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雖暖尤帶寒,但宋如沐卻在陸翊軒臉上清晰看到一層汗水,隱隱分佈在他的額頭與鼻端之上,同時眉頭亦是緊蹙得厲害。
陸翊軒如此奇怪的表現,使宋如沐誤以爲是那郡主出了什麼問題,只得在將自己手中絹帕遞過去時,小聲問道:“軒哥哥,您先擦擦汗,再告訴沐兒到底怎麼了?我瞧那郡主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只要好好去說應該會沒事的吧?”
宋如沐話剛落,便覺得自己的手連同手中絹帕,同時落入一雙大手的包裹之中,感覺有些疼、感覺有些溼、更感覺有些意外。
疼得是陸翊軒緊張過度,全然不知自己的大手握得有多緊;溼得是陸翊軒的手心如臉上一般,皆是一層細密汗水;至於意外則完全是宋如沐自己的事情了,她完全沒想到陸翊軒會是這種反應。
“沐兒不要提她,我不想說那些……我想說……”陸翊軒情急半跪而起,更加用力攥住宋如沐的小手情急道。
驚訝到無以言表的宋如沐,來不及和別人家那般臉紅羞澀,幾次欲掙脫卻如何使力都無法掙脫掉,無奈只有強忍疼意,快速拿眼偷偷向四周瞧瞧,發現周圍並沒人在,就連茶語與閻小吉也是走遠了,這纔拿眼狠瞪一下越發用力的陸翊軒,低聲斥責道:“軒哥哥……您這是怎麼了,有話好好說!趕緊放手啊,若是被人看去,我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我不放!洗不清纔好……”聽得宋如沐的低低斥責聲,陸翊軒有些混沌的眼神頓時清明不少,但卻還是緊握雙手不肯鬆開。並對宋如沐低喊道。
“啊……”這不會是陸翊軒對她宋如沐的表白吧?也……太那個,那個了吧!!!
宋如沐呆了,徹底呆了。怎麼也想不明白,安穩十多年的日子。怎麼偏偏在今天,遇見地人與熟悉的人都跟吃了瘋藥一樣,全都不讓人省心,天啊,誰來救救她!
“啊什麼啊!沐兒,告訴我,你的心裡除了師傅與念之,有沒有一個我?”原本憋在心裡幾年的那些話。絕非輕易就能說出口地。但眼下既然已經打開缺口,故而陸翊軒在“啊”過後,見宋如沐遲遲不答,便又急急道:“若是有我,我這就回去求祖父、求父親、母親大人去你們家提親。好嗎?”
“啊……你……我……”宋如沐爲之語塞,雖說小時候她曾經暗暗垂涎過陸翊軒幾次。但那些早都被她自己的正義感給強行鎮壓下去鳥,現在剩下的貌似是師兄妹之間的情誼多些。
但若說沒有一點想頭。那又是騙人地。畢竟她周圍並沒有多少人能讓她選擇地。她也曾想過如果和陸翊軒在一起地話。會是何等情景。可難道只是因爲這樣一個理由。她就要再沒有分清感情之前。草草答應陸翊軒嗎?而最重要地是。陸翊軒爲什麼會在今天忽然提出這事?宋如沐無可自拔地陷入了沉思。她不想因爲自己一個魯莽決定。讓兩個人將來都痛苦。
然而想地越多。宋如沐便越加迷茫。
習慣了陸翊軒地呵護。習慣了陸翊軒不時出現在身邊。一切貌似都是習慣!至於要她說自己心裡有沒有這個人。在這麼多年過去後。宋如沐對兩人之間地感情。早已分不清東南西北。這讓她該如何回答?
然而。手上傳來地顫抖感。讓宋如沐忽然意識到。陸翊軒是清純少年郎。衝動而無顧忌地少年。但她卻是一枚穿越而來地僞蘿莉。且不說自己感情不明。但說在經過那傾城郡主地事情後。她絕對不可以衝動。她要好好想想。
“沐兒……你還在想什麼?你已經十四歲了。再過兩年。就會有無數人去你家提親。到時候你願意嫁給一個不認識地人嗎?你願意嗎?”見宋如沐斂眸無語。臉上表情那叫一個豐富。陸翊軒猜不透這個打小就讓他看不真切地師妹。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喜歡研究她臉上地每個表情。那些看似相仿地笑容中。細細看過之後才能分出其中隱含地每種笑意。“當然不願意。不過那是兩年後地事情啊。軒哥哥……您給沐兒一點時間好嗎?我現在心裡很亂。我怕……”答錯了。讓我們兩個將來都後悔晚矣。
宋如沐自然比任何人都不願意嫁給陌生人。她沒談過戀愛。不代表她對此一無所知。她更明白自己不像藍晴那般天真爛漫。可以輕易將愛恨情仇放下。尤其在她見識過父親宋翰與宋韓氏地愛情後。她心裡不知何時早就種下了一個願望。那就是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可是陸翊軒地家世與嫡長孫地身份。真地能讓兩人安心守護到老媽?
她真地愛嗎?
不停在內心問自己地宋如沐,心焦的想要尋找到答案,想要爲將來地那些可能尋找一個安心的理由。
可是,從小到大都驕傲無比的陸翊軒,聞言眸子力頓時閃過挫敗,先前的勇氣似乎在一瞬間化爲烏有,手上的力道也隨之減小。沒有說話,只盯着滿臉無措的宋如沐。
而宋如沐則趁陸翊軒鬆手的瞬間,將手抽回,兩手來回揉互相搓着,試圖讓自己趕緊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願意與陸翊軒相守一生,自己是否有勇氣去面對,將來陸翊軒爲了子嗣問題而妻妾成羣的日子。
“沐兒……你有時間想,可我沒時間了,你知道嗎?再過兩個月,那傾城郡主就要回南郡了,到時……我害怕那個答案,真的害怕,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陸翊軒再度抓住宋如沐的雙手,心裡的糾結讓他忍不住提高音量喊道。
忽來的拉力,使宋如沐趔趄兩步倒向陸翊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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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在倒向陸翊軒時,聽得一連串激動難抑的話,宋如沐有些慌張,想說“我願意”,可櫻脣張張合合,總也說不出這三個字。滿腦子都是,原來他只是因爲某些原因,纔會如此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你在做什麼?陸翊軒……放開我姐姐……”就在兩人對峙之時,與陸紫珞賞花歸來的宋念之,看到的情景就是,高大的陸翊軒抓住楚楚可憐的姐姐,並將之拖向他的懷抱,而她的姐姐則是滿臉慌張之色。
“念之,你不懂先不要管,先讓你姐姐回答我的問題!我再也等不下去了”陸翊軒似乎是豁出去了,一副今個不等到宋如沐的答案,便誓不罷休的模樣。
一邊是弟弟,一邊是師兄陸翊軒,宋如沐就是再慌張,此時也不得不挺身而出,下意識閉目擋到陸翊軒身前,以自己的身子阻止握着拳頭衝過來的宋念之。
沒有想象中的疼痛,宋如沐鬆口氣張開雙目,看着更加憤怒的弟弟,如小時候那般好聲勸說道:“念之,你誤會軒哥哥了,他並沒有欺負我。你看,姐姐一點事情也沒有,你千萬不要激動。”
可惜宋如沐這話,彷彿更爲刺激了宋念之,少年臉上的憤怒下一刻更爲明顯,先後掃過宋如沐與陸翊軒,目光停留在兩人緊握的雙手上,少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憤怒,憤而轉身向遠處奔去。
讓宋如沐與陸翊軒,還有陸紫珞,以及聞聲跑過來的茶語等人沒有想到的是,宋念之沒有停下,反而是翻身跨上陸翊軒的坐騎,一匹西域汗血寶馬,抽出插在馬鞍邊緣的馬鞭,大力一抽之後便絕塵而去。
“念之……”
“念之哥哥……”
“少爺……”
宋如沐是大驚失色,其他等人也沒好到哪兒去,都同時對狂奔而去的宋念之喊道。
“念之……”
再也沒有絲毫猶豫,用力甩開抓住自己不放的陸翊軒,宋如沐還管它什麼淑女不淑女的問題,只顧着抓起裙襬便以百米速度衝出,試圖用自己的雙腳,去追趕那稀世寶馬。
很快,載着宋念之的馬兒即跑得不見影子,宋如沐也因疾奔過後全身脫力。這一刻,宋如沐雖然看着馬兒消息的方向,心中卻是再也沒了自己的方向。
“沐兒……你別急,我馬上派人去追,念之他絕對不會有事情的。”追趕過來的陸翊軒,見到宋如沐失魂落魄的模樣,想到方纔宋如沐擋在他身前的樣子,心中欣喜的同時,又萬分後悔自己方纔的急躁。
愛恨總在一瞬間,剛還感覺挫敗無比的陸翊軒,此時眸中再無任何挫敗,有的只是那心中難以抑制的幸福感。
哪知從沒看到宋念之這一面的宋如沐,想笑着迴應下陸翊軒,卻心憂弟弟策馬而去會不會有危險,故而在努力半天后,卻是無法彎起嘴角,甚至不知不覺間,感覺到某些鹹鹹的東西陸續滾落嘴中。久久之後,喃喃自語道:“我不該替你擋住那一拳的,念之肯定以爲我只顧着你,不要他這個弟弟了……他很少騎馬,會不會……軒哥哥,你快幫我去找念之……我要我的念之……我要我的念之……”
陸翊軒派出大批侍衛四處去尋找,可從中午到傍晚十分,晚霞染滿天際時,宋念之還是沒有一點蹤影,這讓宋如沐幾乎徹底崩潰,滿腦都是宋念之被馬兒甩下馬背,躺在血泊中無人發現的畫面。
“找到宋公子了……”晚霞隱退,夜幕降臨,終於傳來一名侍衛的稟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