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平帶隊, 一路往前。路過的樓梯都被毀了差不多,可見他們那一戰威力有多大。他們得走遠點,才能找到可以通行的樓梯。
可沒想到越往外頭, 地上躺着的塔警屍體越多。元平眉頭緊緊皺起, 終於忍不住停下來檢查屍體。
一連看了幾具, 都沒有外傷, 只是他們面部猙獰着, 似乎死前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元平半蹲着,摸着自己的下巴猶豫了會。他回頭看了眼乖乖站着的兩個人,眼中劃過一絲堅決。
隨手摸來一把光能刀, 元平擡起刀,直接把屍體解剖開來。只是一眼, 連元平都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站了起來。
這人內臟完全破碎, 內里根本就找不到一點完整的存在!這到底是怎麼死的?實在太殘忍了!
湯菀和餘年站得比較遠,只是白着臉色看元平動作, 並不敢上前。跟在最末尾的宮城,擡手輕輕敲擊了下鏡框右側,想要的數據躍上眼鏡。
眼中劃過一抹深思,宮城突然微微笑了起來。她摸出撿來的徽章,將它輕輕放在了筆記本上。
合上筆記本, 宮城若無其事地往前走去。越過湯菀和餘年, 她徑直走到元平身邊, 目光又掃了屍體一樣, 纔對元平說道:“走了。”
藏在大鬍子底下的脣瓣緊抿着, 元平點了點頭,撐着膝蓋站了起來。
元平掃了宮城一眼, 眼神意味不明。宮城挑挑眉,瞭然笑了起來。兩人並排往前走。餘年和湯菀拖着姜崇安追了上來。他們路過屍體時,都小心地瞥開目光,不敢看過去。
在壓抑的氛圍中走了好一會,餘年擡頭一望,忽然 “咦”了一聲。他掂了掂肩膀上靠着的姜崇安,挺直了腰板往前望過去。
果然,距離這裡不遠的地方,突兀的沒有一具屍體。
元平也發現了異樣。他率先走了過去。只見一地的塔警,躺得橫七豎八的。可就是這麼雜亂的畫面,卻在某一處整齊得猶如壘在了牆邊一般。
他沿着這涇渭分明的邊界來回走着,始終看不出來有什麼玄機。
元平嘆了口氣,有些挫敗地撓撓頭髮,轉頭問宮城:“宮院長,這是怎麼回事,您知道嗎?”
“元大叔,你居然用敬語!”餘年被嚇一跳,差點扔了姜崇安跑過去仔細瞧瞧。
元平嘴角直抽抽,他瞪了餘年一眼。但桃花眼對上宮城的眼那一瞬間,他啥情緒都收拾了個乾淨。這可是宮城啊!雖然他一直都想找她幫忙看看,但絕不是在疑似得罪了她的現在。
宮城嘴角勾起,笑容很純粹,看不出什麼深意。只是這個普通的笑容,把元平笑得心裡頭直打鼓。
直到把元平笑得快打起顫抖,宮城才翻開筆記本,把撿到的徽章拿了出來,擺在手心裡任由元平打量:“是這個。”
黑色曼陀羅剛一映入眼簾,元平的眉頭便狠狠皺了一下。這朵花給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他忍不住扭頭望向昏迷着的姜崇安,心中猜測着徽章的主人。
“是姜崇安的?”宮城順着元平的目光看過去,一眼望到了姜崇安他們三人。排除兩個昏迷了的,就只可能是他了。認真問着,表情嚴肅得很進行研究時一樣。
元平看了看徽章,又望了望姜崇安,來回幾次,才迅速呼出一口來:“呵!大概是吧。”
“大概?”宮城追問,嫵媚狹長的眼睛看得人心裡直髮憷。
“大概。”元平擡手摸摸手臂,點點頭肯定道。
就他目前的見識,曼陀羅花的印記只有姜崇安手上的東西有。可當時,姜崇安並沒有承認那是他的家徽。所以也不能排除別的地方沒有。
到底什麼情況,等他醒了自然就知道了。
宮城勉強接受了這麼一個答案,轉頭看了一眼低垂着頭雙眼緊閉的姜崇安,不知想到了什麼。
弄清楚眼前是什麼情況,元平也就沒了停留的心思。一行五人,由元平打頭陣,一路朝上爬。
經過姜崇安他們那麼鬧一場,三百五十九層以上,基本看不到人影了。人們躲在自己家裡或者公司裡忐忑不安,根本不敢踏上街道一步。
人太少容易暴露行蹤。元平乾脆埋頭往上爬,一路爬到三百七十三層的集市,才終於恢復了人氣。
剛踏上階梯,宮城擡頭掃了一眼,眼中一道亮光滑過。她沉默着,擡歩就往右側走去。餘年詢問的話噎在口中,目光莫名地掃了元平一眼。
元平回了他一眼,聳聳肩,提步跟了上去。他就是一個塔警而已。宮城可是研究院的院長,手中高科技的東西是層出不窮,誰知道會不會有恰巧可以躲追捕的?
元平的以身作則,把餘年堵的沒話說,只能怏怏不樂地跟了上去。
宮城在集市裡走着,時不時點一點眼鏡框架。就這麼走了快半個小時,她纔在一座一層小樓前停住。
沒有絲毫停頓,宮城直接走上臺階,推門進去。元平摸摸鼻子,十分識相地跟了進去。於是,後面跟着的三個人也默默地走了進去。
才進門,就聽到宮城說:“把姜崇安放到那房間裡。”餘年擡頭看過去,是左手邊第一個房間,採光很好。
餘年張嘴想問爲什麼,結果被湯菀狠狠扯了一下。問題憋回去,餘年嘟着嘴拖着姜崇安走進了房間。
房間正中央擺着一張躺椅,可以直接推平了當牀用。餘年將姜崇安靠在牆邊,便急衝衝跑去整理了躺椅。
一直襬弄到他覺得舒服了,才和湯菀一起把人扶到躺椅上面躺好。
剛一安置好,宮城便走了進來。她靠着門框,敲了敲門說:“這裡沒你們的事了。”
餘年咬了咬牙,終於還是忍不住了。他不顧湯菀的暗示,甩開了她的手問道:“你打算對姜崇安做什麼?”
“我幫你們救他。”宮城眼中劃過一道流光,轉瞬即逝,臉上依舊一臉無害的天真表情。
“兩個饅頭?”餘年語帶猶豫。
“要三個。”宮城十分認真地說,聲音輕輕柔柔的,沒有半點威懾力。
“哦。”餘年應了聲,拖着腳步走到了門邊,把位置讓了出來。湯菀來到他身旁,伸出手肘捅了捅他腰側:“什麼饅頭?”
“酬金啊!上次交易搞定全塔的監控才兩個饅頭,沒想到姜崇安昏倒一下居然要三個!”餘年眉頭一皺,突然覺得虧了,“怎麼一個人比全塔還貴?”
“他的價值快抵得上四大塔了。”宮城悠悠的聲音傳來。
餘年緊緊閉上嘴,一轉頭看到宮城在解姜崇安的衣服。雖然宮城是個院長,但她畢竟也就十幾歲。這畫面實在是太讓人產生聯想了。
湯菀抿抿嘴,將目光撇開,說不上來這不舒服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宮城可沒管其他人在想什麼。此刻,她的眼裡全都是姜崇安的……身體。每一處肌肉骨骼的數據都被她採集了一遍,甚至連DNA都偷偷地留了一份樣本。
姜崇安就像一隻光溜溜的待宰肥羊,任由宮城戳圓捏扁。
宮城忙碌了好一會,終於把數據都收集完畢了。她掃掃手上莫須有的灰塵,就這麼走了。
姜崇安打着赤膊,渾身上下被脫得只剩一條內褲。就那麼慘兮兮的躺在窄小的躺椅上,被模擬日光照射着。
“……”餘年盯着宮城,直到她就這麼走出了房門,才忍不住火氣衝出去把她拉住了,“他還沒醒呢!你這就算救了?浪費我三個饅頭!”
“我又沒說立即會醒。”宮城擡起眼鏡,揉揉眼睛,有些犯困了。
這嬌憨的動作配上細細柔柔的嗓音,餘年的怒火一下子被凍住了。他的嗓門都心虛地弱了幾分:“那要多久纔會醒啊?”彷彿再大聲一分,就是在欺負弱小了。
一旁看着的湯菀嘆息一聲,伸手扶額。她趁着餘年說話的空檔,走進房間,相幫姜崇安把衣服穿好。
沒想到纔剛一碰到他的衣服,宮城冷冽的呵斥聲隨即傳來:“別碰他!”
湯菀的手一頓,火氣騰騰而起。她撿起衣服,直接朝着姜崇安的腦袋就蓋了上去,隨後雙手交叉放於身前,保持着淑女的微笑,挑釁地看着宮城。
宮城看了她一眼,絲毫沒放在心上,自顧自走回來,把姜崇安蓋的衣服又給掀開了。
湯菀拿起衣服,深吸一口氣,又氣勢洶洶地作勢要蓋上去。手伸到一半,被宮城攔住了。宮城簡簡單單地扶住她的手,她便再也前進不了半分。
怒氣加上羞意,湯菀眼中火光噼裡啪啦直往外冒,看得餘年都不太敢靠近了。
僵持了會,宮城突然一愣,有些反應過來:“你在生氣?”
湯菀被這麼簡單明瞭的話唬得一愣,傻傻跟着反問:“你看不出來?”
宮城十分自然地點點頭,看來以往沒少遇見這種情況。她稍稍用力,把湯菀的手拿下來,又閉眼深思了會,才鄭重地看向湯菀:“他有樹族的基因,沒天然日光,曬曬模擬日光也是有好處的。”
“他?樹族?”湯菀作爲一個盡塔人,徹底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