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這個?”宮城敲敲茶几, 問。
“見過吧。”姜崇安隨口應道。只是怎麼想都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你知道這是誰的嗎?”
姜崇安使勁搖了搖頭。
“你還記得和楚河打了一場嗎?”
姜崇安微頓,又搖了搖頭。
“慘了!崇安這是失憶了啊!”餘年原本還安安靜靜地在一旁看着他倆對話。可聽着聽着就忍不住了。
要是姜崇安把所有的東西都忘光了,那他們還怎麼繼續往上爬啊!
“你小時候尿褲子的事我還記得。”姜崇安伸長手把餘年攬了過去, 語氣有那麼一點惡狠狠的。
餘年一個重心不穩, 整個人栽到他懷裡, 頓時嚇得大喊一聲, 迅速從他懷裡跳了出來。
“你搞什麼!怎麼可以這麼抱着我!”
“你不是很擔心嘛!給你個安慰擁抱。”
“你個餓死鬼!我當你是兄弟, 你竟然要佔我便宜!”餘年惱羞成怒,指着姜崇安的手指都差點顫抖起來。
“噗!”湯菀被餘年的表情逗得笑出聲,倒是把剛纔那不愉快的氣氛給衝散了許多。
“就是兄弟才抱抱啊!”姜崇安咧着嘴笑得很有痞氣。
餘年哀嚎一聲, 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仰頭躺回了沙發上。頓時, 其他人也被他那副模樣逗樂了。
宮城嘴角微勾, 保持着一個禮貌的弧度, 伸手想要把徽章拿回來。可她手還沒碰到徽章,一隻修長的手搶先一步蓋住了它。
“把它給我。說不定我能想起什麼來。”姜崇安擡眼望着宮城, 嘴角的笑終於不那麼邪肆了。
宮城想了想,收回了手。這徽章的各種數據她都採集完畢了,放在她手上其實沒什麼作用了。
姜崇安笑了笑,將徽章拿了回來。徽章在白皙的手心裡躺着,有種冷冷的寒芒一閃而過。姜崇安眉頭微微一皺, 似乎有什麼東西快速地從腦海中穿過。
餘年見他對着徽章發呆, 一手肘捅了過來。絲毫沒有防備的姜崇安, 被餘年捅得歪向一側。他迅速伸手撐住, 扭頭看了餘年一眼, 忍不住嘆了口氣。
餘年被他一口氣嘆得心虛不已,撐着沙發往外挪了挪。
這麼一折騰, 一天已經過了大半。餘年隔着窗戶看了外頭一眼,街上的行人匆匆,已經到了回家的時間。
“要不我們明天再走吧!也好讓崇安再養養傷。”餘年又望了一眼,確定看不到塔警的身影,才從窗邊離開。
“我哪裡有傷?”姜崇安低頭看看自己,實在看不出有哪裡是受傷的。除了衣服有點破爛。
“全身上下啊!”這話剛一說完,餘年自己就愣住了。姜崇安身上沒有傷!他自己看過的,一點傷痕都沒有!
這麼一想,餘年看着姜崇安的眼神又變得奇怪了。
“你還沒睡醒。”姜崇安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他低頭玩着手上的徽章,徑自走回了剛纔出來的那個房間。
餘年皺皺眉,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目送他離開。
之後,大家把宮城研究出來的四個反監控器分了分,也各自找地方休息去了。這是自爬塔以來第一次有休閒的時間,餘年格外的珍惜,躺在牀上都哼出了歌來。
躲在房間裡,姜崇安把徽章拿在手上不停翻看着。他看得很認真,每一條紋路都認真臨摹了一遍。
可就是這樣,他還是想不起這個是怎麼來的。想到無趣,姜崇安食指一下一下敲擊着徽章,心思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突然,食指一陣刺痛。姜崇安皺着眉頭低頭看去,只見徽章籠罩在一層淡紅色的光暈中。那層光暈淺淡得幾乎令人忽視。
傷口很深,還汩汩地流着血。姜崇安撇撇嘴,又將食指朝着徽章伸去。食指輕輕一碰觸到那層紅暈,熟悉的刺痛又從指間蔓延開來。
姜崇安微微一愣,突然勾起嘴角露出滿是興味的目光。
食指上的傷口迅速癒合,不一會已經完好如初。姜崇安絲毫不在意傷口。他將徽章拿起來,擺放在手心裡看着,任由那層紅霧把自己的手割傷又痊癒。
紅暈維持了足足有十分鐘,才漸漸消失。姜崇安拿着徽章擺弄着,一坐就是一晚上。
次日清晨,模擬日光還沒開啓。姜崇安躺着躺椅上,不安地翻動着。他眉頭緊鎖,呼吸急促,整個人深陷在噩夢之中醒不過來。
“姜!塔!”
一聲喊聲猶如雷鳴般響在耳側。其中的惡意與恨意,強烈得令人心悸。
緊閉的雙眼猛地一睜!姜崇安從躺椅上翻身坐起,雙手扶住額頭大口喘息!一場噩夢,醒來忘了個七七八八。唯獨這一聲呼喚,清晰得彷彿就在他的耳邊。
他一定在哪裡親耳聽過。
姜崇安理了理汗溼的頭髮,太陽穴突突地疼。心中煩躁的情緒壓不下去,左衝右突地尋找着發泄的出口。
姜崇安深吸一口氣,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心中那股渴望破壞什麼的情緒壓制下去。
模擬日光陡然開啓,天地間慢慢亮堂了起來。姜崇安終於徹底放鬆了下倆。他雙手撐着躺椅,整個人往後靠了過去。
丹鳳眼微微眯起,其中光彩流轉着,泄露了它的主人一星半點的心事。
沒一會,房門被敲響,餘年推開房門探出個頭來:“崇安,起牀吃飯。我們要出發了。”
“就來。”姜崇安撐着膝蓋站起來,伸展了下痠疼的四肢。
客廳裡,湯菀他們已經坐在了餐桌旁,桌上擺放着的東西,除了麪包竟還有一塊醬肉!
餘年已經迫不及待地衝了過去,直接上手捏了快醬肉丟進嘴裡。好幾天沒吃過肉了,嘴裡都快淡出鳥來。這一塊醬肉下去,餘年差點感動到哭。
姜崇安笑笑,拉開椅子坐了下去,伸手拿了個麪包。
餐桌上,戰況激烈。爲了搶奪那爲數不多的醬肉,元平和餘年差點就要打起來。姜崇安掃了衆人一眼,眼疾手快地把盤子裡剩下的幾塊肉全都夾到自己的麪包上。
他張嘴要咬,一旁突然響起一道清冽的聲音:“你想知道自己暈倒前發生了什麼嗎?”
姜崇安的動作一頓,扭頭望向宮城。宮城保持着禮貌的微笑,目光大咧咧地落在了姜崇安的麪包上,害羞道:“三塊醬肉。”
姜崇安看了看自己麪包上的四塊醬肉,很好,還給他留了一塊。
“成交。”
姜崇安把麪包往前一伸,將醬肉亮了出來。餘年眼中閃過狼光,正準備猛虎撲食,右側陡然射出兩道尖銳的目光來!
那熟悉到令人心顫的目光,讓餘年艱難地嚥下了唾沫。他挪了挪位置,擺正態度,拿出初上學時面對老師時的嚴肅態度。
宮城滿意地笑了笑,伸手將醬肉夾了過來,吃下肚子。她這才慢條斯理地把筆記本拿出來。
依舊是之前湯菀看到過的那個監控。湯菀眼中閃過一絲可惜,早知道她也來做個交易了。出來這麼久,她都快忘記肉的滋味了……
姜崇安就着監控,麪包吃得特備緩慢。湯菀咬了口麪包,掃了他一眼。
那監控裡的姜崇安有多邪肆詭異,她是看得最清楚的了。她倒是很感興趣,姜崇安自己看到了會是什麼感覺。
姜崇安沉默着把監控看完,全程臉色都沒有變化一下的。湯菀挑挑眉,起身去收拾自己的東西去了。
重新回到主七梯,姜崇安臉上的笑容燦爛得過分。他伸展了下手臂,拉過餘年,說:“我們來比比誰先到四百層。”
“比就比!”
話落,兩個人沿着主七梯飛快地往上竄。一路上行人還不多,他們跑得倒是不怎麼費勁。
元平用一種長輩的目光看着他們的身影消失,感慨了一句:“還是年輕好啊!”
“元……大、叔!”湯菀揶揄着看了他那大鬍子一眼,伏低重心也跟着竄了上去。
“誒,我說你這小丫頭!過河拆橋啊!”元平快追了兩步,又懶懶散散地慢了下來。這裡是三百七十三層,慢騰騰爬上四百層也不用花多少時間。
轉頭看到宮城也跟着慢慢爬,元平咧開嘴晃出一口白牙:“宮院長您老也不往上跑?”
宮城擡頭掃了他一眼,清冽的聲音慢悠悠響起:“浪費能量的事情不做。”
元平一噎,看着宮城的目光自帶敬畏。連爬個樓梯都這麼計較,生活不辛苦嗎?
兩人一前一後爬上三百九十九層時,一眼就看到姜崇安和餘年在爭執。湯菀雙手環胸,站在一旁,表情有些無奈。
等走近了,元平也無奈了。
“這裡就三百九十九層,沒有四百層,所以是我贏了!你別想耍賴!”
“不是沒有,那裡不就是四百層?那裡。”姜崇安指着樓梯一半的位置。
“那裡哪有一層!你怎麼變得這麼強詞奪理了!崇安,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你代入的角色有問題……”姜崇安扶額。
“哪有問題!湯姐你來評評理!誰贏了?”餘年着急上火,突然猛地轉過頭,把槍口對準湯菀。湯菀嘴角的弧度似有若無,隱忍得十分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