哥哥。”
尤妮絲像是海草般柔軟的揹着夕陽揮了揮手。
***
等辛西雅從學院歸來之後,衆人圍坐在矩形的餐桌邊開始晚餐。
因爲自己的房間還沒能整理好,所以克洛維和尤妮絲今天還是堂而皇之的以客人的身份坐在這裡,而且看他們兩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似乎以後也沒有自己開火的打算。
至於辛西雅就更奇怪了,並非宗室子弟的她居然和中池一樣住在本家,享有的待遇一如正規的嫡系。目前就讀於聖都最著名的貴族大學“格雷瑞奧斯”裡的元素師學院,是個繼承了嬸嬸特麗雅冰元素天賦的進階元素師。
以進階元素師的能力來說是相當不錯的,精神指標也達到了一般水準的三倍。在學院的成績非常優秀,喜歡耍點小脾氣,適度的任性卻並不到刁蠻的地步,和自己一樣擁有着低血壓的體質,總的來說是個不錯的女孩子——中池對於堂妹的理解也僅止於此。在這些認識中並沒能得出沃爾貝特老翁爲什麼會對辛西雅另眼相看的理由,故而中池打算在下次見大爺爺的時候順便問一問。
和辛西雅隨便聊了聊學院裡的趣事,無意中得知克洛維與尤妮絲也就讀了這個大學,只不過他們隸屬於龍騎兵學院而已。
在晚餐結束之後 夜嵐天若帶來了沃爾貝特老翁召見的指示。
“中池,等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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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維一把拉住了正準備離開的好友。中池皺着眉頭轉過臉來。
“你又想幹嘛?”
“別一臉兇悍的對我說話啊!”
金髮少年有點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後腦勺,嘿嘿的笑了起來。
“……我離開家的時候,趁手的超自然武裝被老頭收走了,中池,你能不能給我弄根好用一點的長槍啊?”
“嘁!你以爲我開兵器鋪的?”
中池不滿的揚起眉毛。
雖然超自然武裝如今已經在聯邦的內部普及,但大多都是鍊金術師協會出產的等級並不高的C級或D級品,而真正有效的高級品往往相當的珍貴,即使以世家名門的勢力也收藏不多。更何況本家宗族也很少有使用長槍的先輩,所以中池的記憶中並沒有這種武器。
“別這麼小氣嘛,我們不是兄弟麼?”
“不是。”
“別否定的這麼幹脆啊!!”
對於中池斬釘截鐵的回答,克洛維再度華麗的暴走。腦門上的青筋就像是香瓜的表皮一樣清晰,並且不時發出詭異的噼啪聲。
“我也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你這個實話說的還真是傷人啊……”
“吵死人了,再吵這個月的薪水我就全發給尤妮絲。”
“嘿!”
克洛維渾身一震,所有的氣勢如同被雷劈了一樣迅速的萎頓下去。閉上眼睛,滿臉都是痛不欲生的表情。
“爲什麼我會被你倒打一耙啊……”
金髮少年流着眼淚碎碎念。
“好了好了,別像個孩子一樣整天哭哭啼啼的。”
中池從懷中掏出一串銀色的鑰匙遞給克洛維。
“我纔沒哭呢。”
克洛維接過鑰匙後繼續睜着眼睛說瞎話。中池也不理他,將目光轉移到了站在自己身邊的夜嵐天若身上。
“姑父,你帶克洛維去『兵具庫』選一樣兵器吧,大爺爺那裡我自己去就行了。”
喜歡收集遠古兵裝的父親將自己以無數心血和錢財收集而來的東西全部放在一間房子裡面,並將其美其名曰爲『兵具庫』,儘管大部分都是早已失落了真名而只具備欣賞價值的神器,但單以收藏之豐碩而論,即使在九大世家之中也足以算是首屈一指的。在洛斯特被捕後,沃爾貝特老翁就將這個寶庫的管理權交給了中池。
本身就熟練使用了手槍類超自然武裝『十戒』的中池並沒有換武器的打算,故而只是在身上多配了那一把金色短劍作爲裝飾,自己本身卻很少去寶物庫亂轉。
看着夜嵐天若和克洛維離去的背影,中池邁開腳步,繼續向曲折的迴廊深處走去。
這次召見並不是正式的會議,所以地點選在了沃爾貝特老翁的房間之中。如果推測不錯的話,應該是爲了自己答應與拉提斯家合作的事情。
他一邊這麼想着,一邊按上了門鈴。
“……中池麼?進來吧。”
隔着門從裡面傳來了老人嘶啞而滄桑的嗓音。中池深深吸了口氣,推門而入。
昏暗的房間,照明的器具並沒有打開,一股檀香的味道充斥着安逸的空間,令人昏昏欲睡。沃爾貝特老翁並不喜歡太過光亮和豪華的環境,所以房間一眼看去相當的簡單。只有中池知道那牆上掛着的幾個裝飾品,拿到拍賣會的話究竟有多少價值。
“先坐下吧。”
躺在睡椅上的老人睜開眼睛,眼窩深處的精光一閃而逝。
“我想聽你親自解釋一下,跟拉提斯家合作的事情。”
“是,大爺爺。”
按照吩咐坐在沃爾貝特老翁的對面,中池面無表情的擡起頭來。對於老人會詢問這件事情他的心裡早有準備,事實上在進門之前,所有的說辭他就已經全部想好了。
唯是如此,對於沃爾貝特老翁眼中那蘊涵着瘋狂和偏執的目光,中池還是感到不安。
榮耀——這是將畢生的經歷都奉獻給了本家的長老們在生命的最後,所唯一剩下的幾近瘋狂的執念。那種只要是爲了本家的利益,他們就可以毫不猶豫的捨棄一切的決斷和魄力,中池到現在依舊覺得受不了。
就像是當年醫生已經明說母親身體太弱不適合生育,但爲了延續本家的血脈,大爺爺依舊毫不動容的命令自己的孫女無論如何也要將這個孩子生下來。
還有七年前,爲了不讓別人諷刺本家繼承人是個異端而做出將他逐出本家的決定。
……在這個完全以親緣結成的家族之中,所謂的大局利益便是一切的結果,個人的感情和意志在這裡並不具備存在的價值。老人平等的愛着自己的每一個子孫,卻因爲太過公平而讓那份愛失去了偏執的內涵,只剩下數量上的差異。
想到這裡,中池滿臉平靜而認真的說道。
“關於拉提斯家的事情,大爺爺,我想您應該明白我的意圖吧……”
人老成精的沃爾貝特老翁又怎麼會想不到自己心中所想,只是一方面頑固的性情對於和政敵合作感到無法接受,另一方面也想聽聽看曾孫是否有什麼獨到的見解。
“僅僅只是如此?”
老人斜着眼睛看了過來,中池裝出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低下頭。
“大爺爺,本家目前的情況也談不起條件啊。讓出本家領地內的三十九個官員席位,對窘迫不堪的我們來說無異於行將渴死之人忽然得到的一杯水,無論他開什麼條件我們也只能暫時得答應下來——畢竟,有了這三十九個席位,領地內最大的行政控制權就會重新迴歸到本家的手中,只有這樣商業圈也才能無懼其他勢力的干擾順利工作。”
“話雖如此,可就算不與拉提斯家合作,我們也有其他辦法得到行政控制權吧。”
老人摸了摸瀑布般的長鬍須,深邃的目光擁有着彷彿能洞穿一切的銳利。
中池接口說道。
“雖然用陰謀或者雷霆手段也能做到,但那樣勢必讓本家和其他家族處於水火不容的對立面,這種樹敵的做法對於目前形勢不妙的本家來說是相當不利的……”
“嗯,那你只取遺蹟中一物的條件又是怎麼回事?”
對於自己曾孫的說法還算滿意,沃爾貝特老翁平淡的點點頭。
“如果當時談判下去的話,本家應該能夠得到更多的利益,不是麼?”
“既然決定要韜光養晦卻又貪得無厭,那不是扇自己耳光嗎?大爺爺,我想目前最重要的並不是爭取外部的利益,而是儘量穩定本家的局勢度過難關纔對。”
沃爾貝特老翁沉默的閉上眼睛。
雖然心裡也知道自己的曾孫說的十分在理,無論如何先扛過這場風波,保住了世家的名位不沒落,才能去想其他的事情……只是,一想到遺蹟的龐大利益,那沉澱了一百五十年智慧的心中就隱隱發疼。
如果是以前的本家必然能分到至少三分之一的利益,而現在……
這麼一想,不禁覺得自己迎回曾孫的想法雖然有點私心摻雜其中,但現在從他展現的能力看來,倒真的是一件極爲睿智的事情了。儘管如今在政治閱歷上或許還有點稚嫩,不過憑着自己的幫助和假以時日的薰陶、應該並不難克服。
老人不由在心中暗自慶幸,本家實在是沒有時間再去培養一個合格的家主了。
“我明白了,長老會那邊的非議我會幫你壓下來……不過中池啊,你也要儘快做出一點成績來才行,本家從現在開始就靠你了。”
“實在是愧不敢當,大爺爺。”
大長老並沒有理會自己曾孫的客氣話,只是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只是中池卻並沒有遵從吩咐,反而站在原地不動。
“還有什麼事情麼?”
“大爺爺,我想問一問堂妹是怎麼回事?我尚未娶妻,卻和女眷一起住在內院,這樣於本家的名聲不好吧?”
昏暗的房間裡面,中池憊怠的表情看上去有點陰沉。
“哦?那個小妮子還沒有告訴你麼……”
“告訴我什麼?”
中池愕然的反問道。
“本家的婚姻制度你應該知道吧?”
沃爾貝特老翁眯着眼睛說道。身爲這一代最優秀的龍術師,中池當然知道:
——龍術師是依靠血統傳承的能力,宗室和外人結合的後代有七成的機率因爲血統稀釋而喪失能力,所以每一代的族長都會由三十三分家共同選出一名族內的女性作爲伴侶,儘可能的爲本家誕下最優秀的繼承人……就像是他的母親瑪利亞一樣。
想到這裡,少年陰沉而冷漠的心不由對這個母親同樣命運的少女多了幾分憐憫。
父親因爲深愛母親而終生沒有另娶她人,這一點,中池還是很欽佩的。尚且不明白愛情爲何物的少年,偶爾也會在寂寞時獨自期待着,可以擁有一份宛如夢幻般完美的愛情。期待着有人可以將自己孤獨的心從深淵救贖出來——少年如此的想着。
“可是,我和堂妹之間毫無感情啊……”
“那我把天若的女兒夜嵐幽夢指給你如何?”
那不是換湯不換藥麼?中池暗忖。
還是算了吧,好歹和辛西雅還有幾分青梅竹馬的情誼,而那個傳說中的表妹夜嵐幽夢中池是摸遍了記憶也找不到半分蹤影。雖然說姑姑確實是個一等一的大美女,可誰知道她的女兒長成什麼樣子呢?萬一長得像姑父的話……
中池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不打沒有把握的仗,這纔是一個將軍應有的品德。
“不必了,大爺爺,辛西雅就很好。”
“我也不是要你們現在就生孩子,先好好培養培養感情吧。小妮子是個好女孩。”
“我知道了,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大爺爺,我就先告退了。”
“嗯,下去吧……”
揮揮手,看着倉惶離去的曾孫,沃爾貝特老翁難得的露出了一個慈祥的笑容。
“……呵呵,到底還是個小孩子啊。”
老人如此的喃喃自語。
***
穿透夜晚的涼風掃過堆滿書卷的房間。
秋季所特有的乾爽空氣趁着窗簾揚起的瞬間大舉涌入,蒼褐色的書桌上面幾張文件被風輕輕揚起,吹落地面。
“唉——”
作爲房間的主人已經發出第八次嘆息,對於這可惡的風他也是頭疼不已,不過卻依然沒有關閉窗戶的打算。青年人強壯的身體並不畏懼寒冷,卻因爲討厭書房太過沉悶的味道而總是刻意的保持着房間內空氣的暢通。
從地下撿起文件,重新坐直身體的青年在燈光下展現出他金髮碧眼的英俊外貌。
他叫馬爾切福特·雷諾,是東正教最年輕的核心幹部之一,同時也領導着秘密機關【創世紀】,在必要的時候負責一些相當灰暗的工作……當然,這些從他那人畜無害的外貌是絕對看不出來的。
用手指撣了撣文件上的灰塵,正準備繼續披閱文件的時候。
“屬下參見主教。”
——從黑暗之中浮現出一道修長的身影。
來者就像是和黑暗融爲一體般隱秘,如果不出聲的話,只怕誰也無法發現他的蹤影。單以這種隱藏氣息的手段而論,就可以肯定,這個男人絕對是一流的諜報人員。
會在這種時間來打擾自己辦公,雷諾意識到情報可能相當重要。
放下手中的筆,青年故意將檯燈的光明調暗了些許。事實上這個看似平淡無奇的動作卻是啓動了安置在這個書房中的【元素陣】,這樣一來任何聲音也不會傳出去。
“好了,說吧。”
“是!主教大人。”
對於眼前這個年紀比自己還要小一半的青年,隱身黑暗的男人卻顯得極爲恭敬。
“拉提斯家目前已經聯合了埃斯貝爾家,準備開啓遺蹟的最後一部分,雙方約定好在三天之後行動……”
“哦?埃斯貝爾家的人提出了什麼樣的要求?”
雷諾疑惑的皺起金色的眉毛。
“埃斯貝爾·雪·中池只是收回了拉提斯家在本家領地內的三十九個官員席位,以及在遺蹟之中任取一樣東西的權力,微薄的要求奧斯卡家主也很吃驚。”
聽着手下的回答,雷諾翠綠的瞳孔在臺燈下熒光閃閃,沉重的表情顯然正在思考着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在片刻後,他忽然說道。
“原來如此,只要收回了三十九個席位埃斯貝爾家就佔據了領地內七成的行政權,無論其他世家還有多少暗底或者樁子都可以輕易的拔出,就他們家目前來看確實是最值得交易的籌碼——而拉提斯家顯然也清楚就算自己不這麼做,埃斯貝爾家肯定也會用其他手段打擊掃除其他勢力,保證商業圈的暢通,所以兩人才會一拍即合啊。”
順水人情這種事情,奧斯卡家主的手段連雷諾也覺得相當的佩服。只是對於那個剛剛歸來的少年家主,他卻有點看不透了。
……在遺蹟這種龐大的遠古利益面前,卻只取一樣東西,這究竟是爲什麼呢?
既然一時間想不通,那麼就等收集了更多情報再思考。
雷諾對站在不遠處陰暗角落的間諜人員說道。
“讓‘暗組’的精英出動,想辦法跟在埃斯貝爾·雪·中池的後面。記住,一旦發現對本教有利的遠古遺產,馬上不惜一切代價搶奪回來。”
“是!”
伴隨着應諾的聲音。
無法以視覺洞悉其形象的男人再度消失了氣息,黑暗就像是被強行分開的潮水一樣,在壓力消失之後立即再度重新合併在一起。
將視線轉移到窗戶的外面,秋天的月亮格外明亮。
“黃金遺蹟……究竟和埃斯貝爾家有什麼關係呢?又爲什麼一定要龍術師才能打開最後的一扇門?”
一隻夜鴉陡然滑過圓月,在雷諾的視線之中留下一抹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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