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塔留下的小冊子記錄的十分詳細。林林總總的, 一層的介紹都要十來頁那麼多。之前爬塔發生的事情太多,姜崇安倒是把這小冊子給忘了個乾淨。
現在想起來,姜崇安的心安定了不少。果然, 他看了不一會, 就找到了辦法。
只是這法子看上去有些艱險。
看到姜崇安合上小冊子, 餘年迫不及待地追問到:“找到路了?”那神情十分迫切, 姜崇安幾乎從他眼中看到了熊熊的希望之光。
姜崇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好一會才點點頭說:“算是找到了。”
餘年沒聽到“算是”兩個字,得知有路,他整個人都歡喜了起來。
一旁聽着的湯菀, 卻沒那麼容易被矇混過關。她看着姜崇安,問:“算是?”
“嗯。”姜崇安一眼掃過去, 才淡淡地應了聲。說着, 他慢條斯理地將手中的小冊子收進吊墜裡。
餘年聽到湯菀點出的疑問, 一下子蒙了。他着急地轉頭看向了姜崇安,問道:“崇安, 這個算是難不成路很難走?”
“你跟着我就對了。反正只剩下這一條路了,其他的,估計就只能從塔頂往下了。”姜崇安收拾妥當,擡頭正好對上了餘年的眼睛。
餘年被那雙漆黑的丹鳳眼一瞧,吶吶地住了嘴。
“走吧。”姜崇安撐着桌子站起來, 掃了眼兩個同伴, 才推開椅子走了出去。
餘年和湯菀緊隨其後。
三個人一前兩後成個三角形的陣勢, 假裝漫不經心地往前走去。
姜崇安看小冊子, 順便把大致的地形也記了下來。他帶着與年和湯菀, 在南區逛了好一會,直接逛到了中央大樓梯的圍牆外。
隔着中央大樓梯, 對面就是北區了。介於北區的面積較大且建築風格較爲特殊,這一段大概百來米的弧形距離,是塔警守衛的盲區。
只要他們能從這中央大樓梯過去,就可以直接到達北區了。
“可這中央大樓梯是個電梯!”湯菀耐着性子聽完他說的,忍不住皺起眉頭打斷了姜崇安說的話。
姜崇安和餘年沒有進去過中央大樓梯,不知道里頭的結構很正常。可湯菀進去過。
那中央大樓梯並不是直接鑲嵌了個梯箱在裡頭。要乘坐中央大樓梯,你必須先找對門。進門之後,是一條長長的窄窄的通道。通道盡頭,纔是一個百來人乘坐的大電梯。
而除了這一些地方之外,沒有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是高達八百八十八層樓高的虛空。
如果不知道的人一腳踩下去……
估計連那人的屍骨都找不到了。
姜崇安倚靠着牆壁,安安靜靜地把湯菀的解釋說明聽了個仔仔細細。原本他還沒弄明白那一片斜杆是什麼意思,現在倒是明白了。
他老爸嫌寫字麻煩,直接用斜杆代表了不能走。要不是有湯菀在,他們隨意找個地方跑進去,估計就直接一腳踩空了。
姜崇安在心裡頭暗罵了一聲自己老爸,才面無表情地看向湯菀說:“我知道這是電梯。所以才說算是。”
“你知道是電梯,可你知道這唯一的一條路入口是在北區嗎?”湯菀被他嘴硬的倔樣氣着了,擡手敲着牆壁咬着牙說。
餘年一直乖乖在一旁當聽衆。一聽湯菀這麼說,他一下子就不淡定了:“崇安,要不我們再找點安全的路?湯姐都說四周全是虛空了,我們根本就走不過去啊!”
“不是虛空。”姜崇安挑釁地斜睨了湯菀一眼,纔看向了餘年,“靠近牆壁這裡有一圈地板可以落腳,大概十釐米寬。”
這話一出,湯菀和餘年同時沉默了。
餘年思來想去,最終咬緊了牙關強忍着內心的恐懼,對着姜崇安和湯菀笑了出來:“崇安、湯姐。我自己一個人過去就行了。這路太危險,你們沒必要跟着冒險。”
“我不是跟着你。我要去找皇室。”不等餘年繼續勸說,湯菀直接堵了他後頭的話。
餘年眨眨眼,又將乞求的目光移到了姜崇安身上。姜崇安一見,微眯起眼睛,很假地笑了聲說:“我是自個兒要去玩玩。”
餘年來回看着他們倆好一會,忽然就急了!
“我說跟着我又沒好好處,你們怎麼就這麼愛跟着?我救我媽,和你們有個饅頭關係!”餘年吼得臉紅脖子粗,眼看着就要擼起袖子來。
姜崇安忽然悠閒地回了句:“我救我阿姨,和你有個饅頭關係?”
餘年那強撐起來的氣勢一下子就沒了。他心裡五味陳雜,說不清道不明。明明應該感到憤怒,可他卻出奇的安心。
姜崇安哼笑了聲,轉身面對着牆壁,開始找尋突破點。
對於餘年,姜崇安也算是十分了解了。怕的要死的他,現在恐怕心裡頭正在偷笑呢!
但是,怎麼說呢?只要他別犯傻就好。
餘年眼中閃着水光,轉頭看向了湯菀。結果湯菀根本不看他,直接掉頭就走,朝着和姜崇安相反的方向,認真地敲着牆壁,辨認牆壁後頭的情況。
餘年被晾在了後頭,低頭沉思了起來。
很快,姜崇安選好了地方。只見他拿出唐刀,用血霧領域加強了刀刃部分,就直接一刀捅進了牆壁裡。
切牆壁猶如切豆腐,姜崇安輕輕鬆鬆地按着唐刀,在牆上劃了一個方形的門。他將唐刀收起,小心地推了推石門的一側。
石門發出沉重的叫喚聲,被姜崇安推開了一道口子。清涼的風從口子裡頭吹出,惹得姜崇安緊緊閉上眼躲避。
不一會,風聲停止。姜崇安探頭往裡一望,果然像湯菀說的,漆黑一片,什麼都沒有。
不在皇室出行的日子裡,中央大樓梯的燭光一直都是關着的。
爲了保持建築的隱秘性,這裡並沒有通電。而是採用了最原始的方法,直接點了蠟燭。至於蠟燭,則是每年的食肆英雄們換來的資源。
“那我先進去了。”姜崇安將頭收了回來,回身朝着湯菀和餘年笑了笑,直接低頭鑽了進去。
“喂!”餘年一驚,趕緊上前跟了進去。
湯菀狀似隨意地擡頭四處張望,確定沒有被人發現後,她才警惕地後退着,進入了門內。
在十釐米寬的小道上行走,姜崇安長這麼大還真沒感受過。但隨着一開始的興趣淡後,隨之而來的是濃重的疲憊感。
行走在懸崖峭壁之上,只要稍稍一分神,就有可能粉身碎骨。
姜崇安提着精神走了大半天,累得直喘氣。他目光掃了一週,纔在左手邊不遠處看到了光亮。照這情況來看,他們走了這麼大半天,也不過是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餘年嚥下一大口唾沫。一想到下面是無底的深崖,他的雙腿就直哆嗦。
湯菀實在看不過眼,直接探出根藤條來,圈住了餘年的腰身。想了想,她有些不甘地又探出一根藤蔓,直接朝着姜崇安飛去。
腰間突然纏上了什麼東西,姜崇安猛地一怔,反射性地就想扯掉往下丟。可一摸到那清涼的觸感,他又迅速將力道收了回來。
這明顯是植物的觸感,纏住的又是腰身。姜崇安略微一想就想明白了。
有湯菀的保駕護航,接下來這三分之二的路程走起來輕鬆了許多。直到踏上那條窄窄的通道,三個人才徹底鬆了口氣,直接跌坐在地上休息。
“我們要從這裡出去麼?”餘年指着通道盡頭,那窄窄的門,眼中透着難以置信。
他們竟然就這樣過來了!
“不。”姜崇安盯着那門看了好一會,才緩緩擡起右手,隨意地指向了一旁五十來米外的地方,“我們從那裡出去。”
“啊?爲什麼啊!”餘年走那小道都走出陰影了,實在不想捨近求遠,再去爬一段小路了。
“門外應該有塔警守着。我們的任務是不被塔警發現。”姜崇安放鬆着手腳,雙眼盯着漆黑的虛空,漫不經心地說着。
“你怎麼就可以這麼確定?這裡是湯姐的地盤,連她都沒說有危險,你怎麼就知道啦?”餘年半眯起眼睛,眼中帶着濃烈的不信任。
“有塔警。”湯菀對他求表揚的表情視而不見,直接贊同了姜崇安的話,“每一處重要的地方都會有塔警守着。這是一定會有的。”
姜崇安掃了餘年一眼,眼中寫着滿滿的“你看吧”的得意表情。
餘年沒有了異議。三個人休息夠了,便又出發了。還是保持着之前的隊形,餘年被護在了中間。
走了好一會,他們才走到那處地方。姜崇安抽出唐刀,又對着牆壁再一次操作。
他小心翼翼地將石門向外推開,模擬日光陡然射入,將這裡面照得一片亮堂。整個中央大樓梯,除了最中間的那一部電梯和連接的通道,其他地方什麼都沒有。
姜崇安又掃了這裡一眼,才低頭從石門走了出去。
剛一踏出石門,姜崇安直接僵在了原地。慢他一步的餘年,被堵在了裡面,不由得心急地使勁推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