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闕遇襲,說明凌慕天已經開始展開進一步的行動了,他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要奪十字祭,所以他想殺掉所有擁有十字祭的人,夜雲輕是第一個受害者,龍闕是他的第二個目標,但如果他殺龍闕失敗,可他又不知道我也是手握十字祭的人,那麼接下來,他的目標只會轉向一個人,那就是金風十二樓樓主金歌碎。
金風十二樓位於漢口,據說這是一座十二層的小樓,樓主金歌碎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很是正氣,金歌碎的獨門絕招叫做“碎歌吼”,內力自口而出,一聲巨吼即可傷人。
洛陽和漢口還是有一段距離的,雖然我們走的是水路,可當我們到達金風十二樓的時候也已經是第三天了。
這日,我們終於趕到了金風十二樓,一路上還算順利,也沒遇上什麼日襲夜襲,只是乘了太久的船,我現在頭有些暈暈的。
從外面看金風十二樓,它不算輝煌,卻很雅緻,小樓就該給人這樣的感覺。前去叩門的是逆嵬,而前來應門的是個大約十四、五歲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到我們一行人有些驚訝,可能是金風十二樓很久沒有這麼多人來做客了,他眨巴着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問,“幾位找誰?”
我們這幾人裡,逆嵬太冷漠,怕他嚇壞小孩子,楓梟太邪氣,怕他教壞小朋友,而我今天身體不適又不想和正太打交道,所以這個“艱鉅”的任務就交到溫柔體貼的陽光男生汐照身上了。
汐照上前一步,雙手抱拳作揖,“在下姓雲,叫汐照,我們是來拜見金樓主的,小弟弟,可否麻煩通傳一下?”
雲汐照?我剛知道原來汐照姓雲,真是很好聽的名字啊!很適合他這樣溫柔的男子,我將頭轉向逆嵬,心裡琢磨着逆嵬姓什麼。而逆嵬看到我這樣瞧他,以爲我有話吩咐,“漠顏怎麼了?”他問我。
我立馬搖搖頭,然後露出掩飾的笑容,“沒事,沒事!”如果讓逆嵬知道我是在猜他姓什麼,他估計要鬱悶了。
小男孩聽了汐照的話後愣了一會兒,我猜他是聽到過“摺扇點青絲”汐照的名號的,“樓主不在樓內,如果各位不介意,那就進來說話吧!”聞言,汐照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對他點點頭,示意他就進去說話吧!
一路上,那個小男孩對我們作了自我介紹,他說他叫金駿,是金風十二樓裡的一個小侍童,是被金歌碎從小帶大的,在金駿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了金風十二樓的第二層,他爲我們上了茶,然後在正前方的椅子上坐下,模樣儼然就像個小大人,“樓主三天前出樓去了,可他離開的時候也沒說去哪兒了,只說三、四天就會回來,估計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我靜靜地聽,沒有開口,只是心裡默默祈禱:但願金歌碎別在路上出了什麼狀況纔是。
此刻,金駿又開口,“若不嫌棄,幾位就在樓內住下吧!我想樓主明日就會回來了。”我本想拒絕,可又怕這段日子凌慕天對金風十二樓動手,於是便答應留下來了。
……
當夜,月色撩人,羣星共舞。
楓梟邀我月下飲酒,我欣然應允。
坐在金風十二樓頂樓的樓臺上,我手舉玉杯,與其對酒當歌。
楓梟對我笑得很是邪氣,可我卻很喜歡,自從“築淵事件”之後,我對楓梟的態度就有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最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覺得楓梟突然變得好出色,好討人喜愛。
“漠顏肯賞臉真是我的榮幸啊!”楓梟啜了一口酒,妖嬈如鬼魅地笑言。
我也回以一個微笑,“今晚的星空很美,出來賞賞月、品品酒的確是個不錯的提議啊!”那日之後,我的腦子就混亂得很,出現在腦海裡最頻繁的一句話就是楓梟的那句“我也愛漠顏啊!”
我是渴望愛的女子,而楓梟卻是第一個讓我感受到被愛的幸福的人。楓梟和趙明哲不同,趙明哲也愛我,可是和他在一起我卻從未感覺到被愛是那樣的幸福,而楓梟雖然邪惡,卻會真心對我,和他在一起,被他疼愛的時候我甚至會很感激老天,感謝他讓我穿越到了這裡,讓我遇見了楓梟,所以我想,我可能真的愛上了他。
此刻,他望着我,他的雙手握住了我的雙手,拇指摩挲着我的肌膚,“漠顏近來像變了個人似的,怎麼了?”
我一愣,“你不知道嗎?”鬱楓梟這傢伙果然還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會不知道我爲何改變?還不是想聽我親口說出那個“愛”字嘛!
果然,楓梟笑得更燦爛了,“漠顏啊!我可不是好人哦!愛上我你不後悔嗎?”
我也璀然一笑,然而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卻是不答反問,“你說呢?”我不後悔,雖然沒有說出口,然而在心裡早已堅定了,要愛楓梟,就像他愛我那般,絕不後悔。
楓梟站起身,走到了我身邊,我擡頭望着他,“你想做什麼?”我縹緲的聲音自口幽幽而出,他卻學着我的口氣說了句,“你說呢?”我笑而不答。
他突然俯下身子,在我的額頭上溫柔地留下了一個吻,“記住,你是我的人!”他的口氣中滿是霸道,彷彿要我永生永世都記住:我是他的女人,我要一輩子都愛他。
我剛想開口說些什麼,楓梟卻猛地直起身轉過身去,我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只見在十二樓的扶欄上出現了一個人。
我也緩緩站起來,“好詭異的事。”這個出現在扶欄上的人是個孩子,一個女孩子,可之所以說詭異,那是因爲這個孩子的身上泛着層層綠光,而且這光芒竟是從體內向外散發着的,“這是鬼魂嗎?”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楓梟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不是!”他很肯定地說。
頓時,我鬆了一口氣,“也是,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鬼呢?”我有些自嘲地說,覺得很可笑,我居然會去相信世上有鬼,可是轉念想來,借屍還魂這種離奇的事都可能發生了,鬼魂之說又算得了什麼呢?
然而楓梟卻說,“就算沒有鬼,卻還是有人喜歡拿一些東西來裝神弄鬼。”他說得意味深長,我有些不太明白,可緊接着就聽他又言,“裝神弄鬼最好的道具——傀儡。”
我一怔,“傀儡?”話音剛落,那個綠光孩子就向我飛速而來,楓梟帶着我躲開了她的攻擊,那一刻,我看到他妖嬈嫵媚的臉龐上透過一絲驚訝,他稍稍皺眉,低語,“祀傀壇?”隨之,他垂下眼簾,“沒想到他也被說服成了凌慕天的同黨。”
好一個凌慕天,嘴上功夫果然了得,我雖不知道祀傀壇究竟是怎樣的一個門派,但當日在江湖記事簿上看到過,祀傀壇是惟一能和我嵐壁宮相抗衡的神秘之派,凌慕天能拉攏祀傀壇,果然不可小覷。
楓梟把我拉到一邊,他讓我好好待在原地不要動,我微微點頭,隨後就見他從頭上扯下一根細長的髮絲,他將髮絲交纏在十指之間,做了一些我看不懂的結印,突然那個孩子倒在了地上,然後慢慢縮小,最後竟然變成了一個布娃娃。
楓梟走到娃娃身邊蹲下身子,他從懷裡掏出一把小刀輕柔地劃開娃娃的肚子,隨即一羣螢火蟲從中飛出,此刻我才恍然大悟,原來這纔是傀儡娃娃會發綠光的真相。楓梟抱起娃娃轉身笑看着我,我走上前去,只聽他對我道,“幫這個娃娃補一補吧!”
……
天蓮山頂。
這是一張圓桌,桌上畫着一張八卦陣圖,在陣的中央放着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球,可就在剛纔,水晶球內發出一聲悶響,然後由底部劃出道道裂痕。
八卦陣邊站着兩個男子,一個年長些,大約二十五歲左右,另一個則還很年輕,差不多十七、八歲。
那個年長的男子捧起那顆破碎的水晶球,輕輕地搖了搖頭,“他們那兒似乎有很厲害的角色哦!”
另一個男孩眯起眼,“哦?看來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哦!”
事後,當我聽到那個男子講起這一段故事的時候,才知道原來今天我們一切的舉動凌慕天都瞭如指掌,只可惜如今我還沒遇上那個男子,自然也不知道這段小插曲。
……
我的房間裡,楓梟瞪着可憐兮兮的眼神祈求着我,“幫傀儡娃娃補一補嘛!”
我但笑卻不言,楓梟不是個好耐心的人,看我遲遲沒有反應估計早按耐不住了,只是他還沒有發作而已,“補一下娃娃又不會怎樣!”
“好啊!但是我有要求。”我可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給別人出勞動力的人,再怎麼說楓梟都得給我些勞動補貼吧!
楓梟很敏感地感覺到我心裡的鬼主意在涌動,可卻無可奈何,“你有什麼要求!”
我很得意地笑了,“你知道祀傀壇的事吧!告訴我吧!”我瞪着一雙期待的大眼睛看着他,他估計都被我瞧得渾身起毛了。
楓梟把娃娃往我懷裡一塞,“好啦!快點補!”
幸好我不是那種不碰針線的刁蠻千金,所以此刻補娃娃這樣的要求難不倒我,我問樓內的一個小丫頭要了針線就在娃娃的身上縫補起來,“我只知道祀傀壇是和嵐壁宮一樣的神秘宮派,壇中之人主攻幻術、邪術,別的就一無所知了。可剛纔在傀儡娃娃出現時,我聽到你說祀傀壇,這事真和他們有關嗎?”我一邊縫,一邊問楓梟。
“嗯!”楓梟面露愁容,“漠顏可能不知道,祀傀壇的人所練的都是非正派之術,幻術、邪術乃其一其二,除此之外,他們還精通着另一種本事,那就是傀儡術。”
“傀儡術?”
楓梟頷首,“所謂傀儡術,就是付與娃娃生命的能力,遠距離控制他,因爲娃娃本無生命,所以即使死了,也頂多是被打回原形而已。”
我聽楓梟這麼說,突然一種念頭劃過腦海,“楓梟剛纔用髮絲還原了傀儡娃娃,莫非你也會傀儡術?”
楓梟沒有否認,“確實,我學過傀儡術,而且,”他頓了好久,才又開口,“而且,這個娃娃是我的傀儡。”
“什麼?!”我驚呼出聲,這個娃娃是屬於楓梟的?那麼爲什麼她會來攻擊我?可我更關心的是,“楓梟的娃娃爲什麼會來自祀傀壇?”
楓梟沉默了些許時候,然後對我邪惡地笑了,他搖了搖食指,“秘密。”
哼!不說就算了,“那你繼續給我講祀傀壇的故事。”
“祀傀壇壇主叫做即墨影,是個很不好對付的人,他最可怕的地方在於他深藏不露,你若和他交過手就會知道了,有時候你以爲你已經勝了他,可也許他根本只用了一層功力對你。”楓梟幽幽開口,給我講述着他所知道的祀傀壇。
我好奇地瞥了他一眼,“那麼楓梟有沒有和即墨影交過手呢?”
“當然。”他揚起下巴,顯得很是驕傲。
“哦?那麼是誰贏了?”
我本以爲一定是那個厲害的壇主勝了,卻不料楓梟甩了甩手,道,“這還用問?當然是武功高強無人能及的天生武學奇才——我,鬱楓梟了!”我當嘲昏厥”,居然有這麼自戀的人,我今日算是見識到了,果然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
我有些懷疑鬱楓梟這人起初說了那麼多的初衷,他把即墨影說得那麼厲害那麼難對付是不是就是爲了說明自己比他更厲害更難對付?呵呵,誰知道呢!
“對了楓梟,”我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你知道那個即墨影現在身處何處嗎?他正和凌慕天在一起,我們只需找到他就能找到凌慕天了!”
楓梟垂下頭,“我不知道,即墨影的行蹤一向漂忽不定,要找他絕不比找凌慕天容易。”
我有些沮喪,“這樣啊!”我輕輕嘆了口氣,“真不明白,既然即墨影是這麼厲害的人,他又爲什麼要幫助凌慕天呢?”那人就那麼好?或者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凌慕天的說服力早已超出了我的想象了。
楓梟淡淡地說,“或許凌慕天給了即墨影別人給不了的東西。”
“別人給不了的東西?”我有些不瞭解。
楓梟單手撐着下巴,“嗯,就好像是……信任。”就好像我是一個渴望被愛的女子,或許即墨影就是那樣一個渴望被信任的男子,而凌慕天恰巧給了他他所需要的那份信任。
我莞爾一笑,“信任嗎?興許……真的是很重要的東西啊!”
“確實。”
最後一針從娃娃的身上穿出來,我收完尾後剪去了多餘的線頭把娃娃遞還給楓梟,“好了,給你,你的娃娃。”
楓梟開心地接過,那模樣就像一個孩子,“她很懂得知恩圖報,今日你幫過她,說不定哪一天她會救你一命哦!”
“哦?”我打趣地看着這個娃娃,然後笑了。
(卷拾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