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的宋念之輕聲踱步上前,一眼望去,只覺淡淡月光灑在面前那嬌好面容之上,爲本就漂亮無雙的姐姐鍍上了一層薄薄光環。光環之下,原本那些她無論多努力卻也無法完全遮掩的淡淡愁容都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叫釋然的東西,流動在她的四周。
宋念之在心中欣慰之際,卻也輕嘆一聲“難道真是天嫉紅顏?”。
張開雙目的宋如沐,眼見弟弟宋念之在她身旁搖頭嘆氣,不由輕笑出聲道:“纔多大就學別人那般?你心中有多大抱負就要有多寬廣的胸懷,千萬別爲姐姐的事兒擾了自己。”
笑而不語的宋念之,這才上前與姐姐宋如沐同立於窗前,皎潔明月皎潔心,其實現在的他儼然不再是多年前的他,現在的他,心中抱負與願望都已有了諸多變化,只是他不能將那些說出口而已。
而宋如沐即使沒得到答案也不已爲意,反正孩子大了總會有無數屬於自己的想法,她身爲姐姐只需要從邊上指點一二,沒必要事事都非要去弄清楚。心中極有成就感的宋如沐,轉而想起白日顏依依將宋念之急急找去,本也不想過問,可最終還是沒忍住心中好奇,仰頭問道:“白日裡,依依叫你過去可是有什麼事
“有是有,不過還未確定,她也只是聽別人酒後說起有些驚懼而已。”正仰頭看着窗外明月出神的宋念之,低看看一臉好奇的姐姐,將目光自那面容上移開後纔開口說道。
“呃……”說到酒後之言,心虛的宋如沐就不敢再接話下去,因爲她又想起了那夜她在醉酒之後,不也是將自己的秘密通通說給別人聽了?最要命的是她不確定那些秘密在別人聽來會是什麼感覺,至少在她沒有經歷過穿越以前,按照她的性子來說。她會認爲那人不是瘋子就是騙子。
正是因爲想到這些,故而讓宋如沐不可思議的是,將她所有秘密聽去地皇甫天佑竟然能表現的若無其事。甚至還和陸翊軒說出“她是我的命”,這話可是與她地秘密有什麼聯繫嗎?心中千頭萬緒難以理清的宋如沐,最後只能想難道是她低估了古人的理解能力?如果那夜聽她醉語的是陸翊軒,那陸翊軒又會是什麼反映?
雖然這個想法讓宋如沐微微動容。但宋如沐下一刻卻又否定掉自己這莽撞地想法,她不再想去就這個問題糾纏下去。畢竟若將她換成陸翊軒的位置。就是她宋如沐是西施重生,她也會毫不猶豫地放棄掉這個所謂的西施已保全家。所以縱使現在這個結果苦了她與陸翊軒,她也不曾後悔。
世上最殘忍的事兒,其實莫過於對自己的殘忍,因爲自己才知道自己有多痛。
可說是揮刀自斷的宋如沐,將所有消息屏蔽於自己世界之外。只單純的沉浸到打理他們一家搬遷地事。外加“千食”地處理問題後,她的日子忙碌到幾乎讓全府之人瞠目結舌。這不?手拿請柬走來地茶香。聽到書房裡的算盤聲噼裡啪啦響個不停時不由咋舌,但看看手中地帖子後。茶香還是硬起頭皮擡手敲敲門框。
“誰?”門內應聲響起宋如沐的詢問,由此茶香便更加確認。房裡那個算盤打到噼啪響地人,定然是名字和她一字之差的茶語,難道她要羊落虎口的去送死?
膽戰心驚的茶香手持帖子進得房門,而正在用筆記着什麼的宋如沐擡頭望一眼之後,便長吁口氣道:“太好了茶香……快來幫茶語再覈對一遍,若咱們還不加快動作,怕是要等天冷下雪後才能走得了了”
“小姐您就饒了茶香吧……我是來送帖子的……”見茶語忙到根本沒時間看她,只擦把汗又開始打起算盤,茶香打個激靈對宋如沐求饒道。
“什麼帖子?如果是陸府的就直接去交給念之那邊吧”宋如沐手下毛筆一頓,久久之後卻又頭也不擡的繼續記錄着各類物品的損壞程度,心道宋如沐精神力集中,這些都是要與御史臺交接的東西,絲毫馬虎不得。
“小姐……這回您可是真真給猜錯了,是您唸叨多少次的藍大小姐哦,呵呵該說是沈少夫人送來的帖子了”茶香邊說邊將帖子放到宋如沐面前,見原本忙碌異常的宋如沐一聽是好朋友藍晴送來的帖子,便立時放下筆將帖子拿過去看了一遍又一遍。
這邊茶語聽宋如沐久久無聲,便也放下手中算盤,與茶香兩人一道研究起宋如沐,見宋如沐眼中全是歡喜之情,還有近來宋府最難得的驚喜之色,兩人這才笑問到底生了什麼好事兒?
宋如沐也是抿笑不已,將帖子往兩人眼前一放,來句“自己看可惜咱等不到那個時候了”,便低取過府中的庫存賬本研究起來,琢磨着該送即將爲人母的藍晴一份什麼大禮。
“啊……”得知藍晴有喜的茶語與茶香兩人亦是驚喜出聲,因爲藍晴成親不過短短三個月,這眼看着新娘還沒過癮就眨眼要做娘了,如何不讓婚姻暫時沒有着落的兩人驚喜羨慕?就是正在琢磨該送什麼禮品的宋如沐,內心其實也與茶語她們一樣,羨慕藍晴羨慕的緊,天知道她比藍晴這些人都更想要個孩子,然而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現在連孩子的爸都沒有,孩子就更別提了?
於是同時羨慕人家藍晴的三個女孩,便湊到一起商議起要給藍晴的禮物,三人一商量,都覺得做手工活是來不及了,便合計着多送些布料什麼的過去,反正藍晴應該也從藍大人處知道他們一家就要離京的消息了,這纔會提前送來帖子吧?
第二天宋如沐帶着茶語與茶香兩人,親自來到藍晴現在所居住的沈府,並將藍晴的帖子交給那門房,哪知那門房看幾眼宋如沐所乘坐的馬車,問清幾人來歷後,頓時蹙眉對茶語說道:“我家少奶奶陪夫人去城外大佛寺上香去了,估摸着要天黑才能回來,你們幾位這就回吧”
等在馬車內的宋如沐聽這話說的蹊蹺,可那小廝態度又算端正,故而宋如沐也沒有多想。只心道藍晴既是了帖子,又定了見面時間,怎麼會又臨時與婆婆去大佛寺上香?難道是藍晴她婆婆臨時起意,藍晴無法不從所致?
想到這裡,宋如沐便不想再去爲難那門房,只讓茶語與茶香兩人將給藍晴準備的禮物搬下,請那看門小廝一定要代她們轉交給藍晴。可那小廝卻無論如何也不應承,憑茶語上前偷着使銀子,那小廝也是搖擺雙手道:“幾位姑娘快回吧,這禮品就是我們家少奶奶自個兒來了,也未必敢收下……”
“爲什麼?你們少奶奶嫁進這沈府之前,和我們家小姐最是要好,眼看着我們就要離開這廄了,我們家小姐想着日後還不知何時會再見面,來給你們家少奶奶送些禮品,怎麼就變成你們家少奶奶自個兒來了,也未必敢收下?”,那小廝的話,讓吃了半天閉門羹的茶語頓時有些生氣,看下手上的帖子確實是藍晴出的,便語帶不快道。
“什麼事兒?”正在茶語與那小廝講理之際,門內走來一中年肥碩男子順口問道。
那小廝一見那男子,頓時行禮道過“管家您好”後,便指着茶語手中的帖子,將事情前後經過說了個大概。可誰知那管家模樣的人在聽完後,竟然臉色一沉,立時對茶語冷聲道:“這個事兒我也知道,至於你們自己合該最清楚,若萬事等人說出來,豈不是自取其辱?”。
“我們做了什麼?”茶語見那管家模樣的人,眼神中全然是藐視與不屑,心中委屈氣憤便帶着幾分顫抖說道。
“你們……”就在那管家眼神一飄,準備大說特說之時,坐在馬車內聽得一清二楚的宋如沐,立時出聲喊道:“茶語、茶香……”。
“小姐……”兩人聞聲回身來到馬車邊,臉上的神情以及目中的淚水代表她們也猜出了什麼。心中無比明白的宋如沐,如何不知這些事情在古代人看來,絕對是讓人徹底絕望的事情,但她卻不能忘記藍晴一片想要見她的好心,她不能連累剛剛有喜的藍晴。等候在馬車外的茶語與茶香,等了許久之後,才聽宋如沐說道:“你們倆弄錯地兒了,我忽然記起我那朋友是住在信義坊的……咱們這就走吧……”。
馬車穿過形形色色的人羣,來到大街之上,有些茫然的茶語與茶香兩人皆咬牙道:“小姐爲什麼不讓我們去理論,難不成就由着他們糟蹋小姐名聲。”
“你們……方纔你們若是上去理論痛快了,可你們忘記藍晴剛有喜,正是需要安靜修養的時候,若是因咱們的一時之氣出了事兒,又該如何?”宋如沐看着自己的兩個貼身丫頭,第一次有些嚴厲的對兩人說道。
正在被宋如沐批評的兩人咋舌之時,哪知卻忽然從側面衝出一小丫頭,跑到馬車前即喊道:“宋小姐……您等等……”。
宋如沐有些愣怔,她只覺得這聲音有些熟,可不記得這聲音在哪兒聽過了。然而她身邊的茶語與茶香則興奮的爬到窗邊問道:“是藍小姐身邊的英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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