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菀被這目光看得一頓, 臉上的溫度驟然升高,熱辣辣一片。她又羞又惱,抽出長鞭就狠狠抽了過去。
姜崇安眼疾手快, 一把將長鞭抓住, 使勁往自己這邊一扯。湯菀被他的力道扯得掉下了牀。
“你能不這麼莫名其妙嗎?”湯菀乾脆摔了鞭子, 從地上爬起來, 直接跑到了姜崇安的牀前。她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眼中燃燒着灼灼的怒火。
“一起走。”姜崇安仰頭看了她一眼,又自在地躺回了牀上。
對於屠塔的皇室,姜崇安其實不怎麼放心。如果真像湯菀想的那樣, 屠塔有巨人的臥底。那被矇在鼓裡的皇室,該是有多麼的昏庸?
湯菀沉默了好一會, 才抿了抿嘴開口說:“我最多送你們去頂層監獄門口。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話音一落, 兩人隔着一米多距離相望着, 誰也不讓誰。
餘年安安靜靜充當了好一會背景牆,終於忍受不住房間裡頭的沉重, 顫巍巍地舉起了自己的手。
“我說,到時候再看不好麼?要是敵人很多,我相信湯姐她也不忍心一個人走的。”
“閉嘴!”
“閉嘴!”
兩人異口同聲,竟出奇的一致。可話一剛出口,兩人猛地瞪了對方一眼, 都彆扭地轉過了頭。
湯菀回了自己的牀, 沒再理會餘年和姜崇安。姜崇安只是轉頭看了餘年一眼, 便也合上了眼睛睡覺了。
第二天一大早, 姜崇安他們早早就起來了。吃過藍叔好心提供的優惠早餐, 四個人坐在了櫃檯內側。
“我不跟你們一起了。”宮城推了推眼鏡,鏡片上一道白光閃過恰好遮住了她的目光, “我還得做點別的事情。”
“別啊,宮院長!”餘年一聽急了,五個人已經去了個元平,待定離開的湯菀,再加上一個有點事的宮城……不就只剩下他們倆個去救人了麼?
兩個人,能救出他媽嗎?
“很抱歉,但這事必須儘快完成。”宮城音調低了下去,目光稍稍一移,落在了櫃檯面上,“我答應了師父。”
“不能晚一點?”餘年還是不死心。
宮城沒有說話,直接搖了搖頭。
姜崇安直接從高腳椅上下來,徑自往無名雜貨鋪門外走。餘年還沉浸在難過中,不明所以地望向姜崇安問道:“崇安,你要去哪裡?”
“當然是救阿姨了。”姜崇安頭也沒回,“本來就只算我們倆人的份。現在有人帶路了,難道還不走?”
“湯菀,跟上!”說着,姜崇安跨過門檻,直接背對着宮城揮了揮手,權當做告別了。
湯菀抿着嘴,從椅子上跳下來,朝着宮城勾起嘴角笑了笑,便去追趕姜崇安。餘年來回望了望,還是難過地嘆了口氣,倒是沒有了最初的執着。
他朝着宮城傻傻笑了下,說:“那個,宮院長,我們先走了,下次再見!”說着,他急衝衝朝着門口跑去。
“餘年!”宮城忽然站起來,喊住了他,“人活着最重要!”
餘年被她一喊,停下了腳步。他轉頭看向宮城,眼中有絲迷茫,但很快又了悟過來。朝着宮城大力地揮手,餘年高聲喊道:“等我們回來!”
說着,他轉過頭,直接衝出了大門。
門外,姜崇安和湯菀一左一右,站在小巷子出口的兩旁等着餘年。餘年快步走上前,訕笑着摸着頭說:“來晚了來晚了。我們這就走吧!”
“這邊。”湯菀掃了他一眼,也沒多說什麼。
姜崇安伸手拉過他,帶着些怒氣往外走。餘年踉蹌着跟了幾步,受不了這速度,便使勁將自己的手臂抽了回來。
“我說崇安啊,你自己說得漂亮,怎麼自己給氣上了?”餘年叉着腰,不怎麼認真地瞪着眼睛,有些假模假樣的。
姜崇安抿了抿嘴,也不怎麼理他,直接掉頭跟上了湯菀。
餘年摸摸頭,裡外不是人的感覺還真不好受。可那話明明是姜崇安自己說的啊!這小夥伴是越來越難懂了。
他有些悻悻地跟上了前面兩人的步伐。
四大塔的基本架構是一樣的,各處的功能也大同小異。頂層能有關押人的,就只有那麼一處地方。
因爲四大塔的塔民,經過了末世的劫難,基本都具有一些奇特的體質。所以,監牢就成重中之重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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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菀憑藉着在盡塔的記憶,帶着姜崇安和餘年上了路。
頂層最安全的,不是正中央。因爲有中央大樓梯的存在,那裡反倒是最容易被入侵的地方。
頂層最安全的,是北區。皇室也在那裡。北區是整座塔的中心,所有重要功能的設置都在那裡。
方便統一管理,順帶着也能更加保障皇室的安全。
但從他們所在的南區去往北區,不是那麼容易走的。因爲元平你搞出來的大陣仗,現在整個頂層都在戒嚴之中。
北區更是直接被封鎖了。
湯菀帶着姜崇安他們,一路走到了北區外圍,才發現這個事實。
他們躲在三個路口之外的拐角處,看着眼前排起來的人牆。這樣一個塔警挨着一個塔警站着,想安安靜靜溜進去,沒那麼容易。
“我們真的要今天就闖進去救我媽?”餘年看着那至少排了五層的人牆,有些不確定起來。
近鄉情怯,他這是快要完成任務了反倒害怕了。
“難道你還想着先去修養幾天?”姜崇安瞥了他一眼,一下子就看出餘年他又慫了。
“不不不!我就想着是不是得先計劃計劃……”餘年忙一疊聲地否認,說話的聲音卻越來越低。
“我們爬塔到現在,有計劃過麼?”湯菀忽然湊了過來,一臉高冷地問道。
餘年搖了搖僵硬的頭,忽然垮了肩膀,苦笑着點了點頭。他們一路走到現在,就是直接闖的,計劃什麼的,往前衝就有了。
這麼一想通,餘年只覺得渾身又輕鬆了起來。他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塔警,雙眼異常明亮:“我們直接打上去嗎?”
“別急。”姜崇安見他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
漂亮的丹鳳眼掃過那羣塔警,姜崇安朝着餘年和湯菀招了招手,說:“先逛逛。”
湯菀挑挑眉毛,無異議地跟上了他的腳步。
頂層的建築,和書中記載的,末世前的建築一模一樣。東西區是高樓大廈,最高的幾乎頂到了那片藍天。而南區則是一些破舊的房屋、院子之類的,看上去十分有歷史滄桑感。
在這裡,店鋪的類型多種多樣,不再侷限於日常用具。就連旅館,姜崇安都看到兩三家。
和姜崇安那眼中幽光不斷的模樣相比,湯菀淡定了許多。四大塔的頂層大同小異。如果他們真的順利潛進北區,估計他倆連眼睛都能瞪下來。
北區之外的建築,已經是樸實得很徹底的存在了。但,住在這些地方的人,依舊是高人一等的貴族。
姜崇安逛累了,直接帶着餘年和湯菀去了一家餐館。這種體驗很稀有,他嘴角翹得老高,眼睛亮得發光。而餘年,整一個就是鄉巴佬進城的形象。
湯菀擡手扶額,真想假裝不認識這兩個人!
吃飽喝足了,姜崇安按着一根筷子敲着碗沿,這纔開始說起正事來。
圍在北區外圍的塔警一共排了五層,初步估計至少得有兩千人。並且,輪班時替換的塔警,都是從北區裡頭出來的。這就徹底絕了姜崇安他們暗中頂替的可能性。
而暗道方面,自從姜崇安暴露出來後,皇室已經派人一點一點地地毯式搜索過了。現在的密道,守着的塔警幾乎達到了五步一崗的地步。
“怎麼看都過不去啊!”餘年撐着臉頰,整個人癱在了桌上。
就算他們想去找藍叔借用他的密道,也沒用了。藍叔的密道直上直下,根本就通不到北區。
“難不成真的只有打進去?”餘年不死心,猛地坐直,擡手撓撓頭頂。
姜崇安盯着桌面,手上的筷子下意識地敲擊着碗沿,發出一聲聲清脆的音律。忽然,他目光一閃,迅速地低頭將吊墜提高。
“這裡應該有辦法!”姜崇咧開嘴,揚起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不等餘年和湯菀發問,姜崇安便從吊墜裡頭拿出了一本小冊子。餘年望着那本破舊的小冊子,神色中帶着思索,問:“這個裡面記有辦法?”
姜崇安低頭翻找着頂層的記錄,頭也沒擡地點了點,說:“這是我爸留給我的。當初在十六層,靠得就是它,我們才能活下來。”
“難道不是靠我的?”湯菀忽然插了一句話,還挑釁地望向了姜崇安。
姜崇安也就擡頭看了她一眼,低下頭,手揮舞得像是在趕蒼蠅:“去去!你不出現我也能找到那條密道。”
“你就嘴犟吧!”湯菀微微笑起,擺明了不相信。不過她也沒有強追猛打,看了看笑話也就滿足了。
餘年和湯菀安安靜靜地坐着,等着姜崇安翻書。
姜崇安迅速找出關於頂層的記錄,便一頭扎進了小冊子裡,沒再和他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