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初(一)
末世前兆(一)
雨水淅淅瀝瀝的連下了三天,卻一點不見有要晴天的樣子。黑漆漆的雲層籠罩在天空上,讓人看了心裡就堵挺。從昨天開始,廣播裡就開始反覆強調說,國家發佈了黃色暴雨預警,要居民注意泥石流和山體滑坡,注意防險防洪。
時人的心情也跟這天氣差不多,悶悶的,且一直心神不寧。
這一方面是因爲自從下雨開始,他心裡就有種不祥的預感,心裡慌慌的,總覺着要有大事發生。
另一方面卻是因爲周宏。雖然兩人都簡單的說了一些過去的經歷,但是周宏一直很堅定的拒絕告訴時人他到底拿了佛道協會的什麼東西。每次兩人談到這個話題,周宏就會避開,然後東扯西扯的,明顯的不想說。時人能感覺到提到這個話題時,周宏很緊張,彷彿只是談論都很可怕,對於玉生碧泉寺裡被迫害的原因,周宏只一口咬定是因爲得罪了丁南通的夫人段淑媛,被她報復來着。
這樣的說法,如果在聽到周宏跟丁夫人的爭吵之前,時人還會信。但現在,他就就完全不信了。他已經獲得了關於這件事的不少信息,只是想聽周宏把故事補充完整。
不過任時人怎麼勸解,說明,周宏都不肯開口。時人是知道他是不想讓自己捲入其中。可是他把他救回來,不就已經卷進去了嗎?不管怎樣,時人都沒辦法安撫周宏,在不想暴露空間和太多能力的情況下,時人對周宏實在沒了辦法。
周宏的策略也很簡單,就是除了吃飯就是守着玉生,其他一句話不多說。幾年來第一體驗到不被信任的感覺,又是一種基於”想保護你“才”不信任你”,真是讓時人只能苦笑。
撬不開周宏的嘴,除了忍耐,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上面這兩件事交織在一起,時人自然氣不順了。
因爲不祥的預感太強烈了,時人今天又下山了一趟,花費了好些功夫,把護山大陣的陣眼和陣腳加固了。之後,他又繞了一趟遠兒,去了太白山與西山之間的一個低谷。那是他選定要建石寨的地方,三面環山,一片窪地,又有一個大湖,是一個建立基地的絕佳地方。
這低谷,時人一直很看好,就等着朱崇明買下來了。因爲東西還沒到手,他本來不想在這個地方佈置陣法,但是這個時候卻有種強烈的衝動,一定要把這地方圈佔了保護起來才行。 他說不清原因,但也倒地順着自己心意,也過去設置了陣法。
將一支支陣旗插到,選定的陣眼上,時人催動了陣法。很快,一層層白煙從谷地升起,頂着雨水將谷地籠罩起來,雨水被牢牢地阻隔在了白煙外。如果這時候有人從此經過,就會驚訝的發現,谷地消失在了雨水之中,除了一片片泥濘的沼澤,人們再也看不到任何平地。爲了不過於驚世駭俗,這是時人在防護陣外又加的一層障眼法。
做完這些,時人才返回了山上。
推開內觀的門,他第一眼就看見了周宏。周宏坐在天井裡,背靠着古樹,仰望着天空。似乎是在等他,又似乎不是。
時人有些驚訝,趕忙過去把周宏拉起來說:“怎麼坐在地上?地上涼。”又問:“吃東西了嗎?玉生今天感覺怎麼樣?”
周宏看到時人安全的回來了,心裡早就莫名的鬆了一口氣。經過兩三天的相處,他已經發現了時人的神秘之處。比如,他每次下山都不帶任何雨具,回來時身上卻乾乾淨淨,清清爽爽,連鞋子上都沒有一個泥點。
再比如,他們住的這個乾坤觀,建築宏偉大氣,又有一層特殊的防護罩保護着,可除了一個自稱是時人徒弟的孫姓青年,竟再無旁人。
還有玉生的傷勢好的出奇的快。除了抹的藥外,時人又拿出了那種神奇的水。
還有每天清晨的舞劍,即使是個不懂劍法的外行,周宏也知道,時人練的那套劍法,絕對不凡。每次站在旁邊觀看,他都感到驚心動魄,總覺着這劍劈到山上,也能把山劈開。
點點滴滴,彙總到一起,就讓時人在周宏心裡愈發的神秘莫測起來。
聽了時人的詢問,周宏眼神閃了閃,猶豫了片刻,說:“我有事情想跟你商量。正好玉生睡了。”
時人捕捉到了周宏臉上的一絲遲疑和爲難,從周宏的眸子裡,他又察覺到了一種焦躁和感傷,他心裡對周宏要說什麼就有了點譜。他點點頭,也坐找了個石凳坐下,說:“也不急。你還沒吃晚飯吧!這個給你!”
說着他從懷裡掏了一隻白玉盒子出來,遞給周宏,示意他打開來。
盒子蓋一打開,一陣水果的芳香就撲了出來。一隻粉嫩嫩,水靈靈,拳頭大小的桃子躺在盒子裡。周宏拿起來仔細端詳了一下,問時人:“這什麼桃子?好香啊!”
時人微笑着鼓勵他:“你嚐嚐看。”
周宏咬了一口,一股香甜的汁液流入了口中。 他只是輕輕吸了幾口,桃子就癟了下去。他只感覺到脣齒留香,且那桃子的汁液嚥到肚子,腸胃都被滋潤了,很快暖了起來。
“好東西!”周宏捏着手上的桃子皮,很是不捨的讚歎道。
時人笑笑,問他:“你想不想知道這是什麼桃子?”
“什麼桃子?”
時人說:“這是我的秘密,如果你想知道,也要拿秘密來換。這樣才公平!”他說這話時,臉上有種孩子般的狡詰,周宏看了,心裡不由自主的一熱,臉上也燒了起來。
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他這幾天雖然嘴上對時人說,早已經對他沒有什麼想法了,可到底心裡的感情騙不了。喜不喜歡,自己的心怎麼會不知道呢?
當然,有時候,他也有種感覺,覺着自己的一切已經被時人看穿了。就比如時人現在說的這些話,其實是爲了照顧他的情緒和麪子吧?才如此婉轉的詢問他的一切。畢竟他的過去如此如此不堪。周宏很不安。
當然讓他更不安的是,他總覺自己在與時人相處時,曾經的強勢的地位已經岌岌可危。這是他心裡不能容許的。在他心裡,時人還是四年前那個天真的大男孩,雖然現在個子也高了,頭髮也白了,性情也成冷峻起來,但是從相處的點滴來判斷,他覺着內裡的時人其實一點也沒有變。
想了想,周宏還是下定決心,把自己一直醞釀的話說了出來:“我想把玉生託你照顧一段時間。我打算明天就下山!”
果然是這樣!時人心裡暗暗嘆氣。周宏怕連累他的表現太明顯了。這種時刻存在的擔憂,讓周宏的言行破綻百出,隨便就能讓人猜出他的意圖來。只是周宏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有注意罷了。
“下山幹什麼?你是不是把那個能讓人變怪物的東西還留在手裡呢?所以要去處理?”時人也不跟周宏繞圈子,把自己的猜測直接說了出來。
“你怎麼知道?”周宏大吃一驚,隨即發現自己這樣子算是變相承認了拿東西內轉手,心裡更慌張起來。
時人一把拉住他的手,安撫這個驚弓之鳥說:“你放心,我真的不會被牽連的。說不定還能助你一臂之力。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兒吧。不然你也看到了,我這道觀跟一般的觀宇可不一樣。沒有我的同意,你是絕對下不了山的。”
這種勸解夾雜着威脅的說法,讓周宏不得不低頭思索起來。看看頭頂的那層膜,他知道,時人說讓他下不了山的話絕對不是假的。如果自己下山之後,時人跟過來,其實更麻煩吧?還不如就說清楚了,讓時人也所防備。
想到這兒,周宏臉上嚴肅起來,咬咬牙,說:“你答應我不會插手,不會冒險我就告訴你!”
“我不答應!”時人斬釘截鐵的說。他漆黑的如同黑寶石一樣的眸子深深注視着周宏,很久才說:“你當初冒險去找我時,可是沒經過我同意。”
“那怎麼一樣?”
“怎麼不一樣?或者你覺着我一直你成熟,不如你有本事,所以還看不起我,拿我當小孩子看?”時人說這話時,臉上滿是失望。周宏看了心裡就很不好受,他知道這可能只是時人的哀兵策略。可是他確實吃這個。
終於,周宏被打敗了,無奈的說:“好了好了,告訴你好了!省得你整天煩着哥哥!”
時人心裡笑了,臉上卻不顯露半點。
“廣惠竟然是你的初戀男友”時人吃驚的時候。
周宏點點頭,很無奈的說:“是。我們很早就認識了。在一起了兩三年。後來,我出國,他在國內創業,爲了得到一筆投資好維持他那個公司,把我賣給了丁南通。”
“那他是怎麼偷喝領泉水,又是怎麼做的道士呢?”時人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來了。周宏的故事實在太曲折了,讓人無法不關注。
周宏深深的看了他人一眼,才說:“我受了你的刺激,就找他報仇去了。”
“啊?”時人不明白了:“我哪兒刺激到你了?”
“你殺了石芳錦,快意恩仇啊!我當時就想男人活着就要這個樣子纔好。所以也動了報復王建和丁南通的心思。其實正確的說,應該是我早有這個想法,但是被你提前激發了。”
周宏的這個解釋出乎時人的意料。不過像是怕時人不夠震驚一樣,周宏又說:“你的選擇改變了很多人原有的軌跡,你知道嗎?”
時人搖搖頭,他很難理解周宏說的話。周宏笑了下,對他解釋說:“孫明宇,你知道他吧?他本來在A 大讀的好好的,有老子護着,當個學二代,不是挺好嗎?可是你離開沒多久,他就參軍去了。他走的時候見過我,說覺着自己的力量太渺小了,所以要儘早強大起來。否則什麼都保護不了。”
“我還沒說完。”周宏制止了時人要打斷他的舉動,接着說:“你們寢室的王路,大三就創業了,通過我找的投資,現在他的網絡公司做的很不錯,明年就要上市了。他找我拿投資的時候,也說了類似的話,說是這社會自己沒本事,就是一無所有,所以決心要做個有錢人,至少以後朋友出事兒了,起碼能有錢有關係打點。我當時挺感動的,就幫他介紹了一個做風投的朋友。”
“再有就是平小婉,她進了自家的公司,現在坐上石開集團副總的位置了。一個小姑娘能這樣多不容易。她本人我沒見過,不過據王路說,跟他抱的想法差不多吧。“
“你說,你是不是改變了很多人的人生?如果沒有你那段,也許他們都還活在理想之中,庇護在自己父母的羽翼之下。可是你把他們催熟了。你讓他們看到了這個社會最殘酷的一面,也讓他們看到了一種奮起反抗的勇氣。所以他們都邁出了最關鍵的一步。”周宏很深沉的說。
“這一步決定着,是平庸,還是輝煌。”周宏總結說。
之後他又把話頭轉回到自己身上,說:“所以我當時就想,既然他們都能做些什麼改變人生,那我也要掙點氣吧。所以就對王建出手了?我在金融市場狙擊了王建公司的股票,然後把他公司收購了。我知道他這個人最愛權勢和金錢,讓他失去最愛的東西,簡直比讓他死還難受。只是對他最好的報復了?”
時人聽了這些,心裡簡直感慨萬千。他從沒想過,自己離開後,會發生這麼多事情,甚至影響這許多人。他甚至單純的以爲,這些人會把他忘掉,繼續過自己的生活。
周宏看他思索起來,倒是笑了,說:“你把我的話匣子打開了,我這回不說還不過癮了。我接着說吧。”
接着他又把跟王建後來的恩怨交代了。
原來王建恨死了周宏,就想盡辦法要害他們父子。。他已經落魄下來,又有周宏放出話去,自然借不到錢,就想些歪門邪道來害人。他不知道怎麼的通過一個朋好友知道了一個實驗室內有一種放射性的石頭,能讓人變成怪物,就用最後的一點錢,找人潛入了這個實驗室,打算把東西偷出來,放在周宏家裡。
可惜的是,潛入的人被實驗室抓了,就把王建供了出來。接着王建就被特殊機關批捕了。他們把他送到了這個實驗室,讓他成了一名試驗品。
王建進入實驗室之後,才知道那石頭的不簡單。
那是一組天外隕石。
這組天外隕石是由一個科考隊在喜瑪拉山冰雪下的一個巨大的天坑裡找到的,一共五塊。當時中國科學家佔着是在自己的地盤上,拿到了三塊,兩外的兩塊分別由美國和俄羅斯的科學家獲得。
隕石最初被發現的時候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是運到A市的三個月後,最開始接觸的過它們的人都發生了變化。
“有放射性?”時人猜測。
周宏點點頭說:“是,但跟一般的放射性物質不同。接觸過他的人並不是都會變異成怪物,會有十分之一的人獲得超能力,其他的人出現的各種症狀都不同,當然最多的還是是變成喪屍。”
“那他們還敢用這種東西?”
“怎麼不敢?喪屍關在實驗室裡,直接火化了,人道毀滅,能怎樣。那個實驗室建在地底,喪屍就是逃出來,也上不到地面。更重要的是,那隕石的能力不只是把人變異,如果把隕石放入極高溫度的火中,它就會投射出一些異像。有人的,動物的,植物的,甚至是宏大的戰爭場面,出現在火焰中。王建把我關起來時,曾跟我講過,這個東西在特定條件下,甚至能讓一隻動物出現返祖的現象,還出現過神仙飛空而行的場面。你說這樣的東西,科學家能放棄研究嗎?”
“是不能。”是人理解了,又問:“是什麼條件才投射異像?”
“10000度高溫火煅燒。”周宏說,又補充說:“王建他們實驗的幾個月裡,都是呆在一個地下的。那些科學家依靠地火來激發夙石,希望能尋找到它的來歷和更多價值。王建最初的幾個月還好,到第五個月到時候,他的全身也潰爛了,但是卻獲得了一些能力。他依靠這些能力和其他的幾個變異人逃出了實驗室,然後帶走了夙石。”
時人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之後王建一定是把夙石放在了周宏家,結果發現周宏和玉生沒有變異產生了懷疑,才順藤摸瓜的發現了靈泉。之後的事情,恐怕就是周宏因爲這個水被人纏這些人纏上了。
周宏看看時人,說:“看來你也猜到了。其實玉生的車禍就是王建制造的。後來他發現玉生好的太快,就起了疑心,又把夙石放入我家,發現我們都不受影響,就盯上了我們。到底讓他找到了靈泉。”
“你不是藏好了,如果一直藏着,他怎麼能發現呢?”時人察覺住一個疑點來,哪知道周宏一聽,臉刷的就紅了起來。看時人一臉無辜的看他,他才咬牙切齒的說:“我當時因爲思念某人,沒事就把那個瓶子拿出來看。”
這回輪到時人臉紅。
兩個人正要說着呢,忽然玉生跑了過來,抱着個收音機,到周宏跟前說:“爸爸,爸爸,黃石火山噴發了,他們不是真的把那石頭投入地殼了吧?”
周宏身體一震,幾乎跌倒地上,幸虧時人扶了他一把。他推開時人,一把抓過兒子的手問:“你確定?”
已經十歲的玉生小臉十分的嚴肅鄭重的點頭,遞過手中的收音機,說:“新聞剛剛報道了!”
“完了!”周宏捂住臉痛苦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