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初(二)
如果人的慾望可以測量,想必魔鬼都會因爲畏懼其巨大和猙獰而逃之夭夭。
聽周宏講完關於夙石的一切,時人不知怎麼的心裡有了這樣的想法,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廣播裡陸陸續續傳來的報道。
黃石國家公園裡一座沉睡了64萬年的超級火山,就在一個時辰前噴發了。火山灰雲厚達33釐米,籠罩了將近1600平方公里的區域。整個A國停水停電,交通癱瘓。數百萬計的居民無家可歸。
廣播裡持續的報道着黃石火山噴發的最新境況:“截至今日凌晨,據聯合國救援人員的初步估算,這次火山噴發造成的傷亡人數已到達1300萬,隨着遺體發掘工作的展開,這個數字還在不斷攀升┉┉目前,TLB恐怖組織,已經宣佈對這起事件負責。他們宣稱是由於TLB將研製的最新式武器投入了黃石火山,才引發了火山噴發。這次恐怖襲擊的主要目的,是爲了改革舊的社會秩序,創造出一個嶄新的世界┉┉目前X宮發言人┉┉”
“改造舊世界?”時人喃喃自語。如果周宏不說,誰能猜出這樣的巨大且毀滅性的災難,也有Z國人活動的影子呢。
佛道聯合會的幾個頭目和Z國的某些高層聯合在一切策劃了這起事件,這些狂熱的自稱是愛國主義分子的傢伙,派人盜取了國家實驗室的一塊夙石。之後,他們僱用了一大批科學家對這塊天外隕石展開周密的研究。
其中一位科學家提出了一種理論,認爲這塊石頭影響的對象不僅是人類動物,,它還能夠對地核的裂變產生作用,誘發火山噴發和地震。於是在某些“足智多謀”的頭腦的作用下,利用夙石對某些國家進行毀滅性打擊的計劃就這樣出臺了。
當然這中間少不了宗教狂熱分子的身影,他們宣稱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變革舊的社會秩序,終極目標就是創造出一個全新的平等的共和世界。
“其實只是野心家慾望的膨脹吧!災難會讓世道動盪,世道動盪了,他們纔好渾水摸魚,從中取利。可惜總有很多愚蠢的人會爲了這些所謂的遠景瘋狂。”
周宏苦笑着說,他此時已經從痛苦中恢復出來,慢慢的平靜下來,跟時人一同坐在椅子上,收聽廣播。這臺收音機在這個時候,終於派上了大用場。
“其實都是些嚮往美好生活,被矇蔽了的人!”時人感嘆着說,他的神情裡有着理解,有着失落,也有着同情。因爲很久之前他自己就曾是渴望美好生活卻無力改變現實的一員,所以他能理解很多人的愚昧。
“我看不是!”周宏冷酷的否定。
“現實世界裡誰活的事事如意呢?富二代?官二代?美國總統?”他冷笑着問。
“你說我足夠有錢嗎?你看我不痛苦嗎?我的痛苦和我的錢成正比。不過我會向誰訴苦?我的傷口爲什麼要讓人知道?”
“我告訴你,生活就是處處不如意,只是每個人的處理方式不一樣。最懦弱的一種,就是盼着被救世主拯救,或者想外力來改變一切。這還不如希望自己成爲救世主來的實際。所謂的新世界,本質上也是誰的力量大誰說的算,只可能是形式上做的更隱蔽。只有自身的強大,纔是真正的強大,才能改變生活,掌握生活。這是唯一的方法,其他的寄託都靠不住。”
時人看了周宏,問:“你的切身體驗?”
“算是吧!”周宏在經過得最初的痛苦之後,說起話來倒是恢復了以前的犀利。他打量了時人一會兒,說:“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掌握力量,改變生活?”
時人只能苦笑。之前,雖然他編造了一通謊話,什麼遇到高人,什麼獲得奇遇的,向周宏解釋自己的過去,可是周宏並不相信,每次聽他說話時都會用一種“你別拿那套唬弄小孩的話來唬弄我”的神情看着他,搞得他都編不下去了。幸虧,周宏也因爲夙石的事情心神不寧,並不執着於揭他的老底,他才鬆了口氣。
他並不是不信任周宏,只是空間是他最後的底牌。他輕易不願讓人知道。
時人這時候也在努力的回憶着上輩子的一些事情。
上輩子,末世爆發的情況可不是這樣。
他記得很清楚,那時候確實也有火山爆發,但是並不是在A國,時間上也要晚一些。大概是十二月份的時候,島國R國最著名的櫻花山噴發了,整個R國都幾乎沉沒了,大量的R國難民向四處疏散。然後就是各個大洲開始了長達半年之久的地震,火山噴發和海嘯,然後就是大洪水,在之後就是一個漫長的嚴寒季。
現在A國的火山提前爆發了,而且是世界上最大的活火山。這個結果是意味着歷史提前了?還是說原本的歷史走向出現了岔口,向着未知的駛去?
是什麼造成了這種改變?是夙石?還是……自己——重生回來的洛時人?還是其他的原因?
這個末世還會不會是記憶裡的樣子?
如果不是要怎麼應對?
時人開始苦苦思索起來。因爲原本清晰而有把握的一切,忽然發生了巨大轉變,蒙上了重重迷霧迷霧,他不得不重新規劃起末世的準備。
黃石火山的噴發對世界格局,乃至整個世界生活的影響都是巨大的。因爲A國是Z國最大的貿易伙伴,A國的經濟崩潰,也意味着Z國巨大的經濟損失。最實際的例子就是A國設立在Z國的那些工廠,因爲總部癱瘓而紛紛停工。停工就意味着工人們驟然失去經濟收入,失業成了很多政府面臨的首要問題。當然類似的問題還有很多。A元貶值,Z國持有的A國國債一文不值等等。
當然,最嚴重的問題卻不是上訴這些。難民的安置,成了各國政府的最頭痛的難題。緊鄰A國的幾個國家,一時間涌入了大量的難民。雖然Z國接納的A國難民數量不算多,但諸多僑居A國的Z國人的返回,卻給社會秩序造成了不小的衝擊。
作爲第一受害人,這些僑民帶來了A國最真實的信息。大災難,瞬時死亡,死城┉┉這樣的字眼遍佈Z國的街頭巷尾,搞得人心惶惶。 網絡上又有人爆料說Z國的幾座死火山也有噴發的跡象,伴隨着幾次輕微的地震,末世來臨的謠言四散而起。政府發言人幾次闢謠,都沒有任何效果。一時間整個A國都陷入了物資瘋搶的狀態。
每個超市外都排滿了長隊,銀行外也是這樣,老百姓把幾十年的存款都取了出來,到所有能買到生活用品的地方,買水買鹽存糧存生活物資。
物價暴漲,一斤米漲到30塊錢,超市外還無數人高呼着“不要插隊,我先來的”,“我要兩袋大米”,一個個高舉着現金,焦急的等待交易。
因大量的人涌上街頭,街道擁擠不堪,髒亂差,還有渾水摸魚的人,趁機打砸燒搶。政府幾次出臺政策,平抑物價,都效果甚微,最後不得不出動了大批的警察來維持秩序。
時人和周宏在西安府的街頭,看到的就是大批身着黑色防暴衣的特警護衛着各個重要機關的景象。
他和周宏在山上等了一週,並沒有感覺到Z國有爆發的災難的跡象,最終時人就拍板,要周宏帶着他下山取那塊周宏拿到的夙石。周宏把那塊石頭藏在了他老家,父親的墳上。所以兩人的目的是江蘇省的一個村落。
時人做這個決定時,周宏幾乎瞪圓了眼睛,第一個跳起來反對:“那種害人的東西,你取來幹什麼?你還需要異能嗎?再說如果沒有聖水,碰過的人都——”
他突然說不下去了,從時人淡然的表情上,他意識到了一個關鍵。他不自覺的壓低了聲音問時人:“那水,你,你還有很多?”
如果留周宏在山上,關於靈泉水的問題是早晚要解釋的,既然如此,時人也沒有避諱,直接坦然承認:“是!”
“有多少?”
“很多。比你能想象的還多。”
“啊——”周宏再次跳了起來,一把扯住了時人,一副有話要說又不知道怎麼說的樣子。
時人猜他可能是要勸自己拿出水來救一些人,心裡正琢磨着該怎麼拒絕。周宏卻突然開口了,聲音很沙啞的問:“這個事情除了我,還有誰知道?”
他要問什麼,時人不確定了,他想了一下,說:“不少人吧!西山的圓融老和尚,和壽,還有一些其他人!”
“其他人是什麼人?!你做事情怎麼還是這麼不小心!這是能隨便讓人知道的東西嗎?被人察覺出蛛絲馬跡,你都有生命危險,你知不知道?這種東西除了自己,就是親爹親媽都不能告訴,你懂不懂?!你都多大了,財不外露的道理,還用我教你啊!”周宏幾乎氣炸了的樣子,Balabala的把時人一通數落。
這一大通的貌似指責的話其實是在擔心自己的安危吧?
時人很意外,心裡卻生出許多感動。。他摸摸胸口,忽然覺着心臟暖暖的,就咧嘴笑開了。
“笑,你還敢笑!你知道爲了這個東西,A市多少人瘋狂嗎?爲什麼他們不弄死我,不就是怕我死了,線索就斷了——你要說什麼?說自己不是不小心?”看是人示意他停下來,周宏對時人怒目而視,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時人舔了舔脣,慢慢吞吞說:“我其實想說,這東西我天天喝,還用來洗澡。呃,你別等我,我方發誓我給玉生喝的絕對不是洗澡水。我就是想說,嗯,四年,一千多天下來,會是什麼結果?”
“什麼結果?”周宏毫不客氣地問。
時人示意他注意腳下,然後一跺腳,他腳底下的漢白玉地面,就一寸寸的裂開了。
看到周宏的嘴巴張成O型,時人得意的翹起了嘴角。
“把嘴巴合隆吧,周老闆!你看,你完全不用爲我擔心。”他輕鬆的說。
周宏這時才從驚嚇中緩過勁兒來,瞪了他一眼,有些氣悶的怒道:“雙拳難敵四手,你再厲害能有導彈厲害!”
周宏炸毛的樣子,其實挺可愛的,時人心裡有些跑題的想。不過看周宏氣的不輕的樣子,他覺着還是有必要再安撫下才行,不然依照周宏的性格肯定不會乖乖帶自己去找東西吧?
時人解釋說:“既然是夙石引發的災難,這個東西危險性太高了,我們總要控制在手裡才行。再說,黃石都噴發了,你覺着其他的地方會怎麼樣?真的沒有問題?地核裂變是什麼概念?連鎖反應會是什麼樣的?”
“難道真的要末世了!”
“不好說,不過世道肯定會亂的。到時候誰還能顧得上我們?最糟糕,也可能是最好的時代就要帶來了!”時人最後總結道。
周宏被他的拋出來的東西鎮住了,最終點頭答應跟他回老家取回夙石。
兩人把玉生留在上山,交代孫小四把孫道存和他老婆帶上山來照顧孩子,纔出的門。
從西安府到江蘇做火車要十多個小時,坐飛機則快得多隻要三個小時,但是由於時人和周宏都是無證人員,這兩種交通方式就都不適合用了。兩人最終決定僱一輛車過去。
當然時人也考慮到是否要御劍飛行什麼的,不過考慮到他現在境界不夠,飛也飛不多遠,又想到太上那些虎視眈眈的衛星,時人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被衛星定位,再被導彈神馬的轟下來,就丟人丟大了。這個時候,他忽然也有些明白了,爲什麼一些有本事的人要隱居起來,技術太過成熟就意味着人如果想保有自己的秘密,就需要更多的手段和能力。
出發前,時人拿公共電話給朱崇明打了電話,問了下韓瑾的事情。現在社會有失控的徵兆,時人不確定韓家或者說韓瑾是還要將溫正言轉院過來。
電話裡朱崇明非常肯定地表示溫正言的轉院手續已經辦好了,過兩天就會由專機運送到西安府。
這巧了,他出門,這些人就要過來。
時人盤算了時間,指示朱崇明讓溫正言在西安府的第一人民醫院住上兩天,說他到時候會自己過去。之後又讓朱崇明把手裡的錢全部轉成黃金。
朱崇明一聽到抽了一口冷氣,全身都繃緊了,慌張問:“真人,這,這不是真要世界末日了吧?”
時人沒有正面回答他,只說:“黃金的話,你一半購買物資,糧食不用買,關鍵是生活日用品,剩餘的全換成筒子。我存在你那裡的錢,也這樣處理。東西九月底前內都要運到西安府。金剛石礦也要加速開採,能採出來多少是多少。韓瑾手裡的那個礦,你就跟他說,我要提前要,然後讓他的人採了運過來。我知道你有特殊渠道,這個時候不要心疼錢。辦好這些你就帶着你母親到到山上去住吧!”
筒子是時人跟朱崇明約定的軍火的代稱,因爲兩人都知道手機的芯片裡都有衛星定位功能,同時一部分人的手機裡還有監控功能,就將一些敏感詞彙,約定了代號。
朱崇明一聽到時人這麼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心裡頓時一片冰涼。他妻子死的早,兩個孩子也相繼出事了,只有一個九十二歲的老母親在。他雖然貪財好色,對老母親卻千依百順,堪稱一個大孝子。如果末世的話,他第一要帶着跑路的就是他的老母親。
撂了電話,朱崇明深吸了口氣,不再遲疑,迅速的翻出一個電話本,給上面的人一一去了電話,約了見面。
這邊時人跟朱崇明結束了談話,就開始跟着周宏四處找司機。爲什麼要說“四處”呢?因爲這個時候,西安府出私活的司機幾乎全都歇業了。
時人找了一個,問:“去江蘇xx市,多少錢?”
那個司機都不接話,就連連擺手說:“不去,不去,都世界末日了,去了回不來呢?”
就這樣,時人連找上十來個車,都無果。時人就有些着急了。周宏在一旁冷眼看着,就問時人:“把金子給我一塊。”時人出門前,除了現金,還往包裹裡裝了幾十塊1000克標準重的金條,周宏都看在眼裡了。
時人不明所以,不過還是找了三根金條出來交給周宏。周宏讓時人在原地等,就自己離開了,不過一刻鐘的工夫,一輛嶄新的悍馬就開到了時人跟前。 車窗搖下來,周宏對時人說:“上車!”
“車怎麼弄來的?”時人上了副駕問周宏。
周宏一邊扭開車上的音樂,一邊說:“三根金條買的。”
“4S店不收金條的吧?”時人不解。
周宏笑笑說:“當然不收。我本來打算拿塊金子租輛車的。可是一想也太便宜了司機了。就到超市那邊,找了個開悍馬的,問他拿金條換他的車他幹不幹?”
時人還是不敢相信:“三根金條也就六七十萬,這輛悍馬不止這個數吧?”
周宏撇撇嘴說:“要是以前,十根金條人家未必肯換,可是現在世道不一樣了。A元貶值,Z元通脹,國家又禁止金子流通,一百萬也未必能買到三根金條。照這麼下去,貨幣還要貶值,手裡握着錢,未必有握着金條保險。他自然願意換了。”
說到這個,周宏又對時人說:“我們要不要也存些糧食?我早想說了。就怕你沒錢。 不過看你手裡到是有不少好東西。”
時人說:“金條有,糧食也有,等回山我再帶你去看。其他的東西,我託人買了。你不用擔心。”
“喲,準備的還挺齊全的?怎麼真打算跟哥哥過日子養孩子了?”周宏一聽,一揚眉給另了時人一個小眼神。
時人立時無語了。好吧,他得承認,面對這樣放開了的周宏,他一時間還不是對手。
“什麼人,你那個代理人?牢靠不牢靠?”
“還沒人敢吞我的錢呢!放心吧!”
沒有身份證,沒有駕本的兩個人就這麼把悍馬開上了高速。
作者有話要說:在碼字,想爭取晚上再碼出一章來,不過不敢承諾了,省得被拍轉。
因爲設定的比較大,所以可能會有BUG,親們可以指出。排雲邏輯和嚴謹性都一般啦~
其他的,沒什麼要說的。這周來了五個老外,各種安排,排雲覺着自己就是個勞碌命,嗚嗚~
碼字,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