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寶生活之麥穗領針(二)
一卷導引圖,七十二招式,一間靜室
洛時人和馬老的小徒弟隋孟展兩個面面相覷,無奈的對視之後各自進了靜室開始參悟導引圖。
這是馬老提出的比試內容。
馬老說:“老張頭兒,你不是說徒弟資質好嗎?那成,咱就拿個他們誰也沒修習過的功法,三天爲限,看誰的徒弟學到的得多。”
張老冷笑了兩聲答應下來。
比試也不是白比,兩方各出了彩頭。
張老拿出了一枚黃金麥穗領針,馬老顏色一變說:“你倒是捨得?”
張老看看他,眯着眼睛帶着挑釁的笑說:“咱對徒弟有信心,自然捨得。”
馬老果然受激,掏出一卷畫軸,仍在桌子上,說:“別以爲一枚能靜心的領針就是什麼好東西。讓你見識見識!”
張老笑意更深,輕輕拿在手裡撫摸許久,問馬老:“之前你都藏着掖着的?總算肯拿出來了?”
馬老啜了一口茶,沒說話。
也難怪馬老不說話,他實在是心痛,這卷畫軸,是他的一個徒弟孝敬來的馬王堆的古物,不僅有一套功法在上面,還配了一幅四季春山圖,漢代的東西,十分玄妙。他研究了近二十幾年,只破解了一小部分,卻已經是進益非常。這次要不是看張泯和也掏了家底兒出來,他哪裡肯拿出來。
老頭子們在外頭喝着茶水,吃着點心,有徒弟們孝敬着,愜意似神仙。
小徒弟們窩在靜室裡,冥思苦想,苦不堪言。
時人進來時就不情願,比三天,只能吃素不說,還得跟學校請假。他哪裡肯,可架不住老爺子們兇悍。
張老當時就說:“老馬給你二小子打電話,幫時人請個假。他是A大經管的學生。”
馬老吩咐身後一個年長的姓高的徒弟說:“給你師弟打電話!”
時人不解,他請假怎麼要找馬老的兒子。
那位年長的高師兄看他疑惑,倒是好心解釋:“二師兄是你們A大的副校長,幫你請假很是方便!”
馬┉┉副校長?馬明石?! 著名數學專家?
時人立時被口水嗆到了,搶過高師兄的電話,抱在懷裡不肯撒手。
今天要是這通電話出去,明天還不得上A大頭條,他咬着言恨恨的想,最後自己給老光請了假,還託了李阿姨照顧生意,讓孟同幫他點到。
被塞進靜室前,他扯着門板不肯撒手,嚷道:“馬師伯,我其實很廢材的,根本比不上孟展師兄。您看這次比試就算了吧┉┉”
“胡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張泯和的徒弟沒有孬種,你小子甭想打退堂鼓。敢不努力,我就叫你馬師兄到你導師那裡告狀!”張老一巴掌拍在時人的腦袋上,拎着他的脖領子把他塞進靜室,鎖了門上的大鐵鎖和鐵鏈子,就撤了。
“嗙——”撞了兩下,感覺撞不開,時人也消停了。
反抗不能,只好認命。
打開導引圖,時人細細的琢磨。
看過第一招,他想真不算難,看過一遍就已經記得清清楚楚了。
再看第二招,也還好。
看到第六招時,時人就試着回想之前學過的招式,想把他們穿起來,在腦中演練一遍。
可——,竟然什麼也想不起來的。只有這最後一招,還記在腦子,其他的竟都忘得一乾二淨。
起初時人以爲是自己記憶力下降的緣故,只好回過頭去再看。可看了七八遍竟然都是這樣,不論他怎麼記憶,能有記下的只有一招。
他試圖記下另外一招,之前記憶的這招就會忘記得一乾二淨。
TMD,還真是邪門了!時人忍不住罵了一句。
到華燈初亮時,時人已經是頭暈腦脹,腦袋裡裝的始終還是最後看得那招。這真讓人沮喪。自從經過靈泉改造,記東西上,他還沒這麼艱難過。
“骨碌碌——”肚子叫了起來,時人也覺着餓了。前胸貼後背,腹中空空,消耗巨大。
正巧,這時候一條短信進來。是周宏的。
[一天不見,有沒有想哥哥?]
真是痞子,時人想,本性暴露之後就乾脆肆無忌憚了?打道[小玉生有想,**男滾遠!]
周宏發了一個哭喪臉回來。問他[吃晚飯了嗎?忙什麼呢?]
時人說[還沒,餓死了。爺兒修煉絕世武功呢!等練成了,帶你稱霸天下!]
[你網遊呢?仙劍還是武林?哥哥也有號。要不要帶你?]
緊接着又一條短信進來,問[跟哥哥說實話,到底吃了沒有?哥哥帶你去吃東來順。]
一看是東來順兒,A市有名的火鍋店,時人覺着自己更餓了。
想吃又不敢開溜,時人嚥了咽口水,回道[你帶玉生去吃吧,把我那份兒也吃出來!我去不了。]
周宏問[繼續參悟絕世神功?]
時人打個[YES]
結果周宏發來一堆圖片,時人打開一看,是蔬菜拼盤兒,羊羔肉,蝦滑等等火鍋食材的圖,周宏最後還附了一句[ 真的不去?那我和玉生可都吃了┉┉]
時人又饞又氣惱,發了個[混蛋!不去!] ,乾脆關了手機,狠下心來繼續默導引圖。
時人餓得不行,馬老,張老和一幫徒子徒孫,卻在西側院兒的一個大屋裡開餐,藥膳牛鞭,大補。
一羣人吃的正酣,高師兄倒是好心,問兩個老爺子,要不要給正在靜市的兩個小傢伙送點吃的過去。
張老一聽,眼睛一瞪:“誰也不許送!讓我知道了剝你們的皮!”
高師兄肩膀一縮,不敢吭聲了。省下幾個徒弟頓頓筷子,互相看看,也不敢出頭。
馬老加了一根牛鞭慢慢的吃,好一會兒才說:“你這回是真的看好小時?要是他沒練出真氣,餓上三天,可是要送醫院的!”
張老說:“這樣你還敢讓你徒弟作陪?”
馬老撂下筷子,擦擦嘴才說:“你當真以爲我不知道你在做套兒?你我各收了六個徒弟,可現在你看看,哪有半個能引起入體的?不能引氣入體,又怎麼修煉回春功的內家功法?我們都這個歲數了,再找不到傳人繼承師門衣鉢,可對不起師傅啊——”
張老也跟着放下手裡的杯子,說:“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問我?”
“我是擔心兩個孩子。我那小徒弟隋孟展雖然入門時間尚短,但是根骨也是一等一的好,真的三天不吃不喝,要是有什麼意外,我心疼啊——”
“你當我不心疼?他要是有半點不對,我纔要心疼死呢!我遇到時人,他正好去體檢,你猜猜他的體檢結果怎麼樣?哼哼,這麼好的身體素質,估計你一輩子也沒見過。”
“真有這麼好?”
“那當然。 自從二師伯去世,我們長春門的秘傳內功心法長春功,就再無人練成,師傅到死都盼着你我能有成。可你看看這三十年,你在幹什麼,我又在幹什麼。我這次只盼着,上天眷顧,能讓門內資質最好的兩個孩子有所成就,我們死了纔不會無顏去見列祖列宗。”
馬老也跟着嘆氣,他跟老張頭鬥了一輩子,可就在這件事兒上,雖也沒什麼臉面。他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兒:“小時還不是你徒弟吧?”
張老一聽,得意的笑笑:“他都練了咱們長春門的秘籍,還敢不入門。”
馬老沒好氣地罵道:“老狐狸!”
“嘿嘿!”
馬老幽幽的說:“那十二年一次的大比,你要讓他去嗎?”
張老看看窗外,停了下,說:“等他們出來再說吧——”
熬到半夜,整個宅子都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繁華落幕後,便只剩下空寂。
似乎是爲了維持宅子的古樸,靜室並沒有安燈,依然使用着蠟燭這種最原始的照明方式。
於是,夜色下,一燈如豆,只有時人還在燈下苦讀。
他並不知道旁邊靜室內隋孟展的情況,但整整這一天,在導引圖上,他都沒有任何收穫,難免焦躁起來。
難道我真的沒有天賦嗎?
還是運用的方法不對?
或者是沒找到訣竅?
這些問題他都無法回答。
灰心,沮喪,不甘,憤怒,一切過後,他又拿起了導引圖,翻動之後再次演練起來。
這次與之前不一樣。
時人立馬察覺到。一絲絲冰涼的氣感從他的指尖而起,沿着任絲絲遊走至丹田。
他心裡一喜,正想再次嘗試,一陣更猛烈的涼氣急劇的從指尖鑽了進來,一波又一波,如同一股浪濤,由弱至強,一波強似一波,將時人牢牢地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一股劇烈的疼痛從他的丹田傳來。越來越多的氣慢慢聚集起來,他的丹田被漲滿,根本無法容納這麼多的氣,很快就要炸開。
時人痛到極處,忍不住舞動手臂,試圖擺脫這些氣的糾纏。不知怎麼的,他下意識中擺出導引圖的某個姿勢,手揮出去後,一道暗勁從他的指尖彈出,掃到一張椅子上,“啪”的一聲,椅子折成了兩半。
一道氣出去後,時人感到身體似乎輕鬆了許多。
他再顧不上許多,開始一遍又一遍的練習起來。
膨的一聲巨響,靜室內的一個巨大的青瓷花瓶炸開。
時人猛的驚醒過來。
恍然間他察看四周,才發現,桌子,椅子,櫃子,甚至是茶杯,碎了一地。牆上破了一個大洞,陽光從洞口j□j了進來。
天色已然大亮。
一羣人衝了進來。
張老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追問:“有沒有傷到哪兒?”
馬老跺腳跳罵:“還用問嗎?你看孩子臉上都是傷口!你自己就是醫生,還不趕緊檢查!”
張老反映過來,拉過時人上下察看起來,之後又開始號脈。
時人倒像是個木偶一般,反映遲鈍,叫做什麼就做什麼,眼睛裡盡是迷茫。
他確實該是迷茫的。
丹田下一小團白氣,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不斷地旋轉着。時人能感到冰涼的一股氣從他的指尖鑽入身體,沿着他的任督二脈遊子一圈後歸入丹田。
每時每刻,這個小氣旋都在點滴壯大。
“你感覺到了嗎?”時人一把抓住張老的手問,“有個氣旋,氣旋,在我肚子裡。”
張老大驚,抓住他的手不肯鬆手:“真的?你確定是個氣旋?什麼樣兒的?多大?什麼時候有的?”
一連串的問題,蹦豆子一樣冒出來。
馬老也慌了,圍住了過來,急慌慌的追問道:“快說說,怎麼回事兒?真的有氣感了?”
一羣人轉移到西側院兒的一個休息室,張老忙吩咐徒弟們去安排給時人準備歡喜的衣服,飯菜,纔跟着馬老和時人進了內室。
詳細詢問過後確認時人真的引氣入體,張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馬老一陣羨慕,連連說:“你小子怎麼就運氣這麼好呢?收到這麼個徒弟。這才兩天,兩天啊,竟然真的給他引氣入體了!”
時人到現在還有些糊塗,忍不住細細追問起來。兩個老人才你一言我一嘴的解釋起來。
原來張泯和老人和馬井龍都是終南山長春派的弟子。長春派起源於終南山,講求醫道結合,內外兼修,所以徒弟們多有醫術超羣,如同張老這樣的,也有拳腳出衆,如馬老這樣的。當然長春派最核心,且非內門子弟不外傳的,而是一部導引圖,和一部長春功。導引圖就是時人之前修煉的這個,能夠幫助有天賦的弟子引起入體,奠定內功基礎。如果導引圖都修煉不了,那隻能修習醫術和外功了。
時人不解:“就這樣弄一個氣旋在身體裡,就是算是練成了?”
馬老氣得唾罵他:“你個渾小子!你以爲引氣入體跟買大菜一樣啊!幾十萬人裡也未必能有一個!”
張老摸摸時人的頭,補充道:“你馬師伯說的沒錯。你不要以爲簡單。我師傅生於民國,他們一輩兒,鼎盛時弟子三千,可能練出氣感的,也只有我師傅一個。到我們這一輩兒,竟然是一個都沒有!恐怕是上天垂憐,我才能找到你!”說着又慈愛的摸摸時人的頭。
時人大窘。除了養父,還沒有人對他這般。溫情中又夾着無數期盼,把他當成寶貝一般。
他亦知道,這或許是因爲他有價值。可這世上誰不是這樣呢?你若在彼人眼中一無是處,又有誰肯鎮的愛你呢?都是父母的愛才是無條件的,可惜他沒有父母,便是千百倍努力,想讓人有條件的愛,也不成,竟遇到一個宋雪。
老人們教導了時人許多常識。張老有些忐忑的問他:“你是否肯拜我爲師呢?”
時人暗道,現在才問,生米煮成熟飯,還能怎麼樣?嘴上卻說:“當然肯的。”
張老嘆口氣說:“我知道你心有不甘。我亦不該把你騙來冒險。可我這把年紀,也時日無多,總盼着有個徒弟能繼承祖師衣鉢,我也算對得起列祖列宗了┉┉”
一番話下來,時人到是有些感動。這世上總有那些具有強大信仰的人,爲了抹些在外人看來不過是執念的東西苦苦追求,拋灑半生。張老是這樣的人,馬老也時。他們也許對自己用的手段不算光明,但何嘗不是一種值得敬佩的信念呢?又何嘗不是自己的一番機緣呢。
時人想想便道:“我是真心肯拜您爲師的。這樣的機緣別人求都求不來,我得了便宜又怎好賣乖?”
這話說得十分真摯,張老竟半晌無語,最後感嘆道:“你倒是個豁達的。”
時人確實豁達許多。他有空間,又白得了一條性命,現在竟然引氣入體,有了此等天賜的機緣,已覺着得到天大的便宜,哪裡再肯事事與人斤斤計較。
等了時人點頭,當天張老家的院子裡就張燈結綵,鋪紅掛綠,一場拜師儀式鬧了一天。因爲倉促,許多趕不及過來的師兄弟們也都給了時人電話,紛紛承諾下次聚到師們,一定補給紅包。
張老把麥穗領針和馬老給的彩頭都打包好讓時人帶走。之外還有一個讓時人心肝直顫的紅包。
他給張老磕過頭,行了拜師禮,張老就塞給他一個紅寶。
捏起來輕飄飄的,時人也沒在意。師兄弟們卻不肯放過,笑鬧着讓他看看是什麼好東西。
當場打開一看,竟嚇得不敢接過。
一張100萬的支票!
100萬。不是100,不是10萬,而是實打實的1後面帶了六個零。時人不敢拿。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師傅。
馬老先笑了:“瞧你那膽子!還欠練!你師傅給你,你就拿着,他可是出了名兒的不差錢!”
張老笑笑,示意時人收下。
時人收得心驚膽顫,懵懵懂懂的意識到自己恐怕是撿到個不得了的師傅。
又是一頓牛鞭宴,泡了個澡,飽睡一通,時人才回學校。
他睡醒才知道,這一覺足足睡了兩天,若不是張老醫術斐然,探他只是勞斯過度,馬老怕是早把他送醫院了。
送他到門口時,馬老給他了一個電話,說:“這是你二師兄的電話,你記好。要是校裡有事儘管找他。”
時人他師傅一瞪眼:“什麼二師兄!是馬師兄!這是我徒弟!”
馬老沒理他,只是拉着時人的手,塞了張名片給他,笑眯眯的說:“這是師伯家,你以後有時間常過去玩兒,你二師兄的幾個兒子學習都不差,要是有什麼學業上的事兒,可以向他們請教。”
張老一把拉過時人,說:“你少拐帶我徒弟!”
馬老說:“這麼好的徒弟,讓你教真是浪費了。”
張老氣得再次跳腳,倒是時人知道他們兩個老人折騰慣了,忙說:“馬師伯是師傅的師兄,我們做小輩的都要孝敬,哪還能麻煩您!”
這話既點出他跟馬老是因爲師傅才關係親密,又委婉的拒絕了馬老。張老聽了,笑得直咧嘴,又叮囑一番,讓他回去好好鞏固導引圖上的功法,莫要荒廢,又讓他週末一定準時過來上課。
時人都答應下來了。
回去的路上,在出租車上,他纔想起來要手機沒開。
難怪這兩天這麼消停,他想。
果然一開機便有一大堆短信近來。他看看有周宏的,陳漢元的,孟同的,孫明宇的,竟然還有平小婉的。
平小婉的這條短信,在一堆短信裡,十分顯眼,他便先看了起來。
[ 洛哥,速來A大附屬醫院。有人在店裡鬧事兒,李阿姨被打傷!聯繫不上你,已送阿姨到醫院!]
時人一看,便嚇壞了,趕緊讓師傅掉頭,飛速開往A大附屬醫院。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親們的投票,已經有感了。會繼續努力下去的!
因爲是上班碼字,所以蟲比較多,會慢慢捉的,親們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