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六,在京城百姓一片熱火朝天忙年的日子裡,由閻水吉打理,正式命名爲“千食齋”的酒樓正式開業。與宋念之以及閻水吉商議過後,“千食齋”最終定爲以江南菜爲主,輔助大江南北各地的菜餚,目標客戶羣爲中產以上人羣。
而十一月初九,則是閻水吉宴請宋氏姐弟的日子。
清晨起牀用過早餐後,滿懷期待的宋如沐,便拉着茶語來到二堂姐宋瑞溪的院子。可剛一進院,就見到兩位嬤嬤如門神一般,不懼寒風地守在門前。見宋如沐來了,兩人雙雙面色一沉,其中一位姓樑的嬤嬤語氣頗爲冷淡的說道:“聽說三小姐要帶二小姐出門,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宋如沐直望着樑嬤嬤,語氣不溫不火、面含無辜的反問道。
那樑嬤嬤見宋如沐年紀尚小,平時又總是以笑待人,便老實不客氣道:“二小姐此次是來選親,不是出門遊玩的。奴才私下想想,若是老夫人得知了此事,怕是三小姐也會受責罰的。”
宋如沐無語,暗自腹誹一頓之後,忽而笑道:“不是我不明白兩位嬤嬤的話,只是我想……正是因爲要選親才更要出去見識見識啊!說句實在話,二姐姐自老家來,打小又沒出過遠門,怎比得那些見多識廣的官家千金。所以我纔想着帶二姐姐出門,見見這京城的人與事兒,免得來年開春去參加吟詩會時,被人小瞧了!所以即使祖母知道了這事兒,也只會同意,斷然不會責怪我們的!”
宋如沐一番不怒不急的話說下來,倒說的兩位嬤嬤啞口無言。她們平日將宋瑞溪看管的緊,自己卻難免想着出去瞧瞧這京城風景、見見世面,便時不時以爲老夫人帶東西的藉口出門。兩個月下來,自然早就見識過這京城的恢宏氣勢。也曾經遠遠見過幾個官家小姐的架勢,所以才明白宋如沐說的一點也不假。只是可憐宋瑞溪入京兩個多月,也僅僅隨着宋如沐去探望過即將出嫁地藍晴一回而已。
見兩位嬤嬤面色頗爲爲難,宋如沐也不再去搭理,只笑着拉起茶語,一道進了宋瑞溪的屋子。匐一進門。宋如沐卻驚訝地發現,宋瑞溪似乎剛剛哭過,眼睛紅得跟小兔子一樣。宋瑞溪那可憐巴巴的小模樣,看得宋如沐是一陣心疼。急忙上前拉起這位二堂姐的手,笑得極其婉轉,又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話笑道:“二姐姐這是怎麼了?不會是被那兩位給氣得吧?”
本還滿腹哀傷的宋瑞溪,被宋如沐地表情及語氣給逗樂,忍不住噗笑出聲,久久之後才嘆道:“三妹妹不知箇中緣故。自從母親開始吃齋唸佛之後,家裡的奴才們便都轉了向,全都緊着巴結大伯母一家。對我與哥哥沒了原先的敬重不說,經常還說些難聽的話,讓人實在聽不下去。原本心想這次進了京城,至少耳根子能清淨那麼一段時日,可沒想到,剛剛她們一聽說妹妹要帶我出門,就立時惱了。說什麼難道出趟遠門,沒家裡人管束就心野了不成?”
宋瑞溪不用再多說,宋如沐也可以想象到種種情形。不過是幾個奴才看主子失勢,想着換份好差事而已。心中暗歎這世上還真是“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宋如沐心有難過地拉住宋瑞溪的手,抿嘴看了半晌才笑道:“二姐姐受苦了,只願這次吟詩會上,姐姐能找個秉性純良的人兒,那樣也不辜負二姐姐一場辛苦”
“可你又不去,我怕自己一個人做不好”宋瑞溪聽完宋如沐的話。手用力揪着衣襟,尤其想到宋如沐將請柬讓給自己就有些害怕,畢竟從小到大,她從未一個人處理過任何事情,可宋如沐每天忙着處理府務,肯定做多了決定,如果她能幫着自己拿主意,肯定會比自己好很多。
“我不去。可有念之啊……他認識一大幫子公子都不錯。只是若有倆姓楚地說話。姐姐到時可千萬別理睬他們哦!”宋如沐自己也沒去過。所以也不知道當日會是什麼情景。只能憑空想象道。
宋瑞溪笑着點頭表示記住。然後就對宋如沐說道:“妹妹不是要出門嗎?趕緊吧……別讓念之等久了。”見宋如沐一副不放心地模樣。便又笑道:“和妹妹這一說話。我便好受了許多。妹妹也別放心上。”
“姐姐不去。如沐也不去了”宋如沐笑着說道。知道宋瑞溪雖然說不想去。但其中必還有別地緣由。便對二堂姐撒嬌道。
“可我地眼睛”。宋瑞溪爲難地用手絹將雙眼矇住。無奈說道。
“這有什麼難得”宋如沐這才明白。宋瑞溪是怕剛哭紅地眼睛太難看。便轉身讓茶語出院取回一捧雪來。用手絹細細包裹起來。輕輕覆到宋瑞溪地眼睛上。
沒過多久。宋瑞溪地眼睛變從乾澀變爲舒爽。看東西也逐漸清晰了起來。對着銅鏡一瞧。倒也瞧不出什麼來。這才歡天喜地與宋如沐研究起。要穿什麼樣兒地衣裳出門。
兩姐妹在屋裡悶頭研究半晌,又忙活半天才攜手走出房門。兩位嬤嬤見宋瑞溪身穿與宋如沐同色的披風,髮型也換了一個與宋如沐有些相似的,看上去很是大方得體,便不得不在心中佩服這宋三小姐的品味。
而爲了讓宋瑞溪能真正地放鬆片刻,宋如沐便從茶語那裡取了兩塊碎銀子,分別交給兩位嬤嬤。笑說這天太冷,她們年輕人倒不覺得什麼,但兩位嬤嬤年紀大了,出門會很辛苦,不如在家裡烤火、吃茶的好。
剛還嚴厲十足的兩位嬤嬤,瞧瞧低頭假裝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的宋瑞溪,又瞧瞧早就走遠得茶語,便對宋如沐百般感謝的收下那銀子,又說兩位小姐出府千萬仔細着。
宋如沐還能說啥,只能笑着點頭表示記住了。
如此等宋如沐與宋瑞溪來到位於城北的“千食齋”時,已然到了賓客上門用午飯的時辰。馬車內的宋瑞溪,掀開車簾瞧着外面人來人往,有些爲難的看着宋如沐。宋如沐捂嘴一笑,讓茶語先行下車而去。
不久果然見茶語帶着一名夥計模樣地人出得門來,並引着馬車向酒樓後院行去。宋瑞溪不明白這是作何,卻也不敢詢問,只在後院等待她們的宋念之攙扶中下得馬車。宋如沐卻是猜到了,心想這酒樓肯定有暗梯一類的!不過在下得馬車後,宋如沐卻瞥見這後院馬房中,竟然停着幾匹油光蹭亮的駿馬,而且一看那馬就知道是平日被照顧得極好,連馬鞍亦是用的上好材料製作的。
宋如沐心裡咯噔一下,依稀有些不好的預感產生。
不過等宋如沐隨着宋念之來到二樓包廂,見到滿滿一大桌的美食後,因爲剛纔看到駿馬所產生念頭,就都給她忘到了腦後。而在閻水吉的注視下,一點點仔細品嚐過每樣美食後,宋如沐對其中兩樣菜提出了自己地意見,其它地卻連她自己也忍不住多吃了兩口。
可就在宋如沐即將品嚐完所有菜時,門外竟然有那熟悉的尖銳嗓音小聲道:“閻公子、宋公子,主子請您二位過去說話。”
宋念之與閻水吉聞聲出得們去,宋如沐卻是眨巴眨巴眼,暗道這聲音好像在哪兒聽過!
而一直斂眸用餐地宋瑞溪卻是輕笑道:“三妹妹,這人說話倒也奇怪!讓人委實分不出是男子還是女子……”
聞言宋如沐差點將口中茶水噴出,卻也因此而想起這是太監的聲音。可這太監的聲音她肯定聽過,又想片刻,宋如沐忽然雙手捂住嘴巴,瞪大眼睛望着宋瑞溪。
原來方纔那說話的聲音,竟然是皇甫天佑身邊的太監小祝子。如此不就代表皇甫天佑在這裡?宋如沐不免想到她在東宮的那些日子,頓覺耳根燒得厲害,心中也是異常慌亂,便連忙附耳到宋瑞溪耳邊說道:“方纔那是宮裡的太監,世人都叫他們公公大人……”
萬分驚訝地宋瑞溪雙手捂心,情不自禁暗道,果然不愧是京城重地,這一出門就能撞見那皇宮裡的人,若是在老家墨城,怕是一輩子也見不到、聽不到吧?
宋如沐可不知道宋瑞溪的想法,只想着若是不小心看到皇甫天佑,她忍不住上前踹人怎麼辦?便連忙對宋瑞溪“噓”聲,夾起一條雞腿準到放到宋瑞溪的碗裡,同時說道:“咱們趕緊吃,吃完立即回府,我估計這裡有大魚不安全。”
可爲蝦米宋瑞溪的眼睛要瞪那麼大?啊,連嘴巴也張大了!手還微微顫抖!臉還泛出桃花色!
宋如沐奇怪地看着前一刻還有些開懷的宋瑞溪,頓時冷汗嗖嗖,心裡道“難不成大白天見鬼了?”,不過沒等宋如沐回頭看看對方到底是什麼鬼,便從背後傳來一道帶着笑意的聲音道:“宋小姐說的大魚,莫非是本公子不成?”
聽到這個夢中無數次出現的聲音,宋如沐手中的雞腿不由“吧嗒”一聲掉落,心中暗道“公子你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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