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過半,香心亭見”。
陸紫珞代陸翊軒所轉達的話,使宋如沐不由烏雲蓋頭。只因長公主府並非尋常人家,所佔面積沒有千畝地也有幾百畝之地,這讓她一個初來乍到的人,去哪兒尋座叫香心亭的亭子?最黑線的是,陸紫珞也並不知道那香心亭所在,所以一切只能是宋如沐自己想辦法尋找了。
可縱是宋如沐並不知道香心亭在哪兒,她那想見陸翊軒的心情卻是壓過了一切。看看時辰馬上就將酉時過半,急迫之心漸濃的宋如沐,不由囑咐陸紫珞,一定要乖乖在帳子裡等宋瑞溪回來。然後就帶着茶語出得紗帳,尋到一位公主府內的丫鬟,說想看看這長公主府的風景,請其幫忙帶路。
那丫鬟看看黑下來的天色,心道這都摸黑了還看什麼風景?不過想想那香心亭就在這桃源林裡,便也沒說什麼,悶聲將宋如沐帶到一座亭子外,說這就是香心亭了。
宋如沐謝過那丫鬟之後,便與茶語信步進入香心亭,返現陸翊軒並未在亭中,還道是自己心急來早了,便端坐到美人靠上,遙望着遠處桃林之中的燈火闌珊,聽陣陣歌舞歡笑聲斷續傳來。
“沐兒……”
一聲熟悉的、好聽的聲音自背後傳來,宋如沐忍不住渾身一震,想回頭看一眼聲音的主人,卻是情不自禁將手中娟帕揉碎,先前一口來見陸翊軒的勇氣,全然不知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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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是陸公子唉!呀對,現在是陸少將軍了!”,宋如沐身後的茶語一見陸翊軒,也是異常開心,手舞足蹈的對宋如沐說完之後,即蹲身對陸翊軒行上一禮。
而陸翊軒則對行禮的茶語,輕笑道:“我有話想對你們小姐說,茶語可否……”。
“嗯嗯嗯。知道了!”行禮的茶語自然知道這一年來宋如沐的心思,故而截住陸翊軒的話,自動走到二十步開外的地方,讓兩人可以好好說話。
伴隨着茶語的離去,宋如沐只感覺手心都開始冒汗,尤其在聽聞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後,宋如沐地心臟都有要爆炸的感覺。
難道這就是喜歡一個人嗎?不見會想念。見了又不敢說話。
宋如沐不由暗問自己。
無奈宋如沐雖然兩世爲人。卻從未談過戀愛。如何能回答自己這個問題?
陸翊軒有些好笑。按照他地想法。宋如沐若是肯來見自己。定然會落落大方地與自己說話。一口一個“軒哥哥”。一如上次在御史府地小樹林裡一般。讓自己覺得無法將心中所想說出。可陸翊軒斷然沒想到。這次宋如沐非但沒叫自己一聲“軒哥哥”。甚至還不理會自己。
難道說自己地不辭而別。讓宋如沐懷恨上自己了?
陸翊軒忐忑不安地想着該如何告罪。可當他見到宋如沐那不安扭動地小手。幾可將手中娟帕扯碎之後。陸翊軒臉上帶出了最開心地笑容。
陸翊軒在又喚一聲“沐兒”之後,語帶軟意的問道:“你可是怪我不辭而別?”
聞言。宋如沐將跳到嗓子口的心,拼命吞嚥回去後,狠狠白了陸翊軒一眼,嬌憨十足道:“哪有……沐兒知道軒哥哥是去做正經事的,所以沐兒不怪軒哥哥”。
宋如沐說完很後悔,自己什麼時候竟然變得這麼嗲,嗲得連她自己都起雞皮疙瘩了!暗自打個激靈的宋如沐。暗道陸翊軒不會被嚇跑吧?而因過於害羞。宋如沐本能的想低頭避開陸翊軒火辣的目光。可在見到陸翊軒臉上的那道疤痕之後,宋如沐卻是無論如何也底不下頭去。只能癡癡地望着那道疤痕,眼中又一次閃過疼痛。
聽得宋如沐發出嬌憨之聲。陸翊軒心中不斷膨脹的喜悅,使他情不自禁咧嘴笑個不停。最終在強行緩解心中的喜悅後,陸翊軒語帶喘息道:“我就知道沐兒不會怪我,不過我還是要說對不起……對不起沐兒,去年我不該不辭而別。”
“不要說了,軒哥哥肯定有自己的苦衷,肯定是來不及與沐兒打招呼,纔會不辭而別”,早就隱隱明白陸翊軒的苦衷,宋如沐如何還能再去責怪陸翊軒。想起過去一年,陸翊軒所遭受地罪,宋如沐就越發不忍再說任何責怪的話,即使是女兒家有撒嬌、賭氣地權利,宋如沐也不忍再說。
陸翊軒心中喜悅再度膨脹開來,對直望着他的宋如沐,忘情道:“沐兒,你真好!不枉我爲你拼得這一回。”
“爲我?軒哥哥你在說什麼?”宋如沐心中一頓,不由語帶疑惑的反問道。
忘情的陸翊軒似乎並不想告訴宋如沐,只燦然笑道:“沐兒,咱們不說這個了。我去年和你說的事,你可有考慮清楚?”
“什……”麼事?最後兩個字還未問出口,宋如沐便已經豁然醒悟,陸翊軒指的是去年他說的求親之事。
與一年前地宋如沐不同,那時地她不確定她對陸翊軒的感情,更不確定陸翊軒對待婚姻地看法。然而如今的陸翊軒如胎換骨一般,往日地驕橫幾乎全被磨滅掉,臉上的剛毅之情雖然被眼前的柔情所取代,但在長公主府前的那一次對望,宋如沐卻能真實感受到陸翊軒的變化。
這樣的陸翊軒是否可以被她全身心的信任?這樣的陸翊軒是否已經值得她去豪賭一生?宋如沐想的入神,不知不覺中再也看到其它,入目只餘陸翊軒臉上那道明顯的疤痕,在昏暗的燈光下,那樣灼痛着她疑惑的心。
看來這就是愛情了!
從未如此心痛過的宋如沐,在心裡似乎找到了肯定的答案。
陸翊軒見宋如沐遲遲不答,只脣角含笑、目中全是溫柔的望着他。
就在陸翊軒想再問一遍時,卻見宋如沐緩緩擡手,白皙柔嫩卻略帶冰涼的手指,輕撫着他臉上的疤痕,低聲呢喃道:“疼嗎?”
陸翊軒在虎軀一震,軍中一年時間培養起來的鐵血男兒心。似乎在這頃刻間就被柔化爲一汪春水,徐緩的流淌過全身。在下意識伸手抓住那輕觸自己臉龐地小手後,陸翊軒低首對仰望着自己的宋如沐,柔聲道:“早不疼了”。
驚醒過來的宋如沐,這才發覺自己做了什麼,驚羞之下,拼命想奪回自己被握住的手。無奈陸翊軒自小習武,加之過去一年實打實的磨練。那力氣勁如何是宋如沐所以能掙脫的。而此時的陸翊軒,更不肯隨手放掉這得來不易的機會,所以自然不會輕易放開宋如沐。
罷了、罷了,既然心都不知何時交給了他,爲何還要再這樣掙下去?
掙脫不掉地宋如沐,想明白以後,便也不再掙扎,由着陸翊軒將自己另外一隻手也拉過去。只不安的向茶語所在偷看了兩眼,好在茶語並沒有往這邊張望。
如同握住什麼世間瑰寶一般,輕握住宋如沐一雙凝滑入脂的小手,順着宋如沐的目光望去,這才莞爾一笑道:“放心吧。這些個大丫頭比任何人都會幫主子守秘密的。”
“你倒知道的多……”
本就羞澀難當的宋如沐無言,忍不住低首嘟囔起來。下一刻卻忽然想起,當初陸紫珞向自己提起過一件關於陸翊軒大丫頭梓夕的事兒,陸翊軒甚至還曾經爲了那梓夕,與沐傾城翻過臉。想到這些地宋如沐,心中忍不住尋思起來,這樣是否就代表着大丫頭“梓夕”,在陸翊軒心目中擁有很高的地位?
“先不說這個。沐兒先回答我。你答應我去向師傅求親嗎?”,被無故白了一眼的陸翊軒。嗤笑出聲道。
還在想着梓夕的宋如沐聞言,又白一眼陸翊軒後。低首望着兩人緊握的雙手,嘟嘴說道:“討厭……你竟然還問!”。
此時被罵討厭地陸翊軒,卻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高興,只在重重捏了捏宋如沐的小手,以示懲罰過後,便嘿笑道:“是我高興糊塗了!好沐兒……我明天就去找師傅提這事好不好?實在是我已經等不下去了。你知道嗎?過去一年,我天天都擔心你被人搶走,卻又不得不信守着與祖父地約定,在我自己建功立業之後,才能由自己決定自己的婚事。”
小女兒狀十足的宋如沐終於明白,陸翊軒爲何會不告而別。心中萬分慶幸自己那日在“千食齋”中,有勇氣、有膽量拒絕皇甫天佑,纔會等到陸翊軒這得來不易的權利。心中感慨的宋如沐,不由仰頭笑道:“笨蛋大狗熊!”,心中卻弱弱補一句“笨蛋宋如沐”。
聽到宋如沐忽然用他曾經的暱稱稱呼自己,陸翊軒頓時“噗”笑起來,半晌才傻笑道:“哈哈……好多年都沒聽你喊大狗熊了,以後沒人的時候,你都這樣叫吧。”
烏鴉,烏鴉嘎嘎叫!
宋如沐只覺一羣烏鴉嘎嘎叫着飛過,心道“這個時候,男方不是應該很酷、很柔情地對女方說,日後單獨相處時,就叫我翊軒或是軒!”,跟着大狗熊陸翊軒一起傻笑地宋如沐,心中YY的同時點頭答應陸翊軒。
此時地宋如沐,其實很懷念那段童年的時光,沒有多少俗世羈絆,只有一家人安心相守,閒暇之時還可以逗逗大狗熊生氣,多麼無憂地日子啊。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當初的陸翊軒總叫她與弟弟宋念之是“一對狗姐弟”。
哼,宋如沐始終覺得,“狗姐弟”與“大狗熊”相比,大狗熊的稱呼多可愛,狗姐弟的稱呼,卻無論如何聽起來都像是罵人的話,就是改成“豬”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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